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可是我强夺你妻,甚至逼迫你来到了这里受苦受累,这不过是报应罢了!”
齐墨脸色一变,他双手紧握成拳,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似乎是在忍耐着心中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
楚佩晟却像是没有看见他的反应一般,继续道:“而且你也并非以下犯上,你以为朕不能叫人么?你以为朕的暗卫都是摆设?朕告诉你!你没有以下犯上,也没有对朕大不敬——从一开始,我便是自愿的!!”
齐墨身体猛地一颤!
他不可思议地抬起了脸来,惊愕万分地看向了楚佩晟的脸庞。齐墨一向冷漠的神色被这一道惊雷劈得支离破碎,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嗓子眼里似乎是被棉花堵着了一般,说不出来话来。
——这怎么可能?!
堂堂天子!九五至尊!
怎么可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我日这他妈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攻略手段玩溜了是吧!
咱俩好好飚戏好吗!不是说好的阴差阳错虐恋情深吗!
不是说好的误上龙床酒后乱性吗!
为什么忽然变剧本了啊卧槽!
这一刻,齐墨内心和表面都经历了疯狂的卧槽刷屏,连三七都一起懵逼了,根本跟不上楚佩晟更换剧本的速度。
楚佩晟看似悲痛万分,实际上却是时时刻刻都注意着齐墨的反应,看见这人震惊难言,终于表露出来了一丝情绪,他心里顿时一紧!
现在就是最关键的时刻了!
这大好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对待齐墨这种正直刻板,冷若冰霜,又痴情无比的人,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打破他的面具,然后一举走到他的心里。
楚佩晟先是假装被这人给上了个爽,这下子齐墨当然就要对他负责了,两个人之间本来有的层层隔阂瞬间崩塌,烟消云散。
然后他又抛出来一颗大炸弹,直把齐墨炸得七荤八素魂不守舍,这种时候,就是最好的解释时机。
——他之前把苏黛盈迎入宫中,可是强夺了这人青梅竹马情深不换的未婚妻。
这么大的疙瘩,当然是越早解开了越好。
等到这个疙瘩解开了,就是他表白心迹的最佳时机!
楚佩晟心里刷刷刷就闪过诸多念头,他面上凄然,声音悲痛,开口道:“阿墨,我那日与你相遇之后,回宫便是日日夜夜想起与你二人在一起的情景。”
声音转变,犹如泣血:“我以为我心悦苏黛盈,于是直接查了她是谁家的女儿,问了你父亲,他道苏黛盈是他义女,我便欢欢喜喜迎她入宫。”
说到这里,楚佩晟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齐墨身体颤抖,双眼通红他似乎是想要起身,去安抚楚佩晟,叫他情绪稳定一些,止住那叫人听了便是心酸难忍的咳嗽。
可是他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直到最后,也没有起身。
楚佩晟却是看得心中一喜,他似乎听到了这人被寒冰封着的心门朝着他咔嚓咔嚓裂开的声音。
他继续道:“……可是我迎她入宫,洞房花烛之夜,心里那焦灼一般的感觉,却依旧是丝毫没有缓解。”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日的场景,我却是越想越心焦,又不知自己为何而心焦。”
“我去了苏黛盈宫中,然后她变告诉我,她是你的未婚妻……我,我从未碰她,你信我,我从未碰过她!”
齐墨神色复杂万分,他看着楚佩晟似乎像是要哭出来似的神色,心中狠狠一颤,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楚佩晟眼中热泪滚滚而落,这幅演技叫齐墨当真是叹为观止。
这九五之尊神色狼狈至极,根本看不出来他的尊贵身份。他自上座站起,跌跌撞撞往齐墨这边扑了过来,狠狠抓住了青年将军的肩膀。
楚佩晟满面泪痕,他悲痛道:“齐墨,齐墨,我到底要该怎么对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好!——我到底,我到底是应该怎样才好啊……”
楚佩晟声泪俱下,字字泣血,他趴伏在齐墨怀中,狠狠咬住了齐墨肩膀上的一块肉。
齐墨却犹如一块石头,一动也不动。可是这人悲痛欲绝,茫然无措的神态,却又让他心头猛地一软。
他轻轻抬手,试探性地拍了拍这人的肩膀,楚佩晟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露出了一个荡漾无比的痴汉笑容——幸好及时控制住了,转为悲痛至极的痛哭声。
他哭得凄厉无比,却又隐忍至极,叫齐墨不由伸手,紧紧将其搂在了怀中。
两人似乎要化为两座雕像,化为一张画卷,永生永世,也只保持着一个姿态,再也不分开。
第84章 郎骑竹马来(二二)
这一次过后, 楚佩晟就开始欲拒还迎了。
他轰隆一下降下一道惊雷,把齐墨给劈得七荤八素的。然后他对待齐墨的态度就变得疏远了起来, 就与对待其他人一般,平平淡淡地叫着“齐将军”, 而不是再唤他“阿墨”。
齐墨这几日一直都在点兵,他早中晚都要点兵,确定了人数,就要去扫平那太平军。
他看起来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可是只要是他身边关系近些的人,就能看出来他这是在走神。
楚佩晟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里美滋滋的, 又间歇性地滚去撩马蚤, 有意无意地让底下人在齐墨身边说着各种关于他自己的琐碎事情,总是不肯叫齐墨把注意力从他自个儿身上挪开。
比如楚佩晟今天叫了御医啊,比如楚佩晟今天烧了一件衣裳啊,比如……等等等等, 丫的时时刻刻都在提醒齐墨一件事情——皇帝他被你上啦!
放屁!
齐墨屁股上头的牙印还时时刻刻都泛着疼, 但是那地方忒尴尬,齐墨又不能去扒了裤子给人看,只能装作良善的模样,一直没发现,把这件事情憋屈无比地忍了下来。
幸好没过几日,齐墨就已经点兵完毕,提剑上马, 要准备出去了。
楚佩晟站在墙头,目送他远去。齐墨回头与他对视一眼,双方皆是心有灵犀地挪开了眼,两人的颜值在这一天都以为一身华服再次上涨了一个度,都人模狗样的。
楚佩晟心道美人如此多娇,必然得快一些收到怀里,齐墨则是想着你丫等着,等到任务完成了我就滚去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完成了历史性的一幕对视,随后齐墨打马策鞭,伴随着一地滚滚烟尘策马而去。
太平军驻扎的地方离边城颇远,齐墨带着兵马,一直走了大半个月,才到了太平军的势力范围,当晚,齐墨就命令将士们驻营扎帐,而且这声音一定要响亮,这气势一定要宏伟!
朝廷对外,可是号称出兵三十万攻打太平军,三十万对十万,那叫一个压倒性的优势,光是那数量,就足以叫一些人腿软。
当夜,太平军诸人就知道了朝廷来兵的消息,几人商议一番,皆是感觉棘手,于是决定派出探子查看他们的动静,齐墨之前如此大张旗鼓,为的就是这数个探子。
他下令搬出美酒,与一群将士一起喝酒,一起吃肉,这大半个月来劳累许久,他们总得好好休息一番便是。
——朝廷的精兵怎么可能会如此懈怠?
消息一传来,太平军的几位就起了争执,一些人认为这一定是朝廷的计谋,就是为了声东击西,这一定是准备偷袭!
还有一些人,却是认为朝廷之人必定就是这般不知所谓,耽于玩乐,不知所谓。
韩豪一眼看向一直未曾出声的贺戾,那贺戾面相阴沉,但是却一直显得气定神闲,手中还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把羽毛扇。
他见韩豪看向了他,轻轻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将军可知此次朝廷领兵之人是谁?”
现在
韩豪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是边城的少年将军齐墨。”
齐墨的名声这几年也是传了出去,也算得上声名赫赫,美名远播。
这名声不单单是因为他不过区区几年,就从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兵成了那三品将军,还是因为他那叫少女含春的年龄和脸蛋,更是因为他领兵数次,却无一兵败的战绩。
贺戾轻轻笑着,摇了摇手中的羽毛扇,他道:“齐墨此人,年少成名,却不骄不躁。为人正直刻板,铁面无私。他擅于练兵,更擅长打仗,他手下的军队,一直都是纪律严格,赏罚分明。”
韩豪眉头皱得更紧,他道:“如此,倒当真是一个大敌。”
贺戾轻轻笑道:“确实如此,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无端寻欢作乐,其中必定有诈!”
韩豪眼中闪过寒光,他颔首道:“先生说的是,其中必定有诈,我去叫他们加强警戒,外边巡逻的人也再加三倍。”
“如此,大善。”
太平军那里绷紧了一根弦的时候,齐墨正和人蹲在一边烤肉。
他虽然面无表情,身边犹如寒冬一般冒着寒气,却烤得一手好肉,喷香的味道叫人垂涎三尺,因此一大群老爷们都围着他,一个个的眼冒绿光地盯着他手里的肉,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青年将军神色严肃,面无表情,极为小心细致地烤着手里的肉,时不时撒上一点盐巴,用一个高级人工智能的目光去看待这块烤肉,务必要让它被烤得金黄绵软,每一寸都能润进调料的香气。
——没错,现在正在烤肉的人,正是出来做饭的三七。
三七严肃又正经地烤着肉,烤得那块肉滋滋地往外冒着油花,而齐墨则在脑子里看着小漫画,看得口干舌燥,都顾不上对三七说一句多放盐了。
一块烤肉终于在众人绿油油的眼神下被烤好了,三七面对周围这一群人类的眼神视若无睹,他举着烤肉,在脑海中喊了一声:“烤好了,出来吃饭。”
“来了来了。”三七久违的慈爱让齐墨感动不已。他放下小漫画,出来重新掌控了身体,然后就被一群虎视眈眈的眼神给围住了。
手上的烤肉还在滴着金黄色的油汁,齐墨轻轻举起了手,然后在一群大老爷们痛惜无比的眼神中,把烤肉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三三,你盐又放少了。”
“是你自己口味太重了。”
齐墨浪了一夜,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就回到了营帐之中,好好睡了一觉。
而此时此刻,太平军里的人却都是心神不定,坐立难安。
“这齐墨为何不出兵?难道他是想要乘着我军士气低迷,困乏难安的时候,再一举进攻?”
韩豪脸色阴沉,他有些急躁了,实在是无法安心。
“将军还是让人在外边守着吧,齐墨此人最擅计谋,我们现在,怕已经是跌入了他的圈套里头了。”
贺戾的神色也不太好看,他紧紧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驱散众人,与韩豪秘密商议了一番。
他们都以为齐墨会乘着太平军惶恐不安之时一举将太平军缴杀,却没想到齐墨一连三天都是按兵不动,哪怕是贺戾也不大明白齐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第四日凌晨的时候,守在塔楼的小兵慌慌张张来抱,朝廷的军队居然身披战甲盾牌,乘着夜色,到了他们城门下了!
韩豪从睡梦中惊醒,顿时大惊失色,他走上城门查看,发现这一支军队只有区区数百人,他们手里也没拿长木仓,而是聚在一起,拖来了数块巨石,与百来块磨盘大小的石头。
他们将这些石头堆积在城门口,彻底堵死了攻城的通道。韩豪在城墙上看得心中直犯嘀咕。
他虽然一头雾水,却懂得这朝廷的兵马铁定没安什么好心,于是去了贺戾的住处。
贺戾正披着外衣,在一盏油灯下带着韩豪过来,他神色有些严肃,问道:“将军,到底发生了何事?”
韩豪摇了摇头,说:“那齐墨叫人乘着夜色运来了一堆石头,把城门堵了 。难道他们是想要断我们的粮?”
贺戾手上一抖,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他说:“他们……把城门堵了?”
韩豪有些惊讶,他道:“难道先生看出了那齐墨想要用什么计策?”
贺戾神色僵硬,他抖了抖嘴唇,开口道:“我本来以为,这人也不会这么绝的……却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