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拉她去附近的冷饮店喝果汁,她最喜欢这个。
面对海伦圆圆的苹果脸,我试探着说,“我上次误传了一份文件给亚力。”
她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
我表现出十分尴尬的模样,“但也许是我记错了,可那份文件很重要,我真的很着急,你觉得他会把它删了还是……?”律师事务所的电脑都是公用的,但亚力有一台笔记本和一台台式的。通过我对他的了解,虽然他酷爱换车,但从始至终都只有一台电脑。
“亚力吗?”她皱着鼻子,推了推快滑落的黑框眼镜,“恩,也许我可以帮你问问?”
“噢千万不要。”我惶恐地说,“他一定会责怪我粗心大意的。”
“那你得请我吃冰淇淋了。”她冲我做了个手势。
当我把巧克力圣诞递到她手上的时候,海伦凑到我身边低声说,“我知道他习惯把文件保存在哪儿,但我不会亲自动手,我会告诉你办公室几点我值班,然后你进来。他都把文件和图片保存在f盘c打头的第三个文件夹里,密码是他自己的生日,办公室的监视器都被他自己弄掉了,原因你自己知道。”
因为他也许会在办公室办事。
“他不会把每个文件夹的密码都设成自己的生日吧?”我开玩笑地问。
她神秘地笑了,“哦不当然不,据我所知,唯一的两个密码是他的生日还有买法拉利跑车的交货日期。”
恰好我都知道。
不出我所料,亚力果然在两天后重新找上了我,我想他真的是蹲点好的。
一月二十日,他在事务所门口拦住了我。
“茱莉。”他的手准确地搭上我的肩膀,“老朋友见面,你这个态度可真叫我伤心,也不打个招呼?”
我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手从肩膀上甩开,亮出自己的左手,银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我结婚了,你应该称呼我费尔南德斯夫人。”
他愣了愣,紧接着笑着说,“别傻了茱莉,费尔南德斯,这是什么可笑的姓氏?”
“结婚很长时间了,是你不知道而已。”我说,“还有……费尔南德斯这个姓氏一点也不可笑。”
“好吧,年轻的费尔南德斯夫人。”他嘲讽地说。
我亲切地冲他微笑,然后当着他的面嘭地一声关上玻璃门,头也不回地走进大楼,他急忙拉开门紧随其后。
“你可真是绝情。”他在我身后抱怨。
见我没反应,他上前一把拉住我,我踉跄地后退一步转头瞪他。他心满意足地退开,用左手食指抚摸自己的嘴唇,这在肢/体语言里有着明显的xing暗示,我的胃一阵翻腾。如果这种动作是莱斯来做,我会觉得心潮澎湃,如果对象换成亚力,我只想把口香糖黏在他的牙齿上。
我当初为什么会看上他呢?唔,谁知道,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过一两个人渣。
当我往外电梯口的时候,他也发挥了口香糖的本性。“以前都是你追着我跑,现在倒换了个个,变成我追着你了。”他惆怅地说,替我拉开了进入电梯口的玻璃门。“女士优先。”
我憋着气从他身边走过,他施施然关上门,双手插兜向我走来。现在我们在一楼的大厅里,到处装着监视器。
“这倒是个不错的谈话地点。”他说。
我望着电梯上不断变换的数字。
“所以,我想说。”他拖长音调,一丝恶意的笑闪烁在他的眼角,“……我考虑过你说的话了。”
我回过头盯着他,我现在该对此感到受宠若惊吗?
“就是墨西哥餐馆。”他只好提醒,“照片,你忘了?”
“……”
他看了我一会,摇摇头,“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应该是哪样的?
“我记得你曾经很喜欢我,不是吗?”他哼道。
虽然我后悔了,但我喜欢过他是事实。但过去就是过去,不要提。
“现在谈这个,有必要吗?”
“当然有。”他笑着说,“也许我该让你知道我还有你的底片,所以你应该对我……”他眨眨眼,“好一点?”
我心中一阵毛骨悚然。
上帝,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回应他,“底片?我不相信你还有,如果你是故意骗我的呢?”
“噢亲爱的,别自欺欺人了。”他甜腻腻地说,“你不会想再次看到它们吧?”
“事实上。”我几乎能感受到自己雀跃的心跳了,计划正在向我希望的方向前进。“我是个很谨慎的人。”
“好吧。”他说,“下午一点来我办公室。”
下午一点大家都在忙着整理文档,我定定神,敲开他的办公室门。海伦也在,她坐在他左侧的桌子上。
“快来。”他显然是想让我难堪,“我上次和你提过的那个文件,想看看吗?”
但是他什么都没找到。
我全删了。
☆、42最新更新
等我回到家,莱斯已经做好了晚饭等我。我们一起做了泡沫蛋糕,这次真的做成了,可惜我的糖加的有些多,最后我们俩都有些受不了,只好拼命喝水。
莱斯下午拜访了达斯夫人,他告诉我亚力将那些照片夹在他的那些大学作业本里,达斯夫人很少清理他的书本。他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只来得及把像我的几张照片放进口袋。但总而言之,照片的事终于从根本上得到了解决。
“你应该看看亚力当时的脸色。”我冲莱斯说,脑海里回忆起亚力气得泛青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或许你对达斯夫人的脸色更感兴趣。”莱斯说。他临走前无意中听说达斯夫人想在周末搞大扫除的打算,她想把家里不需要用的杂志和报纸都清理出去,也包括亚力那些不用的作业本。
我们开始计划以后的生活。我把存款存在两个账户里,一个是紧急时用的,如果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坚决不动,另一个则是我们的日常开支。莱斯把他的薪水分成三份,一份还房贷(我们买房的时候合同费并未完全用在买房上,而是贷了一笔款),一份日常时用,一份存入紧急账户。而我的薪水也是如此。
他从烹饪学校毕业后就开始在餐馆的厨房帮工,很快凭着自己的手艺和性格和餐馆里的人打成一片。我每次去他们都愿意给我打对折,六个月后,那家意大利餐馆的主厨辞职了,一个星期后,莱斯成了餐馆的主厨。
“四位数以后是五位数,五位数以后是六位数。”
每段时间统计一下花销成了我的必备工作。我们存款簿上的数字飞也似的增加。
莱斯和我都不急着要孩子,一是我年纪还太小,二是莱斯和我都没准备好迎接小生命的到来。 杰弗瑞给我的三个套套在结婚后的一个月终于发挥了它们的作用,幸好前一个月我们都很小心,我的月/经很正常。
达斯律师想培养我,前一年我跌跌撞撞地跟在所有人身后,像只笨拙的鸭子。第一个月我跟随几个律师出去,遇到不懂的默默记在心里,事务所里的人很耐心,都肯教我。人际交往自然而然老练起来,随着翻阅和目睹的案例不断增多,我也对大家处理事情的方法有了一定的了解。真实的律师社会和书上的很不一样,如果全部相信书本的知识那就大错特错了。
闲暇的时候(虽然少之又少),我也会和同事聊聊大学时候做的蠢事,不论哪一件拎出来都能让人津津乐道很久。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亚力后来遇到了些麻烦。
他飙车太猛翻了车,导致一条腿粉碎性骨折,但幸好他的脊椎比他的腿坚固很多,否则达斯夫人一定会哭死。从此他开始了拄着拐杖的生活,大概是医院住久了,他的性情也逐渐平和下来,反正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来找过我麻烦,虽然每次他瞧见我脸都拉得和地毯那么长,且每次都要冷嘲热讽我一番才甘心。
起初我只是在一旁整理整理资料做做归纳,渐渐的,达斯律师开始让我参与一些案子,一开始只是简单的撞车案,我也慢慢有机会接触和参与到重要的案子中。我的第一个单子是离婚纠纷案,女方因为怀疑丈夫有情人后找到了我们,原本接这个单子的律师遇到了更好的案子,达斯律师就将我排了上去。
“我看起来怎么样?”我放下口红。
莱斯出现在我身后,他皱着眉和我一起看着镜子里的女人。我把头发盘了上去,露出干练的额头,脸颊上了淡妆,一向苍白的皮肤在腮红的帮助下泛着健康的光泽。我穿着老气的贴身黑色套装,看起来真的挺那么回事。
“像真正的律师吗?”我问。
“不好看。”
“……我刚才问的不是这个问题。”
第一单案子很成功,我几乎把平时积累的经验都用了上去,从各个方面确保我委托人的胜诉,后来的路越走越顺,我的薪水也在不断增加。
莱斯的案子因为时隔太久很难顺利翻案,但我还是坚决向那名经验丰富的律师要求继续下去。但叫人惋惜的是,一旦案子失败,那名律师的声誉也会受损,并没有人真的愿意接。我实在无法忍受他们像踢皮球一样把莱斯的案子踢来踢去,有一天再完成又一笔诉讼案后,我走进达斯律师的办公室。
达斯律师不用抬头都知道我要说什么,“从你敲开我办公室门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尴尬,“我以为我的脸在隐藏心事方面会更出色。”
“并不是因为你的脸,是我知道只有莱斯才能让你来找我帮忙。”他问。“让我听听,我们的亲爱的小年轻今天又是为莱斯的什么事犯愁呢?”
我的脸涨得通红。
“你猜的没错,我想接手莱斯的案子。”我说。
他放下笔,一副讶异的神色。我很坚定,因为莱斯的事不能拖下去了。我又重复了一遍,他终于意识到我是认真的。
我在他办公室里待了半个小时,等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晚上莱斯要值班,没时间接我。车被他开到了餐馆,说实话,最近我开始考虑再买一辆车,毕竟如果我们两个在不断变忙,上下班可以分开来。
亚特兰大的公交系统很烂,我也不指望政府会因为我特地开辟一条通往我家的地铁线。我收拾好桌子,把重要的文件塞进褐色的文件夹,放在随身的大包里。
我用五分钟清理桌子上的杂物,一切准备就绪后我正准备出门搭公交。海伦从我身边走过,黑色的车钥匙在她指尖晃动,“要搭便车吗?”坐进她米黄色的甲壳虫,还没拴好安全带,海伦就开口,“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一愣,这么长时间在事务所混,我都学会了隐藏心情,怎么今天一个两个人都看出我的情绪,达斯律师还好说,海伦的眼睛也这么尖。
“没办法,是你今天的嘴唇控制不住地往上勾啊,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她说,“你加薪了?”
哈哈,上帝,海伦你可以更俗一点吗?虽然我的确喜欢加薪这个主意。
但不是,是达斯律师同意让我接手莱斯的案子,他甚至说可以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帮我。只要有达斯律师出马的案子,委托人百分之九十八都能胜诉,他这句保证相当于愿意为莱斯出庭了。
我听完这句话后激动无比,心中像被塞了一盆火。“对他们来说可能有点难度,但对我而言这是个挑战。”达斯律师说,翻了翻自己的行程表,“我下半年正好挺空,也没什么事做,伊莉莎(达斯夫人的名字)也没给我安排些无聊的假期活动。”后来他甚至说,“别这样瞧着我,要不是觉得你像我女儿,茱莉,我可不会操心约旦佬的事。”
什么,女儿?我一愣,噢管他呢,也许达斯律师收养过小女孩然后夭折了什么的,也许他指的是我调皮捣蛋的性格像他的女儿,又或者他只是单纯的希望有个和我一样的女儿,真是奇怪的愿望。
只要他愿意出庭就好。
“事实上,”我说,“比加薪更好。”解决这个案子也许还要很长的时间,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但我们等得起。
晚上的时候莱斯做完饭,按照习惯他会先把食物分好再叫我下来。可今天我主动出现在厨房。
“莱斯。”我从拐角处探出头,“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43番外 一
“今天到底该吃点什么改善一下生活?”我摊开家里的烧菜指南,一页一页地翻。其实我对食物并不挑剔,但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今天是莱斯和我结婚两周年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