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秋笙没有被莫尔的话语迷惑, 因为她很清楚, 没有人会忍受自己这种半生不死的状态而活着。人们所祈求的永生，是永远健康青春且拥有荣华富贵, 可以长长久久的享受、若是年老体衰一身疾病还要过的痛苦无比，长生就会变成永恒的折磨。
莫尔无疑是后者。
“机械与智慧之神可是五大邪神之一，就算是虔诚的祭司都不能让祂降下神启，祂又怎么会看得上你？你恐怕是被一些不入流的邪神欺骗了。”秋笙试着挪动自己的身体，只要能够跑出这个祭祀的范围，她就有办法可以联系桃源城派人来支援了。
她和莫尔尤金两个人是因为追击敌人才脱离大部队的, 队友们应该离自己不远，只要拖延时间, 支撑到他们到来并不算难。
“我不会被骗的。”莫尔一步步走向秋笙, 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欣喜, “秋笙，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珍贵。只有你才配得上被五大邪神看重。”
谢谢，这种看重我是一点都不想要。
“放心吧秋笙, 很快的。”莫尔开始主持祭祀阵法的启动, 眼睛里焕发着异样的神采，声音里似乎多处了一个人的和声，“我们很快就可以作为五大邪神的神子神女游走在这个世间, 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害到我们了。”
“真的么？那可真是太好了。”秋笙假意被莫尔说动, 而这个时候神智不正常的莫尔也不可能发现秋笙明显的不对。
“莫尔, 尤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和兄弟么？你不应该将他一起送来接受赐福么？”秋笙张口说道, “我们三个人还像以前一样可以一起并肩作战，多好啊。”
“是啊，莫尔你要抛弃我了么？”旁边的尤金原本以为自己只能等死了，没想到秋笙主动提到了自己。在这种生死危机之下，他几乎是瞬间就和秋笙有了默契。想要活下来，就必须要趁着莫尔现在神志不清楚的时候拖延时间。
“对，还有尤金，我不能放着他不管。”莫尔像是在这个时候才想起有尤金这么一个人一样，暂时停下了自己的祭祀行动，反而跌跌撞撞的朝着尤金走了过去。
他一把将尤金从祭祀的阵法仪式之中拉了出来，好奇的看着他说道，“尤金，你怎么这么傻的站在祭祀的阵法里啊？你去和秋笙站在一起，一起接受赐福吧。”
莫尔的神情无辜又自然，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之前做了什么一样。尤金心中害怕，却也还是没有抵抗，任由莫尔单手将自己提起来，扔到了秋笙所在的地方。
尤金的双腿已经因为祭祀的缘故全部消失，古怪的是当他离开祭祀的仪式之后，他的双腿就不再流血，反而像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生出过双腿一样。
“秋笙，莫尔他……他疯了。”尤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更加没有想到早上还好好的莫尔居然一下子就转变的如此之大。
“你多说点和莫尔以前的事情。”秋笙深呼吸了两口气，不断的抽取自己体内神异器官的力量用来恢复。
可是身处祭祀仪式之中，自己的身体也恢复的格外慢。
【口口口口口……】
从莫尔的口中开始不断念出奇妙却又根本听不懂的话语，尤金不得不开始在旁边开始带着莫尔回忆他们以前的事情，试图打断秋笙的施法。
伴随着莫尔念得咒语越来越多，尤金的神志也越来越模糊，眼皮沉重的要命，哪怕他用刀划伤自己也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秋笙不得不将用来治疗自己的力量用来防御，才能勉强保持清醒。
莫尔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身上的血肉，就好像脱落的墙皮，一点点的干枯脱落，而他本人却似乎没有意识到半点。
秋笙想要抵抗。
可是天空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如山一般的压过来，不但让她整个人都匍匐倒地，连带着她的精神也像是被大海冲刷一样，几乎什么也剩不下来。
这就是五大邪神？
这就是被他们桃源城视为头号大敌，造成噬神者系列仿真人大规模死亡的机械与智慧之神？
秋笙用尽了全力想要站起来，可是她体内的那些神异器官就像是下位者遇见了上位者一样，根本动都不敢动，甚至还隐隐有想要脱离她身体的模样。
好累，又好黑啊。
奶奶以前就是和这样的邪神对抗么？桃源城以前就是在这样的邪神手里逃过一劫的么？
闭上眼睛之前，她只听见了莫尔惊喜的欢呼声。
“赞美你，机械与智慧之神，我将您想要的祭品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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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么？看来秋笙并不想要见我。”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脸颊上全部都是刺青，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
“尤金大师，如果是通过官方渠道的话，秋笙应该会见您。”维克多低头建议道。尤金身为弥撒城里首屈一指的大刺青师，地位非同小可。若是他愿意去和城主请求，城主不可能不答应。而桃源城一直都想要和弥撒城建立外交友好关系，秋笙是桃源城的人也不可能拒绝。
“你不了解秋笙，如果不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就算强按着她她也不会答应的。再说，她已经是桃源城的大调查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桃源城能够给她什么，信用点么？”尤金嗤笑了一声，信用点这种东西除去用来享受，其他的一点用都没有。真正厉害的调查官们往往只接受以物易物，信用点只是做一个补充的作用。而秋笙财大气粗，自然看不上。
所以他自然只能通过其他的方式和秋笙建立联系。
“我觉得，信用点或许是有用的。”维克多想了想说道，“最近一个关于秋笙的消息，是她跑到诺亚城的任务厅里将城里的悬赏任务全部都做了一遍，想必她是缺信用点的。”
“那是她手痒了想要和邪神眷属热热身。”尤金坚持己见，“我们都不缺信用点，她成名已久又怎么可能会缺？还是想办法按照我说的找一件厉害的神异武器，她或许会看在武器的面子上和我重新联系。”
“是。”维克多见自己的建议被否决，也没有胆子继续建议下去了。
另一头，秋笙和望春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将自己过去的经历当成故事讲给望春听。
“后来呢？”望春听见莫尔真的召唤了机械与智慧之神，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我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你就知道没有什么危险的啦。”秋笙无所谓的摆摆手，“想要神降，需要准备的东西多了。莫尔就是一个半吊子的神子，而且还不是机械与智慧之神的神子，人家怎么可能会给他这么大的面子？机械与智慧之神基本上就降临了不到一秒钟，莫尔就已经崩溃而死了。”
他直面了邪神的降临，精神和□□都在瞬间被摧毁。
后来的秋笙也只是找到了莫尔的一点衣服残渣罢了，还有地面上的少许骨灰。
但他如果还有理智存在的话，或许会庆幸自己摆脱了那种已经完全不是自己的状态，起码不用半生不死的以那种资料活下去。
可惜，当时在场的人全部都晕了过去，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一场祭祀，只有尤金和秋笙两个人活了下来，背后纹着祭祀阵法的人全部都变成了铁矿石，从里到外都变成了另一个物种。
而尤金，也受了几乎垂死的伤，最后被弥撒城的大部队前来接走。
从那之后，秋笙就没有再见过尤金，而且也没有打算和他再见的想法。
她知道尤金想要问她什么东西，可是她自己一个也回答不出来，但这样的回答尤金肯定是不会满意的。
所以干脆就别见了。
“我也不记得中间发生了什么，只是从那一次开始，我就变得能够听懂各路邪神的话了。”秋笙耸耸肩膀道，“还有就是我身体里的神异器官都更加强大了一番。我后来和城主报告了，伏羲城主说，应该是因为我的神异器官全部都取材于机械与智慧之神的缘故，这位神灵将我当成了祂的眷属，因此放过了我。可惜的是，我似乎并没有受到祂的赐福，成为神女。不然我现在早就被杀掉了，怎么还能站在你面前和你说话？”
机械与智慧之神的赐福，会将她从里到外变成机械身躯，从而实现永生。
听闻这个神灵的神女，能够精通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机械造物，也能凭空造出所有见过的机械，一人就拥有堪比一座城市的火力，是最擅长攻城战的人。一旦出现这样的神子神女，是会被四座城市以最大的代价杀掉的。
但机械与智慧之神似乎并不喜欢赐福，历史上祂的神子神女也只出现了一次。
一次，就将末日之前的文明国家摧毁。
所有的机械造物都在这个神女面前失灵，相反她控制了整个国家的机械，反过来摧毁了国家。
后世不完全的统计里，那位神女出现之后造成的人员死亡少说也在五亿以上！
最后，她死于最古老的冷兵器。
第58章 谈判和菜市场买菜一模一样
最高端的谈判争斗, 往往采用最朴实无华的方式。
秋笙和望春挨着于旧坐着，后面则是坐着学生团。对面是诺亚城的谈判代表西蒙、刘长空和王一泉等一干人，左边是以亚伯拉罕以及天使图的伊甸城代表, 右边则是维克多为首的弥撒城代表。
圆桌会议, 不分主次。
能够参加这一次谈判的无疑都是各自城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算是目前人类世界之中的顶尖，随便拉出一个都能有许多传奇故事, 外界难得一见。
但如今，和那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小商贩也没有什么不同。
“噬魂者仿真人的资料我们已经全部刻盘，我们只接受同等资源价值的对换。你们不要和我说什么拯救人类拯救世界之类的屁话，这话你们留给邪神们去说。”于旧双手抱胸于前，寸步不让，半点也没有被道德绑架的架势, “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拜拜。一个刻盘而已, 我轻轻一捏就能毁坏, 不用担心资料会泄露。”
“老师说的对。”
秋笙和学生团们异口同声的给于旧加油。
“于旧, 我们已经给出了同等价值的东西。”西蒙皱眉道，“我们大船长已经愿意给出三条航线，同时允许你们地下城分走一半的利润和战利品。除此之外, 我们还给予三座安全的无人岛给你们做海上补给点, 这些东西都是我们诺亚城耗费多年清理出来的线路。海上的危险如今之多，这些安全地点都是我们的心血。”
“班长，你来说。”于旧挖了挖耳朵, 有点烦了。
班长点了点头, 轻轻挽了挽耳边的碎发, 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女孩子, 说起话来却格外犀利。
“三条海上航线，需要我们桃源城派出调查官三百名以上，而且最低也是中级调查官，所获得的战利品不过是海中邪神眷属的肢体罢了，这些东西我们在陆地上也能随时捕猎得到，无非就是邪神种类得以扩充罢了。至于三座安全的无人岛，根据历年你们诺亚城的数据……推算你们今年的海员增补数量……无人岛移民的速度和效率……剔除掉一些额外因素……保守估计，你们无人岛的价值顶多只等同于我们两所补给点的价值……”
班长报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数据，报的诺亚城的不少人都冷汗直冒，不知道绝密情报怎么会到了桃源城那里？
“而我们桃源城目前的补给点已经高达三百余，你们想要用等于我们桃源城不到百分之一的价值来交换仿真人的资料，绝无可能。”班长得出了最后结论。
秋笙悄咪咪的捏了一下望春的手。
很好，我当时补遗产税又多了一些价值，望春的身价又要涨了！
“你们还是重新回去估算一下价值吧。别以为我们在海上没有什么势力就觉得我们好忽悠了。”于旧懒洋洋的说道，“反正谈判还有的是时间，我不着急。”
“咳咳，那这样，我们弥撒城除去之前同意交换的一百个绝密刺青图之外，还附赠十个邪神心脏，其中一个还是有名号的，足以为你们再打造出一个大调查官来了。”维克多立刻就变换了口气。
他们这些谈判的，远远还没有到自己的底线，只是第一天谈判嘛自然是先放放风声看看对面知不知道具体行情，要是对面不清楚自己能够少付出一点东西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
“最少给我翻两倍，而且我们除去心脏之外，其它器官也要。你们还必须答应我们桃源城派人去学习你们的刺青技术，就勉强够。”于旧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们的刺青技术也是独一无二的，你们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说的好像我们的仿真人技术不是独一无二的一样？你之前提的那些东西，只够换我们桃源城的量产营养剂技术。”于旧翻了个白眼，“不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练练。”
伊甸城的代表愣是没说话。
亚伯拉罕之前提出的用【天使】技术来交换，直接被于旧拒绝了。
他们有足够厉害的飞行器做辅助，也不需要所谓的【天使】来增加民众的信仰，这玩意儿对桃源城来说就是个鸡肋。
第一天的谈判以彻底失败告终。
“秋笙，我觉得他们还是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定位。”会议结束之后，于旧找到了望春和秋笙，认真说道，“你去找个借口挑战一下他们，将他们打的服了比较好，事后我给你报销，但是只能以私人名义，明白么？”
说完，于旧看了望春一眼，浓浓的叹了口气。
要不是望春的身份不好曝光，直接让望春亲自展示一下噬神者仿真人的强大，效果会更好的。
可惜了，不行。
严格来说，望春属于秋家的个人财产。
“知道了，我会去的，老师你不要打望春的主意。”秋笙警惕的看着于旧，老师要是特别急的时候保不齐会出什么昏招。
“你好好表现。”于旧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阿笙。”望春弱弱的看了秋笙一眼，“其实如果真的能够让桃源城拿到利益的话，稍微利用一下我的来历也是可以的。”
他现在也有自保的能力，而且只是多了一具仿真人而已，五大邪神也不可能亲自下来追杀。最多就是和秋笙一样，名列各大邪神教团的头号悬赏榜单而已。
“那怎么行？”秋笙诧异的看着他，“除非山穷水尽了，不然还轮不到你牺牲自己。而且，你是奶奶留给我的，我也是交了足足六百万遗产税的啊，现在我贷款都没有还完呢。再说了，你以为老师带着一干学生来是干嘛的？如果你亲自展示威力的话，随便派个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