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何润润把嘴里的饭吃完,才抬头看向李老头子,刚刚和他说话,直接越过自己,对着儿子发难,见到自己动了米饭,又开始跳起来了,何润润心里翻了个白眼“我怎么不好意思吃了,我告诉你,今天的肉是我买的,自己花钱买的,结果让你分的,一块都没有吃到,我只能凑合凑合吃米饭了”
  “这老婆子怎么越老越馋了,孩子读书辛苦,你咋能这么干呢”李老头子指着何润润,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
  “我今天就告诉你,以后我要顿顿吃米饭”还有肉,后面的那句话何润润没有说出来,在这个家里,他们也吃不上几次肉,想吃肉,她也得自己去买去。
  可是就是这么一句话把李老头子惹得火了“你还要吃米饭,十几文钱一斤的大米也是你能吃的,还顿顿吃,你也不怕自己被活活噎死了”
  何润润更加不满“为了几口吃的,你希望我活活被噎死”
  她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咒死过呢。
  饭桌上的众人噤若寒蝉,之前何润润也和李老头子有过争吵,可是那个时候家里的大方向是一致的,不想如今,何润润竟然为了自己吃得好和李老头子对着干。
  饭桌上的那些媳妇心里不由得有些想法,如果婆婆带头开小灶,他们是不是也能给孩子们留下来一点钱了。
  “家里的条件你也知道,那里来的这么多钱”李老头子满眼冒火,他愤怒,他只觉得和自己风雨同舟半辈子的老伴一下子和自己不是一条心了。
  何润润若是知道李老头心里所想,只能道神他么的风雨同舟半辈子,连口肉和大米都吃不得。
  “我知道,家里有钱”何润润干脆道。
  李老头子面色不好“当着大家的面瞎说什么,什么事情不能回房再说”
  “回房说我也是这句话,从今天开始我不仅吃肉,我还吃饭”何润润见李老头子又要发火,接着道“放心,我不会动你给老五攒的读书钱的,我只动我能赚到的钱,能赚到一文钱,我就去买个鸡蛋吃,十文钱我就去镇上吃碗白面,一钱银子我就去买肉吃”
  “什么你的钱,你哪里来的钱,只要这个家没有分家,不管你赚了多少钱,都是李家的钱,都是要用在正经地方的”李老头子急赤白脸夸夸其谈。
  何润润见了,只给了两个字“呵呵”
  然后低头,把碗里的饭粒吃的干干净净,明摆着的不配合。
  “我在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三岁小孩都知道在家从夫出嫁从夫,今天我就要告诉告诉你,这个家里,始终轮不到你当家”李老头子说着就要过去扯何润润的头发。
  何润润被吓了一跳,躲过去后也不忘打那只咸猪手一下,李老头子也来了火气,和何润润扭打在了一处。
  虽然名义上是扭打,可是在场的各位,长眼睛的都看的清清楚楚,何润润把李老头子吊着打。
  李致远这下子坐不住了,李家其他人也坐不住了,连忙上去拉架。
  李家这四个中年男子,人人都比何润润厉害,可是因为何润润这特殊的身份,三个人都不怎么敢动手,忙活了半天才把稍微把何润润制止住了。
  李老头子得了自由,下意识的抬起巴掌,就要打在何润润的脸上,千钧一发之时,何润润一把拉住老五李致远,只听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李致远白皙的脸上,多出来五个手指头的鲜红巴掌印。
  原本只是淡淡的红色,然后变成深红色,李老头子年轻那会也是长年干力气活,更何况刚刚他又是要教何润润好好做人。
  记住家里,谁是当家人,因此这一巴掌是使出全力的。
  李老头子发现打错了人后,场面一下子凝固下来,这可是他的老五,他们家会读书的金疙瘩啊!
  李致远整个人都是懵的,在这个家里,只有他是李老头子没有碰过一根手指头的,他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为什么事情被打。
  一时间仿佛傻了一般站在原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何润润起初还觉得这老五身子比女人还要娇贵,真是应了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是没有过几秒钟,老五脸上的巴掌印慢慢的变的青里透紫,半边脸也跟着肿了起来。
  何润润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脸,这个死老头真是太没有良心了,原身可是和他做了半辈子的夫妻啊!
  看着李致远的脸,何润润心里也收起来看不起的想法,反而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愧疚,事情说白了也是李老头子自己夹肉造成的,虽然李致远也要了,但是看他如今的模样,何润润还是觉得他……有点衰。
  “还愣着干啥呢,煮鸡蛋烧开水来给老五敷脸”李老头子这一声打碎了凝固的环境,所有的人手忙脚乱的干起活来。
  哪怕是不忙的人,也要作出一副很忙的样子,他们可不想吃李老头子的瓜落,这巴掌若是真的落在了她们脸上,她们可不敢用老五来给她们挡巴掌。
  李致远如今如梦方醒,摸着湿漉漉的脸,他在家里面的形象体面全都没有了,想到这里,李致远脸色一黑,往房间走去。
  李老头子后面焦急的喊道“老五,爹爹不是故意的,别走啊!”
  闻言,李致远脸色更黑,走的更快了,不走,留下来被家里人当猴子看吗?
  李老头子见状,也顾不得何润润了,着急的跟在李致远后面,边走边喊“老五,等等爹爹”
  何润润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看着忙成一团的人,发现桌子上李致远的那碗肉根本就没来得及动,心想肯定是李致远光顾着看她,忘了吃肉了。
  吵架真是个体力活,何润润如今刚好饿了,又在桌子上给自己盛了碗米饭,把肉端到面前,刚要吃的时候,看见二房探头探脑的两个孩子,还有大房的两个糯米团子“想不想吃肉”
  见几个孩子点头,何润润麻利的把肉分成了五份,自己吃着红烧肉和土豆,简直就是美滋滋。
  何润润吃完抬头看几个孩子还念念不舍的啃一块肉,不由得道“快点吃,待会人回来了,你们就没的吃了”
  闻言,几个孩子才加快速度吃,等到她们吃完了,那边还是一副人仰马翻状。
  第16章
  何润润见此,擦了擦嘴,打发了几个小孩子后,自己也转身离去,留下一桌狼藉。
  家里的女人烧火,男人砍柴,李老头子双手挥舞,那贴身带着油污的衣袖几乎舞出残影,还有力缕灰尘从李老头子的衣袖之中飞出“你们动作快点,老五哪里可等不了人”
  李老头子不说这话倒是还好,一说这话,厨房正在忙活的人听了,不由得抿了抿嘴,那稍微控制力差点的人,嘴里还发出噗嗤的声音。
  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老五那个假仙捂脸,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家里的这些媳妇见了,怎么能不幸灾乐祸呢,这可是拿着他们的钱养出来的读书人,结果还看不起他们。
  至于一母同胞的儿子,老大老二倒是真真正正的关心,唯独老三,见了谁倒霉,偏偏就是一副幸灾乐祸样,刚刚的声音就是老三发出来的。
  李老头子责备的看了老三一眼,想着三房为他们李家生了三个大孙子,没有再出声呵斥。
  兴许这三个孙子里面,还能出来几个读书人呢?
  “把干净的帕子和煮熟的鸡蛋还有开水都给我准备好,我亲自给老五送去”李老头子见灶台上的锅往外冒气,知道是水开了,嘱咐道。
  家里人就是再怎么爱看老五的笑话,这个时候也没人敢出去触老头子的逆鳞,谁让整个李家,只有老五这么一个童生呢!
  李老头子拎着鸡蛋和热水,脚下生风般朝着老五的房间跑去。
  进了老五的房间,两个孩子正在老五媳妇的带领下吃完最后一块肉,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砸巴嘴。
  老五媳妇见是公爹来了,心里有片刻的慌乱。随即想到这肉可是公爹亲自分的,她不过是给带屋子里吃了而已,定了定心神,笑道“爹,您快坐”
  “不了,老五呢?”李老头子说着眼睛不由得朝着四处望去,连凳子底下都没有放过。
  老五媳妇见了,不由得心里好笑,这么一个大活人,也不能藏到凳子底下去了。
  见李老头子找的认真,老五媳妇好笑之余又放下心来,在这个家里,公爹最疼的还是她家老五,只要这个事实没有变那就够了。
  “相公在书房,不让我和孩子们进去。”老五媳妇见李老头子已经到了找不到人要发火的边缘,连忙说道,她可不想给老头当出气筒。
  “不早说”李老头子留下这么句话,端着水盆又跑了出去,老五媳妇在后面看的直瞪眼,她没看错的的话,李老头子手里端着的可是开水,冒着热气的开水,放在吕盆里。
  老五媳妇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手疼。
  李老头子这个当事人如今别说手疼了,他已经着急的不知道疼了,自己不过是个粗老汉子,烫了就烫了,他们老五可是地地道道的读书人啊!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道老五的脸到底咋样了,考科举看中的不仅仅是学问,等将来面见皇上的时候,容貌有缺陷的的可是不要的。
  李老头子想到这里,更是心里突突的,老五挨了这么一巴掌,可是千万不要留下疤痕才好啊!
  如果老五真的因为这件事情不能参加科举,他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列祖列宗啊!
  李老头子一路小跑,心里念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保佑,只要我们家老五脸上没事,我乐意折寿二十年来报答观世音菩萨的大慈大悲”
  李老头子来到书房门口,一只手拎着盆,另外一只手颇为笨拙的敲门“老五,老五开门”
  李致远闻言,别别扭扭的起身,开门,把老父亲关在门外,实在不是君子之风。
  开门的一瞬间,李老头子心一下子疼得难受“儿啊,还疼吗?”
  李老头子声泪俱下的一幕让李致远那些不满统统憋在了心里,不好说出来,把李老头子放进屋子里后,脸上有些扭曲的说道“替母亲挨打,也是我这个当儿子的本分,父亲不必太过介怀。”
  听了李致远的话,李老头子更加心疼了,不介怀,他怎么能不介怀,都是因为何润润,周围这么多人,你抓谁挡巴掌不好,为什么偏偏是老五啊!
  李老头子颤颤巍巍的把鸡蛋剥壳,在李致远脸上轻轻揉着,听说用鸡蛋消肿效果最好了。
  李致远的脸非但没有好起来,反而被越揉越红,李致远皱着眉头忍着,最后忍不住了,抢过李老头子手中的鸡蛋,自己动手。
  然后又用干净的帕子敷在脸上,照着面前的铜镜,见自己脸上的伤不是那么吓人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比谁都在乎自己的这张脸,脸捯饬好了,李致远的肚子却唱起来空城计“爹,我饿了”
  李老头子这才如梦方醒,他们老五这个晚上就没有吃好饭“爹这就给你端过来”
  “谢谢爹”李致远对李老头子温润一笑,李老头子立马找不着北的出去给他端菜去了,他记得桌子上还有一碗肉没吃呢,正好回去热热给老五端过来。
  李老头子一走,李致远脸上笑容一瞬间不见了,看着镜子之中,自己脸上的疤痕,李致远眼中满是厌恶“等我将来考上了秀才,我一定要让家里这些看不起我的人好看”
  分家,等他考上了秀才就分家。李致远心里暗下决心道。
  殊不知,他离考上秀才,还有很远很远滴道路。
  李老头子见自己宝贝儿子没有和自己生气,只是让自己给他端菜,这么个活,他怎么也得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干利落了。
  李老头子着急忙活的跑到饭桌上,结果桌子上一片杯盘狼藉,米饭没了,土豆没了,就连他好不容易挑出来的肉也没了。
  这肉又香又软,闻起来让人回味无穷,他吃了一块都舍不得咽下去,心道老五肯定爱吃,谁知道就这么不见了“人都死哪去了给我出来”
  李老头子扯着嗓子,脸气的通红!
  “爹,您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最先过来的非大孝子李向森无疑。
  “爹,老五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了”老三之前被使唤半天,现在又被喊了出来,语气中也带了几分埋怨。
  “老五好着呢,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谁动了我的肉”李老头子恨不得把十大酷刑用在家里这几个没用的叉烧上面。
  “什么肉,肉您不是分了老五吗?”老三嘴里嘟囔道。
  老三媳妇见战火要烧到三房,连忙道“爹,刚刚我好像看见娘带着大房和二房的孩子一块吃肉”
  “什么”金珠第一个出声“娘不喜欢我,不爱我了,带了一群赔钱货吃肉都不肯带我”
  金珠在老头子发话的时候已经溜房间了,因此错过了分肉。
  李老头子可不管金珠如何,不管再如何珍贵的老来女,终究是给别人家养的,儿子孙子才是自己的。
  李老头子大步朝着房间走去,何润润今天精神高度集中,李老头子一进来,她就从床上窜起来了,满脸警惕的看着李老头子,这里可没有第二个李致远能让她拉过来当肉盾了。
  “我的肉呢”李老头子怒气冲冲道。
  何润润此刻还没有反应过来,李老头子又大声吼道“你把我的肉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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