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陶啊，你跟我过来一下。”宁妈妈朝陶项明招手准备把他叫到一边，宁衡却死抓着他的手不放，眼巴巴地看着妈妈。
这19年来，宁衡从来没为什么事用这种目光看过父母，宁妈妈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怎么狠心地分开他俩。宁爸爸关键时刻体现出不近人情的一面，把儿子往自己这边一拉，不耐烦地道：“你妈妈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小衡，别跟个女孩子似的。”
哪个父亲遇到自己儿子跑去跟男人在一起能不糟心的？更重要的是，宁衡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占主导地位的那方，宁爸爸一想到这个就感觉五爪挠心，恨不得把陶项明这臭小子打一顿。
“宁衡，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陶项明主动把宁衡的手指挪开，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宁妈妈忽然觉得有点伤感，她和丈夫平时都没什么时间照顾宁衡，尤其是在还没做出成果的时候，早出晚归，一心扑在重点研发工程上，像这样悉心关怀宁衡的时刻，记忆中已经找不到了。即使是在宁衡上大学之后想要补偿，也会显得有些生硬。
她领着陶项明走到路口，站定，轻声道：“你们俩的事，我都听小衡说了。”
“对不起，王阿姨。”陶项明急于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来，“都是我——”
“说对不起还早了点。”宁妈妈摇摇头，抽了抽鼻子，道：“本来我是坚决不同意小衡和男孩子在一起的。别说不靠谱的男人，就是他找个女孩子在一起，我也担心以他的性格，会在感情中受伤害。”
察觉到陶项明想说点什么来表明自己的决心，宁妈妈摆了摆手，敛去面上的伤感，微微一笑，“我看得出你很在意小衡，关心他、爱护他，谢谢你。不过你们都还年轻，我不可能现在就放心地把他交给你。我和他爸已经决定了，会保持观望的态度来审视你们这段感情。现在，我只想以一个母亲的身份请求你，小衡是真的很喜欢你，无论如何，请你珍视他。”
且不提宁妈妈在成长陪伴的过程中是否缺位，她今天这番话令陶项明感到了一种普天之下共通的母性光辉，心中不知怎的居然涌上了一股豪情壮志，“王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宁衡的，保证让他吃好睡好，一个月胖十斤！”
这孩子还真挺可爱。宁妈妈心情有些复杂，哎，这么可爱的孩子万一要真成了半个儿子，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原本预备要万里长征的关卡忽然像坐火箭一样跨越了一大半，直到宁家父母驱车回家，陶项明还有点不敢相信现实。
宁衡听说他没有被自己的妈妈为难，心中雀跃不已，走去学校附近购物中心吃饭的路上连说了两声“太好了”。他一路都在美滋滋地想着什么，连陶项明跟他说话都有好几次没反应过来，到达吃大餐的目的地——海底捞之后，他才宣布道：“那以后你周末就可以去我家了。”
宁衡似乎看到了美好的未来，笑得连眉眼都弯了起来。
陶项明正点着菜呢，被他这话吓了一跳，张着嘴问：“啊？”
宁衡犹豫起来：“好像，也不太好是吧……爸爸妈妈可能不想看我们亲热。”
那岂止是不想啊！
陶项明觉得“盲目乐观”这四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傻得可爱的宁衡了。他大约是在生活中观察得太少，也没人教给他这些东西，因此对恋人之间的亲密既有种赤诚天真的期待，又显得惊世骇俗、不顾他人眼光。就像现在，坐在火锅店里正点菜呢，他还会悄悄凑过来说：“不能周末去我家吗？那换一个行不行，我现在想亲你可以吗？”
陶项明想了想，低头捧着他的脸细细地吻了一会儿，在服务员和邻桌的人都惊讶看过来的时候，笑着摸摸宁衡的头，问：“亲了，高兴吗？”
“嗯嗯。”宁衡满足地回味着刚才的吻，浑然没有注意到他人的目光。
“宝贝儿，如果以后有人说我们俩不应该在一起，还对你说很难听的话，你会怎么办？”
宁衡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盯着陶项明，问：“你会因为这个跟我分手吗？”
“当然不会。”陶项明把点好菜的ipad递给服务员，“那你呢？”
“我不会怎么样的。”宁衡拍拍胸口，长舒出一口气，“我只在乎你想什么啊。”
“宁宁。”
“啊？”一听到这个称呼，宁衡就想起自己那天在玉皇顶，埋在陶项明胸口哭得一塌糊涂的模样，耳朵尖烫得不行。
“我们一起打造一个家吧。”陶项明忽然明白，宁衡索取安全感的方式，其实一直都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宁爸爸：发愁，儿子以后会不会遭人歧视啊……
宁衡：开心开心开心(*^▽^*)
宁妈妈：发愁，儿子以后会不会被压着欺负啊……
宁衡：开心开心开心(*/w＼*)
☆、江湖有传说
数学学院一年级生的某个小团队中，近来静悄悄地兴起了一个活动——刷宁衡。人家游戏爱好者喜欢刷地图、刷怪、刷boss，而他们的爱好比较独特，就是在各个专业课上捕捉宁衡的身影。
江湖传说在由高年级向低年级诉说的过程中，很容易显得越发神秘。
每一个被专业必修的几何学和概率论的习题集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学生，几乎都能从自己的直系学长学姐那儿听到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
“哎，现在的年轻人……想当初，宁神不到一分钟就能解出这道题的答案。”
“哦，那道期末真题啊，别傻想了。那是老师专门出给宁神做的，放在卷子最后的选做题。”
“学弟，你守在考场门口干嘛？等宁神？傻孩子，他都是提前一个小时交卷的啊！”
有非竞赛保送进来的学生先前没听过宁衡的大名，迷茫之间总会得到某些好心同学的解答：“来来来，我给你讲讲竞赛界传奇的故事……”
最近，不知道从哪里传开的消息表明，宁衡经常出现在数学双学位的课堂上，似乎是陪好朋友去上课的。据说，在周六早上逮到宁衡的概率，比等在大二专业课教室或者宿舍楼要大得多。
自从某位新生在双学位课上得到宁衡手书解题指南一份，并成功在习题课上ko众学霸后，“刷宁衡”在学霸小团体中逐渐流行起来。你问他们为啥不去问老师？借用一句女生们的话：“因为宁神长得好看啊！”
【微信群-宁神后援会】
lh：宁神实在是太有耐心了，他怎么就能学得这么好，又这么接地气呢？【解题笔记.jpg】
吕笑：啊啊啊黎和你又在群里秀宁神手书，犯规啊犯规！
程南盛：我真的很好奇啊……宁神怎么做到在每个解题步骤都写下来，还在旁边都标注可用定理的？
媛媛圆圆：对啊！要是我是他那个智商，我肯定不耐烦干这个，他对学弟学妹真好啊【星星眼】
叶双灵：邬媛媛你坐前面发花痴挡着我了，控制一下口水！
自从上回宁衡帮某学弟解答了一道难题，陶项明便敏锐地察觉到这堂高等代数课好像受欢迎了不少。他的情敌搜索小雷达显示，围绕在宁衡周身的目光只多不少。
陶项明不喜欢这些热爱学习的迷妹迷弟，整天见缝插针地想问宁衡题目。偏偏他们家宁衡是表面高冷、实则心软得一塌糊涂的小可爱，只要被人拜托就会负责任地讲懂为止。
反正每节数学课到了最后二十分钟都是云里雾里的节奏，陶项明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在草稿纸上写了一行字，传给宁衡：
【宁衡宝贝儿，咱们一会儿下课去看房子吧？上回看到的那两个楼盘，今天去选一个定下来。】
宁衡看到递到面前的草稿纸，捏着笔想了好一会儿，久到红晕慢慢爬上脸颊，才回复道：【好啊。这是传说中的传小纸条吗？好神奇。】
陶项明看完之后简直憋不住笑，宁衡绝对是传纸条界里最年长的新手。
到下课时，宁衡把自己的首张小纸条细心地夹到平时放重要演算过程的文件夹里，弄得平平整整，神情格外柔和。问题小分队一看有戏，围拢过来，拿着小本本，一个女孩儿眼里冒星星地问：“宁神，可以请教你一道题吗？”
没站到c位的其他同学纷纷怨念不已，但陶项明比他们还要怨念，正想着说点什么阻拦这群饥渴的人儿，就见宁衡挂着幸福的微笑，道：“今天不行，我要去看房子。”
学弟学妹一片茫然，正四顾无措，就见站在宁衡旁边的长腿帅哥喜上眉梢，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亲密姿态揽住学神的肩膀，“没错，谢谢各位的支持，不过我们要去看房子了，先走一步。”
黎和程南盛：支持啥？我们支持了啥？怎么听上去怪怪的。
吕笑邬媛媛叶双灵：长腿学长笑起来好帅！莫名明白了什么……
其实，陶项明说的“一起打造一个家”原本是指出去租房子一起住，如果继续在两个男生宿舍来回，既不方便又容易打扰室友的生活。谁知道，宁衡的愿望远不止现阶段每天都待在一起这么简单。当时一听要同居，他的第一反应是：“那你把我的卡拿去，买房子够吗？”
陶项明知道宁衡不懂这些，耐心地跟他解释了一通帝都惊人的房价。
“这样啊……那我们得从现在开始攒钱。”
陶项明也就没提租房子的事，看着宁衡燃满斗志的眼睛，笑道：“没关系，我做直播攒的钱能付个首付，不过可能要在远一点的地方，可以吗？”
两人研究了一下，他们的学校本来就离市中心很远，而且多数科研机构都分布在这附近，如果宁衡以后要在国内工作，肯定逃不脱这个范围。陶项明将来从事的传媒行业，在首都的资源也是最丰富的。
“我们可以先买小一点的，以后我争取多拿点奖，换大一点的。”宁衡倒是没有多纠结自己存款不够的问题，从小衣食无缺也没有太多欲望的他对钱的概念不是很明晰，这让陶项明省了不少说服的劲儿。
知道在不远的将来就能天天住在一起之后，宁衡对周末回家就没那么抵触了。他本来还想再接再厉地邀请陶项明跟自己一起回家，但后者严肃表明，二老心理承受能力有限，还是别对他们进行密集打击了。
陶项明后来数次想到这个决定都无比后悔，即使是周末不待在一起了，也应该时时刻刻关心一下宁衡在干嘛，不应该因为顾及宁爸宁妈对秀恩爱的承受能力就完全放手啊！
等他知道宁衡也开了个神奇的直播间，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常常一起组队打游戏的网友给他发消息闲聊：【老项，我跟你说，我最近逛站子里的直播间，发现一件特好玩的事情，有个wow主播居然边打游戏边给人讲数学题，你敢信？】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主播的愤怒(╯‵□′)╯︵┻━┻
谢谢澜零离殇扔了1个地雷~好久没收到地雷了感觉有点吓人哈哈
☆、忽闻宁衡打游戏
陶项明进入边打游戏边补习直播间，一定睛就被扑面而来的弹幕大军吓了一跳：
“卧槽我以前也做过这道题，今天终于听懂了！”
“熊猫战士怎么还占着位置啊，好糟心，宁老师这周又要下线了。”
“我、我走错地方了？这里是什么教育机构的直播间？”
“听不懂数学的人乖乖看宁老师打怪卖萌~~”
宁老师是什么鬼？为什么大家都在叫着这种听上去很情趣的称呼！
这会儿，陶项明就算不听声音也知道如此独具一格的直播间是谁开的了。他看了下情势，发现宁衡这会儿正在被带着做50级左右的任务，很快就会打到wow中最为经典的黑石深渊副本。
陶项明边登录游戏边听直播间的动静，越听越想顺着网线爬到另一端去揍人。
那熊猫战士似乎是问完了一套卷子的题，正和宁衡闲聊：“宁老师，你上游戏的时间真的好少啊，感觉一点都不沉迷，你究竟是为什么打游戏的呢？”
宁衡心平气和地操纵着小熊猫接任务，“为了追星。”
“嗷我看见弹幕了，上周我没在，你居然跟别的人一起练级了！嗯……原来有人问过你喜欢的主播是谁啊，嘻嘻，我也特喜欢淘气包项小跳，昨天还看他的直播了呢。”
陶项明：我谢谢你啊。
他不吃这套，宁衡却一下就高兴起来，语气显而易见地上扬，“真的吗？没想到你也是他的粉丝，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排到跟他一起组队下副本呢？”
陶项明：现在！立刻！马上！任何时候！
小战士语气犹豫，“这个啊，宁老师，我劝你就别想了吧。每回项大直播的时候都有很多人抢着去排的，反正我从来没抢上过，非酋啊非酋。”
“哦……”宁衡很是遗憾，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等到陶项明惊喜的反应，他现在也是一个会打游戏的人了，虽然经常被直播间里的人说“蠢萌”，但一个人在野外的时候总不会手忙脚乱地被同级怪砍死了。而且最近他一直致力于收集游戏里的数据，用以建模，希望能用最小的成本出到陶项明想要的那件绝版装备。
“宁老师，我们快去黑石深渊门口组人吧，你不用给我讲题了，这个副本的设计特有趣，必须得一心一意地打。我有一次一个人在里面玩了三个小时呢！”
在wow里面，超过副本等级的大号要想带小号刷本，必须得去副本门口进，不能直接快捷键排。宁衡跟着他走到黑石深渊门口，熊猫小短腿还没迈拢，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啊啊啊啊啊啊”，紧跟着直播界面上的弹幕也疯狂刷新，在线观看人数不停地翻新数字，几分钟就从几万飚到了十几万。
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直播软件都会时时推送关注人的动态，一旦拥有大量粉丝的主播进入某个直播间，粉丝们就会收到提醒。
宁衡以往只在直播和录播里见过陶项明pvp或者pve，在游戏里头一回看到大活人出现在面前，他居然没反应过来，懵懂地问小战士：“队组完了吗？”
小战士鼠标猛点，“连麦连麦，咦不对啊，宁老师你不是项小跳的粉丝吗？没认出吗？”
宁衡仔细地看了一遍同组队友的信息，除了两个和他一样的50多级过路小萌新以外，还出现了熊猫战士之外的另一个满级大号。在短暂的惊呆之后，他也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这儿？”
陶项明已经连到了直播间，听到这只有惊没有喜的反应，格外心酸，反问道：“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啊？”
弹幕群众在最初的“我是谁我在哪儿”过去以后，忽然感觉捕捉到了一个大新闻，纷纷刷起了yoooooooo~~
他们俩一个牛头德鲁伊，一个熊猫法师面面相觑半天，没有要进本的意思，另外两个原本是想来排队等宁老师讲题的50级小号也看得津津有味。小战士感到压力略大，打了个哈哈，“项大，宁老师，原来你们认识啊，不进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