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事实证明,明康帝做了这么多年皇帝,没人敢当面掠其锋芒。听闻在宣旨小队回宫之后,刑部内阁就立即跟上,内部**的事情先放一边,先把明面上的凶手给处置了,还有安抚苦主之事也要一起进行。
礼部先着人到宁远侯府收回了给钟晏的册文、印玺和朝服,兵部也想拿回虎符,可惜钟晏在床上病得都说不出话来,虎符藏在哪里没人知道,到底皇上还没有下正式的处置文书,钟晏身为皇上的表弟,他们也不敢太过分。
钟晏这边的事情就僵着了,倒是钟涵这边顺利进行。新印玺和朝服都送来了,只是他现在还在守孝,皇上没有下夺情旨意,他就得乖乖在府中蹲着。
这些日子送到府中的名帖比起之前几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帖子外,门房收到了一大堆礼单。孝期不是不能收礼,但不好闹出太大动静,否则该有人说他们张狂了。温含章当机立断,把府中日常出入的小门都给关了——钟泽当日回府后,大族老老实不客气地让人打了他二十杖。宁氏为他抱不平,大族老直接一句孝期酗酒败德败名就唬了回去。温含章可不想重蹈覆辙,让人抓到他们孝期的毛病。
她想了想,把张氏的这封信带着,去了一趟外院。一路走来,下人们都是一副笑逐颜开却要忍住不笑的模样,个个激动得双眼发亮,这份喜气简直不像在守孝当中,温含章一圈走了下来,想着张嬷嬷的话,府中的规矩是该要从上到下紧一紧了。
正义堂中,钟涵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他面上一片笑意,清明这小子最近有许多人奉承他,温含章从嘉年居出发时,他先一步听到了消息,立刻报了上来。
两人相携着进了正屋。温含章不常到钟涵的书房里,总觉得一段日子不见,这里又有了些新变化。钟涵堂把婆母嫁妆中的一些物件都摆了出来。
他看温含章在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卷,就道:“这是我父亲为我母亲作的画,当年皇上微服下江南,父亲与母亲初次相遇,父亲回来后就作了此画。他与我一般,都喜欢人物画多一些。”他们父子都喜欢写实的画风,人物看起来就特别真实和鲜活。
温含章是第一回 见到婆母的画像,她心中只有一个感觉,婆母可真是貌美。这种美貌,超过她以往见过的所有人。
画上的姑娘,恰如一朵缓缓盛开的牡丹,千娇百媚,富有朝气,她的面颊泛着和气良善的光芒,举手投足间带着不经意的调皮稚气,流光飞艳,气质不俗,这是一种能让人引起共鸣的美丽,只要一眼就能让人深深地记住。
难怪公爹三十多岁都没有婚娶的人,一下子就动心了。
第84章 回信
良久, 温含章才感叹道:“咱们下次生个闺女,相貌能跟婆母一般就好了。”隔代遗传这种事谁都说不准, 要是能跟婆母靠近,那她闺女肯定是名副其实的白富美。
钟涵笑, 许是从小就相貌过人,他在这上头并没有什么感觉。在他看来, 春花秋月, 各有千秋。要是闺女能跟温含章一般聪明通透, 这辈子也受用不尽了。好看的外表, 有时候只是一种拖累。
他道:“我倒是想生个与你一般的姑娘。”温含章有些闹不明白他是不是在嘲笑她, 半信半疑道:“你是不是瞎?”她对自己没什么不满意的, 这个世上谁能有她这么高杆的投胎技术啊, 温含章想想都觉得自己要是抱怨,老天都会看不过眼的。
但就算如此,她也得实事求是说一句,她虽然不丑,但先前在府中一众天生丽质的庶妹的衬托下,就跟一溜的一百分中突然出现个六七十分一样, 这种差别是再多华贵的衣裳和精致的首饰都难以弥补的,钟涵先前不是也眼瞎了一回吗。
钟涵听温含章翻旧账,头疼道:“先前没有这么一遭, 我不是也退亲了?我不是以貌取人之人, 你无需担心。”
钟涵不说还好, 他这么一说, 温含章不爽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叫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不就是说她没有貌能让人取中吗?长得好了不起啊,要不是她心胸豁达,早就挠花他的脸了。
钟涵看着温含章一脸不忿,失笑不已。温含章那么明理随和的人,在这上头也会过不去,可见女子对相貌的在乎真是亘古不变。其实他看着温含章现下的模样就挺好的了,钟涵自小见识过不少冷暖世情,于他而言,妻子的见识和性情更胜于外在,温含章温雅柔善,洞察世事,兴致一来,朝政局势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两人素来相得,闺房之中更是十分融洽。
如此合乎心意的妻子,纵是有一个绝世美人出现在面前,钟涵也不会交换。美人只是一时之乐,哪比得上夫妻间细水长流的脉脉温情。
温含章倒也不是为了找麻烦过来的,她将张氏的信件递给钟涵,玩笑道:“我娘在家中担心得不得了,怕你出息了就给我脸色看。”
钟涵大致看了一遍,心中有数,看着温含章悠然镇定的模样心中一乐:“你打算怎么回岳母的信件?”
温含章一本正经道:“事实胜于雄辩,我想了想,这封信让你来回,我娘会更加放心。”
钟涵看温含章在他面前一无遮掩,把岳母与她说的私房话抖露得干净,这份信任让他全身的毛孔都倍感温暖熨帖,他嘴角含笑,目露戏谑:“你就不怕我怨怼岳母吗?”
温含章对他的反应心中敞亮,直言道:“你不是一直怕我娘吗?”她才不怕呢,钟涵几次见着岳母就跟老鼠见了猫,毕恭毕敬的,以前还觉得他是紧张,自从钟涵坦诚之后,温含章才知道他对张氏有阴影。有一个威武霸气连夫婿都惧怕的亲娘,温含章表示很有安全感。
钟涵一想起岳母仍是头皮发麻,现下这位岳母大人还要来离间他们夫妻感情,他聪明道:“我们一起回,否则岳母还以为我在家中一直欺负你呢。”天知道张氏怎么会觉着他会抛弃妻儿,钟涵想想都觉得他会是被抛弃的那个,他到现下为止都不敢透露卫绍的存在,就是怕温含章生出遐思。温含章为人实际,看她对上辈子的事情全然不放在心上就知道,她不会因着旁人未曾做过的事情给他定罪,顶多只是防范一番。卫绍年轻俊美,眼看着又要平步青云,温含章对他又这么欣赏,实在不能不防。
于是张氏就接到了一封撒满狗粮的回信。
信是这样开头的:“岳母大人尊鉴,小婿拜读来函……”
张氏:“……”她那闺女居然把信给姑爷看了!张氏一时间就想着杀过去问问温含章是不是傻,想着钟府今时不同往日才克制住了自己,继续看下去。
钟涵在第一段写,温含章接到她的信件后简直是吃喝不下,就怕他真的做出了坏事,“心中忧思不已”,还是他看出了端倪,逼供之下,温含章才无奈坦白了。
——这一段,钟涵主要是怕张氏找温含章算账,才加了上去。温含章对他的细心十分满意,这样张氏就怪不了她了,她是被钟涵逼供,才无奈把她供出来的。
钟涵紧接着道,母子连心,温含章如此忧虑,让阿阳终日啼哭不止,他心中十分不忍,决意把事情跟温含章说明白。
张氏耐着性子看下去。
钟涵写道他前几日到宁远侯府与二叔交涉,其中二叔就提过张氏担心的这个问题。张氏这才知道钟涵已经去过侯府了,那天杀的老家伙居然挑拨离间,想要让他们夫妻离心!
钟涵先跟岳母解释了一番他为何会去宁远侯府跟仇人见面。
按照程序,官服、印玺和虎符这些代表身份的物件应该是在册封时一块儿交给钟涵的。礼部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但兵部那边行事一直不顺,就有兵部的官员求上门,希望钟涵可以和他们一起去劝劝钟晏。钟涵答应了,他去的当日钟晏刚好清醒,但他只愿意和钟涵单独会面。钟涵也想知道他还能有什么招数,就答应了下来。
钟晏口齿不清,却还致力于给人添堵。他几个字几个字地蹦,问了他几个问题。其中一个,就是张氏担心的事情,钟晏问他,温与皓姓温,他不怕他父亲的死,与他岳父相干吗?
钟涵早知道他存心不良,问的问题肯定都是为了让他心情不舒坦,他就说自己有眼会看,这件事中得利最多的人是他钟晏,永平侯不姓钟,暗害他父亲对他有何好处。永平侯要是真有害他父亲之意,也不会让温氏族人出马。这就跟钟晏绕了几个弯找上温与皓一般,都是为了避嫌。
张氏看着钟涵言之凿凿分析完之后,心中仍是有些担忧,往下看却是她闺女的字迹了,温含章委婉道这件事其实温贵太妃已经让人找过他们了,还拿出了证据证明她爹爹是无辜被牵连。
张氏看完了整封信后,才终于放心了下来。钟涵再能言善辩她都不信,张氏只信温贵太妃。她不像温含章,被夫婿几句誓言就迷昏了脑袋。要是不能证明这件事与永平侯无关,姑爷心上肯定会一直悬着一根刺。这是她最担心的地方。
张氏心中的疑虑,因温贵太妃的背书终于烟消云散。
温含章与钟涵一块写完信后,和钟涵说起温贵太妃让薄太监送过来的几封陈年旧信,心中也满是感慨。
她现下才知道温贵太妃为何之前对她循循叮嘱,这位老人家是被大侄子永平侯给坑了。她知道真相时已经在皇上面前提起了两家联姻之事,箭已离弦,无法挽回。永平侯也防着钟晏一手,把温与皓当年事后向他求助、还有钟晏威胁温与皓的信都交给温贵太妃保管。
温贵太妃本是想着钟涵在皇上与宁远侯的双重压力下,不可能拿回爵位,所以才不愿多生事端,一直守口如瓶。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反将宁远侯一军,世事真是难料。
钟涵牵着妻子的手一块坐到榻上,温含章对钟涵道:“从我们订婚至今,贵太妃一定十分苦恼。”要是先前就知道两府的关系这么复杂,她就算无法逃避这桩婚姻,嫁过来后也会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感情的。只是,若他们夫妻处得不好,钟涵得知了这件事后也不会这么坦诚。
温含章只能说,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
她翻着温贵太妃送来的那些保持得十分完好的泛黄信件,心中叹了一声,贵太妃这辈子的喜怒哀乐都是为着温家人。她爹爹这么不厚道,幸得她老人家心理素质好,否则寻常人心中压着这么桩事,肯定都食不下咽了。
还有她大哥,温含章都想揍死温子贤了。他居然把丢了虎符之事告诉了贵太妃!他想过贵太妃今年都八十四了吗?难怪她婚前婚后两次进宫,贵太妃劝她的事情都不一样。
贵太妃第一次叫她要对钟涵全心全意,第二次反而让她劝钟涵不要与他二叔相争。
想来那时,钟晏就开始拿虎符之事要挟温子贤了。贵太妃夹在陈年旧事与伯府危难中左右为难,只能希望钟涵一辈子安心做个文官,这样所有的事情都不会爆发。
温含章边说便叹气,脸皱得像吃了黄莲一般,钟涵见她这样,笑道:“你这几日不是都跟丫鬟说不能叹气,叹气会把府中福气都叹走的吗?”
温含章带着几分委屈:“可是我忍不住啊!”
钟涵对温贵太妃,倒是只有感激的。他虽然深信自己的判断,但能证明岳父的清白,他也是松了一口气。
温贵太妃在信中与他们说,温氏一直与皇上不睦,温与皓为了帮岳父得到皇上的信任,听信了二叔的花言巧语。二叔不过是暗示他,皇上一直不喜欢他父亲,温与皓就行动了。岳父知道此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人在暗算他们温氏。他连夜进宫汇报此事,其实已经做好弃车保帅的打算,但他没想到皇上居然会留着温与皓。
这里倒是与张氏说的话对上了。钟涵想。
永平侯当时就觉得不妙。他第一个反应是想着皇上要拿捏温氏,随着钟晏承爵,他又觉得皇上是想留着钟晏的把柄。钟晏许是知道他是知情人,一直想与他套近乎,但他与钟晏往来总是带着几分小心。
温含章又一次叹气,她爹爹都知道不与虎狼为伍,偏偏他大哥就能让钟晏捉到了把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温贵太妃道,永平侯觉得钟晏心机深沉,所以他不愿让温含章与世子联姻。但他对温含章与钟涵之事一直十分坚持,贵太妃也摸不准他的意思,自从知道了侄子骗了她后,她对他的那套鬼话连篇是全然不信的,说什么要借与钟氏的联姻向皇上表忠心,都是假的。
温贵太妃与张氏一般,都觉得钟涵身上必定另有玄机。
本来看到这里时,温含章还一直默默点头,谁知道姑祖奶奶语气一转,居然在信中劝他们不要对温子贤太狠,说温子贤要是真的出事,永平伯府就不复存在了。
温含章心中觉得不是滋味,贵太妃与她爹爹一般,都觉得嫡长最重,哪怕温子贤要陷害温子明,姑祖奶奶也希望他们记恨归记恨,不要给他使绊子。
钟涵把她搂在怀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道:“伯府虎符之事我会让人留意着。”温含章素来尊重贵太妃,这一次贵太妃的劝谏肯定伤了她的心了。
但时人对嫡长就是这般慎重。他在老太太灵前提出分宗时,二叔简直是抑制不住的欣喜若狂,为此居然同意了老太太扶灵汶县一事。
钟涵叹了一口气,他能理解贵太妃的心情,但也着实心疼温含章。
温含章捂着胸口闷得慌,张氏说要给她泼泼冷水,但今日早上接到温贵太妃的这一匣子信件,她才是真正地被泼了一波冷水。
要是现在能进宫,她肯定要跟贵太妃好好诉诉委屈,让贵太妃也心疼心疼她看着长大的姑娘,温子贤那个白眼狼,才不会像她那般一直惦着她老人家,为他说话能得什么好!温含章生气地想。
第85章 万嬷嬷
两人聊了一会儿贵太妃的信件, 钟涵复将永平侯、温与皓、钟晏三人的信件放回匣子里,又让人拿来了一个火盆,把贵太妃送给他们的信放进去, 烧红的炭只一瞬就把信纸烧成灰。
这番动作钟涵做得理所当然,抬眼一看,温含章正眉眼弯弯地看着他。钟涵故意吓她道:“不如我把贵太妃的信送到刑部去?”
温含章轻哼了一声, 心中确实是小小地松了口气。温贵太妃这封信中处处充斥着对圣上的质疑,若是让人看到了, 姑祖奶奶在宫中的处境就尴尬了。
钟涵看温含章这幅拿娇的模样,没忍住把她扯在身上,温含章靠在他的脖颈处不停笑着, 她就不信钟涵敢做出点什么, 钟涵确实什么都不敢干,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温含章还说要生个小闺女, 这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了。
为了不让钟涵更加憋火,温含章提起了正经事, 她好奇道:“二叔就只提起了我爹吗?”
那倒不是。钟涵回忆着当日的场景。
虎符的交接是要在兵部报备的。丢失虎符,对持有者和朝廷来说都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不仅钟晏行事不端阖家要被追责, 兵部那边也要安排重新铸造, 除此外还要给宁远军上下多加一门新虎符辨认课,烦琐得很。
在与钟晏单独会面前,兵部郎中再三叫他一定要套出虎符的下落。钟晏在这上头倒是一点都不拖拉, 只是他笑得意味深长, 钟涵信念一转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温子贤看来要有大麻烦了。
钟晏看他不为所动, 沙哑着老迈的嗓音连说了几个好,又阴阳怪气地扯声问他,不想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突然站在他那一边吗。
钟涵只是拉过一把宽椅坐在他病榻之前,面色淡淡。他知道钟晏如今对皇上满腔怨恨,却碍着阖家老小前程未定不敢鱼死网破,今日这番谈话必定处处是陷阱。
果然,钟晏见他不答,示意他从他的枕头下拿出一个荷包,荷包中放着的一枚玉佩。钟涵顿时就认出是他母亲所有,他强忍住质问的冲动,钟晏短促吁吁地怪笑着,笑得像一条砧板上待死的鲢鱼,满脸恶意,又让他从荷包里拿出一张信纸。纸上写着一首艳丽哀怨的情诗,浓浓愁思,执着深厚。
钟涵心中极怒,却音调平静道:“二叔这是何意?”
钟晏却道看不出来就算了,闭目让他离开。明知这是钟晏的圈套,钟涵却不得不入瓮。皇上喜欢往各处官邸恩赐墨宝,这首诗的字迹他在翰林院时日日都能见到。
钟晏不会是暗示皇上喜欢他母亲吧?
钟涵想想都觉得荒谬至极。
看他上钩,钟晏却冷笑着不置一词,任凭他如何激将他都闭口不言。最后钟涵一笑:“反正我都拿回爵位了,母亲逝世了那么多年都没人找上门,长辈的那些恩怨情仇都与我无关。”
他转身离开,钟晏却在他的手搭上门的最后一刻,从喉咙里蹦出一句:“你娘给你留了一个礼物。”
钟涵并未回头,他知道钟晏为了戏弄他,必定还会重复之前的那番作为。他不愿像个傻子般让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但凡存在,必有痕迹,钟晏透露的,他自会去查证是不是真的。
这就是他们当日全部的对话,他从世安院出来时,侯府中的下人寥寥无几,钟泽站在灰败的牌匾下对着他目眦欲裂,宁氏和旬氏一人一边紧紧拉住他,这两个内宅妇人脸上惶惶,却仍坚持着站在钟泽面前。
钟涵并不愿为难她们,尤其是旬氏,她的父亲是他的老师。可是侯府他必定要收回来的。世安院被钟晏窃居多年,也该回到原主人的手里了。
温含章听钟涵说的,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钟涵道:“在未出孝之前,他们还可以住在那里。”只要没有被皇上清算,宁氏和旬氏不至于无处可去。
钟涵说起旬氏时,温含章就想说点什么,但她不想在这时候添乱。钟涵心中一定十分不平静,难得他可以忍到现在才说出口。温含章握住他的手道:“我看二叔应该是随口乱说的,就是为了让你不舒坦。他当了那么多年的一府之主,想要弄到婆母的玉佩十分容易,他又是皇上曾经的心腹人,说不准他收藏了许多皇上写给娘娘们的情诗呢。”一想起钟晏有这种爱好,温含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若这种香艳的事情发生在旁人身上,温含章止不住要开许多脑洞,可是婆母却不是她可以拿来随便开玩笑的,就算为了钟涵,她也不愿把不敬的念头安放在先人身上。
只是温含章还是忍不住忧心,是个美人就会有裙下之臣,但若那个仰慕者是皇帝,他能做出些什么就不一定了。温含章想了一会儿明康帝那张鹤发鸡皮的严肃老脸,愣是想象不出来他一怒为红颜的样子。
温含章说的也是一个方向,但钟涵面色还是有些发沉,过了一会儿,他才笑道:“二叔拿我和皇上无可奈何,只能说出这种离奇之语。真是可笑。”看着温含章难掩的担心,钟涵突然就觉得他不该说出来。他在温含章面前已经习惯了无所拘忌。但这种陈年旧事,除了让她一起心烦外,没有任何作用。
闵氏接到万嬷嬷的请辞时也是有些摸不着脑袋,她按着礼数略留了两句,见万嬷嬷辞意坚决,就没有多说。他们家最近除了钟昌外,都是抑制不住的欣喜,阖府都在猜皇上是不是要把承恩侯的爵位让三房给袭了,若是的话,他们家的身份地位都会上升一个阶梯,这可是一桩大喜事啊。闵氏心中欢喜,就没留意万嬷嬷的异常。总归二房已经落魄了,钟晏也不能再找万嬷嬷的麻烦了。
老太太生前为她和关婉清在京城中置了一座宅子,这座宅子虽然不能和她给钟涵的三进大院相比,也是雅致清幽,一进了胡同口所有的喧闹都被留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