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这事要偷偷进行,表面他还是该怎样照样怎样,表现的越轻松越好。
何钰穿回圣德书苑的衣裳,光明正大挤进学苑,因为个头和年龄不太一样,被看门的大爷翻来覆去瞧了好几次,何钰丝毫不心虚,问什么答什么,好险回答了出来,被他放了进去。
一进学苑,何钰便如被放飞的风筝,找了个隐秘没人的地方,一跃翻过墙头,跳进院子里。
“何兄真有雅兴,一个人出去溜达。”
刚站稳便听身后有人说话,声音熟悉异常,顾晏生站在不远处,面色冷然。
何钰早料到会被他发现,“有点担心爹娘,出去看看。”
“可找到了?”
何钰摇头,“没有。”
“既然是去找爹娘,何兄身上的胭脂味是哪来的?”顾晏生目光如炬,“莫不是去花楼找了父母?”
额……还真是去花楼找了父母,但是顾晏生一脸不信任的眼神,着实伤了何钰。
何钰登时改了口,“路上与一位花楼的姑娘撞在一起,沾了些花粉味,怎么了,很难闻吗?”
顾晏生吃了什么药?鼻子这么灵?站这么远都闻到了?
不过说实话,在婉莲房里时味道确实很大,会沾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这样吗?”顾晏生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中午夫子说教堂不够,男院和女院要共用一个教堂,何兄开心吗?”
何钰好色不是一天两天了,怕是会开心到飞起吧?
“是吗?”何钰回答的漫不经心,并没有真的将心思放在女院上。
他这样肯定有心事。
顾晏生安慰他,“吉人自有天相,丞相和你的家人一定会没事的。”
何钰勉强笑笑,“借你吉言。”
“我会帮你的。”顾晏生走在前面,“跟我来。”
何钰倒没拒绝,一路跟他去了寝室。
寝室里刚收拾好,桌上一张地图,地图是京城的,上面画了许多标识。
“我已经叫人在这几个位置上挖洞,说不定能挖通到城内的通道,还有这里。”他指了指上次俩人逃难的山头,“无利不起早,父皇将京城封了,城里的人必然没有吃喝,但是他们有银子,便有商人敢冒险。”
“你想叫商人打通关卡?”就跟走私似的,叫商人偷偷翻山卖粮,再伺机打听他爹娘的下落。
顾晏生轻轻‘嗯’了一声,“可别小看了他们,只要有利可图,山都能移开。”
这倒是,何钰便听过愚公移山的故事。
“谢谢你。”如果顾晏生不说,他还不知道顾晏生居然在背后为他做了这么多。
“不用客气,我这么做不全是为了丞相,也是去找周太尉,周太尉也不见了。”周太尉不见了,周家便只有一个周贵妃最大,周贵妃身为妃子,整天足不出户,又不爱争宠,关键时刻慌了神,周家竟也没几个管事的。
周浩然两眼一抹黑,便只能听他调遣。
“听说长安有个铺子,可以接委托的任务,只是价格极高,何兄不妨去试试。”顾晏生建议道。
何钰点头,“我知道了,有时间会去看看。”
看来顾晏生的观念与他一致,都觉得他爹和太尉被困京城有蹊跷,而且他还知道京城被封的事。
“对了,你怎么知道京城被封的?”这事奇怪了,好像就他不知道似的。
“何兄还记得我那次挨板子吗?”顾晏生提醒他。
何钰颌首,“记得。”
当然记得,那天顾晏生躺了一天,一直站不起来,喝水干嘛都是何钰帮他弄得。
“你是因为这个挨的板子?”
皇上想封城,顾晏生不同意,于是挨了板子?
“嗯。”顾晏生也没有隐瞒。
如此说来局面全变了,丞相和太尉有危险,那顾晏生便没了危险。
皇上想除掉他,是因为太尉有可能扶他,现在太尉没了,他也就是个光杆司令,没什么威胁。
当然也不一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然叫顾晏生知道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动手杀人,就不能放过顾晏生,否则以后叫顾晏生偷偷壮大,危险的还是他。
所以顾晏生还是没能脱离危险,只是事情太多,暂时没顾上他而已。
他自己小命都悬在天上,竟还想着帮自己,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何钰心里有一丝触动。
原来只觉得顾晏生每一步都走在钢筋上,现在发现他脚下也是钢筋,至少不是一个人。
何钰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你能动多少人?”何钰先掏出身上所有的银两和首饰,“我身上就这么多东西,不过长安城有一处花楼我能动。”
孟婉莲买了三处花楼,她自己哥哥也在京城,如果真要动用一处花楼来救她哥哥的话,她应该愿意。
也说不准,万一孟婉莲不顾亲情,只是虚情假意表忠心,到了关键时刻不肯出银子怎么办?
都说不准。
“太尉一党,四成能动。”
第196章 都有心事
太尉虽然人不在,不过他的旧党甚多,而且都是说的上话的那种,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主管军事,手下的人能调动军队搜寻,找到的几率会大上许多。
不止是找他爹,也是找太尉。
顾晏生倒是提醒了何钰,既然太尉有好友旧党,那他爹呢?
也该是有的,不管忠心或是不忠心,都该表示表示吧。
还有他外公,听说也在回来的路上,如果他回来,怎么也能帮上一点忙。
不过太师不掌实权,他外公又是扮演着和事佬一样的角色,不得罪人,也不怎么跟人交好,怕是没多少朋友。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事不少,连夫妻都如此,更何况旁人。
这事除了外公,估计也没别人肯帮忙,这天下本就如此,别人求你时好说话,你求别人时难如登天。
但是该求的还是要求,只不过不是现在,如果他现在求人,便会被人知道,他爹出事了,他爹一出事,还有几个人肯站他?怕是都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无利不起早这个道理何钰从小便明白,所以救人这事还是要私底下自己做,除非他能给的起别人要的利。
“我出钱。”何钰目光坚定,“无论大小事宜,所花的钱财我都包了。”
“那我出力。”顾晏生接话,“太尉有几个一手提拔上来的将军,手底下有些兵,日前已经联系上,愿意给我们方便。”
“我不放心,我爹与太尉有仇,太尉的人说不定会暗中针对我爹,或者干脆知情不报。”何钰想了想,“我要安插几个人进去。”
“没问题。”顾晏生知道他的顾虑,一口答应。
“如此说好的,我出钱,你出力,争取救出我爹和太尉。”
太尉现在就是顾晏生的保护伞,丞相是何钰的保护伞,一下子损失两个保护伞,他俩的势力大减,能调用的资源有限。
何钰倒是知道他爹有份名单,何家所有的生意,培养的人全都在那份名单上,若是有那份名单相助,他办事会方便许多。
可惜他爹没有将名单给他,没有将名单给他,说明他自己有用,既然有用,便证明救他娘还有希望,如果真的没有希望,他爹便会将名单想办法送过来,以此告诉何钰,不用找来了,已经没有希望和办法了。
何钰希望那名单不要送过来,希望他爹和他娘健健康康的,还有他的姐姐们。
虽然已经嫁出去,有老公有家庭,以老公家庭为主,可依旧还是他何家的人,须得保她们平平安安回来。
何钰与顾晏生当即开始行动,何钰去筹钱,顾晏生去找人,冒着大危险的事若是没有大利益,没人肯做,换句话说就是银子不够,押着去都没人会去。
所以何钰要准备的银子必然不是小数目,他先去与姐姐商量,姐姐孕吐厉害,吃不下东西,加上家里的事,又刚长途跋涉,吃不好睡不好,弄的她浑身发软,虚弱乏力,躺在床上已有小半日没起来。
不过听说了爹娘的事,还是极力撑起身子,将自己所有的积蓄拿出来,想了想拔下头上的凤钗,被何钰拦了下来。
“这东西可不能当,也没人敢收。”凤钗有规定,除了皇后谁都不能戴,民间也不许做有关于凤的钗子,一经发现便是亵渎皇家,掉脑袋的大事。
“有这些就够了。”何钰又从里头挑出来几样,还给他姐,“不用这么多,我那里还有一些,长安城内也有一处铺子,够用了。”
他姐姐在皇宫,又怀着孕,吃吃喝喝都需打点,若是一时掏不出银子,便会被人瞧不起,宫里的人可比外面势利很多。
“我在行宫用不着……”
何钰打断她,“我在外面也用不了这么多,你留着吧,穿的漂亮些,咱们一身傲骨,怎能叫人瞧不起?”
皇后失笑,笑着笑着眼泪便流了出来,“钰儿,若是没有你,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何钰将人揽进怀里,细细安慰,“我会一直在的。”
若是没有姐姐在皇宫,何钰说不准便自己去了京城,亲自去找他的父母,可他去了姐姐一个人怎么办?
她肚子里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姐姐一个人应付不来,何家没有男丁不行。
他父母那边好歹还有他爹在,如果他爹都应付不来,何钰没有自信,现在的他还不可能超过他爹。
何钰怕他贸然过去会给他爹拖后腿,已经有了他娘一个,他再拖一把便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直接一家葬在京城,留他姐姐一根独苗。
到时一个女子,又处在深宫里,更难生存吧。
何钰别了姐姐,出了行宫没忍住,仰头深深呼出一口气。
那气息中竟带了雾,宛如冬天一般。
莫不是不知不觉深秋已经过去,到了冬天?
何钰没仔细算,心思也不在上头,出了行宫也没回圣德书苑,直接去找了婉莲,说明来意,婉莲竟一口答应,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说实话何钰有些意外。
婉莲倒不甚在意,“何公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何钰不解问。
“越是多的东西越不在乎,少的才会在乎。”她指了指屋里,“我孟家别的不说,最多的便是那几个臭钱,别说是一处花楼,便是两处又如何?”
她是提前过来的,带走了孟家大半的家产,临走时箱子一摞折着一摞,整整好几十箱,买三处花楼也是不想树大招风,当然也有担忧长安失守的可能,所以不敢多买,否则早便拍下长安三分之一的青楼了。
青楼最是赚钱,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但是有多赚钱,怕是没几个人知道,再加上有能力开大型青楼的少之又少,所以这个行业的竞争力目前不大,小规模的竞争大,但是大规模的她看过,整个长安也就十几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