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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萧笛道:“很好,多谢王爷关心。”徐风堇那通胡诌他听进心里,再见赵郁便有些别扭,只闲聊几句,就告辞退下,暗自琢磨那席话去了。
  徐风堇摇摇扇子,背靠门廊对着萧笛远去的背影道:“还真敢对我夫君有情?看我不给你编排回去。”才要进屋,碰巧对上赵郁意味深长的笑脸,便问:“王爷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赵郁说:“没什么,王妃方才说起年少时的救命恩人?”
  徐风堇:“嗯,恩公便在京城,待送走这位世子,我且寻寻他去。”
  “哦。”赵郁似是心情大好,又道:“王妃当真不会对那位恩公抱有任何非分之想?”
  徐风堇嘿嘿笑道:“王爷放心,我今生只对王爷抱有非分之想。”
  第27章 蹴鞠
  今日未说出门,赵徐二人便闲在府中,徐风堇面上念书,却时不时看向与他仅一窗之隔的赵郁,见他提壶浇水,见他清理开败枯瓣,弄得干花满筛。
  徐风堇有时不懂,赵郁是本性如此温雅,还是多年以来装着装着,就真变得如此,他干脆把书扔到一旁,托腮细看,琢磨不透便开口问道:“我听程乔说,王爷从小便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那王爷小前儿,喜欢什么?”
  赵郁抬头,与他隔着两尺花廊,想了想道:“养花,遛鸟。”
  徐风堇道:“我不信,没有七八岁的孩童喜欢养花遛鸟。”
  赵郁笑了笑,问他:“那我该喜欢什么?”
  徐风堇歪头晃脑,大言不惭:“喜欢我啊。”
  赵郁早已习惯他时不时调笑几句,脸色不变,并未言语,又捡起一片枯叶放在程乔手中的竹编簸箕里。
  徐风堇瞥了圆弧簸箕两眼,灵光一闪问道:“王爷,府中可有蹴鞠?”
  赵郁对杂物不知,程乔便道:“是有一套,你想要玩?”
  徐风堇道:“世子进京,怎能让人独守宅院无所事事?总要招待招待啊。”
  赵郁道:“那便去吧,用不用调些侍卫给你?”
  “不用。”徐风堇从书房溜达出来,握住赵郁手腕,眨眨眼笑:“用不着侍卫,但王爷得跟着我去。”
  赵郁遗憾道:“这怕是帮不上王妃,本王不会蹴鞠。”
  徐风堇拍拍胸脯:“无妨,今日就让阿堇哥哥带着郁郎,大杀四方。”
  郁王府的练武场被赵郁利用起来建了座藏书楼,本以为没地方施展,徐风堇就此放弃,谁成想他另辟蹊径,带着众人去了王府后院的小山坡,坡上红廖随风,有一处空地,程乔与岑灵抬着竹门架在左右两头,中间撒上白灰做线,便成了个简易的蹴鞠堂。
  斗鸡走狗,六博蹴鞠本就是民间娱趣,并不少见,此时场上分为两队,一队是还没理清自己情感的萧笛与随从,一队便是被迫换上绸白劲装额系缎带的赵郁与抬腿颠球的徐风堇,也给程乔安排了堵门,又让岑灵站在一旁鼓劲儿。
  赵郁道:“场上就咱们两人?对他们八人?”
  徐风堇将竹球捞到手上,搭着赵郁肩膀,他此时束起长辫马尾,眉目清冽,利落飒爽:“王爷别怕,再来八个我也照样能踢他们个屁滚尿流。”说着眼放光华,显然已经把萧笛那方看做板上鱼肉。
  竹哨声响,程乔堵在球门心急不已,他觉得此次必输,毕竟寡不敌众,全赖徐风堇逞强,今儿个输人都要输到藩外去了,他看了一眼岑灵,见往常低眉顺目谦虚有礼的一个人居然也信心满满,不禁招人走进一些问道:“你真当徐风堇能赢?”
  岑灵疑惑道:“为何不能赢?”
  程乔细数人头,让他认清形势严峻,忧心道:“敌人可是有八个,再说我们王爷又不怎会,还全凭他一个人翻云布雨?他是会绝世武功?还是会江湖杂耍啊?”
  岑灵道:“全都不会。”
  “那岂不是完了?”
  岑灵忙摆手:“不会不会,程乔哥安心,阿堇有一门技艺,极耗体力,以前听说,三娘为了让他每次表演能坚持长久一些,便让他多练腿上功夫,拿蹴鞠当了功课,旁人都习琴棋书画,只有他踢竹球,有时大伙儿闲来一起玩,十几人一队也能被阿堇欺负。”又尴尬笑笑:“后来便没人和他玩了。”
  程乔一时好奇:“什么技艺?”
  “是阿堇母亲留下的......”话没说完,就听徐风堇大喊:“程乔堵门!球若进了你家主子要罚你半年月钱!”
  何时说过这事儿?!
  程乔猛地回头,只见圆滚滚的竹球已经传到萧笛脚下,萧世子活动一番脑子竟清明不少,左右觉得徐风堇是在诓他,又见他与赵郁相处自然,根本不像作假,心里又气又急,只想在这场对决中赢回面子,可刚跑出几步,就被徐风堇直追而上横插一脚, 他左闪又避灵动非常,顷刻之间便将竹球拦下。
  战况如火如荼,只有赵王爷懈怠异常,一副公子模样跑起来都姿态仪人,东属几人起初还会防他,见他确实不会,便全数包剿徐风堇,徐风堇膝上颠球,透过人影缝隙对上赵郁目光,突然将竹球挑高,双脚跃起头顶抵球,嘴上道:“郁郎!接着!”
  赵郁依旧若朗月清风不急不躁,待半空抛来竹球,也不躲不闪,那球仿佛长了眼睛,急旋而下却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脚面之上,还不待萧笛那方反应过来,只见赵郁勾球转身,迅猛稳准,一脚破门。
  徐风堇冲过众人欢呼而来,距离赵郁几步远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赵郁犹豫不急,只觉清风拂面,腰身一紧,便被人满满当当扑入怀中,徐风堇额角冒汗,仰脸道:“就知道你嘴里没句实话,大骗子,骗人精。”
  赵郁垂眸,不自觉便帮他擦了擦额角细汗:“确实不太会了,有许多年没有玩过了,还是小时候......”
  徐风堇道:“我就猜王爷肯定玩过,那王爷小前儿还会什么?不是我吹,我可什么都会儿,你若哪天想起来要玩,我便全都能陪你玩上一遍。”
  赵郁怔道:“你......不是说要招待萧......”
  徐风堇笑眼弯弯,趴在赵郁耳边嘘声道:“他不过顺带而已,我只想找些幼年趣事,与王爷一起球堂蹴鞠。”
  第28章 帮忙
  赵郁虽说许久不碰,但实力依旧不俗,再加上徐风堇上窜下跳的吸引视线,两人通力合作,使得萧笛惨败。
  萧世子退场时灰头土脸,徐风堇溜达过来拍他肩膀嘻嘻笑道:“世子不要灰心,我与郁郎夫妻同心,自然所向披靡。”
  萧笛道:“你好不要脸。”
  徐风堇错愕:“世子这样玩不起,怎输了便骂人?”
  萧笛懒得理他,哼了一声将他手甩到一旁,带人走了。
  徐风堇“啧啧”两声,待赵郁走近,问道:“他心思单纯真是那个冯大人安排来的?”
  赵郁道:“不过探查你我感情,不需要多灵透的人,再加上冯竟估摸知道萧笛对我有意,打通关系让他来京,也算对他示好,一举两得。”
  徐风堇道:“可不是说萧笛在东属没有地位?”
  赵郁道:“此一时非彼一时,东属也有国变,自然地位不同。”
  徐风堇道:“那冯竟是不是能算里通外国?皇上他……”
  赵郁摇头:“父皇并不爱理会朝政,冯竟不过是党派问题,不闹大,他便睁一眼闭一眼。”
  徐风堇饶头:“冯竟如此针对王爷,莫不是儿时那次也是他所为?”
  赵郁道:“不是,不过上次风雨亭倒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徐风堇道:“王爷又不争权夺位,也不涉及朝堂,冯竟为何找你麻烦?”
  赵郁并未隐瞒:“因为兄长。”
  六王爷手握重兵,若是此番得胜,太子党派怕是要慌,一个武将他们暂且不怕,怕,便怕从小聪慧过人又心机深沉的赵郁,冯竟老奸巨猾,始终不信赵郁如表面那般,可争斗多年又拿不出十足证据,更握不住他丝毫把柄。
  此时相府下人匆匆来报:“相爷,世子传来消息,说是郁王夫妻,不像作假。”
  冯竟鹤发宽袍,负手而立,站在府院中道:“不像?倒是演得逼真。”
  下人道:“相爷始终怀疑郁王……可属下认为,他或许就是个闲散人呢?”
  冯竟笃定:“不可能。”
  “这……那相爷分清了王妃真假又当如何?”
  冯竟道:“赵郁这么多年以来,怕是早将半壁朝廷收入囊中,他这人唯二在乎的就是贵妃和赵隽,不过那二人本就撼动不得,我到希望王妃是个真的,那便是颗可以拿捏他的活子了,若赵隽无意还好,若是赵隽有意皇位,有赵郁做辅?还有太子什么事儿?”
  “世子说王妃不像作假,岂不正中相爷下怀?”
  冯竟谨慎多疑,摇头道:“演得如此逼真怕是要引我上钩,之后再将那小倌弃子,我且再等等看,若我多虑,王妃是真,那可再好不过。”
  炎夏已至,蝉声闹耳,徐风堇午觉睡不踏实,躺了会儿琢磨半天,爬起来与岑灵一起找来几根竹子,打磨成细长竹简,又找来几张长卷宣纸,铺在地上,坐在院内阴凉处,提笔作画。
  萧笛本是来挑拨离间的,可每次与徐风堇过招,不是被他拐弯抹角偷换意思,便是被煞费苦心教导一番,前脚刚欺负完,不等他恼,后脚又与他称兄道弟,还道:“我与王爷情比金坚,不是几句话就能挑拨的,再者说,强扭的瓜不甜,你破坏我两感情,王爷只会讨厌你,以后笑都不会对你笑,更会憎恶你,况且你只来几天,就算你成功离间,待你走后王爷还会记得你是谁?你一场徒劳不过是给下一个情敌制造机会,万一那情敌还不如我呢?万一还没我长得好,还没我本事大呢?你输给我也是应该,毕竟我这样厉害,如今你我也算有了交集,你便得留个知根知底对王爷好的,毕竟真的爱他不是将他绑在身边,而是要他开心,对他放手,所以这些天咱们就和和睦睦的,我还能带你玩些好的。”
  如此长篇大论,说得真情实意,虽时不时在字里行间偷摸夸赞自己一番,竟也让萧笛觉得有情有理?萧笛有时也十分生气,怎就觉得他说什么都有道理,莫非是自己耳根太软?
  软不软暂且不说,方才随从传话,说是徐风堇邀他去内宅喝茶,本想拒绝,却没控制住脚步,便来看看他又出了什么新花招,萧笛本是少年心性,也争强好胜,一进大门就见徐风堇满脸彩墨红绿相间,哂道:“王妃这是要出门唱戏?”
  徐风堇见他过来,招手道:“世子上次蹴鞠输了,想来不服?”
  萧笛道:“本世子皇亲国戚家风严谨,四书五经七谋八略还都学不过来,哪有多余时间与人蹴鞠,输也是自然。”
  徐风堇可怜他道:“怪不得世子头脑不好,原来是学得太多太杂,这可不行,需得劳逸结合。”
  “你!凭甚说我头脑不好,你都二十了,诗经全都念不下来!”
  徐风堇道:“我又不是皇亲国戚也没有家风严谨,几岁读书全都正常。”
  萧笛气道:“你便是叫我过来呛我两句?”
  徐风堇道:“哪能,我猜世子上回输了肯定不服气,明日咱们再比一场如何?”
  萧笛问:“比什么?”
  徐风堇示意他坐下:“做只纸鸢,比谁放得高。”
  萧笛皱眉:“纸鸢还要自己动手去做?买来不就是了?”又端详他方才挥毫泼墨画的潦草玩意儿,嫌弃道:“这是什么?”
  徐风堇说:“郁郎。”
  “谁?”萧笛下巴都要惊掉下来,只见画上长颈圆脸四肢不齐,怎看都不像个人。
  徐风堇也觉不满意,又对萧笛小声道:“明日双七,我要亲手做只纸鸢,送他当做惊喜。”
  萧笛觉他欺人太甚,怒道:“你们夫妻恩爱,叫我来做些什么?”
  徐风堇道:“自是找你帮忙啊。”
  萧笛嗤鼻:“帮忙?你别是在逗我吧。”
  “你若帮我,明日的比试我便让你赢。”
  “你别大言不惭,我即便不去帮你,也照样能赢。”
  徐风堇哼哼笑道:“你若不帮我,我便关门谢客,不与你比了,让你这辈子都输着我,如何都找补不回来。”
  萧笛道:“你简直无耻!”
  赵郁迈进门槛,见徐风堇与萧笛坐在树荫下交头接耳像是争执什么,他本不想问,却见徐风堇突然趴在萧笛耳边低声细语,还越贴越进,动作......十分亲昵。
  赵郁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心中一阵莫名,竟觉有些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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