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看到赫连谨的举动, 赫连瑄突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倒宁愿这皇兄只是逢场作戏,可他这皇兄实际为人冷傲的很,这些年不进后宫就不进,绝不会屈服于朝臣的压迫,可如今他居然会关心人了?
  “看什么?”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赫连谨立马皱起眉睨了她眼。
  知道他就爱吓唬人,于嫣才没有被他吓到,而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挑着眉梢道:“我只是在想皇上倒的茶忽然更好喝一些?”
  她眉眼间满是得意,再也无昨日的拘谨,不知道女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喜欢得寸进尺,赫连谨只能压住嘴角的弧度,忽而一脸不悦的瞥了她眼,后者也撇着嘴瞪了他眼。
  看到这一幕,赫连瑄不禁手心一紧,忽然起身道:“臣弟还有事,怕是要先行一步了。”
  闻言,赫连谨只是定定的看了他眼,“去吧。”
  走时,赫连瑄不自觉又多瞥了于嫣一眼,跟着才迈步出了房间,那种尴尬的气氛也随之消失殆尽。
  “你觉得我这三弟如何?”赫连谨忽然把目光投向了一旁正在吃糕点的于嫣。
  雅致的房间里飘荡着一股茶香,于嫣沿着一块桂花糕,闻言不由顿了下,感觉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呀。
  “这个臣妾如何得知,我们女人家才不懂这些朝政之事,这王爷好不好只有皇上知道了。”说完,她又继续咬着糕点,吃着满嘴都是。
  话落,赫连谨只是定定的凝视了她会,跟着慢慢递上一块手帕,就跟下意识的动作一样。
  其实作为一个皇帝,他自然是要给皇室留下血脉,只是宫里那些女子他看了便觉得虚假,他一向不爱强迫自己做不爱做的事,纵然朝臣逼压也未曾去过后宫,只是那日在街上看到她不顾一切去追哪个小贼,他突然觉得有些奇特,本以为是个行为粗鄙的女子,可实际她该懂的礼仪却都懂,就像一个矛盾复杂的人,他承认自己有了好奇心,本以为自己只是为了延续皇家血脉而已,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她亲近,这是一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也不知是为何?
  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于嫣觉得有些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直到等她吃完后,这位皇上便要带着她走,那一脸神色莫名的表情。就跟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
  之后坐在马车上也未曾理会过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做伴君如伴虎,她好像没有说错什么吧?
  等到回到皇宫已经是酉时了,那位皇上已经去了御书房,可等于嫣刚换了衣服,就听到太后派人传召她过去一趟。
  喝口茶压压惊,她靠在软榻上目光淡淡的看着那个传话的宫女,“不知太后娘娘传臣妾所谓何事?”
  外面天色昏沉,天边最后一抹霞色也逐渐消失殆尽,寂静的屋内好似只剩下了呼吸声,宫女站在那微低着头,不卑不亢的道:“奴婢只是过来传话的,至于其他并不知晓。”
  话落,于嫣定定的看了这宫女一会,跟着才动身与她一起前往长寿宫。
  选秀时匆匆一瞥,于嫣就知道这太后不是个好相与的,作为一场宫斗的最后胜利者,太后这时候传召她肯定没那么简单。
  等到长寿宫时,她在殿外等了片刻,直到宫女进去通传后才准她一个人进去。
  檀香袅袅的内殿布满了清香,里面摆设古朴简单,并不奢华,就在软榻上正坐着一个身着暗紫色宽松宫袍的老人,纵然鬓角带着抹花白,眼角满是皱纹,可依稀看的出她五官极其耐看,可见当年也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她慢慢弯腰行了个礼,只是闻着这房间里的味道有些不舒服。
  慢慢放下手中的狼毫,看着已经抄写了半卷的佛经,太后忽然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抿了口茶,过了半响,好似终于想起了于嫣,跟着才用眼角睨了她眼,“得皇上如此宠爱,想必也是你祖上蒙荫。”
  感觉到一道不善的视线正锁定着自己,于嫣也没有起来,而且故作惶恐的低下了头,“承蒙皇上厚爱,臣妾感激涕零,定会好生伺候皇上,不负太后娘娘之寄托。”
  眼前的女子一袭秋香色松花烟云落地宫裙迤逦动人,一张姝丽精致的面容哪怕在这后宫之中也是拔尖的存在,不同于其他妃子对自己的畏惧和讨好,她眼神间居然透着抹警惕,至今为止,太后也不知道皇帝为何会对一个女子如此宠爱。
  上一世这个于嫣可未出现在殿选之中,而且他这儿子一向冷情的很,从小对她便不亲近,如今居然对一个女子违背祖制晋封,就连那赫连瑄也不惜为了此女子与自己合作?
  “哀家对你寄予厚望,只希望你能好生伺候皇上,可如今皇上为了你竟然违背了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怎么,你是想成为那迷惑皇上的祸国妖妃吗!”
  太后猛地将茶盏放在桌上,就这么目光灼灼的看着于嫣,眼神充满愠怒。
  没想到这太后果然是来找茬的,好在于嫣已经让人告诉了她们的皇上,希望这皇上能好心的过来救她一把。
  “臣妾惶恐!太后娘娘所言臣妾是万万不敢想的!”她低着头语气里满是恭敬。
  话落,太后忽然袖袍一拂,一杯茶顿时“啪”的一声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你不敢?哀家看你就是想迷惑皇上,祸乱朝纲!”
  太后眉头一皱,突然厉声一喝:“来人!”
  霎那间,外面忽然走进来两个面容不善的嬷嬷,见此,太后立马怒声道:“元妃品行不端,有辱后妃言行,你们将她关进暗室就此静思己过!”
  说完,于嫣立马瞪大了眼,按理说自己现在还受皇帝宠爱,这太后为何如此鲁莽不顾皇帝也要针对她?
  霎那间,那两个嬷嬷立马上前拽住于嫣胳膊,似乎想将她拖走,可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一道“皇上驾到”的声音。
  随着一抹明黄的身影迈了进来,那两个嬷嬷立马一脸恭敬跪在了地上,“老奴见过皇上。”
  扫视了所有人一圈,赫连谨一眼就看到了于嫣鬓上歪斜的朱钗,不禁眸光一闪,故而将视线投在太后身上,“儿臣先前在门外听到母后发怒,不知这元妃如何惹怒了母后?”
  眼前的男子身姿挺拔丰神俊朗,看自己的眼神始终透着股疏离,太后心中有些想笑,也是她蠢,他这儿子怕是早就知道那件事了吧,她竟一点也没看出来。
  “元妃品行不端,哀家只是略施惩戒,怎么,皇帝是要为了一个后妃来责怪哀家吗?”太后皱起眉,就这么目光如炬的对上了赫连谨的视线。
  看到来人,于嫣自然是松了口气,立马躲在了他身后不再说话。
  四目相对,赫连谨依旧神色不变,声音反而透着抹恭敬,“儿臣的人自然有儿臣来教训,就不劳烦母后了。”
  话落,太后只是冷哼一声并没言语,见此,赫连谨才说了句“儿臣先行告退”跟着便带着于嫣离开了这里。
  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太后嘴角不由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既然你们都那么在意这个女子,那正好可以做她的把柄。
  ——
  等出了长寿宫,于嫣坐上了赫连谨的龙撵,一路上对方依旧一句话也没有说,等送她到承阳殿时外面天已经黑了,可他居然还要回御书房。
  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于嫣忽然从背后抱住要离开的人,柔声道:“皇上是不是生气了?”
  烛火悠悠的内殿中到处都充满了她的馨香,感受着身后这具柔软的身躯,赫连谨不由皱皱眉,他是对这个女子有不一样的感觉,可绝不允许这种感觉脱离自己掌控。
  “朕还有事要处理,你自己休息。”他冷声掰开腰间的手,没有丝毫留恋。
  于嫣愣了愣,看他还要走,立马上前从正面紧紧抱住他腰,红着眼一脸委屈的呢喃起来,“皇上一定是生气了,您不是说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怪我吗?”
  她声音有点哽咽,连着他心也软了软,看着怀中这张委屈的小脸,赫连谨挣扎了片刻,他觉得反正这女子已经是他的人了,她也不是刺客,就算自己对她好点也没什么问题的。
  这么一想,他就跟走出死胡同一样,忽然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身,低着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道:“你知道朕生气了,那准备如何让朕消气?”
  感觉这男人变脸就跟翻书一样,于嫣也有点小脾气了,立马轻哼一声抬手捶了他一拳,“皇上莫不是在逗我?”
  见她还有脾气,烛火下那张精致的小脸皱成了一团,羽睫上海带着抹湿润,赫连谨眼神微动,一个横抱大步将人放在了床榻上,紧接着整个人都凑了过去,就这么紧紧的环住她腰,眸光暗沉的盯着眼前这个娇小动人的女子。
  “皇上……您不是还要去御书房吗?”于嫣眼神飘忽的偏过头,被他看的脸颊阵阵发热,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微黄的烛火下她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泛着莹光,微微泛红的小脸带着抹娇羞,赫连谨忽然感觉喉咙一紧,大手就直接覆上了她腰带处,声音暗哑,“既然你都挽留朕了,那朕自然得留下来。”
  第32章 被才子抛弃的千金小姐(七)
  说话间, 于嫣只感觉衣袍一松, 鹅黄的床幔忽然渐渐放下,遮住一室旖旎……
  月朗星稀,此时的皇宫早已被笼罩在黑暗之中,可还是有不少宫殿亮着烛火,似乎在期盼什么。
  清风徐徐,直到三更,殿外的王公公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回头一看屋内的烛火都已经燃尽了, 可再过一个时辰这就该上朝了呀。
  迷糊间,于嫣能感觉到身旁有动静, 可她眼皮重的根本睁不开, 直到次日醒来时首先入目的是她布满红痕的胳膊,吓得她立马把手缩进了被子里, 可只感觉浑身跟散架一样, 一动便浑身不舒服。
  “小琳。”
  随着她冲外面喊了一声,紧接着床幔忽然被人轻轻撩开,只见小琳一脸羞涩的看着她道:“主子可是要沐浴?”
  没什么好避讳的,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就见小琳立马出了内殿。
  经过昨晚, 于嫣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再矜持斯文的男人只要上了床都会变成禽兽!
  瞧她们皇上平日里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一到床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她可真没看出这皇上有几分不近女色的样子。
  等沐浴完后, 吃完午膳她就瘫在了软榻上休养生息,不过听小琳说之前有很多来拜访她的妃子,不过见她在休息便都回去了。
  宫里的人向来如此趋炎附势,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让人把上次嘲讽她的林贵人传了过来。
  清雅的内殿中处处摆设皆是不凡,软榻上的女子更是难掩那绝色的姿容,一袭简单的鹅黄色宫裙也衬的他娉娉动人,自从一进来林贵人便掩不住眼中的嫉色,她知道这元妃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可那又怎么样,她爹爹可是礼部尚书,就算那太傅之女看到自己也得礼让三分,一个得了势的小小知县之女而已,难不成她还真敢对自己如何吗?
  “嫔妾给元妃娘娘请安。”她还是上前行了个礼,不等对方说是便自己站了起来。
  眼前女子模样端正秀丽,就是神色颇为傲气,她的家世于嫣自然是知晓的,只是这人活着本就是为了一口气,她可未曾想过要忍气吞声。
  “本宫看林贵人这规矩学的并不怎么样,不如再找个嬷嬷来教导你一下?”她懒懒的倚在软榻上瞥了眼前的人一眼。
  话落,后者似乎有些不服气,直接抬头目不斜视的对上她的视线,冷声道:“娘娘也不过是个妃位,臣妾规矩如何怕是轮不到您来教导?”
  说完,于嫣只是微微一笑,“本想着如果你与本宫服个软便也罢了,可既然你觉得我没有这个本事,那本宫便只能让你看看我是否有这个资格!”
  “来人!”
  看到她叫人,那林贵人也有些慌了,可软榻上的女子依旧一脸浅笑的看着自己,眼中的冷意似乎是来真的。
  待木棉和两个小太监进来后,于嫣才跟着冷声道:“林贵人目无礼教,言行不端,立刻将她拖下去打十大板子!”
  “你……你有什么资格打我!”进贵人闻言立马退后几步,一脸的愤怒与不敢置信。
  于嫣冷笑一声,眉梢一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
  说完,她立马看了木棉一眼,后者便立马让那两个小太监将大喊大叫的林贵人拖了下去,纵然她觉得不该得罪那林贵人背后的势力,可在这宫中她家主子想要树立威信也只能如此。
  于嫣并不想忍气吞声,免得所有人都觉得她好欺负,直到过一会外面的尖叫声停了后,她才让人将林贵人送回去。
  酉时时分乾清宫那边的人传来了话,说是让她过去用晚膳,免得别人先告状,她绝对还是自己先说为好,只是等她快到乾清宫时,却在一处御花园的小道上遇到了一个熟人。
  看着迎面走来女子,陆志安有过一丝的恍惚,那姝丽的面容越发耀眼,想到自己当初看到她也是惊为天人,可是,在这朝中想要平步青云,他只能迎娶丞相的女儿,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成了皇上的宠妃,也对,以她的容貌这并不是稀奇事,只是如今他被贬云县里面一定有她的杰作,她一定是在报复自己!
  可能这就是冤家路窄,眼见周围没有人,于嫣也不躲避,直接看着对方笑着道:“陆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旁边的小琳看到对方也是吓得魂都快飞了,立马左右顾盼起来,这要是被人知道小姐和这陆大人以前的事,那皇上定然会勃然大怒。
  “元妃娘娘似乎过的很好。”他微微皱眉,白净的面容上晦涩不明。
  于嫣嘴角一勾,抬手拂了下鬓上的流珠,声音清淡,“劳陆大人挂怀,本宫自然过的极好。”
  成为皇上的宠妃能过的不好吗?只是一想到她为了报复自己竟然让皇上将他贬去云县,陆志安不由眸光一厉,就这么扫了于嫣一眼,低声道:“那微臣恭祝娘娘继续安好下去。”
  说完,人就径直离开了,看着那小白脸的背影,于嫣只是轻哼一声,这人肯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没再去理会这人,等她到乾清宫时,在那的王公公看到她过来立马热情的迎了上前,“太医还在里面,娘娘不如先稍等片刻?”
  如今这元妃娘娘一看就极受皇上宠爱,这以后要是生下什么皇子,那可就不得了了。
  “太医?皇上怎么了?”闻言,于嫣立马皱起了眉。
  话落,王公公又看了眼周围的侍卫,跟着便上前对她悄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日皇上头有些疼,所以才叫来太医诊诊脉而已。”
  说完,这时屋里忽然走出一个年迈的太医,看到于嫣后,也立马对她行了个礼,跟着才提着药箱迈步离去,看起来脚步似乎有些沉重。
  见此,于嫣也立马进了内殿,只见书桌那边正坐着一道轻揉着额心的男子,看着那满桌的奏折,她都觉得头疼。
  “太医刚刚可有说什么?”她慢慢来到她身后,替他轻轻按压着额心。
  赫连谨慢慢闭上眼,顿了好一会,才慢慢道:“无事,只是这几日边关灾荒一事有些伤神而已。”
  闻言,于嫣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书房内也顿时寂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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