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遗憾啊,遗憾
阿德赛斯回头扫了一眼离去的林德和殷荼雅二人,又瞄了一眼咬牙切齿的戎甘力,蹙眉不悦,但并干预,回头继续进行安排此次出征美狄亚学院的诸多事宜。
林德追上了殷荼雅,笑着讥讽道:“你这拿我挡枪可不道德。”
殷荼雅红眸微瞄了一眼林德,并未说话。
林德则继续说道:“我觉得那小子说得挺对的,你要是嫌弃他有妻子儿女。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堂堂男子,你嫁给我,然后我帮你送上那个王座?”
“臭流氓,你给我闭嘴!你几斤几两不清楚吗?”殷荼雅听到“王座”一词,突然发怒,大声喝道。
林德哑言,没想到殷荼雅会发这么大的火。
殷荼雅是现任国王“高傲者”巴尔塔扎尔.瓦伦的重孙女。从理论上来讲,殷荼雅一个女人,外加还是重孙子辈的,继承权压根排不到她。
但关键是巴尔塔扎尔.瓦伦特别能活,现在九十多岁,这种高龄,在这个苦难的世界里也是极其罕见的。而巴尔塔扎尔.瓦伦的儿孙可活不了这么久,纷纷离世。
莱斯王国实行长子继承制,而老国王的长子死前,只留下了一个儿子罗伊,按理来讲,长孙的继承权依旧是高于次子等旁系的,所以莱斯王国依旧没有继承危机。
但偏偏不幸的,长孙罗伊,十多年前因病离世。而他只留下一个女儿,也就是殷荼雅。
而殷荼雅是女人,继承顺位是不高的。国王的其他儿子也就可以宣称王位,如果是这样,按照顺位排下去便是,也不应该会有太大的问题。但偏偏巴尔塔扎尔.瓦伦的下一辈只有一位叫苏珊.瓦伦的小女儿还活着。
苏珊.瓦伦虽然是国王最小的女儿,但她实际上已经是人妇了,为拉瑟夫.贝克大公的妻子,而拉瑟夫公爵肯定会支持自己妻子登上王位。
当然,巴尔塔扎尔.瓦伦的后代中还是有瓦伦家族男丁的,但他们的继承顺位甚至是不如国王的小女儿苏珊.瓦伦,以及长孙之女殷荼雅.瓦伦的。
也就是说,拥有合法王位强宣称的,居然是两个女性,而国王的次子旁系后代的其他男丁继承权也都差不多。
总之,谁都可以宣称王位,所以国王病危,这无疑将掀起一番血雨腥风。
这也难怪殷荼雅听到王座就不爽。
林德来到美狄亚这么久不可能连殷荼雅的身份还不知道,毕竟林德很早就知道殷荼雅是王室的人了。
“你要去啊!?”林德打了一个哈欠似乎还未睡醒,见殷荼雅似乎朝着加浦斯山上走去,于是问道。
然而殷荼雅并没有回答林德,依旧沉默地走着。
林德撇了撇嘴,又说道:“我要回去睡觉了!”
林德说完,便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林德蹙眉回头望向殷荼雅。而此时殷荼雅双眼微红,静静地望着林德。
这娘们,真麻烦!
林德重新走到殷荼雅的身旁,说道:“走吧!不就是爬山么?”
不久,林德便跟着殷荼雅来到了山顶。而殷荼雅走到一个峭壁旁边的树下,坐了下去,双手抱膝。默默地看着维尔辛格,以及那座豪华的宫殿。
林德也坐在旁边,随手抓了一棵草,叼在嘴里,显得很是不耐烦。
清风徐徐,吹来一阵花香,树梢瑟瑟轻摇。
“我以前就经常来这里,每当我想要逃避现实,或者受了委屈的时候。”殷荼雅诉说道。
“哦。”林德很是敷衍,“这里风光的确不错。”
“他一直都知道我在这里,但他从来不会来找我。”殷荼雅抱头低声啜泣起来。
林德很是不解殷荼雅这莫名其妙的话,但林德还是忍不住骂道:“这王座,你想要就去抢他娘的,哭个毛线啊,我看那阿德赛斯那个老头对你就不错,有他帮忙,这座城里有几个能打赢他的?要不要我帮你和那贼老头说说!?”
林德正欲起身,却被殷荼雅一把抓住。
而林德只得重新坐了下来,讥讽了一句,“没种的臭娘们!”
林德随后取下了面具,这玩意儿戴着不舒服,随手朝身后一扔,枕着胳膊仰面躺了下去。
其实林德怎么可能不清楚殷荼雅面临的困境,只不过他现在是一个目光短浅的流浪骑士海因茨,需要这样痞样和殷荼雅说话罢了。
这事岂会如此简单,殷荼雅岂是再为得不到王座而哭泣?
而此时,浓密地树叶之间,重重白影闪过,林德猛然起身,望向天际,对殷荼雅说道:“这就是飞马骑士团吧?”
而此时,天空中,飞马骑士团划过天际,宛如腾蛇盘旋,成群结队的开始了大规模的集结。
尤金穿着厚重都铠甲,领着几乎全部的骑士团成员,数千飞马,翱翔苍穹。
而于此同时,国王禁卫军开始进入维尔辛格,沿着正中央的大道浩浩汤汤的前往中央广场。莱斯王国的正规军都是披甲率极高的,因为他们的对手大多都是非人。这些国王禁卫军皆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重甲,头戴棱角尖锐的头盔明晃晃,格外耀眼。
蜿蜒如龙,旌旗如虹,肃杀之意,扑面而来。少虽了飞马骑士团的锐利,却多了三分厚重。每一步踩在维尔辛格的大道之上,阵阵步伐之声,整齐而浩荡,维尔辛格的人们纷纷避让,但依旧忍不住惊呼。
————
王都内,国王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而他的身旁,簇拥相互警惕戒备的后代子嗣,这群人有的抱着婴儿,以表示宣称权。
可能只是故作关心,而内心诅咒着国王赶紧升天。苏珊.瓦伦作为国王仅存的女儿,蹲在旁边,关怀着。而她身后则是她的儿子,阿里克.贝克,试图给国王留下一丝印象。
而教宗急急忙忙地看来,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而老国王颤颤巍巍用浑浊地双眼扫了一下自己的后代们,似乎在寻觅某人,但并没有看见,很是失望。教宗走到老国王近旁,手上捏了一个金色的十字架,低声吟唱了道:“吾主讲赐福于您,吾伟大的君主。”
金色的光辉覆盖在国王身上,老国王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猛然咳嗽起来,最后咬着牙,挣扎地坐了起来,一旁的一个二十岁的女近侍急忙搀扶,替国王披上了貂裘。
“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咳咳……”老国王坐了起来,脸色苍白,对教宗说道。
“不会的,伟大的国王陛下。”教宗鞠了一躬。
而老国王自知时间不多,朝一旁侯着的人挥了挥手,气息不稳地吼道:“都出去!”
而巴尔塔扎尔的这些子嗣们很是不情愿,毕竟他们还等着国王的遗嘱呢。教宗于是回头说道:“诸位先出去一会儿。”
而这群王室成员方才离去。
当然,国王的近侍并没有离开,毕竟教宗不可能从地位上来说,和国王是平等的,不可能服侍老国王。
“都走了?”国王疲惫地扫了一眼,问道。
“是的。”教宗点了点头。
巴尔塔扎尔.瓦伦于是问道:“你觉得他们谁最合适?”
教宗并未直接表明态度,只是说道:“国王陛下您已有抉择。”
“我找你来就是要听听你的意见!”老国王认真的地说道。
教宗沉默了一会儿:“说实话,论能力,苏珊和殷荼雅都很不错,苏珊.瓦伦有权术,懂制衡。而殷荼雅天赋异禀,无论是魔法还是骑士都颇有造诣。”
国王捂着嘴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虚弱地说道:“继续。”
“但女人,不适合坐在王座上。”教宗凝神,郑重地说道。
“这王位上又不是没有过女王。”老国王咬着牙撑着床沿,缓缓地爬了起来,而那名女侍急忙搀扶,并且用眼神劝国王不要下床。
“但陛下比我应该清楚,一个女人坐上去,王国可能会导致何种动乱。”教宗恭敬地低下了头,以表对这位枯朽的老人尊重,毕竟老国王也算是上一任教宗那一辈的人,然后教宗继续说道:“莱斯王国的历代女王都是高顺位继承人,如果您只有苏珊.瓦伦一个女儿,那她自然是合法继承人,无可争议,但这门外,可还有不少觊觎者虎视眈眈,现在这个时机,女人是做不稳王位的。”
国王巴尔塔扎尔噘着嘴,在女侍搀扶下,迈着颤颤巍巍地步伐走窗边,同时问道,“完了?”
教宗很清楚,巴尔塔扎尔已经有了继承人候选,而他只不过需要说出自己的看法,如果与国王不谋而合最好,即使相悖,也无法再改变国王的想法了。
“除了殷荼雅和苏珊二位,几位男性继承人,要么过于年幼,要么过于昏聩。”教宗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推荐哪一位,毕竟这些大多数庸才,但教宗还是说了一个名字,“如果一定要从中选一个,大概卢塞恩.瓦伦公子,稍加辅佐,或可镇住大局。”
国王并没有立刻回答教宗,国王房间的这个窗户,正对着维尔辛格中央的大广场,而此时,王国禁卫军列着整齐的方阵,银光闪闪,而空中则起伏着飞马骑士团骑士,仿佛在接受着他们的王的检阅。
“王国内十二路大公爵,现在只死了四个,还是太少了啊。”国王冷漠地突然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而教宗突然明白了什么,背脊发凉。
此次同兽人的战争失利,五位公爵参与其中,正好死了四位公爵。如果这一切都是国王策划的,一切似乎都解释的通了。
巴尔塔扎尔知道自己阳寿将尽,在为自己的继承人降低统治难度。毕竟,这几位公爵死了,他们自己的也将面临继承问题,公爵领内暂时无法形成一股势力。自然无法过去干涉王国的继承问题。
可这,同时还有数万军队随之殒命啊……
这位“高傲者”再次昂起了自己高贵的头颅,命令道:“给我纸和笔。”
而一旁服侍的女侍急忙从桌子上替国王拿来了笔和纸。巴尔塔扎尔,那原本颤颤巍巍的手突然不在抖动,放佛是握住了一把骑士长剑,苍劲地写下了几行遗嘱。
这也仿佛耗尽他地全部生机,写完后,身体微倾,笔掉落在地,溅起点点墨渍,手也无力的滑落下去。
巴尔塔扎尔望着自己的王国,望着自己军队,望着自己的子民,然后望向了加浦斯山,叹息道:“遗憾啊,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