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

  汤蕴霓觉得应该会被怨死。
  她看一眼餐点已经吃得差不多，端起白酒喝一口，让这顿晚餐画下一个美丽句点而脸上推积满意表情的杨登彦，她也放下叉子拿起白酒啜饮一口。
  自吴芳瑜过世后这一阵子汤蕴霓想了很多、很多，参加葬礼那一天她站在一旁看着低头面无表情的蓝语罄，不管是不是汤蕴霓自行过度解读，看见蓝语罄跟蓝傅研彷彿像被家人拋弃的无助孤儿，汤蕴霓的心情有了非常奇异的巨大变化。
  就算她知道父女俩还有彼此，但这种心情就好像在某一天醒来看着窗外的晨曦，突然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要飞或想要去死。吴芳瑜的过世让汤蕴霓也受到衝击，她活到现在还没遇过认识的人远在天边了的经验，她发现当她遇到重大事故时，这阵子以来寻求陪伴在身边的都不是杨登彦。
  杨登彦吞下酒后满脸温和笑意看着汤蕴霓问：「要说为什么突然邀我来这边请我吃饭了吗？」
  汤蕴霓看到那表情觉得不太妙，总觉得杨登彦似乎误解什么，这间餐厅是他们刚开始交往没多久时，汤蕴霓带杨登彦来过的地方。
  当时她带杨登彦来有点小用意，因为小默突然又出现，说希望可以復合之类，但那时候汤蕴霓跟杨登彦在交往了。杨登彦知道这件事时态度很绅士，汤蕴霓事后才知道杨登彦内心是相当忐忑不安的。
  所以她带杨登彦来这里，告诉他以前因为工作关係若她有需要来台中总公司时前任都会陪她过来，他们一定会在这里用餐，这里是汤蕴霓只跟情人来的餐厅，如果小默没陪她来，她不会一个人或跟朋友来这里。
  杨登彦那时候立刻热泪盈眶。
  只不过交往三年多来今天不过是第三次光临，我们都知道了杨登彦向来还是比较独钟自己所爱，汤蕴霓便鲜少提议。
  当然啦。从跟小默在一起的日子直到现在也好多、好多年了，汤蕴霓对这间餐厅的喜好自然降低不少。
  汤蕴霓思考着要不要说些场面话，衡量过后还是以实事求是的方式说：「我知道有关于我有没有意愿跟你一起步入婚姻这件事，我的答案你心里有数了。」杨登彦慢慢歛起笑容。「我发现……我相当确定了，我一点都不想……嫁给你。」杨登彦的笑容完全收起的吞口口水看着汤蕴霓。「我……很抱歉浪费了你的时间，如果你想要的是可以跟你结婚的女人，我办不到，而我……我……我想我们就结束吧。」
  杨登彦平静的看着汤蕴霓许久后问：「你是不爱我了所以想跟我结束还是不想浪费我的时间？」
  汤蕴霓点点头后说：「我不爱你了。」
  杨登彦点点头靠躺上椅背吞了几口口水后说：「就因为我想跟你结婚但你不想所以能如此轻易的不爱我？就算我的想望与你的期望完全不同，你怎么有办法只是因为这样就不爱了？这样你真的有爱过我吗？」
  「我爱过你。」
  「那难道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样？」
  汤蕴霓舔舔唇后说：「我爱过你……」也爱过小默。「但是在面临人生大事这关卡时，或甚至还没面临的情况下，我再怎么爱你，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你经营婚姻，或甚至可以说是一点都不想。也许我想过跟你走得长久，但那只是想要一个稳定的说法，可是你到底是不是我想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人……我想我会如此犹豫的情形之下即是我并不想。」
  「你的意思是这段感情会结束只是迟早的？」
  「也许吧。」
  杨登彦沉默片刻后哼笑一声说：「我真想不到你竟然是一个这么绝情又自私的人，能够说不爱就不爱。」
  小默也说过这句话。汤蕴霓只是垂下眼细声说：「对不起。」
  杨登彦握拳抵着下巴，齿根紧锁看向一边不发一语片刻后看着汤蕴霓说：「你根本没有爱过我，根本没有！你认为你爱过我，只是你认为，你的说法还有现在的行为充分表示你就像个只是想打炮的傢伙！你以为爱情是爱就在一起、不爱就拍拍屁股走人？你根本就是一点责任心都没有的傢伙！」杨登彦几乎是一口气说完没有换气，说得口沫横飞、满脸胀红。「你的爱根本是谎言！」
  小默也说过的话。汤蕴霓均匀吸吐几口气后说：「是。」
  这回应让杨登彦抿紧唇开始轻颤起来，忍住撕裂情绪而泛起眼泪用怨懟口气说：「你到底是谁？」
  「对不起……」
  「谁要烂人的对不起？你就跟我姊一样烂！用爱来包装你们的自私与肤浅来伤害玩弄人们的真心！」杨登彦把铺在胸前的口巾抽掉用力扔在桌上，起身前丢下一句：「你真是令我噁心！」便转身大步走掉了。
  汤蕴霓叹一口长气的捏捏眉心，一旁的客人也连忙把头转回去别多事的继续用餐，一名服务生尷尬又胆怯但贴心的走过去问：「请问……需要先帮你结帐了吗？」汤蕴霓挤出微笑点点头说句麻烦了，递给服务生信用卡，看向窗外那处已空置的停车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