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安谨仰头对诺曼微笑，手指向诺曼左手的智脑手环，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男人话少，想通过男人说话学习语言太慢了。
  他想通过看视频学习。
  诺曼抬起左手，微讶：“想要智脑？”
  安谨没懂，想了想，抬手比划一个框，差不多是之前看视频时，虚拟屏的大小。
  诺曼看明白了，打开之前的视频。
  安谨立即摆动尾巴移近了些，几乎要碰到诺曼的膝盖。
  安谨没有看视频内容，而是认真观察屏幕上的操作界面。
  过了会儿，他抬手像是胡乱挥了挥，手指碰到虚拟按钮，切换到下一个视频。
  一个男人正往人鱼的头发上绑亮晶晶的发饰。
  安谨：“……”主人可千万别学这个！
  他正要再次乱挥手，假装无意切换视频，诺曼指了指饰品：“喜欢？”
  安谨没听懂，见诺曼指着发饰，连忙表明态度：“呸。”
  他两颊鼓了鼓，他是男人，才不要饰品！
  诺曼视线从他微鼓的两颊，移到他白嫩的腮帮子，一瞬间有种错觉。
  这不是只人鱼，而是个稚嫩的少年。
  他神色微动，小人鱼的智商确实像人类，模仿能力很不错。
  他只展示过一次，小人鱼已经很会用‘呸’来表达不喜欢了。
  纯色人鱼的喜好和一般人鱼不一样。
  会不会和人类相似？
  安谨见男人停留在打扮人鱼的视频上，悄悄扭头看了男人一眼。
  见男人面带思索，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主人该不会是在学习吧？
  他连忙抬手叉掉视频，虚拟屏回到文件面板。
  安谨一脸无辜地指着屏幕，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声音柔软，带着一丝催促的意味。
  诺曼思考一瞬，操作智脑，返回搜索界面，输入‘幼儿喜爱视频’。
  屏幕立即被各种童真的视频占据。
  他点开播放最多的卡通片，观察小人鱼的表情。
  安谨听着视频里童音说的简短的台词，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字幕，眼睛发亮。
  这就是他想要的视频！
  他扭头朝诺曼扬起灿烂的笑容，指了指视频，显而易见地开心。
  诺曼见他笑，心想果然，小人鱼智商大约和小孩类似，喜好也像。
  诺曼关掉智脑，俯身揽住小人鱼肩背，稍一用力，轻巧地将小人鱼从水里抱起来。
  安谨吓了一跳，下意识挣扎，尾巴上下摆动，两人脸上被甩了不少水滴。
  诺曼沉声说：“别动。”
  他说着，手往前捞了捞，将下滑的尾巴捞住。
  安谨身体一抖，他才发现人鱼尾巴的上部很敏感。
  他耳朵微红，仰头悄悄打量男人。
  男人一脸正直，目光看着前方，半点没落在他身上。
  看来男人刚刚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臀。
  他手虚握放在身前，僵着身体不敢再动。
  诺曼将小人鱼放到健身室的淋浴间，打开淋浴淋着鱼尾。
  安谨背靠墙，尾巴平铺在地上，疑惑地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
  干嘛突然把他送这里来？
  半小时后，他就知道了原因。
  他被诺曼抱回人鱼室，室内右边墙壁上，多了面超大的显示屏。
  很显然，这是他在淋浴间时，男人找人安装的。
  他惊喜地看着诺曼，忍不住说：“谢谢。”
  他太幸福了，男人简直对他有求必应，是世界上最好的主人！
  小人鱼的表情和语气都显示他很开心，诺曼严肃地看着小人鱼，沉默地等待。
  等待小人鱼唱歌。
  然而小人鱼笑过之后，就扭过小脑袋，注意力全在显示屏上了。
  诺曼：“……”
  看来开心程度还是不够，开心累积到一定程度，小人鱼肯定会唱歌的！
  他弯腰将小人鱼放到水池右下角，蹲下：“看这里。”
  吸引小人鱼注意后，他指向岸边地上的两个按钮。
  他按了下红色按钮，墙壁上的显示屏亮了，正在播放节目，再按一下，显示屏黑了。
  诺曼又按了下，打开显示屏，然后按下绿色按钮，视频内容立即变了。
  他连按几次绿色按钮，按一次视频就变一次，全是各种卡通片或幼儿节目。
  他看向小人鱼：“会了吗？”
  安谨会了，但以免太聪明惹眼，假装兴奋地瞎按一通。
  诺曼又教了两遍后，他才表现出已经学会了。
  诺曼默默将小人鱼的智商和三四岁的小孩划了等号。
  安谨完全不知道男人对他的智商有了多大的误解，看着诺曼笑的像个傻白甜。
  诺曼看着小人鱼的笑容沉默，突然有种非常不妙的猜想。
  纯色人鱼会不会开心了不唱歌？
  诺曼看了眼注意力转移到视频的小人鱼，转身出了人鱼室。
  他进书房，查找有关纯色人鱼的一切资料。
  资料非常少，几乎全和治疗精神暴动效果好有关，连带着提了句，想让纯色人鱼唱歌，得哄他开心。
  诺曼沉着脸盯资料，记录者太差劲了，居然没有记下怎么哄！
  ·
  安谨等诺曼离开，停止瞎看，换台选台，最终选了一个适合学习的频道。
  频道里播放的是卡通连续剧，是一个以五岁小孩乔伊为主角，记录他上学的故事。
  安谨猜测这是这个世界的幼儿教育台，乔伊上课的内容非常细，看视频相当于和乔治一起学习。
  安谨很快就学会了近亲亲属间的各种称呼，以及日常问语。
  整个上午，他连准备的螃蟹零食都没吃，一直在看视频。
  中午，诺曼给他送了午餐，和他选择的早餐一模一样。
  安谨感动了，主人真是又壕又贴心！
  晚上的晚餐依旧不变。
  第二天清晨，诺曼端着托盘走进人鱼室。
  安谨看到诺曼后，呆了呆。
  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制服，金色圆形肩章微微闪光，脚踩着皮质军靴，小腿肚严实裹在靴筒，显得又直又长。
  安谨羡慕地看着男人笔直的长腿。
  诺曼注意小人鱼打量的目光，皱了皱眉。
  他换了衣服，小人鱼不认识他了？
  他认真地自我介绍：“安安，我是你的主人诺曼。”
  安谨听懂了‘我是你’三个字，结合语境，猜测前面的安安是主人给他起的名字。
  至于我是你什么，他没懂。
  诺曼将食物推向小人鱼，见小人鱼仰头对他微笑，表情微松，看来没忘。
  他转身离开人鱼室。
  去军部前，他吩咐管家机器人：“安安的午餐和晚餐分别十二点和十八点送过去。”
  他想到人鱼糟糕的记忆力，补充：“如果我在家，我送。”
  机器人：“好的，主人。”
  安谨吃完菜品毫无变化，但仍然美味的早餐，继续看视频学习。
  中午看到送餐的机器人时，他意识到男人或许不在家。
  想到早上男人正式的打扮，猜测男人上班去了。
  安谨吃完饭，继续看视频。
  几天过去，安谨每天都过着仿佛复制粘贴一般的生活。
  第五天，他实在受不了了。
  这几天他只见过诺曼一个生物，还只是早晚分别见一面而已。
  这期间他没和任何人交流，一直待在室内看视频。
  起初他学得入神，没什么感觉，现在他从学习中分神，就觉得闷了。
  他已经掌握了日常用语，具备了简单和人聊天的能力。
  但是他不确定这个世界的人鱼会不会说话，不敢随意开口。
  必须见见人鱼是什么样子的！
  晚上七点半，诺曼回到皇宫，他换下军装，换上一身休闲服，走进人鱼室。
  安谨一直在等他，他还没进门，安谨就觉察脚步声了，游到最靠近门的位置等。
  诺曼一进房间，他连忙直起上身，瘪着嘴巴，水蓝眼睛湿漉漉地看过去。
  他的脸精致又小巧，这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诺曼微怔，走到小人鱼面前，打量小人鱼：“不舒服？”
  安谨指向墙壁的显示屏，屏幕里一群小朋友在玩游戏，非常热闹。
  诺曼看着屏幕，一时没理解小人鱼的意思。
  安谨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转身游到池底角落，背对着诺曼抱着鱼尾巴，低下头。
  整只蜷缩在角落，周身弥漫着低落的情绪，孤零零的有些可怜。
  诺曼很快就明白了，小人鱼看到小朋友们玩，羡慕了。
  诺曼眉头微拧，打开智脑检查行程表。
  最近一周，他没空带小人鱼去人鱼中心。
  他思索一瞬，拨通好友穆辰上将的通讯。
  “陛下，”穆辰语气惊讶，“出什么事了？”
  “私事。”
  穆辰更惊讶了，开玩笑道：“真难得，你居然还有私事。”
  诺曼直接说出目的：“带你的人鱼来皇宫玩。”
  “……确定带小银？”穆辰提醒，“我怀疑小银还没有忘记你把他的手打断的事，他每天早上握着左手，表情很凶。”
  “难为他还记得，”诺曼面无表情，“把他带过来，安安想和同伴玩。”
  穆辰：“你终于舍得让我见见纯色人鱼了！不过……你确定没有误解人鱼的意思？”
  诺曼看了眼蜷缩在角落的小人鱼：“没有。”
  “二十分钟后到。”
  诺曼提前去客厅等，穆辰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安谨非常期待和人鱼见面，手扶在岸边，犹豫着要不要去客厅迎接。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道和人类发音不同，音质清脆，但声音尖锐的吼声。
  “大胆的两脚兽，今天我一定要打断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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