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区

  进入基地,珊瑚发现这里很破败。到处都是倒塌的一层楼砖瓦房屋,钢筋混凝土预制楼板、构造柱里的钢筋支愣在外面,锈迹斑斑,碎瓦片、砖块跌了一地,也没有人收拾。
  燕于飞解释着:“这里是c区,算是基地的外围。经常会有异能者与丧尸的战斗,所以破坏程度很大,大家懒得再修整。如果有异能者之间约战,也会选择在c区,免得火球、冰弹、土龙……把基地建筑损坏。”
  珊瑚迅速抬头:“基地允许人类战斗?”
  “唉~是啊。末世,原本文明社会建立起来的秩序已经打破,强者居上、胜者为王。”
  珊瑚眼睛一亮:这个规矩好!
  b区,是异能者集中居住区,一栋一栋的宿舍楼,整整齐齐地矗立着。燕于飞告诉珊瑚,每位登记在册的异能者,都由管理中心分发宿舍。
  a区,是政治、权力中心。漂亮的别墅、小洋楼里,居住着基地管理者、高级异能者。高大的综合办公大楼气派庄重,包括基地安全部、异能者管理部、后勤管理部……多个部门。
  燕于飞先去任务中心,将收集的蔬菜种子上交,领取了积分。再带着珊瑚到隔壁的管理中心,完成异能者身份登记。
  “姓名?”
  “珊瑚。”
  工作人员抬起头,问:“姓什么?”
  珊瑚抿了抿嘴:“我,没有姓。”
  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继续问:“年龄?”
  “二十。”
  “异能及等级?”
  珊瑚看了看燕于飞,燕于飞帮她回答:“空间系。”
  燕于飞想了想,补充一句:“初级。”
  工作人员看了眼燕于飞,在隶属小组一栏,填上“融合”二字。
  自此,珊瑚就成了融合小组的一员。
  录完基本资料,工作人员起身,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张蓝色的电子卡片,递给珊瑚。卡片正面写着“磐石”二字,背面刻着“06862”这个数字。
  燕于飞说:“你是我们基地登记的第6862个异能者。”
  珊瑚问:“基地,有这么多异能者?”
  工作人员淡淡地接了一句:“这五年里,死亡的异能者,接近一半。”
  燕于飞似乎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没有说话。
  工作人员又送来一把钥匙,说:“初级异能者,都是两人一间,这是b区16栋305的钥匙。”
  她嘱咐珊瑚:“电子卡片里有十个积分,可用于购买食物、日常用品。以后的积分,你得通过做任务来获得。”
  珊瑚有点不解:“做任务?”
  工作人员耐心解答:“任务中心每天都会发布任务,内容可能是清理通道、收集物资、修建房屋、提供水源、治疗疾病……反正只要是有需求,都可以在任务中心发布。异能者接受任务,换取积分。如果是个人求助,任务中心会收取10%的手续费。”
  珊瑚问:“我可不可以,在c区找间屋子住下来?”
  工作人员有些不解:“c区太乱,你一个人住不安全。”
  燕于飞也赶紧阻止:“珊瑚,我们可以住在一起的。”
  珊瑚摇摇头,执着地问:“可不可以?”
  竟然有人不住免费提供的b区宿舍,非要花钱住c区?工作人员摇摇头:“c区的房子,便宜。你随便挑,一年只收五个积分。”
  珊瑚点头:“好!要登记吗?”
  工作人员收回钥匙,拿出一张通行证,在证件上写下她的姓名、年龄、异能及等级,在住址一栏写上“c区”,递给她。
  柜台上,摆着一台小型pos机。电子卡片在上面一刷,嘀地一声响:“余额,5。”
  燕于飞有点着急,珊瑚却挺开心。她看了一眼pos机,收回电子卡片和通行证,看着燕于飞:“走,我带你去看,我想住的地方。”
  站在c区东头,一所破破烂烂的老宅子门前,燕于飞很无语:“珊瑚,你确定,你要住在这里?”
  珊瑚的眼睛里满是兴奋:“这个屋子,我闻到了甜甜的水味、还有湿湿的泥土味、青草的味道,我就要住在这里。”
  院墙倒了一大半,两人从缺口走进去。脚底下一大堆破砖头,下脚都困难。
  这是个普通的农家院子,院子里原本有两棵白榆,已经比较高大,可惜被毁了。有一颗树干被烧成焦炭,另一棵切口整齐,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枝干、满地的残渣败叶,塌了半边的院墙,院子看上去很凄惨。
  好在屋子还勉强看得出来格局。很普通的一间堂屋,南北通透。东厢房、西厢房分列两侧,北边是厨房和茅房。
  西厢房半边墙面已经倒塌,屋梁折断,屋子里的床铺、桌椅板凳,全被屋顶砸下来的瓦片打得稀烂。东厢房还好,只是木头窗户被火烧没了,万幸墙体完好,屋顶没有塌。
  北面的厨房和茅房,没有被战火波及,物品保存完好。燕于飞走进茅房,被里面的异味、蛆虫和苍蝇吓到,连连倒退,尖叫着:“我的妈呀……”
  珊瑚听到异动,迅速赶到。一看,笑了。她拉着燕于飞退了出来:“没事,等下我来收拾。”
  这个基地,曾经是沙漠绿洲。c区的房子,大部分都是以前农民留下的,还保留着原始的沤肥技术,“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燕于飞是城市里长大的姑娘,农村里这么“朴素”的画面,太有冲击力,她实在是适应不来。燕于飞努力劝说珊瑚:“要不,你还是和我一样住吧?b区的宿舍有抽水马桶、淋浴间,卫生条件比这里好。”
  珊瑚态度坚决,把燕于飞推出了院子:“你先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成功弄走燕于飞,珊瑚不再顾忌展示自己超级战士的神力。她一手抓着一棵大树,像拎着两根小树枝,顺手向院墙外一抛——“砰!”地一声巨响,地面抖动了几下。
  院墙东侧,有两畦菜地,被一大堆砖瓦、土疙瘩、枯枝烂叶埋住。珊瑚掀开菜地表面的覆盖物,几株不知名的植物秧苗探出头来,绿绿的芽尖,在夜风中瑟缩。
  空气中传来一股吸引人的清甜水味,珊瑚顺着这股味,在菜地西北角一堆砖块、黄土之下,找到了一口水井。一眼望去,井口不大,井很深,约有十五米,井内散发出悠悠寒意。
  水井的井沿,是石头砌成的六边形台子。珊瑚坐在井沿,抱膝仰头。天空已经暗下来了,草丛里有虫子在悉悉索索地叫着。
  四下无人,非常安静。这样的安静,给了珊瑚一种奇特的安全感。
  珊瑚的母亲,是c9区地下城刘记酒馆的侍女。她的父亲,是c9区地下城应征入伍的少年。青梅竹马的两个人,好了才一年,少年就在战斗中丧生。珊瑚的母亲带着女儿在酒馆打工,艰难求生。
  珊瑚四岁的时候,母亲怀孕了,她甚至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生弟弟海星的时候,母亲难产而亡。
  这种环境下长大的珊瑚,“走出地下城”的渴望,比谁都要强烈。
  三岁时,被人骂“婊.子养的”,珊瑚像一只小老虎,猛冲过去,一头就把壮实蛮横的红毛撞倒在地。她一脚踩在红毛肚子上,尖声喝斥:“再骂,我就一脚踩死你!”
  自此,再无小朋友敢骂她半句。
  九岁时,体弱多病的海星,在酒馆角落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却被醉汉一把打掉书本,嘲笑着:“有娘生,没娘养的短命鬼,看书有个屁用!”
  珊瑚一拍桌子,飞身而起,一拳头就把醉汉打倒在地。她冷冷地看着醉汉,说了句:“要命,就把书给我捡起来!”
  自此,再没人敢欺负海星。
  十五岁时,五感异常敏锐、身体素质超强的珊瑚,已经是地下城一霸。她调的酒,口味繁复美味。她做的小菜,即使是颗花生米,都让人回味。她要打的人,没一个敢反抗。
  当她十六岁年龄一到,地下城居民送她应征入伍。刘记酒馆那一天,欢天喜地,热闹得像过年。
  只有海星不高兴,陪伴了他十二年的姐姐,就要去战场,生死未卜,他舍不得。珊瑚抱着弟弟,说:“放心,只有我欺负人,没有人敢欺负我。等我成为超级战士,就接你去中心城!”
  珊瑚兑现了她的承诺,回到地下城却听到海星去世的噩耗。当她戴上海星留下的空间指环,走出地下城,一道白光闪过,莫名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c区,破旧而危险。只有流浪的普通人,才会选择暂时栖身。珊瑚安静地坐着,她的五感在准确地捕捉每一个声音、每一副画面、每一种气味……
  精神力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渐渐的,c区的一切都在她的精神感知画面之中……
  很好,百米之内,没有第二个人存在。珊瑚站起身,将精神力探入空间手环,开始盘存自己的家底。
  她的空间手环,是帝国一级士兵长的标配。20米*10米*10米,空间很大。因为战场有时候要装下身长约十几米的狂暴兽尸体,这可是战利品,得拖回去上缴。
  手环里,有名为“天幕”的战地帐篷。说是帐篷,其实是一种能量隔绝设备。细小的一支,外表和铅笔很像,太阳能作为动力,开启之后,可以为士兵提供保护,阻隔外界的一切干扰与能量。
  一个战地冰雪净化器。净化器的过滤功能非常强大,不仅可以过滤杂质,人类历史上存在过的所有病毒,天花、霍乱、鼠疫、丧尸……都将被杀灭。
  一套战地医疗设备,有外伤治疗仪、有解毒仪、营养修复舱。作为军士长,珊瑚管理上百士兵。战斗中若有人受伤,从内伤、外伤、中毒到肌肤修复,只要不是当场死亡,有了这套医疗设备,都可得到迅速救治。
  一桶土壤改良液、一桶植物促生长液,这是珊瑚在中心城买的,准备带弟弟一起,享受田园种植的快乐感。
  有五大箱廉价的营养剂。每箱一百支,分别是草莓、柑橘、苹果、茉莉、兰花五种口味,共有五百支营养剂。尝过饥饿滋味的珊瑚,热衷于储备营养剂。虽然难吃,但一来可以快速补充能量,二来可以调制酒水。
  说到调制酒水,这涉及到老刘的独门秘诀。地下城的人,连饭都吃不饱。刘记酒馆开张,靠什么赚钱?其实,说白了一点也不稀奇。
  一点营养剂,一杯清水,加一滴月光草叶子榨出来的汁液,就是一杯美味的酒水。
  营养剂,是未来世界最廉价的食物。清水,冰雪化开净化,非常简单。月光草,是地下城唯一不需要补光灯照射,就能生长的植物。
  一杯酒,卖一个帝国币,实在是便宜。
  劳累了一天的男人们,只要拾荒收获赚够十个币,都会来酒馆坐坐。这里有便宜的酒、有人工合成的豆腐干、有论颗出售的花生米,还有……美女。
  廉价的消费,却获得超值享受。位于地下城贫民窟的刘记酒馆,生意还不错。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珊瑚,酒馆对她而言就是家,就是最安全、放松的地方。
  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井水有了,营养剂有了,月光草种子也有了。珊瑚望向那丝绒般黑暗的天空,那里有灿烂的星光闪过——原来,这就是书本上说的,美丽的星空。
  是时候,开一家酒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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