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府

  正值大暑，艳阳高照，京城酷热难耐。齐国王室早早地举宫迁去了避暑山庄。
  白日，裕王府上，厅堂如往常一样热闹。
  齐夫人正坐在堂上，端着碗糖水慢慢地舀着。几个姑娘少爷坐在下面听训。
  堂屋中间摆着几桶珍贵的冰，几个下人拿着扇子扇风，阵阵凉风吹得人心头的燥热散去了些。
  “……你该好好听你父亲的教诲，不要总是耍着自己那一套小聪明跟他顶嘴……”
  “母亲且放心，就是将大哥的胆子借给孩儿，孩儿也是不敢顶撞父亲的。”
  齐景昀正闲闲地倚坐在木椅上，修长的手指不时地拨弄着盘里的果子。
  “胆子果然肥了，还敢编排你大哥了？”
  齐夫人皱起眉，又咄咄训了他一顿。
  几个姑娘端正地坐在两边，个个端着瓷碗，小口地饮着甜润的糖水
  “母亲，你就别念叨二哥了，比起二哥，大哥的脾气才真真是坏透了，整天阴沉沉的，活像个阎王！”
  “就是，上次我的风筝不小心落到了他的院子，不过是想让家丁爬到树上帮我拿回来，他竟直接把我的人给丢了出来。
  “第二日再去，那棵树都叫人给砍了！”
  齐明月越讲越气，最后竟扔下了碗，拧着帕子就嚷起来了。
  “妹妹别气了，大哥哥的脾气你又不是第一天见识，何必计较呢。”
  “三姐姐事不关己，说的当然轻松……”
  眼见着几个姑娘又要吵起来了，齐夫人拍了拍桌子厉声道：
  “都给我闭嘴！”
  “一个个没点大家闺秀的仪态！”
  她皱紧眉，盯着几个姑娘。
  “府里有一个出身下贱的已经够让我抬不起头了，怎么，难道你们真要同她做姐妹不成？！”
  几个姑娘顿时噤了声，面面相觑。四姑娘更是嫌弃地扁起了嘴。
  没一会，刘嬷嬷掀开竹帘走了进来，朝齐夫人点了点头。
  紧接着，一个娇小的人影停在竹帘后，声音轻柔而平缓。
  “小女魏栀，给夫人请安。”
  “进来罢。”
  语毕，一只嫩白的小手撩开帘子，少女娇俏的模样从帘子后面露了出来。
  魏栀紧捏着手，战战兢兢地走到了堂上。
  “王爷给你改了名没有？”
  “王、嗯，父亲说，魏栀的事全由夫人做主。”
  齐夫人冷笑一声，放下了杯子。
  “你过来，走近些。”
  “是。”
  “头抬起来。”
  “……是。”
  魏栀咬咬牙，慢慢抬起头，露出自觉得体的浅笑。
  上个月刚及笄的少女，身形比同龄的姑娘还要瘦小，唯有脸上带着稚气的婴儿肥，眼神像小鹿般纯洁明亮，粉色的唇上还有浅浅的咬痕。
  新裙子大了些，她就将袖子挽起了一截，露出稚嫩的小手，紧张地交叠在一起。
  “长得倒是标致。”
  “不亏是青楼花魁的女儿，”
  齐夫人随意地倚了倚身子，摆着手。
  “自己找地方坐吧。”
  “是，多谢夫人。”
  堂上，齐夫人又开始和几个姑娘聊起家常，有说有笑起来。
  魏栀端直了身子，目光紧紧盯着眼前那一小片玉石地板。
  临近晌午，齐夫人与几位姑娘要用午膳了，便让刘嬷嬷将魏栀送回院子，
  “改名到底是件大事，我要和老太太再商量一下。”
  “否则说出去了，人家会笑话我们王府什么阿猫阿狗都收养的。”
  魏栀顺从地点点头，随后就跟着刘嬷嬷走出了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