第二十六章- Leo 的回忆

  我看着姚晨的马尾，在奔跑中甩阿甩，甩阿甩...
  虽然明知道自己只要加快一点速度就能追上她，但是我不敢...
  她义无反顾的一直向前奔跑，从布鲁克林跑到了soho那片她最爱的涂鸦墙下才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我半蹲在距离她十公尺的距离看着她抓着鹰架一阶一阶的往上爬到顶端...
  夕阳照射在涂鸦墙上只看得到打底的黑色，主体都还没有成行...我盯着姚晨拿起顶端遗留的涂鸦灌愤怒的往墙上喷...
  她的一笔一划就像是刻意在撕裂我的心一般，用尽全力的在涂...
  我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眼眶已经快装不下准备溢出的泪水...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伤害一个人的感觉...
  我感觉到姚晨的青春...
  我们的青春...
  在这一刻都结束了...
  我知道自己错了...
  我不应该隐瞒我跟羽瞳的关係这么久...
  但是如果我提早跟姚晨承认这一切真的会比较好吗?
  一切都发生在姚晨刚转学来的那几个月之间，那天我和羽瞳单独去洋基球场看比赛，就在我们吃着热狗期待着某一队击出全垒打之际，羽瞳忽然提到自己好想永居美国....
  还记得当时我不假思索的跟她说只要找得到工作就一定可以在美国定居...
  而羽瞳则马上用恳求的眼神告诉我....她的志向是当一个演员，但演员在美国并不好找到工作...特别是如今她早就再也没有有勇气回到中国了，因为那里对她来说已经一无所有...美国是她现在唯一有朋友的地方...唯一懂的地方....
  我不知道该跟怎么开导她...
  该怎么告诉她不要这么悲观...
  我实在很想帮忙她...
  但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最后她终于开口了...
  问我有没有可能跟她假结婚...
  年少的我，什么事都还是在用感性的大脑在思考....
  想都没想就直接就告诉她我们结婚吧...
  直到她拿到居留为止....
  反正也就三/五年的时间...
  但谁知道那三/五年却是我这辈子最悔恨的三/五年....
  在美国，公民与非公民结婚办绿卡可没这么简单，是会有专门的政府单位查核的,,,
  我为了帮助羽瞳，我花了好多时间跟好多功夫去製造各种假象...
  我租了一间公寓跟羽瞳同居在一起，扮家家酒...
  我们甚至安排用夫妻的名义拜访了周遭邻居，为的就是怕政府单位跟他邻居打听我们的事情...
  我们到处游山玩水，在相机前牵手拥抱，把完美夫妻的假照片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准备好等着那一天政府单位来抽查...
  但谁知道这个完美假象虽然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搓破过，最后却在即将解脱之际被姚晨给发现了...
  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姚晨...
  但说完后她还是没有回头...
  盘坐鹰架顶端的涂鸦墙前默默的啜泣...
  天色已经转蓝...涂压墙上的自动感应灯也亮了
  黄光从姚晨的马尾上顺流而下，感觉好似舞台上独脚戏的spotlight一般....
  她不愿回头就是不愿回头...
  [你可以走了吗?]她终于开口
  [我想陪你...我...]我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姚晨转头把涂鸦瓶用力的朝我的方向丢过来
  匡啷匡啷匡啷匡啷
  她丢了四个瓶子，都在我脚下落地滚到我的脚边
  [leo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知道吗?]
  [你永远都要做烂好人，你对每个人都好，什么忙都要帮...]
  [我都不知到你是不是又编了一个更大的谎在骗我...]
  [连自己的终身幸福都可以拿来开玩笑?你以为假结婚这么简单吗?]
  姚晨的这几串话...让我下定了决心...
  [姚晨!我会结束这一切!羽瞳这个忙我不会再帮了!我只拜託你答应我!相信我这一次...]我恳求的说
  [leo就算我相信你这一切荒谬的理由是真的...但你也已经弄假成真了你知道吗?羽瞳已经爱你爱得不可自拔了，那她怎么办?你要她走她就会走?你说不帮她就能不帮她?这一切都太复杂了...]
  [我会跟她说清楚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你知道的!我只爱你一个!姚晨!答应我!等我!]我对她嘶吼
  她沉默了好久...最后终于再度开口
  [好我答应你...但你可以先离开吗...给我一点时间静一静...]
  就这样我离开了...
  给了她空间...
  让她消化这一切...
  也让自己沉淀所有的事情...
  灰色的双头狮，揹着步枪的猎人，剖成两半的月亮，燃烧的孤鹰，失去琴键的钢琴，转动的三角形唱片...这些就是姚晨在涂鸦墙最后完成的画作，我一直到了回北京参加西瓜婚礼的前一晚才亲眼看到...
  虽然那晚她感觉上是相信我了，但也许毕竟这一切都来的太急太快，她最后还是用这幅涂鸦诉说了我的多情与无义...
  如果我知道那天离开涂鸦墙的那一刻代表着我与姚晨离别六年的开始...
  我就不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