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闫万山对着大门外空荡荡的夜色又悲又叹:“哎,作孽呀,师门不幸啊,不知道那个混小子抢鬼修去又要搞出什么名堂……”
  “二一,二一,你没事吧。”唐谣哭着扶唐笙。
  唐笙脸色惨白,全身抽痛,整个人都是懵的。
  颜舒允蹲下身 :“妙妙别哭,快把你姐姐扶上来,我背她回去休息。”
  唐谣看到颜舒允背长又红又长的鞭痕哭得更厉害了:“颜小子,你也受伤了,痛吗?”
  颜舒允笑:“没事 ,一点小伤不算什么,快把你姐姐扶起来。”
  “哦。”唐谣吸着鼻子扶唐笙。
  颜舒允把唐谣放到寺里一个干净的厢房里,见唐笙缩在床上盯着自己的掌心不动也不吭声,忍不住问:“你姐姐好像很难受,要不要叫医生。”
  唐谣扯被子给唐笙盖上:“没用的,她自己会好。”
  颜舒允这才发现唐笙磨破的伤已经完全没有踪迹,就跟刚才的三个人一样,他只能点头:“好吧,那你好好照顾她,我去叔公那边看看。”
  “嗯。”唐谣点头。
  闫万山回到黄老头儿棺材前就愧疚地磕了三个响头:“师傅!徒弟无能,拦不住师弟让他把鬼修抢走了,不过你放心,来日我们一定连同他和鬼修一起抓回来。”
  闫万山再抬起头来时,额头上都红了一团,但他还没有起来的意思,闷着头继续跪。
  他跪,方原也不好意思站着,只能跟着跪。
  跪着跪着,闫万山却突地发现前面的插着香烛的灰坛子里竟然无缘无故多了一只燃烬的烟头。
  要不是他跪得太久目光找不到焦距,最后落到灰坛子里根本不可能发现。
  谁那么无聊竟然插个烟头在里面。
  闫万山怒从中来,小心把烟头掏出来继续跪。
  南正鸿把常清安顿好了过来,见闫万山还在跪,他扶了扶眼镜道:“师傅,先起来吧。我有事跟您商量。”
  闫万山又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方原也跟着起身。
  三人走到内屋里坐下,南正鸿说:“师傅能看出来今晚跟师叔一起的三个人是什么种类吗?”
  闫万山沉着脸叹气:“看不出!那个几仔子身上没有半点妖气,一开始我以为是训练有素的人类,后来看他们露出獠牙,以为是藏住了妖气的妖,但到最后定身符不管用不说,那几个仔子身上的伤还痊愈了……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呢,你看出来了吗?”
  南正鸿:“我只是猜测,但不确定。”
  方原:“说吧,别神神秘秘的!”
  南正鸿扶了扶眼镜问:“还记得师叔让他们走之前说了什么吗?”
  方原摸着下巴,模仿颜灼的表情的语气:“还一个小时天就亮,想见光死的就留在这里慢慢打吧!”
  南正鸿点头:“没错,见光死,他们怕光,一般来说只有鬼魂和僵尸才会怕光,但他们显明不是鬼魂,而僵尸是人死之后尸体经过某种条件病变而来,他们没有意识没有思维,只凭本能攻击咬人,那三个人明显有自己的意识,也不是僵尸。所以,我怀疑他们是活人经过某种条件变异而成的新型吸血鬼!但目前为止,吸血鬼只存在于西方传说,却没有人真正见过,并且,那几人似乎是日本人……”
  第59章
  “你是说岛国吸血鬼?”方原惊讶得目瞪口呆。
  南正鸿点头:“没错, 那虽然几人讲得一口流利的汉语,但情绪激动时还是会不小心暴露自己的母语, 并且名字也符合日本特色。”
  闫万山板着脸一拳捶在桌子上低骂:“真不知道你师叔怎么会跟这帮人狗日的勾结在一起!”
  “师傅您先别激动, 小心身体。”南正鸿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道:“虽然不知道师叔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样,但他本性宽厚善良, 我始终不相信他会丧失人性, 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况且那几人虽然有可能是吸血的鬼,但这些年, 我们并没有发现有人被咬伤或吸血而死的案例,倒是有一点可疑之处……”
  方原干眨眼:“哪里可疑了?”
  南正鸿:“两年前, 首都广场曾发生了一起活人自焚事件, 短短几分钟之内, 那人全身焚烧化为灰烬,但衣物却是完好无损的。”
  方原两眼一亮:“哦!想起来了,那女人完全化成了灰, 法医完全查不出她到在自己身上浇了什么还是吃了什么,最后移交到咱们组了。咱们也没在她骨灰验出什么异于常人的东西, 最后只能把它当普通案件归档。”
  南正鸿再次点头:“没错,现在想来,或许那根本不是活人自焚, 而是吸血鬼遇到了光……”
  闫万山:“你是说吸血鬼自杀?”
  南正鸿:“是不是自杀不确定,不过从当时的监控录像来看,的确是那个女人自己扯开衣物烧起来的。”
  三人集体沉默了一会儿,闫万山冷哼:“不管那女人是不是吸血的鬼, 是不是真的自杀,总之,你师叔跟那些人搅在一起就是不对,没看他魔气已经侵蚀到脸上了吗,马上就要彻底入魔了!还能有多少人性!哼!”
  南正鸿摇头:“……”
  方原:“……”
  车子在蜿蜒扭曲的山路上咆哮狂奔,颜灼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而后座上,三个年轻男女齐齐捧着血袋狼吞虎咽,整个车厢里全是浓浓的血腥味儿,熏得他眼底都变成了血红。
  “一点都不新鲜!难喝死了!”叫三木的男人一口气把袋子里的血全吸完,气愤地把袋子扔到一边唾骂。
  宫野拍他的肩安慰他:“忍忍吧,回家就好了。父亲大人不让我们弄出人命。”
  三木推开男人的肩烦躁得不行:“真不知道父亲大人怎么想的,难道我们还怕区区几个驱魔协会不成!”
  宫野:“不是害怕,是事成之前不想惹麻烦,谁能是咱们父亲大人的对手?”
  三木想了想点头,冲后视镜挑了挑眉毛笑:“没错,父亲大人无所不能,不然这个姓颜的也不会像狗一样主动求着为我们办事,呵呵,……想像我们一样永生不死,就得拿出诚意。”
  颜灼盯着后视镜里的人没吭声。
  因子怒瞪:“闭嘴!不许你这么说颜!他是我们这边的,是同伴,今天没有他,我们就抢不到鬼修!”转眼又对颜灼小声道:“颜,你别生气,三木嘴贱,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颜灼面色不改:“不气。”
  说着猛转方向盘,车子在近乎三百六十度的弯道上急急转了个弯。
  三人齐齐撞向车门右侧 ,惨叫连连。
  三木大骂:“八嘎亚鲁!姓颜的,你故意的是不是!”
  颜灼:“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到镇上,不然你们被太阳晒到了我可不负责。”
  紧接着又是一个急转变,三人齐齐撞务车门左侧。
  三木气红了眼:“该死!该死的太阳!该死的血!该死!”
  宫野自我安慰:“没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天亮了,黄老头儿去世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村里村外,前来吊念的人越来越多。
  按照村里习俗,是要全村的人聚在一起摆流水宴的。
  所以帮忙处理后事的,布置桌椅的,炒菜的人挤满整个院子,人声嘈杂,热闹非凡。
  唐笙虽然在躺床上,却一直没合眼,倒是唐谣趴在她床边睡着了。
  而鬼婴,大概被颜灼那一鞭子抽得心碎成了渣,不知道躲在哪里哭去了,直到天亮了许多,才可怜巴巴地趴到唐笙床下委屈地喊:“嘛嘛,嘛嘛……”
  连蹦都蹦不起来了。
  躺了几个小时,筋骨恢复得差不多,唐笙小心翼翼下床,摸摸鬼婴的头,把它抱起来叹气,竟然有一种同病相连的感觉。
  念祭文,做道场,黄老头的后事搞了整整三天,直到第四天早上才出殡。
  唐笙和唐谣跟着一群人送他到墓地,手抓一把泥土撒在了他的棺材上。
  等所有亲朋友好友都散了土,负责埋葬的几个村民手持铁铲不断地将泥土往棺材上盖,原本还是一个大坑的墓穴,转眼就变成了小坟包,名字也刻在了墓碑上——黄道仁。
  三个字虽然不怎么好听,也不怎么显眼,甚至连照片上的人都丑得不忍直视,但往后的岁月里,每缝生辰忌日清明春节,坟前的香火蜡烛从来没少过。
  丧事结束,村民们还在流水席上享受黄老头的丧宴,驱魔师四人组连早饭都没吃就风风火火离开了,据说有很重要的事。
  上车前,常清私下感谢唐笙那滴血,并不小心透露锦城发生了一起活人灵魂被食的事件,或许跟那个逃出去的鬼修有关。
  唐笙道了声谢,回头叫妙妙收拾行李。
  丧事结束,她们也该离开了。
  颜舒允和她们一起,留下颜夫人和吴妈在村里多住一阵子。
  至于鬼婴,没了黄老头看着,唐笙也只能带上他。
  一行人坐车到省城,再转飞机去锦城,当天晚上就到了。
  颜舒允还是把唐笙和唐谣安置在以前那栋别墅里。
  一别十年,那房子还是和以前一个样,装潢摆设一点没变。
  当天晚上唐笙又失眠了,实质上,她这几晚上就没睡着过。
  她躺在自己原来的房间原来床上的,一会儿盯着天花板发呆,一会儿盯着自己的掌心发呆,翻来复去也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唐谣按照惯例去她门前敲门,发现门是开着的 ,人却不见的。
  唐谣吓了一跳,立即下楼找,才发现她毫无知觉趴在餐桌上,旁边满满一瓶红酒见了底。
  “二一,二一,你怎么喝酒啦?”
  唐谣快哭了,唐笙出墓这么多年就没喝过酒,今天怎么突然喝上了。
  她最怕唐笙喝酒了,以前抱着酒坛子,一醉可以醉十天半个月,而她只能守在她旁边干叫。
  颜舒允下楼见唐谣守在唐笙旁边又急又无措,上前拍她的背:“怎么了?”
  唐谣眼泪花打转:“二一喝酒了。”
  颜舒允看桌上一个空空的酒瓶有点吃惊,随后又安慰唐谣:“别担心,红酒度数不高,她没快就没事了。”
  唐谣吸鼻子:“你不懂,二一一喝就醉,而且她只有很难过的时候才会喝,她一定很难过,死如花,都是他害的!”
  颜舒允:“……”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说:“我们把你姐姐扶回房吧,别着凉了。”
  唐谣:“嗯。”
  颜舒允背着唐笙回房,再小心翼翼把她放床上。
  唐谣坐在床边刚要扯被子给她盖,唐笙突地睁了眼。
  唐谣一喜:“二一,你醒了?身体还痛吗?”
  “痛……”唐笙点头,两眼朦胧雾气重重地盯着自己的手,有点委屈:“他打我……”
  “手痛吗?那我给你呼呼哈。”唐谣赶紧握着她的手呼,唐笙抽回手,默然地摇头:“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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