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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女儿得了封号,燕王夫妻得了赏赐,好处已经到手。柳娘和燕王商量之后,还是决心再向皇帝请求,接朱允熥到北平抚育。
  第152章 燕王妃
  “殿下, 燕王殿下请见。”內侍躬身回禀道。
  太子愣了一下, 颔首道:“请。”
  燕王一身劲装而来, 纳头便拜,“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快起,快起,这是做什么在, 自家兄弟!”太子赶紧绕过桌案,扶他起来。
  “大哥!”燕王扶着太子的手起身,笑道:“还以为大哥生我的气,不肯再见我了呢!”
  太子瞪他一眼,“入京这么久,也没见你请见东宫!”
  “好, 好, 是弟弟的不是。唉, 大哥也知道连日忙着母后大丧,王妃产子, 北平军务还源源不断送来,实在无暇顾忌其他。臣弟心里也忐忑, 我那王妃无礼,得罪了大哥,也不知大哥……”燕王见太子脸色不好, 摆手道:“成了,成了,不说了, 只臣弟尊重大哥的心,大哥不要误会才好。”
  “自家兄弟还计较这些不成,你王妃话不中听,不过为允熥好的心意,孤是知晓的。”太子当真大度,问道。“你今日可是有事?”
  “乃为辞行。”燕王道,“王妃出月在即,等她出月之后,马上回北平。父皇有意再次北伐,北平且在前线,不可无人镇守。这么些年,臣弟只在父皇五十圣寿和母后大丧来过京城两趟,再见大哥,不知何日……”
  “唉,你在边境牧守十分不易,大哥也知道。放心,父皇对你向来赞誉有加。亲兄弟,天涯若比邻,便是不见面,你我各自安好,也就不负这情义了。”太子轻叹,燕王镇守边境,武能抵御蒙古人南下,亲上战场杀敌;文能引良种、宽百姓,教化民众。为人简朴,在藩国中素有名声。就是他那让人糟心的王妃也颇通商贾之道,皇家不许宗室经商,可王妃的陪嫁管不着。只看燕王府从不收刮百姓,再看他们每年献上的年礼,就知他们日子过的有多潇洒了。
  太子有时候都叹息,同样是被母后养大的,怎么就差了这么多。他不说了,二弟、三弟在藩国中骄傲横行,肆意妄为,多有不法之事,常惹父皇生气。母后在的时候还能劝解一二,而今照料弟弟的众任就在自己身上了。
  “臣弟听大哥的。”燕王微笑。
  “燕王府,为藩王楷模。你若得空,也和二弟、三弟他们说一说,为何你在藩地就能做得那般好?”
  “大哥又来戏耍臣弟,二哥、三哥才干俱佳。三哥长与军阵,深的父皇精髓,便是我自称好武,这点也不敢和三哥相比。”燕王并不是谦虚,他们一家子或者在性格上有什么毛病,不过都各有才干,不然也不能辅佐父亲创下这伟业,让父亲委以重任。
  “那为何他俩在藩地就是不肯勤政爱民呢?”太子怒道。
  “大哥……咱们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跟着父皇转战各方,听的都是军务,见的都是军阵。等道长大,才说内政之重不亚于军事,这也太突然了。二哥、三哥一时转不过来也是有的,好在有诸位大儒、能臣辅佐,定当越来越好。大哥不必太过担心,除几位攘夷塞王之外,其他藩王藩地有当地官员抚民理政,问题又不严重。”燕王笑着尽量把事情往小了说。
  “你就不必谦虚了,他们若能自己想清楚,这么些年早就想清楚了。你直说便是,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太子苦笑,他为这两个弟弟操的心啊,甭提了!
  燕王沉吟半响,叹道,“若有说,大约是敬畏之心和自家东西自家心疼吧。”
  太子一愣,燕王虽抚于母后膝下,但终究是庶子,小时候父皇并不喜欢他,和他们三兄弟万千宠爱的长大自然不同。后来就藩之后,燕王和父皇的感情才越来越好,父皇大约也意识到,燕王也许性格不和他意,可才干非凡,父皇喜欢有才之人。父皇全年只歇三天,一天批折子七个时辰,除了睡觉几乎都耗在御书房,不就是自家的东西自家心疼。官员还想着挖朝廷的墙角,可整个天下都是父皇的,父皇怠政,损失的不正是自家的东西?
  说起简单,做着难。秦王、晋王从来以为父皇、朝廷对之有求必应,这两点都做不到。
  整个话题太沉重了,太子心中有数之后,笑着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这次进京怎么没把侄儿带来,哦,瞧我,侄儿年纪还小,恐不方便赶路。”
  “大哥明鉴,臣弟家那皮小子,听说要出远门扒着车厢不让走,一定要跟着赶路,哪儿敢带着他?王妃来的时候身怀有孕,照顾自己都够呛。臣弟来的时候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更不能带了。唉!太皮了,臣弟走到时候,那小子守在马厩不走,臣弟做贼似的从军营牵了匹马才赶来。后头属官来信,只说那小子撒泼打滚的要学骑马,就怕再被落下,也不看看他还没马腿高。下头人没办法,找了头西域矮脚马,正让他学着呢。”
  太子见燕王嘴上嫌弃,眼里却全是喜爱之情,怎会不知他疼爱儿子的心。太子灵光一闪,问道:“我侄女儿呢?”
  燕王抽了抽嘴角,道:“大哥,自家人臣弟才露这底给您,可千万保密啊!”
  “你说~”看燕王这般神神秘秘,太子也来了兴趣。
  “大丫头正让她娘压着学女红呢。我家的丫头小子,都只对骏马长刀感兴趣,见天疯跑,摔得胳膊肘全是血还是坐不下来。小子就算了,丫头怎么能这样。王妃发狠,让她学针线磨练性子,不敢半途而废,这才都没让他们跟着来。”
  “说来你家三个孩子出生都不算一帆风顺,怀永安的时候,你们正去就藩;怀侄儿的时候,太子妃……唉,新生的永平听说也康健,你们夫妻怎么养孩子的?”太子夭折了长子之后,心肝儿发疼。尤其是朱允熥还时不时小病一场,太医说小孩子生病是常有的事情,可怎么别人家的孩子就健康活泼呢!朱允熥身边围着无数人,又有太医随行伺候,规格比太子自己都高。可他依然病,太子都怀疑是不是东宫的风水有问题了。
  “这……就这么养啊……”燕王挠头,十分不解,“孩子见风就长,臣弟有时从军营回来一见,都高小半个头了。且边关的孩子也糙,就是臣弟长女永安胳膊肘上也全是血痂,见天让王妃揪着耳朵骂,一转眼又把伤药拆了跟着出去疯跑。就这么养着啊!”
  对燕王来说,孩子就是自己能长大的。太子一听羡慕的不得了,他家的孩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依旧夭折了。
  太子轻叹,道:“你王妃曾说过,想接允熥去北平抚养,你看……”
  燕王一惊,马上翻身跪下请罪,“太子殿下恕罪,臣弟那王妃脾气火爆,说话做事不动脑子,您不要和她一般计较。允熥是太子嫡长子,身份贵重,怎么能在边关养大?京中有父皇、大哥关爱,有名士大儒教导,比北平好百倍千倍。”
  “起来,起来说话!”太子扶起燕王,“你不说孤也知道,这养孩子用心和不用心还是两回事儿。孤朝政繁忙,不能亲自抚育允熥,奴仆再多也不是亲人,怎敢教导约束。允熥自出生就多灾多难,与你们夫妻同去边关,孤也放心。”
  “离人骨肉,臣弟不为,还请太子收回成命。”燕王摇头不肯。
  “唉,自家兄弟,大哥也和你说实话。雄英身边也围了无数人,太医也是跟着的,可他还是让夭折了。太医反复查了,只说是风寒,可刚到东宫一个月,就风寒而逝,别说你王妃心里嘀咕,孤心里又何尝不揣测。查了,掘地三尺的查,可什么都没查出来。雄英真是病亡的!你王妃乍说此话,孤心疼孩子,不允。可转念一想,这是若真是人为,而今孤却无能为力,让允熥去北平避一避也好。若不是,去北平也没有害处。反正侄儿们到了年纪也要入京城读书,到时候允熥跟着来就是了。”朱允熥与朱高炽同龄,到时候一起入京也方便。
  燕王迟疑道:“侄儿前去,臣弟自是欢迎,若得抚育,也只当自己亲生儿子看待。不过,不是臣弟拿乔,这事儿还是请父皇下旨才好,也是避嫌的意思。”
  “这是自然。”太子颔首,他这些日子就为这事儿烦心呢,定下来也有心情开玩笑了。“四弟啊,男子汉大丈夫当面教子背地教妻,你王妃那脾气是该管管了。”
  “边关女人,不彪悍镇不住外敌,压不住悍匪。”燕王对自己王妃很满意,再大的脾气重来没在他眼前发过。
  第153章 燕王妃
  柳娘坐月子也会洗澡, 这大约是独树一帜的, 从第一次被阿孟她们跪在地上死谏, 到现在习以为常。柳娘生过三个孩子,身体还这么好,阿孟等人也接受了月子可以洗澡,只要保证不受寒的理论。
  柳娘打理好仪容, 不一会儿,燕王就带着朱允熥进来了。
  朱允熥梳着总角,头发上缠的是金丝坠珍珠的发绳,怯生生的看着柳娘。
  柳娘走到他身边,笑着拉过他的手,问道:“允熥还记得婶婶吗?”这次进京, 她还没见过朱允熥。太子在朱雄英夭折之后, 把他看得更紧, 现在也有丧事容易冲克小孩子的说法,柳娘一直忍着没去见他。
  “婶婶。”朱允熥乖巧喊人, 但看他懵懂的眼神就知道他不记得了。
  “允熥别怕,我不仅是你的婶婶, 还是你姨妈,你小时候婶婶喂你乳汁,你腰上带的玉佩也是婶婶送给你的。不记得没关系, 以后你随婶婶去北平,有弟弟陪你玩儿,有更多好吃的好玩儿的等着你。”柳娘抚摸他的小脸蛋。
  “允熥听婶婶的。”朱允熥生活在宫中, 即便年纪小也精通礼仪,进退有度。
  小孩子刚到陌生的地方都会害怕,柳娘见他有些紧张,先让人带他下去歇息了。
  燕王却高头大马的坐在上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柳娘房中温度高,他早已脱了袍,也不看柳娘,自顾自高昂着头。
  柳娘轻笑,亲自端了茶来奉给他:“燕王殿下高明,妾身自愧不如~~~”
  “哼!”燕王接过茶满饮,笑道:“这回知道本王的厉害了?直愣愣横冲直撞有什么用,本王出马半点儿唇舌没费,还是太子主动送他到北平的!”
  “知道,知道,佩服,佩服。”柳娘学着戏台上的小生给他行礼,道:“家里的大事儿不都仰仗王爷嘛!王爷英明神武、手段高明!王爷进退得宜,有古贤人风范!王爷……”
  “得得得,打住!别以为灌迷魂汤就能逃过惩罚去~”燕王轻点她的鼻子,他们说好,若是燕王能不惹皇帝、太子生气接朱允熥到北平,柳娘就任他处置——在床上。
  燕王看孩子都生过三个柳娘羞红脸,得意的哈哈大笑,完全没有占人便宜的自觉。这事儿若不是柳娘挑破,又唱了黑脸,他跑去□□脸哪儿有这么容易?况且这事儿,还只能燕王这亲兄弟、亲儿子去说才合适,柳娘怎么说都不管用。
  “办成这事儿,我心中就踏实了,他日见着姐姐,总算能和她交待了。”柳娘轻叹。
  “放心,太子妃必谢你。”燕王搂着柳娘,十分肯定道。燕王心想,他却和王妃不同,王妃一举一动皆出自姐妹情义,自己算计的却是日后。而今太子长子庶出,太子继位之后,储君之位定有另一番纷争。父皇已经定了继承之法朱允熥的胜算比谁都大,若是日后皇帝由他教导长大,燕王府在帝国北疆将屹立不倒!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我们能做的,不过朝着自己预估的未来不断积蓄力量,不断努力。
  此次离开京城,柳娘有两大收获,一是朱允熥这个太子嫡子随他们走,二是徐达被遣往北平戍守。
  皇帝一直没有放弃彻底剿灭北元势力,让黄金家族的血淹没在大漠风沙之中。徐达是仅存的老将,由他坐镇边防,教导而今还欠缺经验的燕王,是皇帝对国家边防最大的重视。
  这段日子几乎是柳娘最快活的日子,父亲、哥哥、丈夫、儿女、侄儿,所有的亲人都围在身边。燕王如饥似渴的跟着徐达学习军略,有大明开国第一武将教导,机会难得。朱允熥也很快适应了北平的身后,也许他真的和皇宫犯冲,到了北平,在柳娘的调理下,很快就被朱高炽他们同化,壮得像头小牛犊!
  “婶~娘,看,快看我打了什么?兔子!黑的!纯黑的!给娘做围脖!”远处朱允熥骑着矮脚马飞驰过来。到了北平之后,朱允熥才知道什么是快活日子。他对母亲所有的幻想都能在婶娘身上找到,可惜那只是他是婶娘。所以朱允熥无师自通学会了变化音调,总是喊“婶~娘”,调子拖得长长的,婶字很轻,娘字又重又长,听起来,可不就和“娘”一样吗?柳娘纠正不过来,后来他就干脆自暴自弃直接喊娘了。
  “哟,准头不错,小□□挺顺手的是吧。等你再高一点儿,婶娘送你一汗血匹宝马、一把百炼精钢宝刀!”柳娘笑着赞他。
  “真的啊!谢谢娘!我要乌云生下的小马驹,我从小养,养大才和我亲……哎呦!”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被敲了个毛栗子。
  “喊什么呢!说过多少次了,叫我婶娘,若不愿意,叫姨妈也成,让人听见成什么样子!”柳娘嗔怪。
  “这有什么,皇祖父还收养过侄儿做养子,姓氏都改了,等到成年再改回去。在我心里婶娘就和亲娘一样,让我叫一声娘怎么啦?”朱允熥满脸不高兴,“阿炽有娘、阿煦有娘,永安姐姐、永平妹妹有娘,连小不点儿阿燧都有娘,就我没有!”
  “你娘在天上看着你呢,我是你娘的妹妹,是她托付照顾你的。你娘是这世上最漂亮、最温柔、最贤惠的女人,等你百年后在天上见了她,就知道她比我好。”
  “哼!说来说去不就不想让我叫娘吗?我偏叫!”朱允熥把兔子往地上一掷,甩袖就走。
  柳娘一个健步拉住,叹道:“怕了你!叫吧,叫吧,在北平喊两声无所谓,若是到了京城再叫,你皇祖父该下旨问罪了。”
  “嘿嘿,娘放心吧,我保证!”
  “明年你们就该去京城上学了,到了那儿可要好好守规矩,称呼上也要注意,到时候只有你们两兄弟在京城,万事小心为上。”柳娘一想到送孩子千里迢迢上京城就忍不住担心。
  “我不想去京城,能不去吗?”朱允熥低头嘀咕。
  “你呀,当初来离开京城的时候,一个人躲在马车里哭,问我‘是不是皇祖父和父亲不要我了’,劝了无数好话,说等你到年纪就入京上学才哄住,可怜巴巴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又不想离开北平了,等到了京城,见识了那儿的繁华之后,说不定就忘记北平啦!”
  “娘胡说,我才不会忘了北平!”朱允熥让柳娘说的不好意思低下头,那时候是他还小,不懂事,现在他已经是大人了!父亲有了新太子妃,也有了无数新儿子,应该不记得他了吧。听说皇长孙朱允炆纯孝仁善,最得太子欢心。他的太子父亲,是不是忘了还有个儿子在北平?
  多亏柳娘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不然肯定嗤之以鼻,大人,只能骑矮脚马的大人吗?
  “好啊!又在这人躲懒,难道是知道赢不了我,先找娘撒娇来了?”朱高炽同样骑着矮脚马疾驰过来。
  “我会输?我这当哥哥不教教你,你都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朱允熥立刻跳脚反驳,完全忘了刚刚的愁绪,跳上马背,又去林子里晃荡了!
  看着两个有模有样的小家伙,柳娘心中安慰,把喜文厌武的朱高炽教育成文武双全的继承人,她废了无数心血。这次打猎只有朱允熥、朱高炽、永安、永平他们是个年纪稍大的孩子跟着出来。
  北平的天空是这么蓝,阳光是这么暖,一切都美好极了。
  一阵马蹄打破了这样的宁静,一支小队疾驰进了猎场。柳娘马上严肃起来,燕王出关清扫元朝残兵,徐达也启程回京都了,她带着一家人到城外三十里的猎场散心,这里有树林、草原和湖泊,是难得的休闲之地。
  一切她都安排好才出来的,什么事儿值得出动黑甲骑兵送急信?只有燕王和徐达了。是燕王遇到了强兵,还是徐达的背疽复发了?
  那队骑士在离柳娘三十步远的地方下马,由于疾驰急停,马头高高扬起,嘶鸣不已。
  骑士小跑着过来,单膝跪地奉上书信,道:“启禀王妃,魏国公病重返回!”
  “快,快!”柳娘吩咐人吹响号角,让深入山林游猎的孩子们回来,又吩咐随侍诸人,“收拾东西,我们先走,笨重东西直接丢弃,先走,快回!”
  山林里朱允熥、朱高炽和永安、永平四个听到号角声,在侍卫们的簇拥下小跑出来。
  “不必停,直接走!魏国公病重返回王府!”柳娘已经骑在马上等他们了,柳娘打马过去,把最小的永平拎到自己马背上,飞驰而去。随行侍卫道一声得罪,分别把几个骑矮脚马的小主子拉到自己马背上,跟着启程。
  柳娘红着眼眶进了燕王府,西院卧房中,曾经挥斥方遒、激战沙场的赫赫战将,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再也挥不动战刀,跨不上战马。因病在背上,他甚至不能舒适的躺着,只能俯卧在床上,拿枕头垫着下巴,狼狈极了。
  柳娘的医术早已过了明路,直接上手诊脉、检查伤口,却发现这高烧、发炎的症状,分明是感染并发症了!
  柳娘叫来徐达亲兵,骂道:“你们怎么伺候的?本王妃千叮咛万嘱咐吃的清淡,作息规律,不许动武,注意保暖,就十六个字你都记不住!说!公爷是怎么发病的?”
  “王妃娘娘容禀,属下随国公爷到了垭子口,国公爷指着落日余晖道当年就是在这斩杀北元大将奇米蛮,执意要披甲上马去看战场残迹。属下等拦不住,找了最轻的皮甲给国公爷,可夜晚寒凉,国公爷还是病了。属下等不敢耽搁,星夜疾驰,马上回了北平。王妃娘娘,求您妙手,舅舅国公爷啊!”
  “救救救!我若什么都能救!我是个神仙!我自己代父亲得病都愿意,还用得着你求!”柳娘气道,在这个破地方提纯不了青霉素,发明不了抗生素,真感染的并发症,现代医学都救不活,而今这条件,只能等死!
  “莫说不吉……咳咳……”
  “爹,您醒了!”柳娘回身,见徐达靠在枕头上,艰难喘气。“爹,先别说话,我喂你喝药。”
  柳娘招呼下人赶紧把药端上来,徐达知道自己的身体,这药怕是不能奏效了。柳娘素来不会迁怒旁人,若非自己的病不能治,也不会气极破例。
  “趁我现在还有点儿精神,帮我写个折子吧。”徐达叹道,“先前准备的遗折,不够好。”
  柳娘泣下不能抑,搬了简易桌椅在床前,徐达念一句,她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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