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

  马尔科给两人指了去情报部总部的方向后,抬头看了下时针,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一边拿起搭在椅上的外套穿上,一边起身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一步。
  香克斯悠闲的靠在椅背上,举起橡木酒杯,说了些下次再一起喝酒之类的话,就放马尔科走了。
  安安从奶油舒芙蕾中抬起头的时候,酒馆门口早就没了马尔科的身影。
  安安连忙起身,匆忙的跟香克斯嘱咐了几句自己很快回来,就火急火燎的推开门追了出去。
  独留香克斯在原地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说实话,安安从来都不是一条大度的龙,相反,她特别的小气且记仇。
  而且这个菠萝头傍晚的时候用法棍捉弄过她,把她气的肺疼,到现在想起来都感觉丹田有一股莫名的邪火在燃烧。
  她发誓,此仇不报,她非龙之女王!
  马尔科走的很快,安安出门的时候街道昏暗冷清,只有零星的醉鬼扶着墙蹒跚而行,他已经走远了。
  但没关系,本龙的嗅觉灵敏,她抬起右手,食指在空中划过一抹弧度。霎时,一股独属于夜晚清冽的风拂过,她仰头嗅了嗅,闻到了那股香甜奶油气息。
  那是傍晚时,马尔科怀里奶油夹心面包的味道。
  锁定目标之后,眨眼间,酒馆门口的黑袍少女便凭空消失,快到几乎让酒鬼们认为这只是酒醉过后的幻想。
  马尔科穿过小巷,耳边冷风呼啸而过,眼前浓浓的雾气涌动翻滚,仿佛是在酝酿着什么恐怖的事情。
  一股无比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马尔科的脸沉了下来,绷直身体警惕的盯着前方,紧握的拳头骨节上泛着斑白。
  浓雾之中,一个人影越来越清晰,浑身裹着长袍的女人一步步从中走了出来,她双手环胸,街道微弱的灯光渗入小巷中,只依稀可以看见她微扬起圆润的下巴,和带着淡淡嘲讽弧度的红唇。
  看这身形和孤傲的神情,他几乎是立即确认,这就是香克斯的女人,安托瓦妮特。
  马尔科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双手插兜,问:
  “找我有事吗?”
  安安冷笑一声,伸出如玉般的手撩开兜帽,见他有一瞬的惊愕,便暗暗胜券在握,向前走了一步与他拉进距离,轻挑眼尾:
  “你是不是忘记了某件事情?”
  马尔科这是第一次见到安安的面容,之前她都是将兜帽拉的极低,只看的见她的下巴和嘴唇,虽然看她的身形和姿态便知道安安长得不会差,但没想到,她好看到了完全出乎马尔科的预料。
  心跳漏了一拍,而后很快恢复了正常。或许他自己都觉得欺负安安一个女人不太好,略带歉意的说:
  “很抱歉,今天用法棍整蛊你。”
  安安又逼近了一步,“不是这个。”
  那又是什么?
  马尔科轻蹙眉头,而后很快想到刚才酒馆里不小心看到她胸的事情,还尴尬的被安安抓包了。
  他揉了揉额角,颇为头疼的说:“我不是故意的,安托瓦妮特小姐,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安安装作不懂的模样,“什么意外?”
  “不小心看到了你的胸,很抱歉。”马尔科回答的直白,他此刻只想快点结束这糟心的破事。
  但他哪里知道,安安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好过。
  “啊呀。”安安矫揉做作的捂嘴,“我当时还以为你在看我盘子里的烤羊排呢,没想到你竟然在看我的胸。”
  马尔科:“……”
  被套话了,他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就和他预料的一样,安安勾起嘴角,“好看吗?”
  “什……什么?”马尔科难以置信。
  一时愣神,马尔科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可怕,近到他可以闻到安安身上如阳光般暖洋洋的味道,是一股莫名令人心安的味道。
  安安嗓音低缓,魅若游丝,“我问你,好看吗?”
  即使马尔科自认为在感情一事上他稳得一批,但此刻还是被这个女人打乱了呼吸,心莫名触动了一下。
  鼻翼之间萦绕着她头发淡淡的香,金色澄清的眼眸晃的他大脑空白了一瞬,下唇不可查觉般的颤抖了几下,
  “……好看。”
  “喜欢吗?”
  “...喜欢。”
  “嘁。”
  炙热暧昧的气氛随着女人的一声冷笑骤然冷了下来,她毫不留恋的抽身离开与他隔了半米的距离,似乎刚才的场景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的眼眸中含着冰冷的疏离和嘲弄,她撩了下头发,道:“你喜欢也没用,我这辈子就只能有香克这一个小弟,其他人根本就没有机会。”
  “想当我的小弟,我觉得你,还不配呢。又没香克斯帅,打架比他还弱,身材也没他好,脾气更是没他好,你和他完全没办法比……”她掰着指头一脸严肃的数着。
  马尔科倚着墙壁,心情复杂,他有一种感情和尊严被狠狠玩弄过后抛弃的感觉。
  女人如胜者般在他眼前嘚瑟了几下,而后迈着轻盈雀跃的步伐离开,但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对啦。”安安想起了一件事,她将兜里的法棍丢给马尔科,狡黠一笑,“我说你忘记的事情是这个哟。”
  法棍在空中划过圆润的弧度被马尔科稳稳的接住。
  “我虽然不喜欢你。”安安难得认真的模样,“但还是要说句多谢款待,谢谢你的面包,本龙欠你一个人情。”
  说完,安安戴上兜帽,瞬间从马尔科的眼前消失。
  她走之后,小巷又恢复了死寂,空气也变得寒冷起来。
  马尔科低头看着手中的法棍,发现上面有一排浅浅的牙印,指腹不由自主的上面摩挲,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遥远,他终于回过神,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扶着额头轻笑出声。
  幼稚鬼,还是超记仇的那种。
  *
  安安回到酒馆之后,就与香克斯前往马尔科说过的地下情报室的总部。
  门口有无数戴着墨镜的保镖负手而立,神情肃穆,客气的拦下安安和香克斯,询问了名字之后就走进门通报。
  安安以为还会像上次一样等很久,这次保镖刚走没过一分钟就有一个看着像秘书的男人匆匆的跑出来,见到安安就像是见到了金主爸爸一样,脸上堆砌着谄媚的笑容,浮夸的弯下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安托瓦妮特小姐和香克斯先生,两位大驾光临,简直令陋室蓬荜生辉,二位里面请!”
  那做作的语调听的安安一阵恶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别这样,怪恶心的。”
  秘书一听,竟然开始哭唧唧,活像是受人欺负的小媳妇,安安最受不了这种人,不耐烦的挥手,“滚滚滚,离我远一点!”
  “诶!得嘞~~!”委屈的模样消失的无隐无踪,秘书立马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跑到了角落,而后又大声的呼喊问:“安托瓦妮特小姐,现在够远了吗?!”
  安安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香克斯被这人逗得哈哈大笑。
  安安记得秘书以前不是这样的,当初听说她的钱不够还嫌弃的捏着鼻子阴阳怪气安安是个穷鬼,被收拾一顿之后虽然老实多了,但依旧还是那么讨厌!
  两人在指引下,来到了一扇奢侈的金边大门前。
  大门从外推开,就见里面的人西装革履,姿态优雅,仿佛好友造访一样满脸笑容,张开双臂,“很高兴见到二位,我……”
  话还没说话,安安就坐在真皮沙发上,“废话少说,我赶时间,把大妈给你的邀请函给我!”
  西装男的笑容有了龟裂的痕迹,干巴巴的笑着,“什……什么邀请函啊,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看都没看到过。”
  “嗯?”安安危险的眯着眼睛。
  西装男害怕的喉结上下滚动,对着一屋子的保镖使了个眼色,等他们都出去之后,强装的淡定在这一刻彻底瓦解。
  他叁步并两步的蹲在安安的脚下,满脸凄楚:“姐姐、哦不,尊贵的龙之女王,这邀请函我是真的不能给您啊。”
  安安冷眼瞥了他一眼,轻轻抬脚将他踢开,“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有咯。”
  香克斯坐在了安安身边,看戏。
  西装男长叹了一口气,坐在安安的对面,“这要是其他东西,您要什么我都能给您,但就是这邀请函,我是真的给不了。”
  安安挑眉,“为什么?”
  西装男抬眼,试探道,“您……您不知道?”
  安安轻蹙眉头,与香克斯对视了一眼,又对着西装男不客气的问:“不知道,你赶紧说。”
  西装男替两人倒了杯红茶,“您不常出来,不知道这些事也正常,这夏洛特·玲玲举办的茶会可不是一般的茶会,收到邀请函的人必去前往,即使是地狱也必须去。”
  安安伸手去拿茶杯,但刚一出手,西装男就反射性的往后躲,满脸惊恐。可想而知,当初安安打他打的有多狠。
  安安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他一样,而后抿了一口红茶,问:
  “所以呢?”
  西装男八着眉毛,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哀求道:“所以我求您了,我不去的话估计我就没得命活了,夏洛特·玲玲肯定会杀了我的。”
  安安冷笑一声,双手环胸向后靠着香克斯的臂膀,凌厉的双目睨了他一眼,轻飘飘的问:
  “那你怎么就认为,我不会杀了你?”
  西装男的表情先是空白了一秒,而后佯装打趣的尬笑着,“怎、怎么可能呢,您这么善良美丽的人,怎么可能会杀我呢……”
  说罢,似乎他都觉得不可能,小心翼翼的低声询问,“您真的会杀我吗?”
  安安高深莫测的笑着,答案不言而喻。
  西装男一阵的头重脚轻,脱离般的深陷沙发,脸色发白,额头布满冷汗。
  说实话,根据之前安安烧了他总部的举动来看,她还真干得出来杀人这种事,而他很清楚,自己在安安的眼里充其量就是一只渺小的蚂蚁,踩一脚就死了。
  他胆战心惊的抬眼观察着安安身边的香克斯。他记得当初安安来找他,就是为了得到香克斯位置的情报。
  这不,就连堂堂的海上新四皇都被败在了她的手上,似乎还被调教的有模有样的,那么再多一个夏洛特·玲玲又能怎么样呢?
  西装男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他正了正神色问:“那如果,我说如果,您和夏洛特·玲玲比,谁更胜一筹?”
  安安这次来势汹汹,西装男的猜测她的目的估计是打败四皇将他们调教成自己的手下,这次正好轮到了夏洛特·玲玲。
  他这次赌安安赢,其实谁赢对他而言都没有损失,如果是夏洛特赢了,那么西装男就可以从安安的魔爪中解脱。如果安安赢了,那么她就欠自己一个人情。
  安安听到他的问题,像是听到了惊天的笑话一样,翘着二郎腿,露出势在必得又略带戏谑的笑容,轻声反问:
  “你说呢?”
  他说?
  西装男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位,香克斯不用说,最年轻的海上四皇,海贼中的佼佼者,即使惬意轻松的坐着都能让人不寒而栗,压迫性的气势几乎使人喘不过气,似乎下一刻就会承受不住晕倒。
  最重要的是安安,西装男从来没见她的真实实力,从前也没有听说过有她这号厉害的人物,在他的认知中,安安就是一个谜团。
  他狠心咬咬牙,起身前往书桌将抽屉里的邀请函拿出来,恭敬的递给安安:
  “这就交给你了,龙之女王。”
  安安开心的接过邀请函,拆开信封粗略看了看,觉得无趣就丢给了香克斯。
  事情办得很顺利,安安非常满意,就连语气都变的欢快了许多,她赞赏的看着西装男说:
  “本龙记住你这个人情了,我会还你的。”
  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话!
  西装男双眼放光,“为龙之女王效力,理所应当,在下万死莫辞!像您这样的美丽善良又正直的龙之女王,追随您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安安被他吹捧的开心极了,佯装不在意的样子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废话可真多。”
  但其实,她扬起的嘴角早就暴露了她的心思。
  西装男抬眼飞快的瞄了一眼,觉得这位龙之女王虽然实力强悍,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不会掩藏情绪,喜欢被拍马屁的笨蛋。
  *
  已是深夜,西装男为两人准备了超级奢华的套房,松软的床就像是棉花一样,安安一进房间就猛地扑上床,幸福的滚来滚去。
  香克斯去洗澡了,浴室内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安安拿着一本漫画书看的津津有味。
  这是一本少女恋爱漫画,剧情发展到男女主角互相表白,看的安安脸蛋红噗噗的,从头到尾都挂着姨母笑。
  最后,男女主角幸福的在一起了。
  安安满足的抱着漫画书,还没来得及回味漫画中甜甜的爱情,就猛地发现,似乎……
  香克斯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
  安安有些沮丧,她对香克斯的爱是如此真挚热烈,可她完全不明白,香克斯是否也爱她,还是这是单纯的馋她的身子?
  她这么凶,脾气又古怪,真的值得香克斯的喜欢吗?就像今天傍晚的时候,他去给自己买章鱼丸子,但自己却毫不客气的凶他。
  明明是想扑进他的怀里撒娇,说有个菠萝头欺负她,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责骂。
  她实在是……太不坦诚,太扭曲了。
  “在想什么呢?”
  香克斯的声音让她恍惚间回神,她敛下眼中失落的情绪,轻摇头说没什么。
  香克斯不信,胡乱的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从床尾爬上去,想去摸她的大腿。
  安安神色复杂的一脚踩在香克斯的脸上,沉默了些许,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低声问:
  “我…我脾气古怪又不温柔,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香克斯握着她的脚踝将它搭在自己的肩上,“大概…是你长的好看。”
  “哈?!”安安气得捶床,另一只脚又踩在他脸上,“我除了外表,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优点吗?!”
  香克斯神色自若的又握住她的脚踝,搭在自己另一边肩膀:“你自己都说,你脾气古怪又不温柔。”
  “……”
  安安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实在是太气人了,这个臭瓜皮,果然看中的是她的美貌!
  “生气了?”香克斯好笑的问。
  “哼。”
  安安委屈的偏过头,不看他。
  香克斯向她逼近,“别气了,你身材也是很好的。”
  安安气得炸毛,恶狠狠的瞪着他:“你就说你喜欢我,喜欢和我在我一起,就有这么难吗?!”
  香克斯愣了一瞬,这才明白安安到底到底是什么意思,“想我说?”
  “……”安安低头沉默了片刻,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你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听听…嗯……你要在喜欢前加个最。”
  “为什么?”
  “你说就是了!屁话真多!”安安又是委屈又是愤怒,但更多的是害怕,害怕他不喜欢自己。
  香克斯:“……”
  “哈!”安安红着眼眶,拳头不断的砸向香克斯:“你果然不喜欢我,你果然就是馋我身子的混蛋,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香克斯无奈又好笑的抓住她的拳头握在手心,明明身材那么娇小却有着惊人的力量,温热的小手在他的掌心显得如此脆弱,却也如此的安心。
  “我说,我说好不好。”香克斯俯身低声哄着。
  安安吸了吸鼻子,这才发现自己双腿都搭在他的肩膀上,她的身体几乎被他压的打了个对折,两人之间的距离只要他再往下一点点就可以亲到自己。
  “好。”浓浓的哭腔软软糯糯的,“那你必须说你最喜欢我。”
  香克斯哑然失笑,低沉悦耳的嗓音从他的喉间溢出,他说,“好。”
  说罢,又压低了一些,嘴唇从她的嘴角擦过来到了她的耳边,濡湿的呼吸带着浓烈的啤酒的麦香,“我爱你。”
  安安心跳一时加快,扑通扑通的似乎要跳出胸腔,她脑袋晕乎乎的,说不出来是被酒精迷晕的还是幸福晕的,只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团云朵之中,轻飘飘软乎乎的。
  香克斯说完,想要起身,但安安却搂着他的脖颈将他拉了下来。
  “今天……”她满脸羞涩,双眸似是噙着春水,“今天我本来的话,并不是说你是瓜皮。”
  “那是什么?”
  安安咬着下唇,心跳实在跳的太过,她几乎都要呼吸不过来了,“你…你过来,我告诉你。”
  香克斯听话的附耳过去。
  安安搂着他脖颈的手收紧,紧紧攥着拳头,手心早已因为紧张而浸满汗水,她来回深吸了好几口气,鼓足勇气想要大声的表达自己的心意,但话到嘴边却羞涩的像是蚊子叫一样。
  她动了动嘴唇,“我…也爱你,香克斯。”
  “是秘密,不准开心,不准骄傲,也不准因为我的爱超过你的爱而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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