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简宁川美滋滋地自得道：“谢谢老婆，老婆今天想我了吗？”
  霍浮笑吟吟地说：“不告诉你。”
  简宁川隔着听筒听他声音，都觉得耳朵痒，一直痒到心里去，道：“那我也不告诉你了。”
  霍浮道：“不如我们互相猜一猜？”
  简宁川说：“我猜你想老公想得睡不zhuo。”
  霍浮一本正经道：“不对，这是没有的事，我每天都睡得好极了。”
  简宁川不满道：“你这样回答不行的！”
  霍浮说：“因为梦里才能见到你呀。”
  简宁川问他：“那你梦到过我反攻你吗？”
  霍浮信口开河道：“是啊，川川好厉害的。”
  简宁川其实也不太信他，但是听了还是过瘾，也乱说道：“我梦里也反攻过你，你别提多浪了，哭哭啼啼的，还求饶让我放过你，但是！我是很无情的！才不会放过你！我就把你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你整个不行啦，最后被我x晕啦！”
  霍浮：“……”
  简宁川哈哈大笑，过了嘴瘾，就感觉都成真了。
  其实他只是梦到过霍浮，但是白天拍戏太累了，晚上睡得糊里糊涂，梦里发生过什么，醒来忘得干干净净。但他发现自己有点不一样了。
  八月份的时候，他住在霍浮家，几乎每天早上都能看到霍浮的某种生理现象，他自己就很少有，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如果头天晚上睡前看过文，做了春梦，早上才会那样，他就搞不懂霍浮怎么每天都那样。他偷偷网上查了下，结果网上说霍浮这样才是正常的，令他一度怀疑自己根本还没发育好。
  来了敦煌这边，现在他也每天早上都……了。他对霍浮说的那些，不是他的梦，是他早上打出来的时候幻想的。
  国庆节黄金周，敦煌迎来了游客爆发期。剧组外景拍不了，只能拍室内，拍了四天半，能拍的拍完了，没事做了，方浩瀚大方地给大家放了假。于是大家追剧的追剧，沉迷游戏的打游戏，聚众打牌的打牌，泡在酒店健身房锻炼的挥汗如雨，还有正儿八经跑去景点旅游的，干什么的都有。
  《江南乱》在这里拍摄的事已经传开了，正值假期，方浩瀚、吴洲、江白夜的粉丝专程过来看他们拍戏，方浩瀚把自己关在房里写欠稿，吴洲和江白夜出门也不方便，简宁川本来以为自己就被曝了一张照片，应该没事的，还想出去逛一逛，一下楼就被观光团围住要拍照要签名，小光赶忙护着他，送回了楼上，哪儿也不敢去了，乖乖宅在房间里看剧——秦阵暑假拍的那部雷剧，上线了。
  剧名改了，和原著名字看起来风牛马不相及，叫《27与31》，视频下方的简介说剧名是两位男主的年纪，“该剧讲述两位男主在不同的年纪，勇敢追寻梦想的励志故事。”
  简宁川被雷习惯了，也就emmm了一下，当没看见这简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期待值太低了，结果看了几集，感觉还挺好看的。
  秦阵入学时文化课就不太行，两年了成绩在班里一直吊车尾，但他专业其实不错，声台形表样样出色，长得虽然有点像某位教主，但是浓眉大眼纯天然，不耍宝搞笑的时候，看起来是很正气的一个人，也不油腻。
  在这剧他演一个高富帅，剧组没钱，衣服他都是穿自己的，剧里高富帅开的车也是他自己的，他家里条件不错，父母也很宠他，201宿舍只有他有一台车，尽管是辆奔驰低端。
  上次简宁川去探班的时候，对他们拍戏的那套房子记忆犹新，小区比较旧，房子装修也土里土气，没想到这剧组中的灯光师居然技术很好，打光显得那房子漂亮了几十倍，当时现场看起来剧情尴尬得要死，后期剪辑加入配乐后……嗯？还挺有意思？这是怎么回事？
  简宁川几乎要怀疑自己当时探了个假班。老实说他对秦阵这剧完全没有期待，也不觉得秦阵除了那二十万片酬，还能从这剧里得到额外的什么，耽美剧的初期红利期早就过去了。秦阵本人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一直嚷着自己被介绍他去的摄影师骗了。
  可是这剧如今上线过半，点击已经破亿，微博热门轮得风生水起，当然不会说是耽美剧，打的情景喜剧牌，官微和转发评论全是哈哈哈哈哈哈，虽然剧集的确是很好笑，可是条条转发过万，电视剧热门话题排位也很靠前，这完全不像个穷逼剧组能买得起的营销啊！
  简宁川纳闷地给秦阵发语音消息：“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收到请回话！”
  秦阵太原话语音回他：“闹甚了？”
  简宁川看他能语音，知道他方便，就电话打了过去，道：“点击量破亿网剧男主！在忙什么呢？”
  秦阵：“没忙，在宿舍躺尸，你没拍戏吗？”
  简宁川道：“国庆放假，游客太多了，不能拍。阵哥，你们那剧什么情况？你该不会让你爸把煤矿卖了，自己花钱买营销了吧？！”
  秦阵道：“屁啊，早跟你说我不是煤二代了！谁告诉你山西人家家有矿的？！你们北京人家家都有四合院吗？”
  简宁川道：“我又不是北京人，我亲妈祖籍上海的，我爸美国人。”
  秦阵：“……我跟你说，我们那剧，简直魔幻，那韩小飞你还记得吗？”
  简宁川：“就你的受嘛。”
  秦阵：“什么受！我的室友！我们不打耽美牌，你没看剧名都改了吗？再说是耽美我就哭！”
  简宁川复读机：“耽美，耽美，就是耽美耽美耽美。”
  秦阵：“哈哈哈哈哈，不行我哭不出来，我这两天每天都笑醒的，忍不住了，还是给你讲吧，那韩小飞看着傻乎乎的是吧？他原来是个超级网红啊！剧组后来所有投资，全都是他拉来的。”
  简宁川：“？？？网红？还是超级网红？”
  秦阵：“你知道微博上有他个宠物博主叫 ‘韩噔噔和韩等等’的吗？”
  简宁川：“！！！不是吧！难道那是他？？？”
  秦阵：“对啊！就是他！我在家里避暑，导演在剧组群里让所有人配合宣传，我就随便发了条微博，这哥们儿，问导演，我用大号还是用小号？他的微博号，当时剧组很多人和他互关了的，有一千多粉吧，大家都以为那就是他大号，然后我们导演娘兮兮的，你也见过，估计觉得好笑，说小韩啊，你大号多少粉啊？那群里人都有点等着看他笑话，结果这哥们儿说，一千多万吧，一千多万吧？！”
  简宁川爆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秦阵：“是不是！没想到吧！整个群都懵逼了，有人就说小韩不要开玩笑啊，韩小飞说没有开玩笑啊，然后微博截了个图发群里，那群安静了有三分钟，开始叫爸爸。”
  第五十三章 来探班
  两人这边聊着天, 简宁川拿过平板来，搜了韩小飞的千万粉大v账号, 他是个萌宠博主, 养了两只虎斑美短，微博名“韩噔噔和韩等等”分别是两只猫的名字，猫们都很漂亮可爱, 云养猫的野生爹妈每天在他微博下面嗷嗷待吸猫，他没贴过自己的照片，现在那部网剧营销得这么火热，他这微博里却只字未提这部剧。
  “你们该不会认错爸爸了吧？”简宁川很疑惑了，道, “我看这个萌宠博主的微博，什么都没有啊。”
  秦阵道：“他不打算曝出来那是他, 剧组倒是有人在豆瓣八组爆料说他演了腐剧, 你看他微博评论里，有人在问的，他都没回，就还是每天晒晒猫。”
  简宁川佩服道：“够沉得住气的啊。”
  秦阵道：“这种千万粉的网红发发广告, 月入百万小意思啦，我们那剧才给他五万块片酬，他可能嫌说出来丢脸吧。”
  简宁川道：“妈，你也要低调点啊。”
  秦阵：“知道, 我微博没实名认证，就随便转发了剧组几条宣传, 朋友圈里一个字都没提这剧。”
  耽美小说改编影视剧，短时期内也许能收获一定网络人气，演员微博看起来热热闹闹人气暴涨，但这种热闹只在耽美小说的受众范围内传播，说到底还是只有喜爱耽美文化的部分粉丝接受并认可剧作和演员，并且极有可能演员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甩掉“卖腐剧”tag带来的消极影响。
  大众对耽美文化的接受度并没有网络上看起来那么高。
  网络上的花团锦簇，只是传播学的回声室效应——一个封闭的环境系统里，意见相近的声音以夸张甚至戏剧化的形式不断重复，这个环境系统里的人，会认为这声音就是真实，在热度褪去之前，很难察觉这仅仅只是封闭环境里的小众狂欢。再加上现如今多数社交类和新闻类app都在使用一种看似方便但很反智的推送算法，根据用户以往的浏览，推送用户更感兴趣的东西，网络使用者的环境系统较之过去越来越封闭，但多数人身在其中，无法自知。
  秦阵也才二十出头，还是个刚出来的新人，连经纪公司都没有签，和这部三流制作水准的耽美网剧绑定在一起，未来可能会有的害处，远大于现在一时的流量。
  两人聊了点别的，学校的事，《江南乱》剧组的事，还吐槽王子烨刮了胡子以后，平均两天被人表白一次，每天都有人约饭，他把胡子又留起来也不管用了，简宁川想象王子烨每天在宿舍里一口川普骂人，就忍不住爆笑。
  秦阵道：“敦煌天气干燥，昼夜温差还大，你要多喝水，早晚添衣服，身体才是拍戏的本钱。”
  他如此情深义重，简宁川却丝毫不顾革命情谊，无耻地秀起了恩爱：“这话我们家霍浮每天要说八百遍。”
  “……”秦阵伤心道，“有了媳妇就忘了妈，不可以吧，嘤嘤嘤。”
  简宁川道：“妈！还有件事告诉你，你不要哭啊！”
  秦阵警惕地问：“什么事？”
  简宁川：“苏青君要来我们剧组拍戏啦！”
  秦阵：“啊啊啊啊啊？！她哪天进组啊？我要马上订机票去敦煌了！”
  苏青君是秦阵唯一喜欢国内女演员，文艺女神，婚后就不太出现在影视剧里，只在微博日常晒晒自己的插花和油画，岁月静好生活恬淡的文艺范。方浩瀚和她是朋友，请她来友情客串《江南乱》中一个重要女性角色。
  两天后，黄金周结束，如织游人渐渐稀散，剧组重新开始拍戏。
  苏青君如期进组。
  简宁川以前对这位文艺女神也就麻麻的，亲眼看到本人还是产生了好感，女神气质太好了，颜值比不上以美艳著称的女星，但也是一位当之无愧的美人。
  吴江简三人上路几天后，还在沙漠里不停打转，这个很荒诞的设定，加上更荒诞的对白，黄沙滚滚，没有一株绿植，所望之初尽是枯寂，三人之间的氛围慢慢透出了一股莫名的浪漫，或是叫做三个单身汉在荒原里对浪漫的渴望。
  江白夜提出要回家一趟。
  吴洲问道：“回去做什么？”
  江白夜：“我要回去向青青表白。”
  后排的简宁川趴在两人中间，问：“青青是谁？”
  吴洲道：“一个女孩，他暗恋人家。”
  简宁川：“只是暗恋？没有表白过吗？为什么？”
  吴洲道：“因为他是个屌丝。”
  江白夜愤怒道：“在座的谁不是？”
  吴洲：“……”
  简宁川却道：“我不是啊，我只是被骗才搞成这样，我不是屌丝。”
  吴江并不想理他。
  吴洲道：“真要回去吗？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尊重民意，我们表决下吧。”
  江白夜道：“同意回去的举手。”
  他把手举起来。吴洲没举。简宁川也没举。
  江白夜回头，深情道：“毛毛，难道你不想给你妈带纪念品了吗？”
  简宁川也举起了手。
  三人折返回敦煌城。在一家卖旅游纪念品的商店门外，江白夜隔着玻璃门，如痴如醉地看着他的女神。
  苏青君坐在店里的柜台后，低头看着一本书，乌黑如瀑的头发，白皙的脸庞，翻书的动作优雅漂亮。
  这美好的一切突然被打破，简宁川咣一声推门，进了商店里。
  江白夜赶忙跟进去。吴洲等在外面，点了根烟，路旁有对夫妻吵架，他看了一眼，转回头来，狠狠吸了口烟。
  店里，江白夜尴尬地叫女神：“青青。”
  简宁川不可思议道：“她就是你的梦中情人吗？”
  苏青君看看江白夜，又看看简宁川，一脸茫然。
  江白夜害羞道：“毛毛，你先出去。”
  简宁川复杂地看他一眼，转头出去了。
  江白夜站在柜台前，犹豫着要告白。
  简宁川出来后，背对着商店大门，对吴洲道：“小江被骗了。”
  吴洲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