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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祸专家安托瓦妮特

  香克斯仅有的一只胳膊将安安稳稳抱住,她像只无尾熊一样双腿紧紧夹着他的腰,柔软的脸蛋像是撒娇一样蹭着他的脖颈,喉间哼出一阵阵惬意愉悦的呼噜声。
  香克斯很高兴,他侧头一口亲在安安的脸颊上,发出清脆啵的一声。
  但是……
  香克斯的视线越过安安的头顶看向贝克曼,发现他此刻表情冰冷,双臂环胸,沉重的视线黏在安安的后脑勺,好像是要化为实质般将她戳个洞,看看她如破铜烂铁般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就奇了怪了,香克斯他明明记得贝克曼之前心情还不错,虽然依旧冷着一张脸,目光锐利,但与贝克曼相处了这么久,香克斯能清晰的感觉出贝克曼周身透着一股淡淡的愉悦。
  而贝克曼现在呢?
  看他的眼神,好像很不得立马转身就走。
  昏沉沉的灯光恻映着他的眉骨,目光凝结成冰,薄唇紧抿,阴沉恐怖得像是小说中的大反派。
  香克斯:“……”
  他抱着安安的手更紧了。
  安安还沉浸在见到香克斯的喜悦之中,没有察觉到后脑勺略带幽怨的眼神,嗅到香克斯身上仅仅只残留了一丝丝她的味道,安安便像小猪一样一个劲的用脑袋拱香克斯,将她的气息渡到他身上,盖上龙之女王小弟的专属印记。
  缄默许久,贝克曼突然开口:“你就这么不乐意见到我吗?”
  不仅不给他一个拥抱,还用那种见鬼般的眼神看他,与皇帝般待遇的香克斯相比,贝克曼此刻就像是街边的野草。
  枉他费尽心思躲开海军的监视,满心期待的来找她,结果得知的事实是她压根就不想见到他,再加上这对比强烈的区别待遇,贝克曼有一种一片真心喂了渣龙的感觉。
  一想到这些,贝克曼就一阵郁结,呼吸不顺,盯着她的目光愈发晦暗。
  安安听到贝克曼的话后,扭头看向他,就只是这么一眼,她就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浑身血液倒流,心跳加速,下意识死死攥着香克斯的衣服,连话都说不利索:
  “怎怎怎么可能,哈哈——”她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目光躲闪,“我当然很欢迎你。”
  如果贝克曼不在一见面就问出那句令龙恐惧的话,安安她还是很乐意见到他的,甚至还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可自从听了那句话后,安安就不自觉的想到那本只写了一半的练习册,整条龙都痛苦到扭曲,能够快乐起来才有鬼!
  安安在心中腹诽,紧紧抱着香克斯,将自己埋得更深,一副不愿面对的痛苦模样。
  香克斯目光扫视一圈,马尔科他们对这种情况简直喜闻乐见,一脸看戏,毕竟一向沉稳的贝克曼竟然也会栽跟头这件事可不多见。
  香克斯又将视线移向脸色愈加阴沉的贝克曼,低头对安安小声说:“贝克曼生气了。”
  安安痛苦的“唔”了一声,尾音拉的又长又腻。她当然知道,所以她才将自己埋起来。
  香克斯说:“安安,你去哄哄他。”
  安安痛苦的摇头,那一声”不要”还没出口,就被香克斯抢先说:“安安,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惹贝克曼生气后他让你抄了一天的书?还让你一个下午写完十页作业?”
  安安震惊地抬起头,她当然记得!
  从前的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叔叔生气以及小螃蟹,可自从认识贝克曼之后,她害怕的东西又增加了。
  一想到过去惨痛的经历,手指都在隐隐酸疼,安安对着贝克曼挤出乖巧的笑容,从香克斯身上跳下来,走向贝克曼,张开双臂亲热的道:“我好想你呀,贝克曼!”
  说罢,踮起脚尖揽住他的脖颈。
  她想蹭蹭他,但贝克曼比她高上许多,即使她十分努力踮起来但也碰不到他的脸颊。她按着贝克曼的肩膀想让他弯下腰,但他就像是冰冷的石头一样无动于衷,安安又不想弄疼他,就只能抬眼不满的盯着他。
  岂有此理!
  本大王已经纡尊降贵哄他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敢给本大王脸色看!
  “……”
  贝克曼叹息一声,明明知道她对他的亲昵带着明确的目的性,可他依旧无法做到视若无睹,只能妥协般的俯下身,一把拦住她的腰让她更加贴近自己,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呼吸着久违的,令他迷恋的香气。
  然而在没有人察觉到隐秘角度,贝克曼紧抿的嘴角微微上扬。
  安安如愿的蹭到了他的脸颊,胡茬好像长了些,扎的她有些疼。
  她在心里默算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想要推开贝克曼,可刚一动弹贝克曼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抱她抱得更紧,像是要将她揉进灵魂一般。
  安安挣扎无果,只能偏头向香克斯疯狂暗示眨眼,然而香克斯已经坐到安安的位置上,握着安安用过的叉子插了一块炸鱼块送进嘴里,厚脸皮的问马尔科到底是什么加入红发海贼团。
  马尔科完全不想理他,头疼的揉着额间。
  香克斯没心没肺的笑嘻嘻,视线从马尔科身上移开,目光一亮:“艾斯,萨奇,真是好久不见呀。”他拿起桌上还剩一半的蜜桃汽水喝了一口,很甜,完全是安安喜欢的口味。
  香克斯放下汽水,他们不理他也不恼,继续挖墙脚,“艾斯、萨奇,你们要不加入我的海贼团呀?”
  艾斯、萨奇:“……”
  马尔科猛地扭头看向他,更加头疼:“喂!你是认真的吗?”
  他还没说香克斯竟然敢偷溜进老爹的底盘,竟然还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挖老爹的人。
  “哈哈哈哈!”香克斯爽朗的大笑出声,哥俩好的搂着马尔科的肩膀,“别这么严肃嘛马尔科,来开宴会吧!”
  “喂喂喂!别说的好像在你的地盘一样理所应当!”即使是一贯冷静温柔的马尔科,在遇到香克斯这个没皮没脸的二百五也会绷不住情绪吼他。
  而被吼的对象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掏耳朵,丝毫不理会马尔科的怒气,甚至还用眼神问他为什么吼辣么大声。
  马尔科:“……”
  *
  可即使马尔科万分嫌弃香克斯,但还是在船上举行了热闹的宴会。
  开宴会,在海贼团中并不算得上是件罕见的事,可是四皇之一的香克斯以及他的皇副在老爹不在的情况下,在自家船上参加宴会那可不多见,大家几乎都用见鬼了一样的眼神盯着他们。
  而自家队长竟然还和香克斯他们十分和谐的交谈着,可别是答应加入红发海贼团了吧……
  大家在心里吐槽着,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问。
  他们心里还是坚信着队长不会加入红发,那能够让香克斯来的理由估计就只有为了带走安托瓦妮特小姐了吧?反正绝对不是来闹事的。
  众人想明白了之后,一个个热情的上前跟香克斯喝酒。
  香克斯来者不拒,笑容肆意潇洒,酒过叁巡之后有些人早已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香克斯只是脸上挂着微醺的笑着,双眼依旧清亮。
  安安不喜欢喝酒,况且也没有人敢给她灌酒,自然将所有注意力放在吃的上面。
  帝王蟹、叁文鱼、大龙虾、小羊排……全部都是她爱吃的!
  安安用叉子插起被贝克曼切成小块的羊排,被烤成金黄色的羊肉香气浓郁,只是闻上一口安安就幸福的冒泡。
  安安连续插了好几块羊排塞进嘴里,惬意的弯着双眼,浑身洋溢着快乐的气息。
  贝克曼“啪”的一声掰开蟹腿,像是做过千百次般动作自然地将雪白的蟹肉喂到她嘴边,“张嘴。”
  他的语气明明平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神情略显无奈,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
  安安咽下羊排,侧头一口咬下蟹肉,正准备继续吃羊排时,低头就见到放着羊排的盘子旁又多了一个堆成小山的龙虾肉的盘子。
  安安惊喜的双眸一亮,嘴唇张成圆圆的O形,抬眼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马尔科,马尔科的面前堆着红色的龙虾壳,目光温和的看着她,嘴角微微上翘,拿着餐巾擦拭骨感修长的手指。
  贝克曼久违的感受到了危机感,而这种感觉的源头皆指向马尔科。
  安安正打算向马尔科道谢,贝克曼直接将蟹腿肉塞在她嘴里,“再不吃都冷了。”
  即将出口的话陡然被打断,安安本该恼怒贝克曼的无礼,但仔细一想他说的还像是很有道理,理所当然了忘了这一茬,满心欢喜的继续吃蟹肉,没有察觉到头顶上贝克曼与马尔科相交的视线。
  没有激烈的硝烟味,只是淡淡的一瞥,就将对方记在了重点防备对象的名单上。
  安安吃到八成饱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胳膊肘怼了怼香克斯的腰窝,凑近他问:“你为什么来找我呀?我不是说过我一个月后会回去的吗?而且你们到底是怎么躲过海军监视的?”
  她一直都知道海军在监视他们,像是苍蝇一样,他们去哪儿那群海军就跟到哪儿。这让安安莫名的感觉烦躁,好几次向贝克曼抱怨,提议让她亲自去那群海军全部杀干净,可刚一说完就遭到贝克曼的否定。
  贝克曼给他分析了利弊关系,安安一点没听,光顾着生闷气了。
  事后,安安转动聪明的小脑筋,虽然她不能杀了他们,但她可以吓唬他们呀。
  于是隔叁差五,安安都会悄无声息的绑架一名海军,而她又不屑于欺负比蚂蚁还弱的士兵,每次绑架到海贼船上的都是衣服上挂着许多勋章的海军,她猜这人应该算是海军船上的船长。
  绑到海贼船上自然免不了安安的一顿毒打以及言语威胁,但她又不会将人打晕,因为她还要留海军一口气把他交给香克斯,参加宴会。
  是的,绑架一名海军将领参加海贼四皇之一的宴会。
  前者的毒打以及辱骂不会让铁骨铮铮的海军屈服,但一场热情欢乐的海贼宴会可以让他们一脸懵逼,好像是特意欢迎他们从海军阵营加入海贼一样。
  面对安安的质问,香克斯丝毫没有作为四皇的霸气,语气甚至有些委屈,没回答怎么躲过海军。
  “我给你写了信,你没回我。”
  安安欲言又止,想狡辩,但她确实本来是打算不理他的。
  香克斯瞄了眼她的表情,又说:“从我寄信出去已经快两周了,按理说你应该收到了。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看字,所以我才画的小人,结果我等了快半个月你都没回我。”
  说罢,他狐疑的眯着眼睛,倾身靠近她,“安安,你不会是不想理我吧?”
  安安心里咯噔一声,暗呼不好,竟然被他猜到了真相。虽然她不理他的原因出自于自己被爱人思念产生的虚荣感,可本质上她还是没有理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可怕,不知是她心虚还是因为香克斯身上浓烈的酒精味熏到她,她此刻双颊绯红,心跳紊乱。
  “怎、怎么可能。”安安目光躲闪,“我最近有点忙,都在别的岛上玩,所以我也是最近才看到……”
  香克斯直直望进她的眼睛,“看着我,安安。”
  安安纠结的咬着下唇,良久之后才抬眼看向他。香克斯的眼不似以藏那般如水儿一般温润,他的眉骨深邃,双目像是藏了一团火,透净纯粹,倒映着她的模样,让她的谎言无处躲藏。
  海风与酒精的气息混杂着男性荷尔蒙味在鼻翼间萦绕,她明明说谎,她确实是前几天才收到他的信,可不止为什么对上香克斯的眼睛,她就心就狂跳不止,浑身像是着火一样滚烫。
  香克斯好似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更靠近她一分。
  他的嘴唇几乎贴着她的,安安紧张的憋住呼吸,往后退了一些。香克斯像是来劲了一样,安安退一步他近一步,直到她差点没稳住从凳子上摔下去,香克斯才笑着将她揽回怀里。
  “好啦,我相信你。”
  安安的脸颊紧贴着香克斯结实的胸膛,愉悦低沉的笑声带动胸腔微颤,他身上令她着迷的气息愈发浓郁,心跳彻底失守。
  奇怪,为什么她没有喝一点酒,就像是醉了一样脑袋晕乎乎的?
  “你是在害羞吗?安安,你脸红了。”
  头顶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她愣了一瞬,待听清他说的话后,安安猛地捂着脸从他怀里钻出来,凶巴巴的反驳道:“没有!本大王没有害羞!”
  她不仅死不承认,还将锅推给香克斯,“是你,是你身上的酒气熏到本大王了!”伸出白皙的手指指着他,“从现在开始你离本大王远一点!”
  “……”香克斯无辜背黑锅。
  好吧,他其实已经习惯了,安安总是有一百种理由狡辩,在岛上他已经见识过了。
  虽然他在心里这么想,但却没有远离她,反而挪动屁股更靠近她,抓住她藏在桌下的手,手指轻轻的在她掌心挠了挠。
  掌心传来的痒意使她浑身一僵,她本想狠下心肠甩开这个死不要脸的瓜皮,但一抬头看到他那张讨好的脸,心就软的一塌糊涂,晕乎乎的主动与他十指紧扣。
  贝克曼的指尖捻着她的发梢细细摩挲,发现她的头发顺滑柔软的如同丝绸,胸部好像又大了一些,看来她在这里被照顾的很好。
  贝克曼吸了一口气,“安安,你在这里玩了也快一个月了吧?”
  安安吃了一块热气腾腾的羊排,“对呀,怎么啦?”
  “再过两天就刚好一个月,到时候你跟我们回去。”
  听到这句话,安安差点被羊排呛到,本来红润润的脸蛋“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嗯……这个嘛——”安安视线心虚的移向海平线。
  贝克曼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异常,眉头轻蹙,“你不想回去?”
  “不不不。”安安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小脸纠结的皱在一起,“只是有一点小小的状况……”
  贝克曼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头皱的更深,“什么?”
  “这个嘛……”安安胃口全无,手指不安的攥着丝绸裙,之前这条裙子还很整洁,现在被她捏的皱皱巴巴。
  她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贝克曼,毕竟呆在白胡子海贼团里四百年也不是她的本意,而贝克曼恰好是她唯一可以求助的对象。
  安安完全可以全盘托出,让贝克曼把她赎回来。
  可是……她又怕贝克曼生气,因为她角度互换思考过,如果香克斯把自己输给了其他女人几百年的话,她肯定气的恨不得一拳将香克斯的头给打爆,直接来生再见。
  贝克曼是不可能把她的龙头给打爆的,但是他可以给她布置巨多的昨夜,让她的龙头烦到爆炸。
  可是此刻贝克曼紧盯她的视线好似化为实质般,明明那双深邃锐利的灰黑色瞳孔里沉静如海,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她心里就慌得七上八下。
  “好吧好吧好吧。”安安妥协,“我都告诉你。”
  贝克曼双臂环胸,下颌微扬,示意她继续。
  安安忐忑的抬眼看了他一眼,“那个……贝克曼,你还记不记在船上时,我和耶稣布拉奇他们打牌,经常输……”
  贝克曼:“……”
  好吧,他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走之前不是拿了一袋金币吗?”贝克曼问,“不会全输光了吧?”
  安安讪讪的点头,“嗯。”
  其实贝克曼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这条笨龙又菜又爱玩,赌上头之后一袋金币根本就不够,所以贝克曼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由得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良久之后,他伸手按在安安头顶揉了揉,似是叹息般的说:“没关系,我帮你赢回来。”
  “……”安安心虚的瞄了他一眼,手指几乎将裙角绞成麻花。
  贝克曼动作一顿,“你是不是还有些事没说?”
  安安的心都快蹦出胸腔,紧张的冒冷汗,她来回呼吸了好几次才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嗓音,“就、就前几天,我和马尔科玩了一会儿牌——”
  “直接说输了多少。”贝克曼打断她的话。
  安安抬眼看了眼贝克曼,他的手还按在她的脑袋上,她害怕她一说出来,贝克曼会忍不住掐爆她的龙头。
  虽然安安知道贝克曼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况且他也做不到,但安安还是没理由的害怕起来。
  “不、不是金币的事情……”
  贝克曼在心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最坏的结果,实际上钱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时间才是。
  “你把你自己输给马尔科了?”贝克曼语气中带着难以忽略的怒意,手背上青筋凸起,“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
  看吧!他果然生气了!
  “都不是……”安安尝试挪开贝克曼的手,她已经能感觉到他手指隐隐收紧的力度。
  可她的手指刚一碰到他的手腕,就被贝克曼握着手腕,“五年?十年?”
  安安移开视线,细若蚊蝇的说:“四、四百年……”
  贝克曼竭力克制着即将失控的力度以及理智,松开她的手腕。长时间未休息过的双眼红血丝愈发明显,胸膛极剧上下起伏,气的说不出一句话。
  而在她旁边的香克斯听了之后,直接喷出一口酒,呛咳几声,还没擦掉嘴角的酒液,就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安。
  “四百年?!”香克斯的语调不自觉拔高,“四百年后我们所有人都死了,尸体都成灰了吧。”
  安安这边的动静并不小,瞬间引来了所有人八卦的目光。
  她的头越来越低,羞愤的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了。
  安安悄悄抬眼瞄了一眼贝克曼,想看看他到底气到什么程度,可就是这么一眼她就知道自己彻底完蛋了。
  贝克曼甚至都没有看他,宽大的手掌扶着额头,洒下的大片阴影将他眉眼隐藏在黑暗中,只露出紧抿的嘴唇。
  香克斯说的对,四百年对于安安来说确实算不得长,但四百年后他们都会死,这完全就相当于把安安永远留在白胡子海贼团。
  安安委屈的憋着嘴,她知道自己很过分,所以这几天都在骂自己,就算别人再怎么诱惑她,她都没赌。
  她轻轻扯着贝克曼的衣角,“贝克曼,我知道错了。”
  贝克曼没理她。
  他想给她一个教训,不然这条笨龙还会给他惹更大的祸。
  “是真的。”安安满脸痛彻心扉,望着贝克曼的眼神无比真挚,“我这几天都没打牌了,我保证我以后也不会打了,你就原谅我嘛。”
  见他还是不理自己,安安急的连忙扑进贝克曼怀里,环抱着他的腰,从他的胸膛里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理理我嘛,贝克曼……”
  贝克曼冷厉的眸子垂下与她对视,月色与灯光洒入她清澈的金眸,潋滟着水光。
  他坚不可摧的心动摇了一瞬,目光软化了些许。
  安安再接再厉,柔软的脸蛋贴着他的胸膛,用上她这辈子最软的音色,“贝克曼~”
  贝克曼:“……”
  他似乎听到了壁垒轰然倒塌的声音,安安实在是太会撒娇了。
  他妥协般的长叹一声,似是惩罚般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最后一次。”
  安安惊喜的双眸一亮,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好,最后一次!”
  从前贝克曼说这句话她就没当真过,但如今的安安却认为这或许真的是“最后一次”。
  可不管到底是不是最后一次,安安她就算被打死不会再去打牌了。
  贝克曼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愈发头疼,思忖着该如何用最短的时间,在完全不利于他的情况以及地盘下赎回安安的那四百年。
  就在这里,安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从贝克曼的怀里抬起头,望向一片平静毫无波澜的海平面,“有人来了。”
  香克斯与贝克曼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香克斯此刻已经有了些醉态,眯着眼睛见闻色铺满附近海域,片刻之后咧嘴一笑,笑容依旧潇洒,“是白胡子,他来了。”
  话一刚出,在宴会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尚还清醒的人们齐齐望向海平面。
  月色覆在泛起涟漪的海面上,像是洒下一把揉碎的星光。白鲸形状的海贼船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上升,朦胧的月光下还真像是鲸鱼破海而出,掀起汹涌的波浪。
  画着白胡子海贼团标志的海贼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只是遥遥的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来自四皇如实质般的压迫感。
  那是主船,白胡子海贼团的主船。
  “还真是老爹!”一人醉的满脸通红,兴奋的朝着海平面挥手,“老爹!老爹!”
  那人的话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众人都跑向船栏处夸张的挥舞双臂欢迎老爹,一时间欢呼声盖过了宴会的音乐声。
  香克斯呷了一口朗姆酒,视线越过酒杯与不远处倚靠着船沿的马尔科对视。
  马尔科慵懒的半垂着眼眸,没说话,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
  这是安安第叁次见到白胡子。
  第一次是在她与马尔科抵达主船参加宴会时,白胡子坐在宴会的主位,标志性的上弦月牙胡被烧了一半,胸膛布满伤痕,身上各处插着输液针管,穿着粉色护士服的护士劝他少喝一些酒,白胡子充耳不闻,仰头大口大口的喝着,酒液顺着嘴角流淌,笑声如洪钟般响亮。
  她只是在人群中远远的与他对视一眼,便察觉到他的灵魂之火像是珍珠蒙尘一般黯淡,但他的神情却丝毫不像是年逾古稀的老者。
  第二次是从温泉岛回来的时候。
  他的胡子长长了一些,依稀可见月牙形,身上插着的针管比之前多了不少,药液瓶也变大了一些。
  今晚,是他们第叁次见面。
  皎洁的圆月高高挂在空中,微风一吹,云雾如薄纱笼罩着明月,忽暗忽明的月色洒在白胡子神色冷厉严肃的脸上,手中握着的“丛云切”锋利的刀刃反射着阴森可怖的冷光。
  白胡子与她一样有着金色的瞳孔,不笑时如同野兽一般冷冽犀利,仅仅只是轻轻的瞥对方一眼就让人感到如巨山压肩般的压迫感,无端生起一股本能的恐惧。
  他的胡子已经长好了,与香克斯对坐着,目光锐利地睥睨着他,“上次一见面你还是个跟在罗杰身后的实习小鬼,21年过去了,没想到你也闯了下一片天。”
  香克斯的视线不着痕迹的从角落里的蒂奇移回白胡子身上,神色丝毫不见惧意,姿态轻松肆意的好似老友再聚。
  “是啊,过去的事情可真是让人怀念呀。”香克斯笑了笑,将他身边有半人高的酒壶丢给白胡子,“喝两口,这酒味道不错。”
  酒壶在空中划过圆润的弧线,白胡子稳稳接住:“用老夫船上的酒招待老夫,红发你可真是个混账东西。”
  虽然嘴里骂着他,但白胡子语气毫无怒意,甚至还畅快的笑了几声。
  白胡子握着酒壶灌了几口,目光再度恢复锐利,问:“所以你这次是为了什么?”
  香克斯与白胡子交谈时,安安眼尖的发现了跟随者白胡子前来,混在人群中的以藏。
  实际上,安安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他。
  以藏的五官既有着男性的清俊却又女性的柔美,两者毫不相关的元素却能极为和谐的共存在他身上,使得他的辨识度极高。
  清浅的月光笼在他身上,在边缘晕染出圣洁美丽的柔光,他正微笑着与伙伴交谈,余光察觉到她投过来的视线,微微侧头与她对视,额间一缕垂下的黑色发丝拂过鼻梁,嘴角笑意加深,眼眸内弥漫着让人醉醺醺的缱绻柔意。
  以藏涂着口脂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对她说,“嗨~”。
  安安被他迷得晕晕乎乎,手好似不听使唤般抬起想回应他,可她的刚一动,视线陡然便被正一脸不爽抽烟的贝克曼隔断,香克斯伸手揽着安安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搂,彻底断绝了她与以藏互动的可能性。
  香克斯笑着回答白胡子,“为了带她回家。”
  安安不悦地从香克斯胸膛里抬起头瞪着他硬朗的下颌,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的那些小花招,他就是不想她和以藏交流,虽然安安可以选择无视,但又怕香克斯这人仗着本大王的宠爱无法无天,恃宠而骄,所以她准备给他一些教训。
  安安正想发作,香克斯却突然低头与她对视,他咧嘴一笑,笑容明媚又带着微醺的傻气,深邃的眼眸浸染了丝丝醉意而泛着一丝水光,小声讨好:
  “别生气嘛。”
  安安几乎是立刻就原谅了他,她不断的心里提醒自己不是因为她不够坚定,而是香克斯实在是太知道怎么诱惑龙了,看见他的笑,她就瞬间忘记了她生气的原因,就像是喝醉了一样窝在他怀里,浑身滚烫,脸蛋红润润的。
  “……家?”白胡子细细咀嚼这个词,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倏然大笑出声,爽朗的笑声在深夜里回荡,响彻云霄。
  “你很像罗杰。”白胡子感叹道。
  香克斯怀念般的微微一笑,手指无规则的抚摸着着安安的头发,“这一个月真是麻烦你们了,我的安安任性又娇气,没给你们惹什么麻烦吧?”
  他这番话的好像是第一天将孩子送去读书,放学后拉着孩子询问老师的家长一样。
  虽然安安承认自己确实娇蛮,但却不代表着她能接受自己的缺点就这样直白的被别人说出来。
  “香克斯!”安安压低嗓音,羞恼的瞪着他。
  香克斯只低头给她了一个安慰的微笑,手指从她的肩膀移到她的下巴,娴熟的开始轻挠起来,仅仅只是过了一分钟,满脸怒容的龙之女王就彻底投降,在他的掌心像是融化的一滩雪糕,惬意的眯着眼睛,喉间哼出放松的呼噜声。
  他们之间亲昵的互动自然被白胡子看在眼里,他的视线移向自己的儿子马尔科,他正面无表情的双臂环胸,目光紧紧盯着安托瓦妮特与香克斯,表情以肉眼可见的变冷。
  白胡子想叹气,他的视线回到安托瓦妮特身上,即使他在海上闯荡了几十年,见过的各色美人无数,可当安托瓦妮特出现在他眼前时,他脑海里浮现出的一个想法便是——她很美。
  比儿子们每周订购的八卦杂志上的照片还好看。
  眉眼之间明艳又不失凌冽,她的美得富有一种强烈的攻击性同时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同时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她很强。
  具体强到何种程度,白胡子并不知道,但他肯定她那如花枝一般一折就断的身躯下一定藏着无限且蓬勃的能量。
  对于白胡子来说,安托瓦妮特无疑是个危险的存在,多情是她最大的缺点,作为父亲的角色他有必要劝儿子们趁早回头。可当每次看到安托瓦妮特面对他们,眼底中迸射出的真挚以及爱意纯粹的毫无杂质时,白胡子突然明白为什么明知道她很危险,儿子们却一个个心甘情愿的陷进去。
  被这么一双柔软的水眸深情凝视着时,或许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过她的甜蜜陷阱。
  “安托瓦妮特她是个好姑娘。”白胡子说。
  说罢,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老夫以及老夫的儿子们都很喜欢她。”
  闻言,香克斯只是冷淡的微笑,并没有问答,低头看了眼安安,细碎的红色掩盖住他的眉目,使得众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安安在他怀里却看得一清二楚,香克斯的眼中带着一丝幽怨。
  他的安安太受欢迎了,他非常苦恼。
  打又打不得,说又说不听,甚至还会理不直气也壮的反驳他,香克斯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贝克曼的感受——头疼。
  “……”安安心虚的目光躲闪,环抱着他腰的双手力度收紧。
  “但是——”白胡子语气一转,目光锋利,将酒壶用力放在甲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带动船身摇晃,“你绕过老夫来到老夫的地盘,未免也太过于放肆一些。”
  “所以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一个你绝对会令你满意的礼物。”香克斯说。
  白胡子紧盯着香克斯,眼含冷厉,他们两者并没有使用霸王色霸气,但就是这么简单的对望,好似空气都骤然变得粘稠起来,众人不自觉的放轻呼吸。
  良久之后,白胡子问:“什么?”
  “一颗果实的情报。”香克斯笑道,“不方便在这里说。”
  闻言,马尔科双目紧蹙,不赞同的看向白胡子,“老爹……”
  话还未说完便被白胡子打断,“他不是来找麻烦的。”
  *
  香克斯跟着白胡子单独交谈去了,临走之前在她耳边说出他暂时居住的旅馆地址,濡湿的呼吸扑在她的耳边,让她痒的忍不住战栗一番,又听到最后那一句低沉沙哑的“等我”时,红晕迅速从脖颈爬上脸颊。
  见她这副害羞的模样,香克斯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鬼一样哈哈大笑,安安作势要揍他,香克斯像是脚底抹油一样跑开好几米,对她嚣张的吐了吐舌头。
  安安在原地气了好一阵,扭头问贝克曼要不要跟她一起回旅馆。
  “你确定吗?我可是要留下来帮你赎回四百年。”
  安安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明显的嘲弄意味,干巴巴的尬笑几声,不再多问,灰溜溜的下船。
  可还没几步,她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安托瓦妮特!”
  听声音她就知道是崽崽,她停下脚步回头等他。
  艾斯按着草帽快速跑来,鼻尖还挂着因运动而生的点点汗珠,缀着颗颗调皮雀斑的脸上泛着红晕,呼吸间灼热的气息伴随着淡淡的酒精味。
  “有事吗?”安安眨眨眼问。
  整个宴会上艾斯诡异的很少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反而跟着以藏萨奇他们一起喝酒聊天,聊到有趣的地方时还会拍桌大笑出声,一点也不像第一次见到香克斯时满脸写着警惕和不开心。
  艾斯咧嘴一笑,黑眸明亮如星,“我送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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