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晚安

  孟宴臣到家后收到一条添加好友的申请，添加信息备注那栏写的是‘债主’两个字。
  孟宴臣嘴角荡起一些弧度，下一秒就点了个同意。
  “债主？”孟宴臣发了疑问过去。
  聊天界面的上方立刻出现了正在输入的状态。
  “当然，你欠我一顿饭，还……”
  “还什么？”
  “还欠我一个亲亲！”对方发出这句话后，又紧随其后发来了个委屈小狗抱着枕头流眼泪的表情。
  孟宴臣看着‘亲亲’两个字心下一顿，修长的手指在输入框中打上几个字，又迅速删除，光标光秃秃地在闪着，好像此时说什么都不合时宜。
  可能是看孟宴臣良久都没有答复，对面的人贴心的给了解释。
  “刚才我亲你，你没回应。你说是不是还欠我个亲亲？”
  孟宴臣依旧没有回复，聊天框中对面‘正在输入’的状态，闪闪停停，最终归于寂静。
  很久很久后，对面才发来结束聊天的字句。
  “好啦，我开玩笑的。很迟了，你早点休息吧。”
  孟宴臣把这句话反复看了叁遍，突然生出一股子厌烦，假扮的情侣根本无需这般亲密，而他们两人似乎在心照不宣间走向某种极端的失控。
  手机扔在沙发上发出一声闷响，孟宴臣对自己的憎恶又加深了一层。阴暗潮湿的洞穴里突然出现了一颗种子，而一旁的毛毛虫作壁上观，任由它生根发芽。
  早上六点多，顾书歆发了张桌前摆放着豆浆油条的照片，跟孟宴臣介绍说这家包子不错，皮薄馅多，让他有机会可以试一试。
  孟宴臣看着那张图片，手指点了点回了个信息：“所以你说的包子呢？”
  “当然是早就被我吃完啦。”随后又是一个狗狗躺在地上哈哈大笑的表情包。
  孟宴臣好像都能想象得到顾书歆在屏幕那头弯眉浅笑的得意模样，心中也不自觉生出些笑意。
  在察觉之后又对自己有些懊恼，抿紧了唇，关上手机屏幕，让对话徒然地断在那里。
  顾书歆不知是没有察觉还是并不在意，几小时后，又发过来另一条信息。是一张风景照，湛蓝的天空下，朵朵白云悠然飘动。
  孟宴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是个舒适的好天气，他一时想不起上一次燕城也像这般好天气是什么时候，过了一会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是自己一直没有对此在意过。
  “看！小怪兽在吃棒棒糖。”屏幕上紧接着跳出这句话。
  孟宴臣挑高了眉，一时不理解她是什么意思，还是只是单纯的发错图片了。
  指尖虚空地在屏幕上顿了顿，终究什么也没发过去。
  过了一段时间，顾书歆又发来一张图片。还是那张风景照，只是她在上面添加了涂鸦，照片上最大片的那朵云被她寥寥几笔描画，真的显现出长着角的怪兽一脸憨态地舔着棒棒糖。
  孟宴臣看着那张图片，鬼使神差的点了保存。
  再次发来消息时已至日暮低垂，依旧是一张图片一句话。天空被染成大片大片的橘红，在这片背景中，一只白皙的手举着一支被吃了两口的青绿色冰淇淋。
  “你猜是什么口味的？”
  孟宴臣看了一眼，随后按灭手机屏幕，继续听着属下汇报的产品报告。
  “香菜冰淇淋绝对是异端！是哪个人才想出来报复社会的，歼灭！统统歼灭！”
  手机再次亮起，很久也没有一双手将它拿起来，只能在一旁慢慢熄灭。
  晚上九十点的时候，顾书歆又发来信息。是对着镜头比耶的图片，背景是已经合上的笔记本电脑和只露了一角的相机。
  “工作圆满完成，你今天逃过一劫，不用送我回家呐。”
  像石沉大海，依旧没有回复。
  再稍晚一些，是一张造型可爱的小夜灯，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它发着莹莹暖光。
  “晚安。”
  孟宴臣盯着那两个字看了良久，放下了手机。
  洗完澡出来指针已快指向十二点，拿起手机确定好明天的行程后，怔怔地盯着时间的秒数跳动。
  12——24——37——
  终究还是没忍住，手指点开微信图标，打开聊天界面，在时钟走向12点前，终于发出了一条信息。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