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陆柯蹙蹙眉,“抽烟对身体不好。”
  顾熙平一听,赶紧扔了烟头,用脚捻灭。
  沈念似乎从顾熙平眼中看见了讨好,没错,就是讨好。这俩人啥关系?虽然好奇,不过沈念没问。
  “我回家啦,下午见啊。”沈念挥挥手,一蹦一跳地离开。
  沈念离开后,陆柯皱着眉头,刚要说什么,顾熙平率先开口,“小柯,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这个事儿咱们回去再说。你外公那个项目审核出了问题,今天下午就要赶回夏城。”
  陆柯一惊,“那我?”
  “你跟你外公一起走,学校这边我刚刚已经打过招呼了,至于转学手续,我会替你办。”顾熙平说道,“去教室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快点儿去火车站,你外公在那儿等你,晚了就赶不上火车了。”
  陆柯本来和陆明远商量好,读完这学期再走,他现在完全没准备。
  坐在副驾驶上的陆柯有些茫然,上午他还跟沈念说笑,刚刚沈念还说下午见,现在这么快就要离开。时间仓促,他连写一封信的时间都没有。
  ***
  沈念哪里知道,刚刚还跟自己说笑的人,一转眼就要离开白泉县。
  她溜溜达达回到家,发现赵玉玲竟然在她家。
  “玉玲姐,你这段时间不来找我,是不是把我忘了?”
  赵玉玲捏捏沈念的鼻子,“手感真好,就冲这脸蛋,我都不能把你忘了。”
  “快去洗手吃饭,玉玲今天在咱家吃。”沈忆笑着说道。
  “好呀好呀。”沈念也喜欢热热闹闹的,不然生活太无趣。
  沈德运和沈恒他们赶工,中午还是得在厂子吃,刘春桥将饭做好,“你们几个先吃,我去送饭,一会儿就回来。”
  三个姑娘围着桌子坐了,发现刘春桥还蒸了鸡蛋糕。
  赵玉玲舀了一口,“真好吃,我妈做的就不是这个味儿。”
  “喜欢就多吃点儿。”沈念也跟着舀了一口放进嘴里,特别鲜嫩,确实好吃。
  正吃着呢,突然有人敲门,沈念放下筷子,“你俩吃,我去开门。”反正不可能是她妈回来,这么会儿功夫,还没到砖厂呢。
  沈念一开门,门口站着一男一女,看上去岁数很大了,怕是有五六十岁。
  “你们找谁?”沈念不认识他们。
  “赵玉玲在这儿吗?”老太太问道。
  沈念蹙了蹙眉,怎么找赵玉玲找到他们家来了?还没等说话,沈忆和赵玉玲就走了出来,门口俩人一看到他们俩走过来可不得了,说话就要往身上扑。
  “玉玲,沈忆,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吧。”老太太开始哭啊,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说着就要去抓赵玉玲裤腿。
  赵玉玲赶紧往后退一步,语气不善,“你儿子咎由自取,也是你们惯的,现在判了刑,想来求我了?”
  “玉玲,振平他,他是真的喜欢你才没把持住,你去帮我们求求情,他要是在监狱待八年,他这辈子就毁了啊。”老头儿也跟着求情,“只要你去说,你是自愿的,他们会考虑减刑的,求你了。”
  沈念一听,我的天,刷新她的三观吗?这应该是王振平父母吧,喜欢才没把持住,还让人家女方说是自愿的?不是看上人家的势力了?要点儿脸好吗?
  听她妈说,这老头儿原来也是副厂长吧,有这种副厂长,厂子没黄,真是万幸。
  他们这么一闹,周围邻居都出来了,看样子,他们是豁出去脸面都不要了。
  赵玉玲气的手都在抖,“自愿?我呸!还要脸吗?就冲你们这话,八年算什么?他最好一辈子别出来,死在里面得了!”
  “沈忆,沈忆我知道你最心善,你舍不得振平在里面受苦对不对,你快跟玉玲好好说说,我求求你。”王振平母亲说着就要给沈忆跪下,被沈念拉了一把,“哎哎哎?干什么呢?我家门前可没黄金,跪也跪不出钱来。”
  沈忆没想到,王振平母亲竟然是这种人,“嗯,我心善,我就是个傻子,各位叔伯婶子,你们都来给评评理,他们家儿子王振平,触犯了法律,现在被判了八年,他们现在竟然让我们去作伪证,下跪哭闹,就为了让他儿子减刑,你们说有这样的道理吗?”
  沈忆一番话,倒让沈念对她刮目相看,她这个姐姐,虽然善良文弱,但应该也不是个善茬啊。
  邻居都知道沈忆是什么性子的人,虽然不认识赵玉玲,但是还是要帮沈忆的,“你们别在这儿欺负人家姑娘,不然我们可报警了。”
  “对,报警。他们儿子蹲监狱,他们指定也不是啥好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王振平父母实在下不来台,看向赵玉玲和沈忆的眼神都带着怨毒,但是这边人多,他们本来以为趁着中午,人多,大家能同情同情他们,谁想到,没人帮他们,只能灰溜溜离开。
  他们更没想到的是,这么一闹,自己儿子被判刑的事儿传了出去,县里的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最后俩人没办法,只能从白泉县搬走,不过这是后话了。
  沈忆谢过周围邻居,三个姑娘重新回到饭桌边,谁都没有什么胃口。
  “原来王振平被判了八年啊,真是活该。”沈念才得到这个消息。
  赵玉玲气哼哼的,“昨天才判,他们今天应该是知道我来你家,所以直接找到这儿来了,真不要脸。怎么不敢去找我爸啊?”
  “我估计,今天闹了一通,他们之后不会再找你了。”沈忆琢磨着,“实在不行咱就报警,不用怕他们。”
  “我不怕,就是觉着恶心,当初眼睛是有多瞎,他父母这种,我还当是好人呢。”赵玉玲气得直喘粗气。
  这话又何尝说的不是沈忆呢,只不过她比赵玉玲幸运,没有后续那些事儿,不然真的是悔死。
  中午饭被他们这么一闹,谁都没吃好。沈忆带着赵玉玲去她屋里休息了,沈念自己躺在床上睡了个短暂的午觉,下午和秦蔓一起去学校。
  坐在座位上,沈念才发现陆柯的东西都不见了,明明是中午一起收拾的,就算进贼了,也不可能偷他一个人啊。
  一直等到上课,陆柯都没出现,沈念单手拄着下巴发着呆,这小孩又哪儿去了?
  一连三天,都没见着陆柯,星期六上午趁着课间,沈念直接跑去了办公室。
  周文英正在批改作业,看见沈念过来,十分和蔼,“有事儿吗?”
  “老师,我想问问,陆柯是不是生病了?”沈念也没转弯抹角。
  周文英放下笔,“没有,他转学了。”
  转学?沈念想过很多结果,唯独没想过这个。陆柯怎么可能转学呢,就算转学他能转去哪里,白泉县就这一所高中!陆青晗会同意她转学?
  “哦,谢谢老师。”沈念道谢以后一个人游荡回教室,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儿。
  那天中午还说下午见呢,结果呢?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吧。哎,谁都有自己人生,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沈念安慰自己。
  可是沈念发现,她心情不是很好,状态也有些差,精神头不足,跟她一起走的秦蔓感觉到了,家里人也觉着不对劲儿。
  “念念你是不是生病了?”这段时间,沈念活蹦乱跳的,突然蔫儿了,家里人哪里承受得住。
  “姐,我没病啊,就是觉着累。”沈念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心情不好。
  沈忆摸摸她额头,不烫,看她脸色,也还正常,就是没精打采的。
  “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可得说,我带你去县医院看看。”沈忆一点儿都不放心,“要是累,下午也不上课,多睡会儿。”
  沈念应着,趴在床上发呆。这感觉不太好,好像丢了什么东西,还不知道丢在了哪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回来。可是,她明明没丢东西啊。尤其这具身体记忆力极佳,丢东西她怎么可能想不起来。
  沈念挠挠头发,难道她真的生病了?这样的感觉很差!
  不行,她得调整。
  可是向来想得开的沈念,每次有不好的情绪都会飞速调整,最多半天,绝对会走出来。可是这次超越了沈念的上限,已经一天半了,她还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心里像少了点儿什么。
  赶上个周末,下午难得休息,沈恒实在受不了沈念这没骨头的样儿,“走,跟我挖野菜去。”
  沈念在床上滚了一圈,趴在那儿双手垫着下巴,“哎……挖野菜也填补不了我空虚的内心。”
  “那你跟我说说,怎么就空虚了?”沈恒实在是担心他这个妹妹。
  沈念坐起来,“坦白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没有什么精神食粮供给我吧。”
  沈恒表示,“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赶紧地,挖点儿野菜回来,晚上我给你蒸菜团子。”
  沈念一听,立马穿鞋下地,“你会蒸菜团子?那可不得了,走走走,我要吃。”她觉着,或许找点儿事儿干,就好了,应该是闲的。
  沈念给自己找了个客观理由。
  俩人拿了工具,一人背了个竹筐,刚一开门,差点儿和要进门的秦蔓撞上。
  “沈大哥,念念,你俩干啥去?”秦蔓今天穿了一身新衣服,红色格子的棉不衬衫,头发一看就是刚梳过的,辫子上绑了两根红头绳。
  沈念上下打量着她,心下一惊,不至于真的告白吧,“我和我哥去挖野菜。”
  “那能带我一个吗?”秦蔓问道。
  沈恒脸转向另一侧,自从那天拒绝了秦蔓的鸡蛋,总是下意识地躲着她。
  可是想来想去,自己也没干什么亏心事儿,这里又是自己家,躲什么?再说了,她一个跟沈念差不多的小丫头,还能把他怎么样?
  “啊,行啊,不过你这衣服是新的吧,别弄脏了。”沈念说道。
  “我小心点儿就行,没事儿。”秦蔓不是很在意。
  沈念都答应了,沈恒也不可能撵她。三人往后山方向走,一路上都是秦蔓和沈念叽叽喳喳的声音。
  出来一趟,看看外面的风景,沈念觉着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上山以后,沈念本来是和秦蔓一起,沈恒自己单独行动,可是没多一会儿,沈念就发现秦蔓凑到她哥那边了。这红衬衫,在这林子里,还挺显眼。
  沈念靠在树上,耳边是微风袭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秦蔓娇俏的说话声。
  秦蔓今天来,可鼓足了勇气,看沈念不在身旁,“沈大哥,我有话跟你说。”
  沈恒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你说。”
  她深吸两口气,小脸红扑扑,“沈大哥,我、我喜欢你,我想做你女朋友。”声音不大,但是足够沈恒听清楚。
  沈恒差点儿没稳住,幸好身后有棵树,要不可能就摔那儿了。
  眼前的秦蔓,低着头,娇娇小小的,双手捏着衣角,似乎在等他的答案。沈恒是说什么也没想到,平时挺害羞的小姑娘,突然来找他表白,这让他说什么?
  “那个,秦蔓啊,你去找念念,我想起来家里还有点儿事儿,先走了。”沈恒说话就要逃跑。
  沈念听了这句话,翻了个白眼,他哥孤注生吧!
  秦蔓下了这么大决心来找沈恒,话都说出口了,没得到沈恒确切的答复,哪里肯罢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沈恒胳膊。
  这是秦蔓第一次摸男人的胳膊,当然除了她爸。可是沈恒的胳膊不一样,常年劳作,摸起来暖暖的,但是硬邦邦的。
  沈恒一下子惊着了,他只感觉小臂上的那双手,异常柔软,似乎用尽全力抓着他,那一处就像过电一样,酥酥麻麻的。
  “沈大哥,我就想听个答案,你到底有没有讨厌我?”秦蔓都快哭了。
  沈恒没办法,转过头,“我、我什么时候说讨厌你了?”
  秦蔓一下笑了,双眼亮晶晶,“那沈大哥就是喜欢我了?”
  “我、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沈恒脱口而出。
  秦蔓撇撇嘴,眼泪汪汪,“你刚刚说不讨厌我的。”
  沈恒摸摸鼻子,这都是什么逻辑?“我没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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