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391.一位皇帝的终局
眼下白亦本来就很头疼了,结果精灵还这么搞了一出,让他顿时就觉得头一下子又大了好多,还好,精灵在这个时候及时发挥出了正宫应有的做派和气度,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胸口,说道:“亲爱的,你还有其他的事要忙,就快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emmmm,虽然好像不怎么可靠的样子,但这也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白亦只能点了点头,把腻在自己怀里的小弥雅摘掉,叮嘱了几句之后,又用浮空术飞了起来,向着精灵帝国的皇城飞了过去。
之前那个忘记了叫什么的半精灵说狂王会在皇宫等他,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那家伙在最初经历这样的打击后产生了轻生的念头,没准缓一缓又想通了呢?还是早点解决为妙。
从战场到皇宫的距离不算近,白亦一路全速飞行,也是临近日落才抵达附近,这一路上他亲眼见证了这片原本美丽祥和的土地所遭受的破坏,这里面其实也有他的一份,让他的心头多少还是有些自责。
这场大战带来的冲击不仅影响到了居住在树海中的传统精灵们,就连外面那些世俗化的精灵也未能幸免,即使战场没有在他们这边,可一开始野兽狂奔造成的混乱,后面连番大战造成的恐慌,给那一座座原本高雅饱含艺术气息的精灵带去的灾厄,恐怕并不比战场轻松太多...
白亦这一路飞过来,已经见到好几座被毁掉大半的城市了,精灵帝国在这次动乱中遭受的损失已经很难用金钱去衡量了。
就连他们的首都皇城,此时也完全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街上到处都是惊慌奔窜的平民,虽说有好多身着盔甲的士兵穿行于大街小巷,可他们并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去保护平民,而是在在挨家挨户的执行着格鲁的命令,清剿剩余的堕神教徒,这显然只会造成更大的混乱与创伤。
没有办法,比起这些损失,白亦的怒火显然更让他们难以承受,此时也确实是彻底割去堕神教这颗毒瘤的最佳时机,因此而造成的阵痛,只能在后面慢慢去抚平了。
又亲眼见证了一个王朝的兴衰,白亦的心情倒还算是平静,他很快的飞抵了皇宫,刚在门口降落,就有一个浑身黑袍的家伙在那里等着他。
“希望先生吗?这边请,陛下正在等您。”黑袍人保持着最起码的尊严与礼貌,不卑不亢的说道。
白亦则打量了一番他这身打扮,有点好奇的问道:“他们居然没抓你?”
“我姑且还算是帝国首席顾问,起码的颜面还是要留给我的。”黑袍顾问很淡定的说道,看来他对自己的结局已经早有预料了。
此时皇宫内的秩序保持得还算不错,比外面的大街好多了,只是那些侍女佣人脸上化不开的惊慌与忧伤却还是挥之不去,他们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这具被首席顾问大人领进来的难看盔甲,那眼神里有些疑惑,也有些期待。
可惜的是,白亦并不是来拯救他们的,而是来杀死他们皇帝的...一位以弑君而来的刺客,能被这样堂而皇之的领进皇宫,这样的体验倒是极其罕见的。
片刻后,白亦出现在了狂王那间秘密办公室里,那位站着原本有机会超越先贤,成为最伟大精灵王,获取皇帝头衔的狂王,他正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镜面前,他身上看不见丝毫失败者的阴霾,完全不像一条败犬应有的样子,甚至还保持着优雅与高傲的气质,似乎那面镜子把他身上应有的负面情绪全都吸走了那般。
他缓缓的回过头来,看了白亦一眼,朗声说道:“想不到,我们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
白亦略微感应了一下,发现眼前的狂王并不是堕神教那种诡异的黑色乌鸦,而就是他本人,他真的如那位半精灵所说的那般,在等着白亦过来。
白亦还未来得及说话,跟在他身后的那位黑袍顾问就抢先上去一步,对着狂王跪下,平静的说道:“陛下,这是我最后一次为您服务了,我的使命,到此结束。”说罢,他直接掏出了一把锋锐的匕首,狠狠的扎进了自己的心窝。
尸体无声的倒下,伤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把地毯染得一片血红,白亦往旁边避开两步,叹道:“想不到你这样的人,也有如此忠诚的下属?”
“他的忠诚确实值得嘉奖。”狂王很难得的夸奖了别人一句,接着又像是完全没看见自己最后一位手下死在自己面前那般,对着白亦继续说道:“好了,现在让我们来好好聊聊吧,我一直对你充满了好奇,也一直想找机会与你聊聊,没想到如今反倒是如愿以偿了。”
“来自虚空的强大存在啊!你们居然真的存在,我原本以为那只是诗人和作家们编撰出来的故事,却没想到我会面对一位向你这样的敌人。”狂王继续说道,接着又很好奇的问道:“而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被整个世界都排斥的你,在常人印象里十恶不赦的你们,在教会口中尽是邪魔外道的你们,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为什么要与我们为敌?”
“难道不是你们先与我为敌吗?”白亦有点好笑的问道,这家伙,该不会是忘了矛盾是怎么产生的吧?如果当初他们不对小弥雅的家乡出手,又如何会引发后续一连串时间,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狂王显然自己也考虑过白亦会如何作答,或许是慷慨激昂的大道理?或许是矫揉造作的伪善?倒是真没想过正确答案会如此的简单...
于是他便笑了,哈哈哈哈哈的大笑了好久,笑得都有点鬼畜了,最后才好不容易才收住了笑声,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感慨道:“是啊,我是真有想到,计划会坏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理由上面。”
“你的计划把你的国家你的人民弄得生灵涂炭,满目疮痍,值得吗?”白亦反问了一句。
“如果能成功的话,为什么不值得呢?”狂王摊摊手,坦率的说道:“有了规则傀儡,才会有精灵族的真正复兴!”
接着,狂王便给白亦大概讲述了一番这番计划的全貌,以及他动用举国之力去推行计划的最大理由——精灵帝国发展至今,看似强盛,但实际上却已经迎来了一个瓶颈,无论是版图、人口、生产力、影响力都已经到了极限,很难更进一步了。
对于狂王而言,他想要超越精灵族的先贤,再创造出更伟大更强盛的局面已然没有了空间,即使他通过几次对外战争勉强扩张了一点点版图,但也就仅限于此,这样的扩张并不稳固,也不足以让他撼动先贤的地位。
真的想要做出突破,只能从更大的层面上入手,例如一统双子位面,甚至往其他大位面扩张...而此时的狂王却感觉到了精灵族受到限制的最大原因,力量太过弱小。
不管精灵们传统的德鲁伊体系或者射手体系多么的玄妙,和人类那边的魔法斗气以及战争学比起来总是显得孱弱不堪,用来自保勉强可靠,但想要凭借这些力量去拓张版图,却是靠不住的。
虽然精灵们也效仿人类学习了魔法和斗气,可那毕竟是人类针对自己的体质开发出来的修炼体系,精灵与人终究是不同的物种,用别人的力量体系,总不是那么顺手的。
实际上要是没有堕神教的邪术支持,精灵族至今都不会有一位半神级强者,圣灵级都是凤毛麟角;而低端战力方面,基层士兵对斗气的修行和掌控也远远不如人类那边,更不用说法师军团这种恐怖的杀手锏了。
在这样的一个大前提下,狂王最终接受了堕神教的计划,他的用意也十分简单,规则傀儡能够限制别人的力量,再赐予其他人力量,如此一来,精灵族的所梦寐以求的武力便足够了,为此,他不惜与恶魔为伍。
后面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不但白亦跳出来阻挠了他的计划,就连曾经的盟友也果断背叛,狂王最终功败垂成,满盘皆输。
白亦耐心的听完了他的讲述,中途也没有插嘴,等到他说完之后,才反问了一句:“征服世界真是那么有趣的事吗?”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与信念,这便是我能支撑我继续下去的动力与契机,你不理解并不要紧,就像我同样不理解为什么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你,却甘于偏安一偶。”狂王认真的回答道。
“因为我们想要回到一个正常的世界,安宁、祥和与往常一样的世界,而非遍地死尸,满目疮痍的末世。”白亦也很认真的回答道。
“呵呵,看来教会都是一群骗子,像你们这样的人被放逐到那样的地方,背负着那样的骂名,还能保持着这样的心态,在我看来,简直如同圣人一般。”狂王略带讥讽的语气说道,“不过你刚才提到了我们?看来存活于虚空中的强者并非你一人,你能保证他们都和你一样的想法?”
白亦则摇了摇头,“活得久了,对很多东西也就看得淡了;见得多了,对很多事情也就看得开了,我们并不想当圣人,只想当普通人罢了。至于后面那个问题,你就不必担心了,既然想法不同,那自然不会与我们为伍。”
他话虽然是这么说,看似给了别人自己选择的权力,不过实际上嘛...不与他为伍的人,又怎么能在虚空不断侵蚀意识与力量的极端环境下活下去呢?
所以说为什么数千年来被放逐进虚空的人远远不止33人,最后却只留下了33个呢?
“好了,聊到这里应该也差不多了,你打不打算再告诉我堕神教更多的辛密?如果没有的话,那就该结束了。”白亦说着,手掌中燃起了那抹黑色的火焰,此时看起来,与堕神教惯用的各种黑色火焰竟是有几分相似?不过也只是看着相似罢了,一边是魔法构成的黑火,一边是纯粹的虚空之力,两者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不过能死在堕神教平时用来处理尸体的类似火焰之下,对于狂王的这场葬礼来说,倒也算是挺契合的?
“经此一役,恶魔背叛,原本的首领自然之神被强行放逐遭受重创,堕神教已然名存实亡了,彻底沦为不入流的邪教,还能有什么值得和你说的?动手吧!”狂王最后说着,依旧坚持着站在原地,直视着白亦,正视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这样吗?也好,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为什么自然之神这样的正牌神明,会自甘堕落,与你们为伍呢?”白亦最后又追问道。
“谁知道呢?自我加入时,便是这样了。”狂王淡淡一笑,没有回答白亦的问题。
于是,黑色的虚空冥炎将他彻底笼罩,瞬间化为了一地飞灰。
这位励志开创出精灵族伟大未来,却反而给自己国家带去无尽灾厄的精灵王,就这么死了,死得很普通,很平静,甚至都没有太多人知道。
而他死亡的唯一见证者白亦则收回了手头的虚空之力,突然歪了歪头,在虚空里叹了一句:“如今算是解决了一个对头,不过代价恐怕也不轻,我们后面还要面对更加棘手的敌人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他这次在那样的情况下动用了如此磅礴的虚空之力,不被人发现和质疑是不可能的,而且就连天上的军神都知道了,那其他神明呢?
“难道我们为了拯救世界而做出的努力,最后却要让我们与世界为敌?”白亦在虚空里无奈的问了一句。
结果魔法师则回答道:“不用担心,静观其变即刻,用你们地球上那句话来说,公理自在人心,传闻与事实,人们总能做出正确选择的。”
白亦默默咀嚼着老师的这番话,在回去的路上,陷入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