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眼见顾深缘转身就走，高敏敏猛地想起：“前辈，沙姐姐在哪个间房？”
  “她还没找到。”说罢，也不管高敏敏是何反应，顾深缘只给高敏敏留下一个一闪而过的背影。
  顾深缘身影闪移，呼吸间出现在已经摸到宅子大门的塞维尔面前。
  看着强自镇定的塞维尔，顾深缘说道：“为什么要救高敏敏？”
  最开始，顾深缘及主脑都以为塞维尔是不知道罪恶星的所有通讯系统以及所有终端都已经被主脑监控，所以才被他们发现端倪。但在塞维尔的屋里找到安然无恙的高敏敏后，主脑第一时间就重点搜索了那片民宿所有住户的终端，重新定义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从塞维尔安置好高敏敏并留下不记名信用磁卡的行为来看，分明是要摆脱高敏敏这个麻烦。而他也的确这样做了。但他也在知道高敏敏的身份后改变了主意，甚至用了对自己毫无好处的笨方法来暴露行踪引来主脑的注意。
  这一点，顾深缘很想知道原因。
  塞维尔紧张的吞咽几下，张嘴想说话，却被顾深缘打断：“想清楚了再说，我要听真话。”顿了顿，“当然，如果你不配合，我不介意自己动手。但我动手会给你带来不少的后遗症，譬如痴傻、脑死之类。”
  想到当时入侵他大脑的那股力量，塞维尔不自觉的颤了颤，丝毫不敢怀疑顾深缘话里的真实xing。想到高敏敏曾经信誓旦旦的说眼前的5s是她的长辈，二分一的几率会是母系那边的亲属。
  一咬牙，塞维尔豁出去般说道：“我母亲也是返祖人！”
  话一出口，塞维尔觉得一阵恍惚，自从与高敏敏相遇后，他就用自身安危赌了两把，明明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将自己的安全交托给那缥缈的命运来决定……这高敏敏是他的克星不成？
  不等顾深缘说话，主脑就蹦出来了：“这屋里有基因检测仪，让他上去躺一下就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了。”
  顾深缘也有办法确认塞维尔是否具有人类血脉，但既然有仪器代劳，他也不会傻傻的拒绝。
  按照主脑指示，顾深缘找到医疗室的基因检测仪，不管塞维尔一脸的抗拒，直接将人扔进去。在主脑的操作下，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主脑只扫了一眼结果就有了定论：“体内有一半返祖人的基因！不过另一半基因就复杂得多了，能测出来的已知基因有14种，未知基因3种。顾深缘，他应该是出自某一个大型的基因实验室！从他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个成功的基因混合体，同时也是失败体。他的基因排序很稳定，没有明显的人工调整迹象，从这个角度来看他是稀有的，能作为所有试验的成功范本。但他没有遗传到其他基因提供者的任何能力，体质也只有最普通的b级。如果是从体质或者战斗力的角度来看，他无疑是个失败品。”
  顾深缘看向从检测仪里出来后就一直惨白着脸的塞维尔：“这就是你改变主意的原因？你母亲是基因实验室里的母体？”
  结果都在顾深缘手上了，塞维尔还能隐瞒什么？
  他点点头，声音沉重：“……小时候，妈妈和我说过人类联盟的事，说她记忆里的故乡，给我唱她记得的童谣……返祖人很重要，但那是指没被破/身的返祖人。对那些需要返祖人繁衍后代的高等种族而言，破了身的返祖人沾染了除自己外的其他基因，孕育出来的后代不纯正，只配成为玩物或者变成一些实验室里的实验体。我妈妈因为长相不够精致，在海盗船上的时候就……所以最后落到了实验室的手里。妈妈她只是实验室里的其中一个母体。我出生的时候，她其实已经疯了……在我之前，她孕育了17个孩子，我是唯一一个外形正常没有任何基因病的，被实验室允许在她身边长大……”
  虽然这也是实验室的实验之一，但塞维尔却因此而真正的拥有了一份母爱。母子间的相处很短暂，只有短短的八年。八岁后，塞维尔被实验室带走参与其他实验，而他母亲则被重新安排受孕……日复一日，永无止境的实验中，塞维尔由孩童长成青年。当他以为终他一生都只能在实验室中度过的时候，他妈妈带着一个实力强大的怪物闯入了他那间全白的房间。
  然后一切就像梦一般，那个怪物用他的利爪撕碎了守卫的身体，用他的身躯挡住了那些身寸向他们的激光、粒子束等等，护着妈妈及他从实验室里杀出一条血路。
  在抢到一艘给实验室运送物资的飞船后，那个怪物倒在了飞船的舱门前。那时候，塞维尔才发现怪物的背部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坑坑洼洼，白骨森森，鲜血淋漓。
  ——从实验室逃出来，的确是一条血路。一条洒满了怪物鲜血的血路。
  但那时候的塞维尔顾不了那么多，他拉着他的妈妈登船，只想在实验室追上来之前赶快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那个怪物发出了哀鸣，低低的，是那种特意压低的声音。会做出这个判断，是因为在逃跑的时候，塞维尔听过怪物那能将实验室的墙壁震塌的吼叫……但在发现他及妈妈承受不了他的吼声后，他就再也没有发出过这种有效的声波攻击。
  塞维尔忘不了他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的身影；忘不了他的血液在空中飞溅；忘不了他用血肉之躯与全幅武装的守卫近身厮杀。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及妈妈脆弱的身体承受不了他的声波攻击，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舍弃了更能保护他自己、也更有利的远程攻击手段。
  那时候，塞维尔似乎听懂了他哀鸣里的不舍、懵懂以及委屈……但塞维尔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只是错觉，他要关心的是和妈妈马上开动飞船逃离实验室。
  然而下一刻，妈妈突兀的张开双手紧紧的抱着他，在他耳边低语。
  “我不是个好母亲……为了一个孩子，伤害了另一个孩子……塞维尔，好好的活下去，连同我和你弟弟的份……自由自在的活着，代替他、们看看外面的世界……”
  然后，在塞维尔的极度惊愕中，妈妈回身跑向倒在舱门下的他。
  然后，实验室的追兵赶到了。
  然后，妈妈和他一起冲向追兵。
  ——对塞维尔而言，他的生命也随之定格在那一天。
  高高的，蔚蓝的天空上，悬挂着一轮金灿灿的大日。
  尔后在蜂拥而来的追兵当中，妈妈和他一起变作第二轮烈日，灿烂至极，耀眼至极，也恐怖至极。
  那个碧空万里的白天，塞维尔自由了。
  他的妈妈以及弟弟也自由了。
  “……我能力有限，改变不了这个现状。但我不会允许自己也变成帮凶之一。这是我改变主意要帮助高敏敏的原因。”塞维尔道。
  他的眼神空洞，明明是那么刻骨铭心的记忆，但他整个人却像被掏空了似的，嘴巴张合间似乎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
  顾深缘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转身离开，将单独的空间留给塞维尔。
  主脑在顾深缘耳边轻轻的说道：“我根据他说的进行了一番检索，符合情况又拥有这份实力的实验室有三个，它们在基因方面的研究是宇宙公认的最顶尖、最前沿。那美亚的实验室是其中一个，另外两个实验室则是移动实验室，分别建在两个星空堡垒上，游荡在宇宙之中。”
  顾深缘心里一动，这些实验室既然涉及到基因实验，或许能从中找到“虫皇计划”的蛛丝马迹，“你能确定那两个实验室的行踪吗？”
  主脑：“他们用的是内部网，安全与外界隔绝。我在星网上很难追踪到他们，如果塞维尔逃离实验室时乘坐的那艘飞船还在的话，我可以通过逆向追踪锁定他们的内部网波长频率，从而入侵他们的内部网。”
  顾深缘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等他平复了，我会跟他提飞船的事。”
  而这时候，顾深缘听到了高敏敏的声音。他身影一晃，出现在东张西望的高敏敏面前，“有事？”
  高敏敏：“前辈，唐骏哥哥醒了。他——”
  “敏敏！”唐骏声音沙哑的打断高敏敏的话，“我想单独和顾前辈谈一谈。”
  高敏敏为难的看看唐骏，又看看顾深缘，最终却没说什么而是乖巧的点头：“唐骏哥哥，我就在对面的房间。”然后带着她对唐骏的担忧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当高敏敏小小的身影被对面的房门所阻隔看不到后，唐骏看向顾深缘，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死了。大家都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想念各位亲爱的~
  更新恢复正常。
  手好了，但感冒没好，还在咳嗽流鼻涕……
  然后，两个娃的象征也跟我一样，现在已经闹不清是谁传染谁了。。。。。
  反正从九月初到现在，眼看我和大娃二娃就要病足一个月了。
  这个中的悲催实在是笔墨难以形容。。。
  第151章
  唐骏：“他们收到庞加拉斯的指示, 往十九号居住星投放了基因污染源。这是一种专门针对战斗人员的基因攻击，受到污染的战斗人员会在一个月内死于基因链断裂……”
  没人想到在胜利的天平逐渐向着十九号居住星倾斜时，庞加拉斯会为了维持他们在顾家的利益而下达了基因战的指示。一夜之间, 十九号居住星的所有战斗人员都出现了情况各异的基因链断裂问题。在这个情况下，十九号居住星的所有人包括返祖人在内选择了成为鬼修。
  宁愿一死，也不让庞加拉斯他们得逞。
  何况, 见识过唐老的本事后, 众人都知道死亡并不是终结，而是另一个开始。
  “我们出发那一天, 就是计划开始实行的日子。”
  “爷爷在事先就已经将利弊说清楚了, 不是只要一死就能成为鬼修，而是经过长时间的潜修才可以。”
  “高博叔叔是第一批基因链断裂而死去的人员, 他在知道计划后还笑着说, 不过是睡一觉，醒来后换一种生存状态而已。”
  “我们布置的阵法, 不是为了抵抗煞气，而是为了凝聚阴煞之气, 以供大家死后修炼。”
  “但说得再好，我们也只是有理论, 而没有实际经验。谁也不敢肯定过程中就一定会万无一失。”
  “必须要有人活下来, 在约定的时间里去唤醒大家。”
  “我是阵法的搭建者，自是当仁不让的人选之一。”
  “考虑到要向外寻求庇护，返祖人的受孕率是入选人员的必然因素。”
  “爷爷问我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要成为鬼修需要时间，或许是几年, 或许是十几年，或许是上百年。而在这段时间里，十九号居住星一旦遇到像星空湮灭炮那样的攻击，他们所有的计划都会化为乌有。
  他们需要时间，活下来的人不仅要唤醒大家，还肩负着为大家争取时间的重任。
  能够身兼两职的除了返祖人还能是谁？
  唐骏他们前往瓦拉肯，名义上是代表十九号居住星向瓦拉肯寻求建立长期的、稳定的关系之法。事实上，却是让他们凭借己身的优势迷惑瓦拉肯，让他们愿意在庞加拉斯的压力下保下已经没有活人的十九号居住星。
  除了高敏敏不知情外，唐骏与沙倩琳都是知情者。既然已经有将自己当成筹码的觉悟，他与沙倩琳在出发前都了解过在强者眼中，怎样的返祖人才是最有价值。
  所以在失陷于那间色/情酒吧时，唐骏才会拼了命的护着沙倩琳，让她逃离。毁了他一个，总比他们两人都被毁掉好。
  何况，他是男人，在这趟未知的“旅程”中保护沙倩琳及高敏敏是他的责任，落得那样的结果，只怪他自己学艺不精……
  只是，唐骏永远想不到，将他从地狱中救出来的人会是顾深缘。
  此刻在顾深缘面前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唐骏只觉世事无常。明明上次分别并没有过去多久，他却觉得那是上辈子的事似的。
  现在想起来，唐骏才知道当时的他是如何的天真，隐约体会到爷爷他们当时的懊恼及思量。
  人会成长，只是有时候，成长的代价太痛。
  从唐骏讲述开始，顾深缘就一直听着，一直沉默。他也没想到离开前给唐老的暗示，会令到他们做出如此疯狂的事。
  整个星球的人一起赴死成为鬼修？！
  那是要重建一个丰都鬼域吗？
  然而在震惊过后，顾深缘却能体会到导致他们如此疯狂的原因。
  绝境之下，不成疯魔不成活。
  在这件事里，顾深缘看到了属于人类的不屈之魂。
  当年被顾东堂亲手打断的脊骨，现在被他的后裔用生命重新铸造。
  虽然只是一部分，却足以告慰亡者。
  “庞加拉斯以及那美亚都已经不存在了。”顾深缘留下这句话，走出了唐骏的房间。
  经过高敏敏房间时，顾深缘发现了房门那没有闭合的门缝，听到了压抑的哽咽。他脚步略顿，最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安静的离开。
  这个时候，顾深缘忽然很想见到赫连逆风，不是梦境里的相拥，而是真真正正的能够在现实中触碰对方。
  顾深缘轻声低喃：“我想你了——”
  只要想到赫连逆风在地球等他，一股暖流静悄悄的在他心里游过。
  在家里有他挂念的人在等着他。这份认知，温暖了顾深缘整个人，柔和了他冷峻的面容。
  情绪外露只是一瞬，却让顾深缘下了决心，必须尽快完成这边的布局。然后回家，回去抱一抱他的恋人。
  顾深缘略一沉吟，就决定将安奈特玛继续晾着，血族的线索并非只有她一个突破口，那行踪未明的红寡妇迟早会出现，传闻中对韦尔的宠爱毫无原则的她何尝不是一个选择。
  无论红寡妇他们所策划的大买卖最后结果是好是坏，他们都必定会返回罪恶星。这里不仅是他们的根基，也将会是新的八级文明所在。
  只要他掌控了罪恶星，就等于扼住了他们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