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回报?”腾芽冷笑了一声:“喜欢一个人,就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回报吗?那是不是交个朋友也要先考虑一下他能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利益?那你孝顺你父皇母后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思量一下你的孝顺能换来什么?你做的每件事,是不是都要用’得到’来衡量?我觉得如果不当皇子,你可以考虑去经商。不是都说无利不起早,无商不奸么。这种比较适合你。”
  腾芽心里不痛快,自然没有好脸色。
  她迈着步子拼命的往回走,恨不得一下子就从他眼前消失。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还真是叫人刮目相看。所以,他救了凌烨辰,就是为了从凌烨辰身上得到关于自己的消息吗?
  还是,他让凌烨辰把裙子送到她手里作为回报?
  越想越烦,越烦就走的越快。腾芽只顾着拼命的走,却居然没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
  这样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她腿都酸了,却还是没看见自己随行的人。抬起头,才发现是走错了路。
  “倒霉!”猛地转过身,她一下子撞在了“一堵软墙”上,整个人都愣住了。“你跟着我干什么?”
  薛翀微微一笑:“我请你出宫赏花的,你若是丢了我怎么和你父皇交代。就连刚才那位姑娘,不是也拜托我好好照顾你吗?”
  “多谢你。”腾芽心想,你少气我一点,我就自然就不会走丢。“我一个人可以找回去。”
  “恐怕不行。”薛翀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他猛的上前,一把握住了腾芽的手腕。
  “你干什么?”腾芽被他这样的举动吓坏了,还以为他要硬来。“你放开我,我警告你,盛世的公主宁死不屈。你若是勉强我,我就算嚼舌自尽,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这次换薛翀一头雾水了。“说什么呢你,有人来了。”
  他的话音还没落,一群蒙面的黑人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瞬间就发动了进攻。
  腾芽被这猝不及防的情势吓得不知所措。
  薛翀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将腾芽护在身前。“芽妹妹,这次我救了你,你会怎么报答我呢?你不是说我适合当商人吗?赔本的买卖我可不会做。”
  “随便你救不救。”腾芽才不愿意向他低头。“我自己带着侍卫!”
  “那你就试试看看,你喊破喉咙有没有人来救你。”薛翀的剑法极好,一边应酬黑衣人,一边将她护在身前,失重没让她吃亏。
  若不是迫不得已,腾芽是真的不想受他的恩惠:“他们该不会杀了我的侍卫和婢子吧?”
  “没事,我替他们报仇。”薛翀沉冷的脸庞看上去透着阴戾的杀气。
  腾芽不是第一次井里生死,可她真的特别讨厌这种感觉。
  该死的凌烨辰你到底在哪?为什么这么多事你都不肯交代一声就不见踪影?
  为什么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不是你留在我身边?
  第69章 危时重逢
  >>  薛翀有一点和凌烨辰很像。
  那就是杀人的时候脸上那种叫人窒息的狠戾。以及从他凉凉的眼底迸射的火一样灼热的杀意。
  腾芽的双瞳映着他行云流水般舞着的剑划出的寒光,也被血水染红。这一刻,她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想不到。耳边嗖嗖的声音,以及吃痛的叫喊,都让她觉得茫然。
  刹那间,生与死,一个个倒下的人再不能说话。
  让腾芽回过神,是薛翀长剑入鞘的声音。他把披风解下来,从身后给她裹上。
  “别怕,没事了。”
  “嗯。”腾芽看着他的眼眸,忽然他的样子很陌生。
  “不去看看你的同伴吗?”薛翀皱眉问。
  这话让腾芽一个激灵,逃也似的往方才来的路奔去。
  薛翀没急着追上他,反而是揭开了倒在地上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蒙面黑布。“就知道是你!”
  冷笑的踢了那尸首一脚,他才去追腾芽的脚步。
  “静夜……静夜……”腾芽心急火燎的奔过去,才发现她的马车,她的侍卫以及静夜都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
  看见静夜平安无事的一瞬间,她高兴的差点哭出来。“还好你们都没事。”
  “三公主,这是怎么了?”静夜被她这样子吓坏了:“你身上怎么还有血?出什么事了?”
  侍卫们也警惕起来,拱手请罪:“属下等未能保护三公主周全,还望公主恕罪。”
  “我这不是没事么!”腾芽心情好多了。“多亏了三殿下。”
  虽然感谢他,可是腾芽心里不怎么喜欢这个人。
  “多谢殿下。”静夜恭敬的朝薛翀行礼。
  “既然答应了姑娘要好好照顾三公主,当然不能失言。”薛翀饶是一笑:“赏花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也是扫兴。不过难得出宫一回,三公主可有兴致尝尝皇城最好酒楼的佳肴吗?”
  “我这样子去酒楼会不会不太好?”腾芽看他的手臂也受了伤,不免皱眉:“你这样子不是该早些回驿馆疗伤吗?”
  “是啊。”薛翀点头:“让人把酒楼的韭菜送到驿馆去不就行了。”
  说话的功夫,薛翀自己先上了马车。“扶三公主上车,我来驾车。”
  “是。”静夜倒是很高兴的答应了。她就觉得三殿下是个不错的人选。起码言而有信。
  腾芽想拒绝来着,但他的确是受了伤,她也不想欠他这个人情,就只有硬着头皮跟他去驿馆。
  “叫一桌最好的佳肴送过来。”薛翀微微一笑:“我要宴请三公主用午膳。”
  “是,殿下。”他的人含着笑退下,那样子喜滋滋的。
  腾芽就觉得这主仆俩没安好心。
  “公主,要不要奴婢去买件衣裳给您换上?”静夜看她淡绿色的衣裳溅上了好多血点子,不由得皱眉。“这样子看着让人有点怕。”
  “没事的。”腾芽早就习惯了。“往后跟在我身边,这种事情也不会少。你若是怕就让白公公给你换个差事。”
  “我不怕。”静夜毫不犹豫的说:“奴婢只想留在公主身边好好伺候。别的什么差事都不做。”
  “好。”腾芽笑着点头。
  薛翀已经领着他们走到了驿馆自己的厢房。“三公主请。”
  “多谢。”腾芽皱眉进去:“有棉纱和止血的药吗?我给你包扎一下。”
  “你会包扎?”薛翀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学过一点。”腾芽解开了他的披风,卷起了自己的衣袖。样子十分干练。
  薛翀把她要的东西递过来,凝眸看着她秋水一般的双瞳:“有你在身边可真好。”
  这话让静夜一下子就红了脸,她赶紧低着头,快步退出了厢房。
  “女孩子脸皮薄,你把我的婢子都吓跑了。”腾芽少不得皱眉。
  “难道你不是女孩子吗?我也没见你害羞。”薛翀看着她,嘴角上扬,露出邪魅的笑容。
  “并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吃这套。”腾芽动作麻利的替他清洗了伤口,上止血药粉,再包扎好。“你的伤口并不是很深,血色鲜红,说明你对方的剑上没有沾染毒药。现在流血已经止住了,只要没有特别剧烈的动作,扯到伤口,几天就能愈合。最要紧的是你记着,每天换一次药就行了。现在是冬日,不那么容易起炎症。换药太频繁了反而不好。”
  “没想到你还懂这些啊!”薛翀印象里,女孩子都是娇怯怯的。看见血淋淋的东西就没有不害怕的。没想到她不但镇定自若,居然还懂得包扎。“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相信盛世的三公主居然会有如此的本事。”
  “小巧而已,算不得本事。”腾芽微微扬眉:“只不过看你的样子,那些要杀你的人的来历,你已经清楚了对吗?”
  “算是吧。”薛翀凝眸:“其实他们不是来杀我的。”
  “哦?”腾芽疑惑不已:“不是来杀你的难道是来杀我的?”
  “是来杀你那位心上人的。”薛翀唇角微微上扬:“我救了他的事情已经被传了出去,所以那些人前仆后继的想要找我麻烦,或者是把他交出去。”
  “他到底在哪里?”腾芽有些着急:“为什么你救他的事情会传出去?也就是说,你救他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当然了。”薛翀扬眉看着她:“我和他,总算也是多年的交情。否则我何必出手相救?”
  “可是……”
  凌烨辰明明和她说,薛翀不知道他的身份。
  可薛翀却说他们一早就相识,到底是谁在说谎?腾芽有些心慌,可脸上仍然保持着应有的平静。“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总之你约我赏花,我赴约,你救了我的命,我替你包扎。按照你的说法,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回报的,我也不算欠你什么。如果你仍然觉得吃亏,那我回宫让人送礼物给你,就当做抵偿。”
  “我不要礼物。鲜钦虽然不如盛世富庶,但也不缺什么金银俗物。”薛翀笑里透着狡黠:“要不你给我绣条腰带如何?”
  “不!”腾芽一口回绝。“殿下,我恐怕我们不是一路人。”
  “是么?”薛翀自然不信:“我怎么没看出来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反而觉得我们很有默契呢。”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宫了。”腾芽不喜欢对着他的这种感觉。这个人,又沉冷又凶残,心思有多,又善于伪装。如果不是他在枇杷林说的那些话,只是单单看他的样子,你完全猜不透他会是那种心思。
  “陪我用了午膳再走,就互不相欠如何?”薛翀扬眉问。
  “好。”腾芽答应的十分爽快。“那你以后都不能缠着我要腰带。我是不会绣给你的。”
  “那不见得。”薛翀自信满满的说:“如果你的心上人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说不定我可以取而代之。不是有句话叫退而求其次么,还有一句叫趁虚而入。”
  “……”腾芽有点哭笑不得。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薛翀看着她奇怪的表情,皱了皱眉。
  “你这么坦白我还是很欣赏的。但你的做法确实为人所不齿。不管是趁虚而入还是退而求其次,都是贬义你懂吗?”
  “有什么关系?”薛翀微微扬起下颌,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嗬!”腾芽鄙夷的白了一眼:“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吗?如果是这样子,我相信你可以做的很出色。”
  “大殿下、二殿下,我们殿下这时候不便相见,还请……”
  “有什么不便的?又不是姑娘家。”
  门外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说话,薛翀麻利的穿上衣服。
  只是还没等他穿好,门已经被薛赟给推开了。
  “你们……”薛赟顿时就惊在原地。
  腾芽满身的血点子,薛翀正在穿衣裳,这个画面让人有点不敢往下想。
  “两位殿下,腾芽有礼。”
  “三公主?”薛翱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三公主是特意来问问,我喜欢什么款式的腰带。”薛翀温和的笑着:“所以我就把身上的腰带解下来给她看看。”
  “……”腾芽弄死薛翀的心都有了,这叫什么解释,这比越描越黑还可恶。
  她想为自己分辩两句,可又觉得无论说什么都是白搭。一来,她并不喜欢这两位殿下,解释不解释的,好像没多大关系。二来,薛翀这人太顽劣,指不定怎么添油加醋。正所谓多说多错,还不如缄口不言得了。
  “三公主是贵客,既然来了,不如就留下一起用午膳。”薛赟到底见过世面,也不再深究什么,反而温和的笑道:“我这就吩咐人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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