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待里正一走,村民们又涌上来围着狗儿一家子一顿好夸,青蕊觉得,她两辈子也没听过这么多的好话,实在是过瘾极了。
狗儿全程都表现得十分谦虚,让张秀才极为满意。村长也很欣慰,鹅田村前几年越发贫困,连饭都吃不饱,更何况是供孩子上学,这么多年来才出了狗儿这一个童生,算得上是极其珍贵的了,好在罗家一家子都是和善人,狗儿也是沉稳谦虚之人,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虽然还未考上秀才,青蕊还是准备大宴宾客,村长和张秀才也是同意的,于是村子又热闹了一番,安通家是柳氏带着安晋来的,秦义家自然全部到齐,就连鲍昌海也让秦义带了贺礼来,一方极品好砚,看得狗儿两眼泛光。
热闹过后,狗儿便要去县学读书,张秀才觉得自己该教的已经教得差不多了,而且他也准备要继续考举人,所以没有太多的时间再教狗儿,只是县学的老师最高学历也只是秀才,青蕊担心狗儿的功课不能再上一层楼,就和二牛商量着要不让狗儿去府城上学。
二牛自然也是同意的,狗儿想到以后能天天看到香香,又能学到更广的学识,心里挺动摇的,但看着叔婶和妹妹,面上又流露出许多的不舍,府城离家里太远了,如果去了府城,最少也要一个月才能见一面,如果没有他们在身边,他肯定会不适应的。
青蕊三人自然也舍不得狗儿,虽然府城有秦义一家子照应,但狗儿终究还是太小了,一个人在外地上学,很多事情都顾不到,他们不放心。
于学业上,一家人自然是同意的,于感情上,他们却十分不舍。
正当他们不知如何取舍之时,张秀才乐呵呵的上门了,一家子暂时把事情搁置一旁,把张秀才迎进来,上了茶和果子点心,二牛这才问道:“不知秀才老爷前来有何要事吩咐?”
“我今天来是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诉你们。”张秀才端起茶喝了一口,方才笑道:“今日我去县学,听闻皇上降了恩旨,以后每个县要分派一名举人老爷下来县学授课,当然,有举人的地方就不用再另派,一般是像我们山水镇这样没出过举人的地方。”
“真的?”一家四口异口同声喜问。
张秀才认真点头:“回来的时候我特意去衙门问了,这事是真的,说慢则五天,快则三天,这举人老爷就要到了。”
“如此一来,我家狗儿就可以留在县学读书了。”青蕊高兴极了。
二牛猫儿的欣喜自是不提。
狗儿虽然有些小失落,又不能天天见着香香了,但他还小,多留几年陪着家人才是重要的,遂开心极了:“太好了,二叔、婶婶,我们不用分开了。”
“是是是。”青蕊揉着狗儿的头,说不出的欢喜。
张秀才看着一家子高兴的样子,也笑了笑,道:“只是这道恩旨下得突然,先前一点风声也没有,好像是特意为你们家下的一样……”说着捂住了嘴,这话太没分寸了,立马就改了口:“估计皇上是觉得我们农户之地读书识字的太少,所以广惠恩泽。”
二牛三人倒也没过心,连忙答是。
青蕊眸光微沉,特意为他们家下的?难道是秦义帮的忙,这事她不经意在秦义面前提了一句,这才过了几天就下了一道恩旨,太巧合了吧?不过秦义应该也没这么大的本事。
脑中浮现出那位白衣华贵的公子,难道是他?
荣宅。
楚荣正在园子里侍弄花草,鲍昌海来到他身边:“主子。”
“事情办得如何?”楚荣拿着小锄头,轻轻给花松土,头也没回的问。
鲍昌海笑着回道:“属下将主子亲笔写的折子送到皇上面前,皇上看了一眼立即就应允了,当下就降了恩旨,各县下派一名举人到县学给童生和秀才们授课。”
“嗯。”楚荣用鼻子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蹲下来拔花里的杂草。
鲍昌海看着自家王爷清秀脱俗的背影暗想,那天秦义给他送罗家的回礼来,两人只是讨论了几句狗儿上学的事情,正巧主子经过听到了,第二天就让他送折子进宫,主子为了罗家人可真是用了心呀。
想到另一件事,他笑道:“主子,皇上对您送进宫的果子十分满意,特赐了黄金千两给您,还说以后宫中的果子都在您这处进贡。”
意料之中的事情,楚荣自然没有半点惊讶,就是闻听得赐黄金千两,面上半丝情绪也无,把杂草□□,抖落抖落泥土,扔一旁,又继续:“在我这处进贡,我又不是种果子的人,皇兄这话从何说起?”
鲍昌海不敢出声。
“行了,以后你多费点心,和秦家罗家把事情办妥帖,真是没事找事干。”楚荣一脸惹了麻烦的不耐烦。
鲍昌海立即应道:“是,属下一定办好此事。”说完见主子也没别的话要说,行礼告退。
“那些粪土就扔给秦罗两家,别脏了我的地儿。”楚荣冷不丁又冒出一句。
鲍昌海默思了片刻,才想明白,那些粪土指的是那千两黄金,他抚额望了会儿天,我的爷,你知不知道那些粪土是世上顶好的东西,多少人为了它们连命都丢了。
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嘀咕,面上十分恭敬的应下,转身去处理粪土去了。
秦家。
秦义看到那几箱金子,整个人都有些飘,但还是稳住了心神,淡定的问:“鲍老板,您这是……”
“京城那边对我们送去的果子十分满意,这是赏赐,你和罗家分了吧。”鲍昌海的话轻松得像在分一碗饭,他家王爷都不要的东西,他自然只能当垃圾扔了。
秦义面上再也忍不住笑意,激动的挫了挫手,嘴上还是道:“这哪成?上面赏下来的首先得给您和荣爷,哪就轮到我们了。”
“行了,我家主子向来不喜这些俗物,这也是他的意思,如何分就是你们的事了。”鲍昌海放下茶盏:“这也没什么,别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要是事情办得好,重的赏赐还在后面。”
这次进宫,他听宫女们议论,后宫的娘娘们吃了那些果子,皮肤变得又白又嫩,整个后宫前所未有的一片祥和,皇上吃了果子批折子都精神多了,睡眠也安稳了,为此龙颜大悦,大手一挥就挥了一千两粪土下来。
虽然王爷没在意这一千两金子,但听王爷说话的语气,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秦义立即收了笑,连连应是表忠心。
鲍昌海走后,安氏从内室出来,看到厅里金光闪闪,嘴角不由自主咧开:“哪来这么金子?”
“上面赏的。”秦义指了指头顶。
安氏更是欢喜:“那是我们的果子得到认可了?”
“那是自然,我们的果子那么稀贵,能不得到认可吗?”秦义一脸骄傲,心里再次觉得罗家就是他秦家的贵人。
安氏向前拿起两个金锭子问:“这是和青蕊家分吗?”
“嗯,鲍老板是这样说的,还说是荣爷的意思。”秦义道。
安氏又是一惊,再问:“那怎么分?这么金子,青蕊家都是老实本分人,肯定不会收大头的。”
秦义看了安氏一眼,道:“皇上降了恩旨,每个镇下派一名举人到县学授课之事你有没有听说?”
“听说了,怎么了?”安氏不解,不是在商量怎么分金子吗?怎么又说到这事上来了?
秦义道:“这事我和鲍老板提了一嘴,没想到没过几天圣旨就下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事是荣爷办的?”安氏惊讶。
秦义点点头,小声道:“看来荣爷对罗家十分重视,所以这箱金子我准备全部存到罗家的户头上。”
“成,这本来也就是罗家的功劳。”安氏觉得自家这些年因为罗家才能有这么大的家业,完全赞同丈夫的决定。
其实秦义还有点小心思,他心里下了决定将来要将宝贝女儿嫁到罗家去,如今多给罗家存点家产,将来香香的日子也好过些。
青蕊和二牛并不知道他们在府城的户头已经多了一千两金子,实现了人生日进斗金的目标,把狗儿送到县学后,就继续各忙各的事业去了。
在她精心侍弄下,二茬果结得与头茬果没有什么区别,复又选了五十筐山里的果子,五十筐地里乡亲们种的果子,共一百筐,送去了京城。
转眼到了七月下旬,因为八月份狗儿要去郡城考院试,青蕊一家忙着准备东西往郡城去,果子已经全部落土,一山的光树茬子,不用再管,晚稻秧子和秋蔬菜也全部种好了,只要稍加注意灌水即可。
农忙过了,青蕊的心也安了许多,七月二十日,一家子就坐上马车往郡城去,先在府城落了脚,青蕊准备往钱庄去提些银子,这次等狗儿考完,准备在府城买所宅子。
到了钱庄,青蕊一看存额,整个人都呆了:“咋这么多金子?”谁把钱存错地儿了?她左右看了看,没敢出声,提了一千两银子就和二牛匆匆回了秦家。
待回了秦家,又见四下无人,这才拉着秦义夫妻道:“大哥大嫂,不知道哪个糊涂蛋把钱存错了,我家户头上多了一千两金子。”
天拉,是金子不是银子,这糊涂蛋也忒糊涂了点吧?
秦义夫妻相视一眼,秦义苦笑不得道:“你们说的那个糊涂蛋估计是我。”
“啊?”青蕊不敢置信:“大哥,你咋整的,把钱存错了地儿,好在是存错在我们的户头上,要是存在别人家的户头去了,看你怎么拿得回来,得了,等会去提出来还给你。”
“这银就是给你们的,没存错。”秦义忙道。
青蕊和二牛一脸震惊:“哪来这么多金子?”
秦义就将事情告诉了他们,笑道:“京里都是大人物,出手阔绰,这还只是头一批果子的钱,第二批果子的还在我那没给你们存。”
“这也出手太阔绰了吧?”青蕊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二牛也满惊讶的,这样一来,他们罗家就发财了,一千两金子,他这辈子连一两金子都没见过呢。
青蕊就提议到荣宅去谢过鲍昌海和荣爷,秦义道:“不巧,中秋将至,荣爷和鲍老板回京里过节了。”
“这样啊,那下次吧!”青蕊暗想,端午都没回去,中秋倒回去了,不过想想也是,中秋怎么说都是团园的节日,这次考完院试,估计还能赶回来和秦家一起过中秋。
离考试的日期很近了,青蕊一家也顾不得说其它,先带着狗儿往郡城去,把猫儿就放在了秦家,原本二牛让青蕊也在秦家等就行,可青蕊说什么也要一起去,二牛便只得依了他。
这次秦义也跟着一起去的,郡城毕竟人生地不熟,他们估计连考场在哪都找不着。
只是送他们到了郡城,住进考场附近的客栈,又打理好一切他就返回了府城。
府城离郡城也是两天的路程,到了郡城后离考试还有两天时间,一家三口要了两间房,好让狗儿安心温书,白天,狗儿在屋里读书,二牛和青蕊就携手在郡城大街小巷逛街买东西,青蕊觉得有种小情侣恋爱的新鲜感。
郡城相当于现代的省城,十分繁华,看得青蕊眼花缭乱,只是郡城就如此繁荣,京城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只要狗儿能考上秀才,将来就有机会去京城看看。”二牛看出青蕊对京城的向往,笑道。
青蕊点点头:“我们家狗儿如此刻苦聪慧,一定能考上秀才的。”
成为童生后,狗儿并没有骄傲,反而更加刻苦学习,平日里除了吃喝拉撒都是在读书,这几个月来,整个人看着都瘦了一圈,青蕊怕他身体熬坏,从空间拿了强身健体丸给他吃下,在拿药丸的时候,看到了记忆超强水,她犹豫再三,还是拿了些给狗儿喝。
狗儿读书的时间短,年纪又小,如果光靠他自己的脑子,实在有些吃力,既然她有这种辅助的神奇药水,帮帮他也无妨,而且不是不劳而获的,这其中也有狗儿以前课余帮她种地吸收的灵气在里面。
喝了记忆超强水的狗儿,读书果然轻松多了,但妨看过的课本都会有印象,反复看两遍就记得很深刻,他突然奇怪自己怎么开窍了,心里欢喜但没敢说出来,他怕一说这种好事就没了,可就遭了。
“嗯!”二牛也相当有信心。
到了晚上,两口子还是会让狗儿出门透透气,看看夜景,吃吃美食,放松身心会事半功倍。
转眼到了考试这天,八月刚入秋,秋老虎还很厉害,天气炎热,最近几天的温度又特别高,所以大家都穿得少,哪怕光着身子进考场都无事,也不怕检查了。
狗儿老实接受了检查,然后挥手进了考场,因为要考两场,时间大概三天,青蕊夫妻便回了客栈,也有全程等在外面的家长,饿了就吃些带来的干粮,困了在马车睡一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青蕊觉得最近十分疲累,想来是为了狗儿考试的事情心身俱疲,想想现代高考的时候,那些家长焦急的心情,当时她还觉得不就是一场考试嘛,至于这样夸张,如今她才知道,陪孩子考试是多么让人紧张的事情?
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难熬,二牛不想发生上次府试那样的事情,就带着青蕊在郡城里看看有没有要出售的房子,家中有许多存银,买些房产放着增值或者出租才是正经。
走了两天,因为没有熟人,很多房子看着挺好,价格也合适,两口子也不敢买,他们也没打算马上就买,只是找些事情分散注意力,这次看好,等回去问了秦义再定也是一样。
担心狗儿考虚了身体,青蕊又在大药铺子里买了些上好的人参,等狗儿考完就泡茶给他喝,好补充元气,这考试太折磨人了。
第三天,两口子迫不及待往考场去接人,等了老半天才等到考试结束,接了憔悴的狗儿就往客栈去,等他洗了澡,吃了东西,喝了参茶,恢复了些元气,未等两口子问,他已经笑着道:“考试的题目都是我学过的。”
夫妻两个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回去,青蕊给他理了理头发,觉得经过这一场考试,她家狗儿都长大了不少,问道:“都学过的,你确定吗?”
“确定,都是县学里新来的举人老师特意把我叫到房间讲的。”狗儿答,想了想道:“讲了一百道题,考中了三道,其他的是老师给我讲过的重点,还有一些偏点的,我以前也看过,都记得呢!”
狗儿说的老师自然是张秀才。
青蕊和二牛对视一眼,这么说,举人老爷给狗儿开后门了,一百道题考中了三道,已经很厉害了,两口子高兴极了,毕竟狗儿入学的时间不长,如果能考中秀才,用神童来诠释也不为过了。
接下来等待放榜,来回奔波一家子就不准备折腾了,这几天就陪着狗儿好好轻松轻松,狗儿考完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好好的玩了几天。
放榜这天,青蕊和狗儿在客栈里等,二牛去看榜,与客栈里其他等待的人一样,都是焦急不已,就连狗儿也是如此,毕竟这次如果不中,就得重新再考县试和府试,他并没有得案首,每次的名次都比较靠后,前面两次考试算是过得十分侥幸。
过了老半天,二牛回来了,面上平静,看不出什么来,婶侄二人心一沉,肯定是没中,不然二牛哪会这么平静,估计是怕他们难过,所以没有表露出失望来。
青蕊拍拍狗儿的肩膀:“别气馁,你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没事,二叔,婶婶,这次考不过还有下次嘛。”狗儿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