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缺少的是差不多一整个初高中时代对于母语的理解和应用，这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东西。
  “不考公务员当然可以，你想要去做什么呢？”陈天笙并不着急催促，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当公务员，当然也有些人根本就不适合。
  他对王玉茹并没有太多的了解，而且他也尽量避免做出会让王玉如觉得暧昧或者不适应的举动。
  “我，我不知道，不工作也是可以的吧。”王玉茹偷偷抬起头说道。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出去工作。
  “谁想要工作呢？其实我也根本不想工作，我这些年赚的钱要是给自己省一点，做一些投资，也足够我快快乐乐的过下半生了。”陈天笙反问道，“你当然可以不出去工作，学长也可以养得起你，你哥哥也不会对你袖手旁观。不过即使不出去工作，你也总需要一个，足够支撑你生活下去的爱好，或者事业吧。”
  王玉茹呆在原地。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玩微博？如果你经常上微博的话，你会发现许多不差钱的美妆博主或者其他什么博主，家境其实都是很好的。她们随便买的一个包包，就已经是普通人好几年的工资，而这些你也可以做得到。但对她们来说，经营微博也可以算是他们的爱好和工作。如果你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也没有什么工作，你对生活的期待值，要从哪里获得？”
  我们国家，从小到大的课本都在教育我们，劳动最光荣。
  这个劳动不仅仅限于体力劳动，还有包括脑力劳动，所有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取收入和成就感的工作，都可以称之为劳动。
  家境条件好的人有很多，但是将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当做人生追求目标的那些人又有几个呢？
  即使真的不工作，起码也需要有一些爱好。
  但是王玉茹并没有这个爱好。
  “如果你喜欢画画，喜欢唱歌，喜欢弹琴，我想你爸爸还有你哥哥都会全力支持你。但这些你几乎都没有，你也对食物没有太多的想法，你也不怎么喜欢买衣服买包包，学长他都很担心你。他害怕你会在一天一天之中慢慢颓废，害怕等到他老去，没有办法再护得住你的时候，你遭受了什么磨难痛苦他都没有办法去帮你。考不考公务员，其实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你就算没考上或者根本不去考，也不会对你的生活有所妨碍，学长他只是希望找到一件事可以让你去做而已。”
  “不考公务员我也去可以做别的。”王玉茹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听不见这是她在反抗。
  不过能够坦率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也算是有所进步了吧。
  “那你想要去做什么呢？”
  “我学的是小语种，我可以去做翻译。”
  “可以，我去和学长说一声先放你一个月的假，可以让你去做一个月翻译的活。”陈天笙爽快的回答道。
  “真，真的？”王玉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反正现在距离国考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愿意去尝试其他的可能性，我想学长高兴还来不及。”
  “多谢老师。”
  和学长沟通之后，他们果断的给王玉茹放了一个月的假。
  这一个月也是陈天笙自由支配的时间。
  因为这一个月假期来得十分巧合，陈天笙躺在自己的公寓里，一时半会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才好。
  姜海和卫鱼都在一个城市，去一个地方可以同时见到两个人，那就去找他们吧。
  陈天笙看着手机通讯录里的名字，还是没有拨出这个电话。
  就当给她一个小小的惊喜吧。
  上一次聊天其实还蛮愉快的，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卫鱼一时半会儿并不知道陈天笙即将出发来到这个城市。
  因为第二天模拟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同时发下来的，还有老师整理出来的答案。
  “这一次大家的平均成绩在110分左右，最高分是张晓玉，135分，还有不少同学一百分都没有上，希望大家好好对照答案，反思一下，自己在前期的学习过程中有没有努力用心？明天的时候会有老师来给大家讲解这一次的题目，大家可以先进行改错，如果有些问题看了答案也不懂，明天老师上课的时候就要仔细认真听。核对完答案之后，大家可以自由活动，最后再提醒大家一声，距离考试截止报名时间没剩多久了，大家要避免在最后一天去报名。我的话就这么多，大家自由活动。”
  卫鱼看着自己的答题卡，脸色十分难看。
  108分。
  连班上的平均成绩都没有达到。
  艾叶更惨一点，只有106分。
  她们看看董舒怡的124，又看看吴雪她们的120，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卫鱼的行测成绩只有58分。
  数量关系题目她对了差不多有一半，但是资料分析却做得很离谱。
  她的算法都没有错，但是却十分粗心，明明她想选的选项是b，涂答题卡的时候却涂成了c。明明选项是让她选错误的一项，她却选了对的一项。
  如果是她的少女时代，她或许还会安慰自己，这并不是她不懂，只是因为粗心，下次改就好了。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考试之后，卫鱼已经知道粗心，其实并不能成为理由。因为这一次粗心，下一次依旧会粗心，只是粗心的地方，会有所改变而已。
  说到底，还是她不够仔细认真。
  不过行测这个成绩也勉强说过得去。
  最可怕的是申论。
  申论的前三道题，她几乎没有得什么分。
  采分点她找的没有错，但是在归纳总结的时候，她却过于口语化叙述，如果她多关注时事新闻的话，就会发现这些问题或者现状是有一个专有名词的。
  这就是早上晨读的时候她没有早起的下场。
  “其实就算是口语化答题，真正上了考场的时候还是会给分的。因为我们这一次是模拟考试，又着急出成绩，所以阅卷部分很多是由实习老师和值班老师做的，我之前看见行政前台的那个姐姐还在帮着我们看试卷呢。他们都是按照老师给的标准找关键词给分，没看见关键词都一分不给，所以才会造成分数普遍偏低的情况。等真正上了考场，你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点的。”董舒怡安慰了一句。
  “可是就算真正上了考场，大家的评判分数也是一样的。我的分数提高了，其他人的分数也会提高。”卫鱼低着头，“其实我和叶子两个人都没有真正进入学习状态，前期又没有基础，我们还得过且过，这是我们自己的错。”
  艾叶已经将头低到桌子下了。
  这么点分考出来简直是丢人现眼。
  明明高中的时候，她就算称不上学霸，也是个准学霸。
  这才过了多久，她就已经沦落到低于班级平均分的水准了？
  简直丢人。
  “没关系啊，只要你们考得上就好了。你们两个竞争的岗位并不激烈。我就算考一个140，总还有人比我更强，你们就算只考了110，只要没有人比你们更强就行了。”董舒怡又换了一个方式安慰。
  卫鱼和艾叶两个人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舒怡，你真是好人。”
  “我请你吃饭吧。”
  唉唉唉？
  这么容易就被安慰了吗？
  董舒怡哭笑不得，你们两个好歹也给我伤心得久一点，不要随便给我发好人卡啊。
  卫鱼和艾叶两个人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有天大的事情，吃了饭以后再说嘛。
  好吧，起码心态是可取的，对不对。
  毕竟考试考都考完了，成绩也下来了，哭着喊着成绩也不会改呀。
  “吃完这一顿，我就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卫鱼给自己打气，“舒怡，以后你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要叫我，我如果考上了就请你吃大餐。”
  “难道我现在不是在吃大餐吗？”董舒怡哈哈笑道，“好的，你们两个也别游哉悠哉了。以后就跟着我的步调一起学习吧。想一想你们的学费，你们要是今年没考上，明年再考的话，压力会更大的。”
  “对！”
  “小鱼儿，你以后不能睡懒觉了。”艾叶一本正经的叮嘱道。
  “叶子，你说这话亏不亏心，分明我每天起的比你早，是我把你揪起来了。”
  “嘤嘤嘤，人艰不拆。”叶子还没有说完，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老妈。”艾叶连忙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小鱼儿她们声音小一点。
  “模拟考考完了。成绩啊，成绩也下来了呀。考的不是很好，因为我和小鱼儿毕竟没有什么基础吗？对，我们现在正在自习室，对答案呢，这一次没有考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会好好努力学的……是的，是的，妈妈你不用担心……真的，我每天早上特别早就起来了，我知道，我知道拿出高三的冲劲嘛！苦过这一个月，下半生就不用再烦工作的事情了……不用，不用给我寄东西，我这里离超市很近，有什么我自己买就好了。这一个月我们都不会怎么放假我就不回来了，好的好的，再见妈妈。”
  艾叶挂掉电话，脸色一下子沮丧起来。
  “我妈对我学习的时间掌握的可真清楚。其实我有点心虚，哎。”艾叶觉得口里的肉都有点没滋味了。
  “我都还没敢跟我老妈说。”卫鱼跟着叹气，“我们两个是不是有点太不着急了？幸好这一次老师没有打电话给家长，不然我们哪有这么好的日子过。”
  “在父母眼里，我们考公务员，就跟我们高考没什么两样。我妈说了，如果这一次公务员没有考上，她已经给我看好了好几个事业单位的招考，实在不行，托关系去帮我看看能不能进国企。”董舒怡也垂头丧气，“我当初到底为什么要选这个破专业？”
  选了这种专业工作又不好找，公务员还不好考，要她是个男孩子还凑合，偏偏是个女孩子。
  这是一步错步步错。
  赶紧考吧，赶紧考完算完，她也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你们两个都不知道我那些姑姑阿姨们有多八婆。”董舒怡也开始大吐苦水，“本来我男朋友他妈对我没有工作的事情就一直有所微词，是啊，我家的条件是没有男朋友家好，但是条件不代表一切吧。拜托他们搞清楚是我男朋友先追的我。等我考上公务员了，他妈就没话说了。他妈就承认公务员和老师这两个职业。”
  明明他们省的公务员待遇工资很低，在全国几乎都是倒数，但是考公务员的风气却一点都，不比其他地方小。
  越是经济不发展的地方，人们对于公务员的推崇就越来越高。
  在老一辈们的眼里，私企就是代表着不稳定，就是代表着随时会破产。他们不懂得什么叫经济支柱，不懂得什么叫做国家扶持，但都是你的父母长辈，他们说的话你还不能不听。
  卫鱼和艾叶两个人默默的安慰了董舒怡两句。
  “没事没事，你好歹还有男朋友，我和叶子两个人都是单身狗呢。”小鱼儿悉心安慰道，不惜现身说法，“自从毕业之后，他们就每年在催婚，我都习惯了。”
  “我跟你们讲，没事不要交男朋友。交了男朋友，他们就催婚，结了婚，他们就会逼你生孩子，生了一个还会逼你生二胎。我辛辛苦苦考大学，难道就是为了给人家生孩子吗？天天和我说什么最佳生育年龄，这么想生自己去生啊！”董舒怡气的不行，“这些亲戚就是看不得我好！我那个姑姑的儿子，就一国企管后勤的，一个月工资2000块，天天在我们面前吹。还对现在的小姑娘天天挑三拣四，嚷嚷着给自己儿子找个白富美，自己儿子心里什么样？没点逼数吗？公务员3000多的工资我还觉得低，2000块哪里来的脸在我面前吹？”
  “嗯嗯，不交，不交。”小鱼儿继续安慰道。
  “我去，我们又碰见了。”姜海自来熟的坐在了叶子的对面，“这都这个月第二次了，我们也太有缘分了吧。”
  董舒怡愣了一会儿，赶紧整理了一下仪态，在陌生人面前这么狼狈，可太丢人了。
  这个帅哥是叶子认识的人吗？
  “只有你来了吗？”艾叶帮忙问了一句，小鱼儿的心都飞了。
  “嘿嘿当然不是啦，天笙在厕所呢。他也真是有趣，早上刚下的高铁，中午就说要来这里吃饭，我们打车都半个小时呢。”姜海唉声叹气道。
  董舒怡发现小鱼儿的脸上一下子就焕发了光彩。
  肯定有情况。
  等等，刚才还在说，肯定不交男朋友呢？
  朋友之间还有没有一点爱了！
  洗手间里的陈天笙，默默关上了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