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项灵熙感觉自己尴尬极了,她想要出声打断对方,却是在把视线漫无目的地放到四周的时候看到了正在那幅《初生的维纳斯》之前的朗格拉克。
  年轻的医生百思不得其解地和很多人一起站在那里看了这幅画很久,而后就在看了看画作旁边的讲解牌之后回过头来看向她和卢卡茨。
  那简直让项灵熙在慌乱之下忙一个转身,让自己背对着朗格拉克掩耳盗铃。
  总是能够在眼睛一扫之下就对于周围的情况完全掌握的卢卡茨都不用转过身去看一看就能猜到自己的身后发生了些什么。
  并且项灵熙的反应也会让他只想低头偷笑。
  “灵熙,我觉得你可能已经忘了我向你做出的那个承诺。在我们出发去到海牙之前……”
  “我没忘,我当然记得。”
  项灵熙生怕卢卡茨在此刻向她描述出更多有关那时候的柔情瞬间,因而很快就说出了否认的话语。
  这让两人之间原本拥有的那种带着些许温情的气氛被打破了。
  卢卡茨等了项灵熙好一会儿,他等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就这件事和他说些什么。
  但是他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项灵熙的下一句话。
  因而他只得自己说下去道:“但是你却让你的剪彩嘉宾连一封邀请函都没有。”
  看着项灵熙深吸气了好几次都没能说出哪怕一句话语的样子,卢卡茨不禁慢慢地靠近了她,并问道:“你是担心我一出现就会让你的朋友们意识到你画的那个人就是我吗?”
  “我只是觉得……现在想来,我当时的那个请求的确太无礼了一些。完成这个承诺的过程可能会让你感到很不自在。”
  “但是我已经答应你了。”
  眼见着卢卡茨在说着这些话语的时候愈发靠近自己,项灵熙并没有向后退个一步两步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而只是轻声说道:“卢卡茨,别人都能看到我们这里的。”
  这样之后,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有着很强占有欲的前总统阁下才稍稍收敛了一些,并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恢复到了一个不会引起别人过多遐想的厘米数。
  于是项灵熙这才说道:“有的约定和承诺,只要说的时候是认真的就好。我并不一定非得要它一定能实现。”
  “所以你是在强行让我做个会毁约的男人吗,项小姐?”
  的确,在面对项灵熙的时候,卢卡茨总是会有很好的耐心,这点没错。但即便如此,在遭遇了连番的冰冷对待后,他的心里到底也还是会升起一些压制不住的火气。
  而在他好容易才用这么一个强调了两人之间距离感的称呼来和项灵熙做出强调的时候,项灵熙则终于说出了她不邀请对方前来的真正原因。
  “可在向我做出那个承诺的时候你还是罗科曼尼亚的总统。现在你却变成了罗科曼尼亚最高政权的有力竞争者。”
  这样的话语对于一个总是目标明确,并且也总是能达成自己心中所想的男人来说,无异于当头浇下的一盆冰水。
  他的神情彻底冰冷起来,并一下就抓住了项灵熙的手,说道:“很多事那时候的我能做到。现在,我也一样能做到。”
  “你到底在说什么?这根本就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现在是你向埃里克发起进攻的最关键的时刻。我可一点都不想能让人揶揄你的绯闻在这种时候出现在你身上。你想让那个找人来枪杀你的疯子在大局还没定的时候公开调侃你是个情圣吗?”
  在和卢卡茨相处的时候基本不处在下风的项灵熙在敌势强盛时也终于再次露出了她的“真面目”。并且她那压低了声音却是语气凶狠的话语还一点都没让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异样。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项灵熙很快在卢卡茨抓着她的动作松了稍许之后抽回了自己的手,并很快说了句“失陪”。
  可是在项灵熙对他说出了那么一句凶巴巴,并且也十分失礼的话之后,愣神了一会儿的卢卡茨却反而在看着项灵熙离开的背影时笑了。
  那一刻的项灵熙会让卢卡茨觉得,她依旧还是一年之前和困境中的他亲密无间的那个女人。
  并且无论她是否明白这一点,但是这幅就放在展厅中最显眼位置的《维纳斯》的确在向所有曾见过卢卡茨的人昭告——她心里的那个男人从来就不是此刻就站在她身旁的那个摇滚歌星。
  那个让画出这幅画的人那么多年都无法忘怀的男人,是他。
  第151章
  晚上十点,
  曼哈顿区西切尔西。
  这是一间专门出租给项灵熙这种因为某件事而要在纽约待上一两个月的名人或者有钱人的,短期出租公寓。
  它很大,全玻璃外墙的客厅能够完全满足租客的社交与会客要求。
  并且这里也有着三间卧室以及与之匹配的浴室。
  也就是在今天晚上,项灵熙在这里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开了一个足够热闹的庆功派对。
  音乐、美酒、还有零食、上好的奶酪以及来自西班牙的伊比利亚黑猪火腿。
  不光项灵熙的那些又在纽约聚了一次的闺蜜团,她的经纪人,为她负责一切国内事宜的安广厦,还有朗格拉克。
  总之,所有拿着邀请信出席了首日展览的亲友们都一起来到了这个主要是用来和朋友们一起联络感情的派对。
  当然,项灵熙的那些许久不见的女性友人们还有为她准备一些礼物。
  比如设计师小姐们就会拿出她们新出的设计新品。
  那位拥有自有内衣品牌的设计师小姐则更是大手一挥地给项灵熙带来了新一季的全套内衣。于是在场的女士们便围到了一起,不让在场的男士们也来一探究竟地让项灵熙当场打开了那几套性感又优雅的内衣,并在那之后发出了足够夸张的惊呼声。
  除此之外,作为项灵熙名义上的男友,瑞安也给项灵熙带来了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但他却是在送出礼物的时候嘱咐项灵熙一定要等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拆礼物。
  无趣,这可真是太无趣了。
  在场的成年人们纷纷在说出了这样的感慨后也发出嘘声。
  或许是因为瑞安在送出礼物的同时说出的那句话,又可能是因为他在派对开始前就已经和项灵熙的闺蜜团打过招呼了,这个在许久未见的朋友们之间组起的派对总算是没有变成一场彻夜狂欢。
  午夜十二点刚过,他们就在这个纽约的夜晚才刚刚开始的时候散了场。
  然后,早就已经说了今天晚上和项灵熙还有别的项目的瑞安就单独地留了下来。
  “瑞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去卸个妆,洗个澡,然后换身舒服点的衣服?毕竟这张脸都已经崩了一整天了。我的皮肤感觉它现在非常需要深呼吸一下。”
  “当然,而且我也想先泡个澡再开始。刚刚我已经看过了,隔壁那间房间的浴室很不错。”
  说着,两人就在相视一笑之后轻轻拥抱了一下彼此,而后拍了拍彼此的肩膀。
  所以分头去洗澡了的两人到底想做什么?
  来一点大胆的,狂热的,让人会为此而战栗的小调剂?
  不,当然不。
  但是当终于泡完了澡,也把自己的头发弄得很漂亮了的瑞安走到项灵熙的面前,并一下脱了自己的睡袍露出他那性感的身体,而后项灵熙也赶忙用遥控器把电动遮光板降下来的时候,正在不远处的酒店房间里喝着酒的卢卡茨可不会这么想。
  虽说由于两栋大楼之间相隔的距离太远,正坐在书桌前看着下属给他发来邮件的卢卡茨没能把那一幕的细节看真切。
  但仅仅是那样模糊的一幕就足够卢卡茨一下从书桌前站起身来。
  “克拉默!我们带望远镜了吗?”
  “什么?”
  正在屋子里锻炼着身上肌肉的克拉默一时之间有些弄不清情况。但仅仅是这么几秒钟的迟疑就已经让卢卡茨身上的气场暴虐起来。
  “我是说……没有。你不是说——躲在远处的大楼里用望远镜看灵熙——这种事是你绝对不会做的吗?”
  但是这时候没有得到肯定答案的卢卡茨已经自己去翻起了他们的行李袋,打算从里面找到足够用来代替望远镜的“工具”。
  面对卢卡茨这么突然一下的发疯,还有些懵懵的克拉默很快拿起了自己那放在沙发上的长焦照相机,并以此看起了对面项灵熙所在的那栋楼到底发生了什么。
  “卢卡茨,望远镜不管用的啊。他们在着的那间屋子已经把遮光板升起来了。从这里看过去什么也看不到的。”
  说出了这句话的克拉默才放下照相机,就看到卢卡茨抱着两把枪走过来了。
  “喂……喂!这里可是美国!而且我们在这间酒店登记的时候用的是我们的真实身份!”
  克拉默想要从卢卡茨的手里把枪抢过来,但早就预料到了的卢卡茨先一步地躲开了克拉默的动作,并把他们这里的窗帘拉了起来,同时又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给关上,让人无法从外面看清里面的情况。
  卢卡茨:“你对我说,那个英意混血只是个gay?”
  克拉默:“瑞安·斯蒂法诺?对啊!”
  卢卡茨:“你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能这么肯定?”
  克拉默:“我去接近了他的两任前女友啊!从她们那里得到的情报全都指向了这一点。”
  听到了克拉默那理所当然且万分肯定的答案,卢卡茨嘲讽般的哼笑一声,并从那两把枪里拿出了一把可以把贴墙式窃听器打出去的那把枪,而后他便推开了窗,也把枪口伸出了窗外,对着项灵熙和瑞安现在所在的那间卧室开了一枪。
  当装上了消音垫的小窃听器被卢卡茨精准地打到了项灵熙那间卧室的窗框上,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克拉默连忙打开和那个小型的窃听器连接的接收设备。
  在经过了快速的降噪处理后,瑞安和项灵熙的声音就这样通过那套信号接收设备清晰地传了出来。
  瑞安:“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很可能会孤度终身。因为我真的很难在这个世界上找到可以和我般配的女孩。在我才刚刚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在洗澡之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高声问我妈妈——‘妈,我为什么不是个女孩呢?那样我就能嫁给我自己了。’”
  项灵熙:“所以你是想告诉我,在你的幻想中,你在变成女孩之前还又变出了一个你吗?否则的话,变成了一个女孩的你又要怎样才能找到一个可以和你般配的男孩?”
  瑞安:“哦,你抓到的重点可真的是太对了,灵熙。你简直就是我的天使。”
  听着这些让人难以形容的话语,克拉默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而卢卡茨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
  这可能是因为,他们说不出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对异性之间的对话。
  而在项灵熙的那间被她选做客卧的卧房里,此刻的她所面对着的,除了有她的画架和刚刚打了一份草稿的画纸,还有那坐在床上的,姿态慵懒且全裸着的摇滚歌星。
  “我知道你的那些朋友们、我的一些朋友们、我的前女友们、甚至是一些八卦报纸,他们都会说过我在一些女孩的身上找我自己的影子。”
  听到瑞安的这种直白到了可爱的话语,项灵熙笑得都要咳嗽了。
  项灵熙:“所以,对于这些流言蜚语,你有什么想要为自己辩白的吗?”
  瑞安:“我只是在选择女友的时候遵从了我的审美。”
  当事人都已如此诚实,作为倾听者的项灵熙还能说什么?她只能在给瑞安画完一张速写草稿之后让对方再换一个姿势。
  项灵熙:“你可以回忆一下你以前见到过的那些欧洲名画和雕塑,学那些人物做出更舒展一些的动作。”
  听着项灵熙的建议,瑞安很快就在和项灵熙挑了一下眉毛后从床上站起身来。此时项灵熙则在已经画了瑞安好几个不同形体的纸上写下备注,并在同时说道:
  “我最后还是决定把那幅《初生的维纳斯》作为宣传重点展出来的这件事,我觉得你其实没有必要对它耿耿于怀。我并不是认为我给你画的裸体画没有那幅美,只是从这两幅画里所透露出来的情感是不一样的。给你画的那幅里有一种上世纪黄金年代的纸醉金迷,但是《维纳斯》……”
  项灵熙给那幅画写好了备注,并又换了一张新的画纸,但是在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话就一下挺了。
  那是因为她看到,上次她给瑞安画画时,对方那乖乖垂在那里的,属于他身体的很重要的一部分——现在已经高高地昂扬起来了。
  项灵熙:“瑞安……我觉得你或许现在就能给你刚刚想到的那个人打个电话。”
  瑞安:“给她打个电话,然后呢?”
  项灵熙:“告诉她你真的不是个gay。”
  瑞安:“好主意。”
  就这样,在项灵熙面前如此坦荡,也不知尴尬是何物的瑞安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并在拨出了一个号码后姿态自然地站在那里,把手机放在耳边等待对方的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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