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听起来是乐正容休能够干的出来的事情。
  “之后他就叫自己的人将所有的宫人都给围了起来,说只要你不醒。过一个时辰就杀一个人,到现在已经死了十个了。”
  “十个?”唐韵抬眼:“我已经睡了这么久了啊。”
  常公公:“……。”
  这个是重点么?为什么人与人的沟通就这么困难?
  “不能再死人了。”常公公正色说道:“剩下的那些都是宫里头忠心耿耿的老人。”
  “忠心耿耿的老人?”唐韵唇角勾了一勾,笑容中便带着些微的冷意:“那一日在大殿里头的死士哪个不是忠心耿耿的老人?公公莫不是忘记了小青子?”
  常公公给噎着了,眼看着神色间带出了一丝淡淡的惆怅出来。
  “小青子打小入了宫,刚来的时候又瘦又小总被人欺负。但那孩子骨头硬,特别能忍。我便将他给带在了身边,哪里想到……。”
  唐韵朝着他看了一眼,都说宫里头是个没有人性的地方。常公公将一辈子都给扔在宫里头,却偏巧叫小青子给触动了心里头最软的那一块。明面上他是收了小青子当徒弟,实际上大约是将他给当了儿子在养。骤然间见着他背叛了自己,怎么都接受不了。
  “公公不必再说了。”唐韵说道:“我自有计较。”
  她缓缓垂下了头去,乐正容休的法子一贯简单粗暴。以杀止杀素来有效的很。
  这一次表面上看起来他是为了给自己出气,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在为了东岚处理祸端?
  “公公,您可算回来了。”
  入宫的马车刚挺稳便看到一个小宫女一溜小跑着过来,气都没顾上喘刚想要说些什么便看到一旁站着的唐韵。于是面色立刻僵硬了下来:“宣王妃。”
  唐韵忍不住朝着她看了一眼,自己长的很恐怖?妹纸你脸上的惊恐还能表现的再明显一些么?
  “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常公公皱着眉,什么时候了一个个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公公快想想法子啊。”常公公一句话成功的叫小宫女忘记了恐惧,抬起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里头……要……要杀了麻姑。”
  “麻姑?!”常公公吃了一惊:“这也……这也太……。”
  “宣王妃,对不住了。”
  他只朝着唐韵匆匆点了个头便跟着小宫女一溜小跑着走的远了。
  唐韵默了默,她这是被抛弃了的节奏么?
  “王妃请随奴婢这边来。”
  唐韵侧目看去,涟漪正站在离自己十步之遥的花树下头冲着她福了福身子。
  “奴婢带着您去见国师大人。”
  “有劳了。”
  涟漪只微微勾了勾唇角,便只管低着头领路。她的话一贯不多,这会子似乎越发的沉默。
  一路分花拂柳,拐进了御花园。今日的御花园却又与往日不大一样。
  东岚的皇宫素来讲究的是个素净雅致,今日御花园的地面上却铺着足有两指厚一层厚厚的红色毛毡。一脚踩下去便如踩在了云彩上一般的柔软。
  而御花园的上空此刻正飘着馥郁的一股子香气。那种香气极其的均匀,透着毫不掩饰的富贵气息。便如幽暗宫廷中腐朽的奢华,虽然并不叫人打心眼里头喜欢,却欲罢不能。
  唐韵只在毛毡上头略略顿了一顿唇畔的笑容便扩大了几分。这个阵势和排场,若不是乐正容休来了她都不能信。
  “奴婢有句话想同王妃讲。”涟漪突然开了口:“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唐韵:“……恩?”
  你不是东岚的女官么?听这个意思怎么感觉像是被乐正容休给收买了?这么替他说话,到底是给了你多少好处?你们皇上知道么?
  等唐韵再想从涟漪眼中看出什么来的时候,那人已经低下了头去:“王妃请。”
  踩着松软的毛毡唐韵缓缓走进了御花园,尽管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还时叫眼前的情景给惊了一下。
  御花园正中的花木叫人给砍掉了不少,愣是手工给开出了极大的一片空地出来。而在花团锦簇之间的空地上拿柴火支着硕大一口漆黑的锅。上头浓烟滚滚,显然里头的东西已经给煮开了。
  穿着黑衣绣彼岸花的五魂卫正押着麻姑站在大锅的边上。
  然而,离着这里不到百步停着架奢华到了极致的四爪金龙步撵。步撵上垂下了极长的雪白而近似透明的香菱纱,遮去了海边夏日大部分的阳光。
  两个体态妙曼姿容秀美的宫女手里头各执了一把象牙骨的团扇,一下下缓慢却极有规律的扇着风。
  而最惹眼的却是步撵上白衣妖娆的绝世美男。
  那人拿单手拖了腮,一双酒色的瞳仁半眯着,肤色却欺霜赛雪的白。几乎比他身上千金一寸的天云锦的袍子还要白上三分。只要这个人在这里,即便是东岚皇宫里头珍惜的花木都瞬间失了颜色。
  唐韵咂了咂嘴,妖孽就是妖孽。
  白色原本是极其干净而素淡的颜色,能将穿着的人衬的清雅而脱俗。玉青书喜白衣,月白色的衣裳将他衬托的谪仙一般美好。然而,同样的颜色穿在了这人的身上,却硬生生给添出了那么几分妖娆出来。
  不过,不可否认。乐正容休什么时候见到都是叫人极其赏心悦目的。
  “过来。”一眼瞧见了唐韵,乐正容休半眯着的瞳仁深处渐渐幽深起来。如玉长指轻轻勾了一勾,瑰丽的唇瓣边便浮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出来。
  魅惑而危险。
  那个姿势美则美矣,却分明是美丽的妖孽在勾引着无知的凡人,一步步踏向未知的深渊。掉下去,便是万劫不复。
  唐韵微微一笑,步履轻盈,对那人周身上下的危险气息似乎半丝不见。一步步缓慢而优雅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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