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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辩护

  “我倒要问问你们!真的觉得他完全无罪?”
  空旷房间里, 带点儿沙哑的怒吼突然爆发,似平地一声惊雷。“查木”怒目圆睁, 额头渗出汗水,青筋凸起,手直指向一旁不存在的嫌疑人。
  即便是怒吼,台词也字正腔圆,一字一句声嘶力竭倾泻着愤怒,额角青筋凸起。
  与此同时,他脸上扬起用力的笑。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无声的笑,丝毫不见开心意味,更像是对荒唐事实无可奈何又愤怒的讥讽。那张在游导看来有些过于亮眼的外貌此刻完全没有如他担忧那般刻意端着不愿做表情。相反, 因为愤怒而微微狰狞的脸, 让人很难将他与之前推门进入文质彬彬的男人联系起来。
  陈雁回推荐的人, 还是有点水平的, 不管怎么说,小陈也是上戏毕业还是徐惠容的学生, 能跟陈雁回搭戏不比下去……
  不过小陈也说过, 他不是科班的。
  那这份天赋就很难得了。
  台词完毕,江秋十恢复原来模样, 问道:“导演,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游导心里挑不出毛病,让助理递给对方剧本,手指轻敲桌面发出轻微的笃击声。
  “再试试这段。”
  江秋十平静道:“好, 麻烦稍等一会。”
  偌大会议室,只余轻微纸张翻动声。
  游导地位摆在那儿, 脾气不是一般的大, 连带着编剧和副导都不敢多说话, 眼神交流也小心翼翼的。
  短短数行字,江秋十很快翻阅完毕,眉毛微微一动——这一场的描写似乎过少了。
  游导坐在台前,好整以暇地打量他。
  他当然知道自己挑的片段搁剧本上只有一句话,具体完成效果全靠演员自己对角色的理解。
  要是连人物都没揣摩透就过来试戏,那就滚蛋!
  空地中央的男人微微闭目,酝酿一番情绪后。再睁眼时,原来温和的气质如流水般散去,眼皮同嘴角微微耷拉,整个人散发出孤僻又冷漠的气息。
  这一刻,江秋十已经塑造出了一个新的灵魂。
  是查木。
  他同之前的所有角色一样,从江秋十这身空空如也的躯壳中活了过来。
  查木性格孤僻倔强,人缘一般,虽然是法学生,却并不崇尚西方法学中的某些成分,理念不同,所以时常和导师争辩。而这一回,导师以一起精神病患者杀人案为题材让他按“要求”写论文,更是让他和导师的矛盾激化到顶端。
  第三十二幕:场景:书房。查木回放开庭记录视频,气愤不已。
  台词,无。
  查木在场中绕了一圈,神色不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挑了张桌椅坐下。
  他打开笔记本,又起身去装了一杯咖啡,揉了揉太阳穴和用眼过度的双目,强打起精神准备看视频。
  鼠标滑动,查木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双手十指交叉抵在紧抿的唇边,眉头不知不觉间越压越低。
  好似看到了什么最令人气愤的场景,查木一下就推开了不存在的笔记本电脑,他的胸口极速起伏着,眼神似乎要喷出火来。
  “这是什么判决?这是什么判决?”他在狭小的书房中焦躁转圈,目光不可思议地四处打量,想要寻找一处可停留之地。
  “判决难道是只看犯罪动机不看犯罪事实吗?难道受害人不该被考虑吗?难道受害者家属的诉求就该被忽视吗?难道说,因为受害者无法发声,我们就能忽视死人的人权吗?”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步伐也越来越急,好似被困之兽,明知无果也要斗上一斗。半晌,他低下头,捂住眼睛,发出一声极轻微的悲鸣。
  “凭什么啊……”
  ……
  游导猛不丁问道:“你学表演多久了?”
  江秋十又恢复了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有点儿邋遢的毛边长袖长裤因为瞬间挺拔的身姿也显得时尚起来,他微笑说:“不是科班的,请老师学了近一年。”
  从台词到表情,从发音到站位,老师惊艳于他的天赋,但仍提醒他需勤耕不缀,不负天资。而江秋十也做到了,单以演员而言,他自觉无愧于这个身份。
  导演点点头,手面向下虚晃两下:“别站着了,来坐吧,老翁也在这儿,聊聊。”
  老翁是坐他身边的编剧,姓常,笔名不倒老翁。笔名虽带个老字,人却精神矍铄,见游导提到自己,也笑呵呵地冲江秋十打了个招呼。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江秋十回以笑容,自如地坐在他们身前。
  “说说看,你觉得查木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像个法官,他更像个诗人。”江秋十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一个愤怒的诗人。”
  话音刚落,编剧和导演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更加凝实。
  常文石开口道:“能详细说说吗?”他摩挲着手中的笔杆,认真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观点。”
  江秋十微微沉吟,扬起头,目光里仿佛有跳动的火焰,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声吟诵起了一首诗: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
  为了在审判之前,
  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他的咬字很用力,明明该是查木的愤怒,却透着悲哀。
  这首不太长的诗,很快读完。没等游导和常文石开口,他继续开口说:
  “我以为,查木就是这几句诗的最好体现。他心中充斥着火焰一般的正义,所以,他去学法,我猜他一定非常渴望能够以法律维护公平正义。但是,当他发现有太多人利用法律逃脱惩罚时,这份火焰一般的正义就化作了愤怒,要燃烧尽一切黑暗。他一直在愤怒,在呐喊,他的内心,是一盏燃烧的灯,刺眼,明亮。”
  “而法律是严谨冰冷的,查木愤怒的火焰只适宜在诗歌中熊熊燃烧,他的灵魂,不为任何条条框框束缚,要去大胆地冲破枷锁。”
  “他早已将他人的愤怒当成了自己的愤怒,为一切不平呐喊。”
  老实说,游导自认为识人无数,眼前人在他看来气质就像一个正儿八经的商人,推门而入一问候仿佛是来谈生意而不是来试戏。哪怕特地换了身衣裳,以他对那帮年轻演员的认知估摸也是团队人让换的。他没有料到,江秋十的演技超出预期不说,对人物剖析也透彻到位。
  作为导演,剧本都要给他翻烂了,对人物形象性格的了解比他对自个儿都要来的熟悉,江秋十的剖析,确实足够深刻。
  常文石摘下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他想了想,说:“你演的很好,我觉得很好。”
  江秋十:“谢谢抬爱。”
  “你喜欢诗?”
  “喜欢,只是读的不多。”
  “已经很好了,最喜欢谁的?”
  江秋十露出一个小小的笑:“杜甫。现代诗人中,最喜欢北岛。”
  ……
  “咳。”游导轻咳一声打断两人对话,跟着夸了他一句后,说:“先回去等一等吧,最迟今晚通知你。”
  见江秋十也不客套,起身道别离开,他望着年轻人笔挺的背影,加了一句:“先别急着买票回去。”
  这句话就是非常明显的暗示了。江秋十脚步顿了顿,回过身答应下来。
  陌生的城市,一样的高楼大路,一样的人群行色匆匆。江秋十回到酒店,打了几个电话布置任务后也无事可做了。
  他本该忙碌的,此时却因为导演的话不得不放下异乡的工作,无所事事。
  江秋十在房间里转了转,远眺了一下风景,又做了些基础训练。见终于消磨到午饭时间,才叫酒店人员送餐上来。
  太阳落山前,游导准时来了电话,约他再见面,开个剧本研讨会。
  几人重聚,这回见面的人要多些,剧组主要人员都来了。陈雁回也在其中。
  游导不是个爱说废话的人,直截了当道:“你的演技演查木是够格的,但是现在我要确定一下,电影里不会给你整像梦回还里头那样的打光,化妆也是往憔悴里化,肯定不好看。你能不能接受?”
  江秋十语气诚恳:“一切为了角色,我没问题。”
  “好!”游导满意。
  陈雁回跟着帮腔:“放心吧导演,十哥真的很敬业。”她比划道,“我和他拍戏的时候他吊威亚都摔了,好在没出大事,进医院治好了又自己上。”
  她的话,一表明江秋十不用替身,二表明肯吃苦。谁能说他不敬业?
  敬业,是任何行业工作人员都需要的一个标签。有时需要自己炒,有时需要借他人之口贴上。不管怎样,一个演员如被证实确实敬业,在导演那儿就算pk掉了百分之六十的候选人。
  游导同陈雁回合作过两次了,深知她的实力,这次才力挽狂澜让她做女主,如果没有梦回还的人气加成和一个新出炉的演员奖,陈雁回女主角的位子不一定保得住。
  江秋十最初拒绝陈雁回,纯粹是不想欠她人情,世人皆知人情账最难还。他拒绝的理由只会叫陈雁回愧疚:因为女方粉丝辱骂,担心合作会让双方粉丝不愉快。
  若想打开窗户,先提出拆了屋顶。
  陈雁回自觉对江秋十亏欠,向导演推荐时就愈发不余遗力,恨不得打包票他一定能演好。投资方盘算着男女主再次合作可能出现的盛况,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剩下的,全看江秋十本人能不能撑起这个角色了。
  ……
  长达三个小时的剧本研讨会叫人头昏脑涨,江秋十告别一群人打算开车回下榻处酒店。
  因着没吃晚饭,胃有些生疼,他紧捂腹部,上车便翻找胃药,就着温水喝下去后才觉得好受些。
  小时候饿坏了胃,现在一日三餐都必须严格按时吃。本以为胃病好很多了,没想到只是一次没吃就又疼起来。
  想到游导提出再瘦十斤的要求,江秋十捏了捏两颊的肉,叹口气。
  他慢吞吞启动了车辆,却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人盯着似的。
  江秋十从后视镜里仔细打量也没发觉不对,他倒出车位,拐弯时才从镜中发现远处车旁藏着个年轻女孩,手机遮住大半张脸。
  而她的目光,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江秋十远去的车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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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句出自北岛的《回答》
  深夜絮絮叨叨,一开始写文是为了开心,自割腿肉加练笔,但是现在好想要曝光率。阿西吧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看重数据了,不过不会盲目跟风写,我文风就这样,沙雕什么的写不来。
  这周申榜不成功,没有压力就难免也没有太大动力(啊,脑壳疼……)怎样才能增加写文动力啊喂掀桌.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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