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就说最近为什么这么累,原来是在你漫画里当了这么多次主角。”梁寓把她抵在门上,靠在她耳边轻声笑。
  郑意眠耳边开始嗡鸣。
  坏了坏了。
  “不过……”他尾音拉长,用懒散的声调似笑非笑道,“我不介意更累一点。”
  言必行,行必果,这一向是优秀青年梁寓的人生准则。
  于是后来,他好像确实很乐意地……变累了很多。
  ///
  凡事总是开头慢,结束时意外地快。
  郑意眠几乎没怎么清晰地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就到了大四。
  幸好桌上摞叠变厚的手稿和文件夹里骤然增多的漫画文件,提醒她,她这一年并没有荒废。
  很多事情是在大四的时候才尘埃落定的。
  那天的一切都很普通,普通到郑意眠甚至不记得自己那天做了什么,又闻过什么样的花香。
  只是站在寝室门口的时候,好像感觉到一股力量,和一种突如其来的想法。
  她似有所得,又怅然若失,推开寝室的门——
  错落的光线里,热爱穿水手服的老三换上衬衫和裙子;热爱趴在床上看剧消磨时光的老二在急喇喇地做自我简介的短片;热爱八卦的李敏正在跟人通电话,聊的却是“实习”“工资”和“毕业愿景”。
  大家好像还和从前一样,但都不一样了。
  褪去了青涩的面容,也褪去了少年时代懵懂的色彩。
  “你们快要毕业了——”
  老徐的那段话开了个引子,就这么忽然闯入脑海:“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大一的时候,你们是什么样子?还记得大一时候给我交的四年规划书吗?现在你们有没有做到?有没有成长?”
  郑意眠搭在门锁上的手,轻轻垂了下来。
  四年,弹指一挥间,无论愿意不愿意,所有人都被时间的洪流冲刷着往前走,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在这场漩涡里或平淡或激烈地挣扎,再或多或少地成长。
  ——无论愿不愿意,这都是该长大的时机。
  她想起刚进校时的自己,还不是特别爱笑,只会一个人埋着头画画和休息,虽然不内向,但多少都很腼腆。
  直到遇见李敏、遇见梁寓,还有很多……
  她喜欢他们,所以他们也悄无声息地改变她。
  这时候,李敏挂了电话,看着站在门口的郑意眠:“眠,你一个人站那儿乐什么呢?”
  “没什么,”郑意眠弯着眼睛,“看大家忙得很充实,觉得很开心。”
  “充实个香蕉船啊!我做这个简介做得想死,恨不得就在第一面放:这个人太有趣了,文字无法叙述,请你们当面体会。”
  郑意眠又笑:“那你别做了。”
  “不做谁养我!”
  李敏看着郑意眠,挠了挠下巴:“我发现你比之前变爱笑了很多诶。”
  李敏指指自己的嘴角:“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虽然在笑,但是是很礼貌的那种,不是发自肺腑的……”
  郑意眠不置可否地侧了侧头。
  不止是她,其实梁寓也有很大的变化。
  很快,没等她入位,就有个电话打了进来。
  “等下,我接个电话。”
  郑意眠接起电话,耳边传来梁寓的声音:“下午有空吗?想带你看个东西。”
  一切都来得很准时。
  梁寓带她去看了新的工作室,工作室面积刚刚好,落地窗很大,透过落地窗往外看,是繁华的街道和入云的大厦。
  之前的某种感受愈加浓烈。
  梁寓站在她身后,往窗外看去。
  他知道,自己的生活原本不该是这个模样。
  他本该靡颓、无所事事、不被任何人看好,找一个差不多的时机继承家业,然后要么突然开窍苦心经营把家业做大做强,要么二世祖似的浪荡,败光过往。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想要变强?
  可能是因为,忽然有了希望。
  ///
  工作室成立之后,为了庆祝,他们请客款待熟人。
  饭桌上,李敏忽然问:“对了,这么大一桩喜事,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庆祝?”
  “庆祝?”郑意眠道,“吃饭不就是庆祝么?”
  “不是啊,我不是指这个,”李敏解释,“就是犒劳自己,比如……”
  郑意眠:“比如……”
  “比如顾予临不是又要来开演唱会了么?”李敏兴致勃勃,“去吗?”
  郑意眠出食指,在嘴边做了一个“嘘”。
  现在可没在吃饺子,她不需要一缸新鲜的醋坛子。
  梁寓表面上云淡风轻,夹了一块鱼肉,却蓦地被什么卡了一下,咳嗽两声。
  郑意眠慌忙拍他背,给他递过去一杯水:“没事吧?”
  “喔——我知道了——”赵远神秘兮兮。
  “知道什么了?”
  “这么说吧,”赵远背着手,摇头晃脑地提问,“喜欢一个人,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拔不出来也吞不下去,怎么办?”
  梁寓修长手指握着玻璃杯,喝了两口水,才想要开口接话。
  谁知道郑意眠却和他一起开口了。
  梁寓从容道:“要吃醋。”
  郑意眠笑道:“以后少吃鱼。”
  这两个回答一出,在座各位皆是一愣。
  紧接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低头动筷子。
  只有梁寓,在停顿片刻后凑近郑意眠。
  他的气息是一张温柔的网,声音是网圈入的光。
  “嗯,以后少吃鱼……多吃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大结局,求婚。
  番外等一系列事宜下章作说讲,感谢大家的陪伴。
  ☆、第65章 多吃我
  大家嘻嘻哈哈地又聊过别的什么,最后, 仍然是赵远把这个话题带回来。
  他眼见盘子里的一条鱼已经被剥了个干净, 伸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刺, 欲言又止。
  梁寓拢着手指, 抬眉看赵远:“说。”
  赵远试探道:“那个……我前几天, 不是才在你桌上发现了两张演唱会门票吗?”
  郑意眠一愣:“演唱会门票?谁的?”
  赵远咳嗽一声, 不知道该不该说。
  梁寓放下筷子,平静道:“顾予临的。”
  ……?
  郑意眠以为自己是幻听了:“……谁的?”
  梁寓重复:“顾予临。”
  她怔了怔, 很快问道:“你上次不是说,最后一次, 下不为例吗?”
  “计划有变。”他微微侧过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而后低声道了句。
  郑意眠这次是真没听清:“啊?什么?”
  梁寓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朋友刚好给了票, 又不知道送给谁, 就顺便带你去看了。”
  李敏:“顾予临的门票居然还有人转送吗?”
  室友:“不知道送给谁就送我啊!我又……”
  赵远在底下踩了他一脚。
  室友小声:“你他妈踩我干啥?”
  赵远:“就冲你这智商,我还想再踩一脚。”
  室友:?
  赵远:“如果不是他想, 谁敢把票硬塞他手里?还放在桌上?不该早撕掉了么?”
  室友顿悟:“你说的有点道理喔。”
  赵远:“……”
  这时候, 郑意眠才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我还以为我说你会不乐意, 没想到你自己准备好了。”
  “你提出的, 和我主动提出的, ”梁寓纠正, “这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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