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只是不知为何,她越来越觉得小殿下似乎隐隐不是很喜欢她的样子。不然,他何以每次见她同师兄师姐们说话时都只是冷冷扫一眼便抿紧了唇离开。
这可是一件棘手的事。
自己一方面答应了霍宛珠照顾他,一方面还要靠巴结着他渡过雷劫,怎么能让他不喜欢她呢?
在保命一事上,碧玲极有危机感,却拿不出办法来,只好这样僵着,无数个夜晚咬着被角含泪感叹少年心海底针。
如此一僵持,便是四五年。
万星门的新弟子进了一波又一波,眼看着小殿下长得越来越高,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碧玲咬咬牙,决定掏出自己的看家宝。
这日,她特意用万星门传音用的青玉板,将他叫到自己这儿来,又掏出乾坤袋中珍藏多年的美酒,将屋前的石桌收拾收拾,摆了两个酒杯。然后就搬着小凳子,等在花海前。
乌栗曾经对她说过,没有什么事是一席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席。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碧玲(坏坏一笑):你长大了,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些大人世界的东西了。
景弈渊处变不惊却又心跳如擂。
碧玲(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掏出一壶酒):快,带回去好好尝尝,别让师傅看见了。
嘿嘿~
为什么感觉在大家眼中,小狐狸根本不是小狐狸,简直成了小绵羊,吓得我再去第二章 确定了一下。
你们看看他在第二章 把碧玲欺负成啥样了 ̄へ ̄
我们碧玲今天傻fufu的,军功章有他的一半。
不过毕竟都是亲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会是狐狸的后妈啦~( ̄▽ ̄~)~
结局不会虐的(仅代表本人自己观点)
第43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恰逢今日男弟子有任务下山, 碧铃实在算不准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但为了表示自己的看重,却又不能回屋去,整整一个下午,都双手撑着腮帮子等在门前, 看庭前的风动花起,空中云散雾清。
等着等着,碧铃便觉得风越来越柔和,眼皮越来越重,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
一闭上眼,来到万星门的这四五年,如同走马灯一般, 统统在她梦境中过了一遍。
自从成为二长老的关门弟子之后, 又有师兄师姐的照拂,她在万星门的生活倒是一帆风顺,却也逐渐没有那么多时间与小殿下相处。
其实碧铃心中是揣着愧疚的, 毕竟当时他十岁不到,却要自己学习各种门派内的招式,就连御剑之术, 她都是后知后觉才发现他学会了。
本以为小殿下从前在皇宫身边没有好友是因为宫里人心叵测, 谁知到了万星门, 他依旧是独来独往,甚至连她都不愿多亲近,这让碧铃匪夷所思。
这究竟是为什么?
想来想去都得不出答案, 景弈渊又迟迟不来,碧铃等得百无聊赖,下巴撑在重叠起的手腕上,越睡越沉。
等景弈渊来到碧铃屋前时,看到的便是她傻傻坐在门前等着的景象。
少女白皙的肌肤在屋前红花的映衬现显得更加纯净,微风拂过,额前发丝轻轻飘动,一双黛眉在乌发下若隐若现,长长的睫毛遮住平日里水汪汪的眸子,樱花般粉嫩的唇瓣抿起弧度,显然是睡得恬静。
见她这幅模样,景弈渊疾步走过去。
五年的时间,他早已成长不少,个子也高高窜了起来,门派内的白衣,几乎是隔半年就要换一套新的,不消几步,便走到碧铃的跟前。
长腿屈下,他半蹲在碧铃面前,浓密的剑眉蹙起,担心她着凉,低低唤了她一声:“师姐?”
声音低沉,不复幼时般的干脆,而是更多了几分少年特有的不急不缓,如清泉从石上流过,犹如轻风刮过松间。
碧铃睡得正香,对他的呼唤,丝毫没有反应。
少年眸中阴郁如波浪翻滚,唇角紧闭着,似是在不悦什么。
她总是这样,时不时就因为与那些师姐师妹们闲聊得太晚而第二日懒洋洋地犯困。
记得几年前,她明明答应过他来看自己与别的弟子在门派大会上的比试,却也因此而睡过头,尽管事后眼巴巴地对着他道歉,却依旧是让人心中难以高兴得起来。
从那时起,他就可以地疏远了她,不抱有希望,自然就不会有失望,只远远地看着她今日又做了什么。
可她似乎并未察觉,依旧每日过得逍遥自在,甚至可以说是闲云野鹤。
有些时候他也想问她,他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些师兄师姐,可当对上碧铃那双无辜杏眼时,他便了然了。
她本来就活得没心没肺,对她而言,他并不是特殊的那一个人。
双眸紧紧盯住碧铃巴掌大的白净脸蛋,景弈渊的沉默了片刻,还是重新叫了一声:“碧铃?”
“嗯。”听见熟悉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碧铃总算是醒过来了,有些迷茫地揉揉眼,下意识应道。
见面前是好久不见的景弈渊,一下子笑得露出洁白的贝齿:“你来啦?”
说着,想要起身,却又因为腿麻了,“唉哟”一声,重新坐回地上。
见她这般蠢蠢的模样,景弈渊还是禁不住唇角微微翘起,对着碧铃伸出手。
他的掌心不再如同从前那般小,而宽大了许多,虎口也因为持剑而多了一层厚茧,五指却依旧如同象牙般润白,骨节分明,一看便有几分矜贵的气息。
碧铃对着这只手呆愣了片刻,想起自己今日将他叫来的目的,旋即唇角沁出梨涡,伸手拉住了他,借着景弈渊掌间的力站了起来。
少年如今已是身形玉立,就连碧铃与他同时站着,说话之时也得抬头看向他,额头将将能抵上景弈渊棱角分明的下巴。
看来他也不是真的不想搭理她嘛,目光狡黠地向桌上的桃花酒扫去,碧铃停下脚步:“师弟可知今日来叫你为何事?”
“为何?”景弈渊在看到桌上的酒杯之时早已了然大半,如此问道,只不过是为了配合她。
不知道已被人看穿,碧铃还美滋滋地拉过他卖弄着:“这桃花酒酿了有六年有余,酒味香醇清冽,不过我一个人喝起来不得劲,想请你来共饮。”
“与我?”听她这样说出来,景弈渊倒真觉得有几分奇怪,万星门禁酒,连二长老想喝也只能摸到山下万星镇去,可他也知道她自己偷偷藏了几罐,只不过从来都只是悄悄与方师兄还有那位叫做莲羽羽的师姐共饮,却从未叫过他。
这样一想,他的眸中更是暗沉了几分。
碧铃哪里知道他想的什么,从前不叫他也只是因为他年幼不能饮酒,又觉得小殿下定然是不喜欢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才从未叫上过他。
还来不及多说什么,景弈渊却已经坐下,似是在等着碧铃。
见状,碧铃急忙凑上前去讨好般地准备倒酒。
万星门门派衣服的一宿没宽大而又轻薄,碧铃一边倒着酒,怕沾到了上面,一边挽起衣袖,露出半截如玉的皓腕。
景弈渊不经意瞥了一眼,接过酒杯的手一顿,面色沉了下来。
她与别的男弟子喝酒时,也是这样的?
浑然未察觉景弈渊面上的不悦,碧铃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才坐了下来,举杯想说什么,却又发现无话可说,只好愣愣地呆滞了片刻,说出一句假得不能再假的话:“我干了哈哈哈,师弟你随意。”
定定看着她将整杯酒灌入腹中,脸上顿时晕出一片嫣红,景弈渊眸色不明,才缓缓持杯递到唇边,浅酌如口中。
方一入口,他便意识到她为何偷偷摸摸总爱喝两口了,桃花酒香味清而不浓,唇齿留香,只消抿上一口,便让人置身盎然春意之中。
见他接受了自己倒的酒,碧铃心中更有把握了。
千百年来,她观察桃翁与各路子的散仙饮酒,熟谙酒桌之道,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之后便是几句抒发胸臆的话,两个人越聊越契合,推心置腹,距离更进一步。
碧铃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喝了酒,两人的关系定会更亲近一些。
只可惜她现在对着景弈渊这张气定神闲面如冠玉的一张脸,嗫嚅半天还是说不出来什么。
定然是喝得还不够,如此一想,碧铃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连给他倒酒也顾不上。
景弈渊索性放下手中的酒杯,单手撑着脸,静静看着她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得双颊绯红,一双剪水秋瞳雾气氤氲。
真傻。
却又叫人移不开目光。
可只要一想起别的师兄或许也见过她这副模样,景弈渊唇角的浅笑又压了下去。
看来傻的是他,不过是为了自己心中那点不平,就放任着她这般出去招摇,真是愚不可及。
正这样想着,碧铃已经喝得最醉醺醺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景弈渊有没有喝,还对他举起酒杯,又继续喝下去。
直到最后碧铃也没来得及说什么,大半壶酒全是自己一个人喝了,头昏脑涨,目光迷离,最终只觉得自己头大得撑不住,晃晃悠悠趴在了桌子上,嘴里还呢喃着什么。
一不留神她就喝多了,景弈渊蹙起剑眉,伸手在她面前摇了摇:“碧铃?”
没有反应。
万星门峰顶时而有风吹来,吹得碧铃的一头乌发浅浅飘起,担心她醉酒后着凉,景弈渊起身,打算将她抱回屋去。
一手绕过她的膝后,一手搭在她单薄的后背,景弈渊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碧铃抱起。
与此同时,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即使同期的弟子都已经辟谷了,她也不见吃得少,怎么这般轻,像每天靠着吸仙气过活似的。
对于景弈渊心中所想,碧铃没有半分察觉,只感觉自己好像在梦里突然腾到空中,害怕一下子摔下去,她下意识嘤咛一声,伸手揽到他的脖子上。
感受到她的担忧,景弈渊又轻笑一声,将她更加往怀里抱了抱。
被他温暖的胸膛包围着,碧铃自然而然地在他露出衣襟外的脖颈间蹭了又蹭,以寻求更多的舒适。
没有料到她突然会是这般反应,景弈渊浑身一僵,背脊挺得笔直,将她揽得更紧。
用脚轻轻踢开门,景弈渊轻手轻脚地将碧铃放到床上,目光无意间扫过她粉嫩的面容,顿时像着了迷一般,舍不得移开。
五六年的时间,即使是万星门灵气怡人,每个人却难免面容都会更成长一些,唯有她如同初见时一般,肤白胜雪,弯弯的眉眼,小巧的鼻梁,没有半分的变化。
却叫他越来越不敢正视。
按下心头猛烈的跳动,似有什么东西要突破胸腔而出,景弈渊转身想要离开。
谁知这时碧铃睡得迷迷糊糊,依旧没有忘记自己此番的目的,葱根般的五指用力攥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地睁开眼来:“不要走。”
她还有话没有说。
见她目光游移,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景弈渊便知道她是喝醉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坐到床边。
谁知碧铃接下来的话却如平地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开:“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就像那个顾清依一样,老是给她冷脸看。
她这一番话无疑是激起了景弈渊胸中积怨已久的憋屈与怒意,当即用力反握住她的手腕,目光定定如火光般:“你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吗?”
她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知道。”碧铃被他这般质问,不甘落下风,闷闷撅起唇,还有点小委屈,“你就是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