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熟人

  “前面那位小姐。”
  林潇然身形一滞。急匆匆向前赶的步伐，在身后声音响起的瞬间，停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肩膀。
  “……什么事？”
  林潇然应答的语调有些僵硬。她依旧盯着脚下大理石繁复花纹，既没有回头，也没有扭头去看那只手。
  无需再次确认，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她已经知道是谁了。
  “没什么，只觉得这位小姐背影看起来很陌生。”
  徐洲泉目光扫过眼前的短发女子。他说话的方式看似客气，但实际冷冰冰到不含一点感情，“这个点，还能在这里遇到陌生人，很新奇。”
  跑？已经显然不是现在的上策了。林潇然想。
  酒吧大门就在穿过空空荡荡的前厅后的不远处，离她目前站定的位置也就区区几十米的距离。但即使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也一定会被保安截住，闹起更大的风波则更麻烦。
  她定了定心神，决定转身过去随机应变。
  眼前之人缓缓转过身来。
  徐洲泉略带警惕的目光顺着对方修身小礼服裙一路扫上去，停留在那张被黑色口罩遮住大半的脸庞上。一侧短发整齐地挽在耳后，额前刘海垂在浓重妆容修饰过的眼睛之上。那双眼眸被夸张假睫毛所遮掩，分辨不清其中的神情。
  徐洲泉端详了数秒。
  “我当是谁呢，”他忽然笑起来，松开了原本握着林潇然肩膀的手，“原来是老熟人啊。是不是啊？然然？”
  徐洲泉伸手勾起林潇然耳侧的一缕短发，摇摇头，啧啧了一声。“剪短发了？可惜啊，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以前的长发。”
  “不需要过问你的意见吧，”林潇然扭头避开他，“好久不见，徐洲泉。”
  前厅放的音乐不知何时被关掉了，走廊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被听见。
  各个包间的门随意大敞开着，已经看不到刚才和徐洲泉卿卿我我的那位女团艺人的身影。
  估计自己被发现那刻，徐洲泉就让她先从其他侧门溜掉了，林潇然想。
  一个肆无忌惮的笑容浮现在徐洲泉脸上。
  他俯身凑进林潇然，盯着她的眼睛：“不知道然然大驾光临这个不起眼的酒吧，是要做什么呢？而且——”
  话音未落，徐洲泉忽然一把将林潇然按在了走廊侧面。他单手按着林潇然的肩，将她抵在身后坚硬的墙壁上。愈发昏黄的灯光从他身后映照下来，令他整张脸都沉浸在阴影之中。
  “你想干什么？”
  林潇然反手握住对方的手臂，抬眼瞪着他。但对方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得更大声了，“不必这么紧张吧然然，好歹是前同事，我会拿你怎么样么。”
  “而且，我听Kelly讲了你不少事情，”徐洲泉凑过来，继续低声说，“可真是让我震惊，竟然去了唐立那里？我以为你们早就闹翻了呢。”
  他佯装惋惜地摇了摇头，“要我说，然然，你眼光不太好啊，选择唐立有什么意思。他那么一个既没有野心又豁不出去的性格，能红吗？”
  “当初MeT在他身上赌那么多资源，是个狗也能捧红，他到头来不配合就算了，竟然直接跑路，做人也不能这么绝嘛。”
  林潇然沉默不语。她干脆移开目光，懒得再继续看着眼前的这张脸。
  被对方毫不客气地直接无视，徐洲泉不由得笑了笑，但没有因此恼羞成怒。他仍然保持着和林潇然很近的距离，开口的每一句话都带着蛊惑的意思。
  “不如来帮我呢，然然？”
  “Kelly喜欢给对家使绊子，天天给唐立找茬，搞些小动作。我只要自己红就可以了，为了红，我愿意付出的决心可比唐立大多了。我的世界很简单，就奔着红这个目的地去就好。至于这条路上遇到的一切，但凡能帮助我到达那头的，都是我想掌握的资源。”
  “我们以前不是配合的挺好的吗，”徐洲泉目光定在林潇然耳垂夸张的耳饰上，亮片折射出微弱亮光，“在MeT那会儿，我就觉得你很聪明，是我在这条路上想争取的。”
  “争取什么？争取的资源吗？”
  带着几分不屑的嘲讽，林潇然终于开口。“你所谓的想争取，就是把我当成你红的资源吧。”
  “你也可以把我当成资源啊，”徐洲泉耸耸肩，表情全无波澜，“你想成为一个带当红艺人的知名经纪人，我也一样是你的资源。”
  “谢谢，没兴趣，”林潇然冷冷回道。
  她用力推向徐洲泉握着自己肩头的手，“你让开。”
  但对方压根没有放手的意思，甚至还把手腕力度加大了几分。徐洲泉另一只手捏住林潇然身侧的挎包，轻轻松松摸出她的手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这样，很没礼貌。”
  走廊不远处立着一个观赏鱼缸。
  徐洲泉没有过问林潇然任何意见，也没有企图解开手机的锁。他直接挥手一抛，手机扬起一道半圆形弧线，径直跌入了盛满水的缸中，惊得缸中鱼儿四下游窜。
  手机就这样坠入缸底，徐洲泉回过头来，微微一笑。
  “你拒绝我，我可是会伤心的，”他又凑近了一些，几乎是贴着林潇然的耳边在说话，虚情假意的笑容里都是浮夸轻佻，“不做经纪人，那也可以做别的事情，不要浪费了今晚啊。”
  徐洲泉抬手，打算解开林潇然脸上的口罩。
  “徐洲泉！！！！你他妈给我住手！！！！！！”
  一声怒喝从走廊尽头传来。
  徐洲泉还来不及回头看来的人是谁，下一秒，来势凶猛的拳头就砸在他的脸上，直接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