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
李文森握着手机,一下子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她五分钟前刚迂回地对刘易斯保证了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乔伊五分钟后乔伊就来了,这该怎么解释?
“你不用紧张,也不用解释。”
乔伊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你擅闯沈城办公室往大里说可以用间谍罪处理,即便偷偷去沈城办公室拷贝文件前后时间也绝不会超过十分钟,如果现在还没出来,一定是你发现了什么……你找了沈城的尸体?”
李文森:“……”
“看来我猜对了。”
她耳畔能听到细小的风声,那是布料和空气摩擦发出的声音:
“刘易斯是不是特别叮嘱过你不能把沈城的事情告诉我?”
……
刘易斯、沈城、乔伊?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纷杂的细节潮水一样涌进……她本质是个聪明人,不需要太多提点,有时只要一句话,她就能自己想通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所有的关节。
她想起刘易斯刚才说“你等下需要做个笔录,乔伊那边”时欲言又止的语气,想起刘易斯说“如果不是证据明确,有时我甚至觉得你早已提前预知了他们的死亡”时的样子……她甚至想起了很久之前,西布莉死亡的第二天,她一边望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亲人的**现场,一边和乔伊插科打诨时发生的每一件事情的每一个细节——
那个时候,刘易斯为什么一反常态地让乔伊把话题越扯越远?
乔伊为什么要说“不要再对警察避重就轻,因为他们会觉得你在撒谎”?
警务处为什么在有更好的测谎师的情况下,还要让她主持审讯?
罗切斯特为什么会说“在你审讯过我们之后,警方又重新审讯了我们一遍”?
还有那个希腊等臂十字架……刘易斯为什么在罗切斯特已经告知他这个十字架不是西布莉后,仍旧对她讳莫如深?
……
她明白了。
她都明白了。
凉意顺着风沁入皮肤,沁入血管。
耳朵里乔伊还在说话,她身上刘易斯的外套甚至还残留这他的温度……她却只觉得寒气从脚底一点点上升,蔓延膝盖,直至冰冻心脏。
……
“看来我又猜对了。”
远处海平线上,水天交接的地方,乌云正沉沉的聚集。
乔伊的声线偏低,在这样沉黑的天色下,无端透出几分冰冷来:
“文森特,你听我说,马上离开那个地方,马上离开沈城的办公室,一秒钟都不要耽搁,我在我们上次走过的那条小路上等你,无论刘易斯问你什么话你都不要回答,一切等我来解决……”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
李文森有所感应似的抬起头,就看见沈城办公室窗户的玻璃上,乌云和大海之间,正倒映出刘易斯修长的身影。
“文森。”
刘易斯微笑起来,就如过去一年中他每次朝她微笑时那样:
“嗨,我问你个小问题。”
李文森慢慢拔下耳机,挂断电话,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有个英文名,叫文森特?”
“是。”
这不是回不回答的问题,这根本就是回不回答都一样的问题。
李文森顿了顿:
“是,怎么了?”
……
刘易斯看着她好一会儿,忽然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处境——我是一个朋友,但与此同时,我也是一个警察。”
他站在离她几步之远的地方,不远不近,正如他和每一个人的距离。
……
李文森转过头,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已经被小o用手铐紧紧铐住,手里的手机也“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罪名呢。”
她漆黑的眼眸望着他。
没有预想中的挣扎和惊慌,她望着他,居然微笑了起来:
“你要逮捕我,可我的罪名呢?”
“你的罪名在尸体身上。”
刘易斯举起手机。
不甚明亮的照片从她眼前晃过,李文森一下子愣住了。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办公室冰冷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她的皮肤和嘴唇上最后的血色也刹那间褪去了,成为一种白铃兰般的苍白。
……
那是沈城尸体的照片。
他左手臂上的白衬衫被人掀起,一个鲜明的单词,不知被谁用尖锐器物硬生生地刻在他的手腕内侧,单从刻痕的深入程度,也能想见他活着时是多么鲜血淋漓。
而这个单词,只有七个字母。
七个,她如同熟悉自己的骨肉一样熟悉的字母
——vi。
……
“沈城的卧室里有他自己雕凿的木刻,我们的笔迹鉴定师已经确认这的确是沈城自己的刻印笔迹……你有权保持沉默,也有权聘请律师。”
他走到她身后,用风衣盖住她手上的手铐,轻声说:
“但现在,文森,我不得不以西布莉事件、英格拉姆事件及沈城谋杀事件第一嫌疑人的身份,逮捕你。”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抱歉又迟到了三个小时,我十一点才回来,然后从十一点写到了三点,速度也是棒棒的,但还是迟到了,
……
讲真,今天这章才是全本书里我唯一一条正儿八经埋下的伏笔……其他伏笔都是胡扯扯出来的。
……
如果觉得我没处理好或转折生硬的话,跪求一定要和我说!我对你们的爱就像闪亮的电灯泡!
第148章
……
时间已经很晚了。有严格的门禁规定,但这次规定都失去了效用,刘易斯不过打了一个电话,就轻而易举地把她和沈城带离了那里。
李文森第一次见识到, 这位年轻人手中隐藏的庞大资源。
一辆私用沃尔沃停在半山腰处, 一路悄无声息, 没有惊动任何人。
凌晨1:30分,审讯室。
光秃秃的四面墙壁之间只开了一盏灯,正对着她的脸, 刘易斯拉了一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抱歉不得不和你处在这样面对面的境地。”
“工作需要,不必道歉。”
他看向一边的警务员:
“请帮这位小姐取下她的手铐。”
“不用。”
李文森垂眸望着盖在自己手腕上的风衣外套, 抬起头时居然带着微笑:
“我看见你逮捕令的签发日期是一月十八日, 正是西布莉死的那一天。我很好奇,你长官谢明的大脑到底是被哪头刚从生物车祸现场逃出来的牛踢了一脚,才会把一个完全没有出现在现场的人列为头号嫌疑人, 又在同一天把同一个嫌疑人聘请为同一宗案件的审讯师?”
刘易斯:“……”
站在房间外正全程观看审讯的谢明:“……”
这个比喻有点辛辣。
副警务处长是警察里第二高的头衔, 警署里权力最大的是警务处长,谢明比他们权利都大,是总警司,在警察的等级制度里能排到第四级。西布莉死的时候她和乔伊来到案发现场,这位谢明就曾意味深长地说过一句“像乔先生这样漂亮醒目的年轻人,只要见过一次,我一定不会忘记”。
警务处在西布莉死亡当天就签发了对她的逮捕令,又在同一天聘请她为西布莉案件的审讯师,这事确实蹊跷。
刘易斯没有回答她的话,手肘放在桌子上。
四面是密闭的灰色墙面,阴郁又充满压迫感。
“你说你没杀沈城,今天为什么要偷偷溜进他的办公室?”
这是……
李文森眯起眼,职业习惯又来了,脱口就是一句——
“反对。”
“反对。”
她话音未落,审讯室的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
警务处特有的案卷气息铺面而来,逆光中,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背着个毛茸茸的小羊皮书包,踢着一双沾满泥渍的马丁靴,懒洋洋地走到刘易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