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没大没小的,叫六嫂。”
  赵栩桃花眼含情,看向九娘笑道,心花怒放。恨不得过了冬至就是年,过了年立刻到三月。
  九娘脸上腾地红了,分别几个月,这人怎么脸皮越来越厚了。可哪里舍得少看他一眼。两人目光相交,谁也舍不得转开眼。
  “六嫂——!”殿外倒有人这一声唤得清脆无比。
  赵梣瞪圆了眼,又是四姐这个坏人,连这个也要跟自己抢。
  九娘给赵栩见了礼,赵栩和赵浅予给向太后行了礼,众人再重新落座叙话。
  赵梣几步靠在了九娘身侧,笑眯眯地对赵栩道:“六哥想得最周到了,有六嫂照顾我,这三天我肯定精神得很。”
  九娘再镇定,也有点坐不住,红着脸瞪了赵栩一眼,低声道:“十五郎叫我九姐可好?”
  赵梣眼尖,见赵栩眉头微挑,小嘴巴拉巴拉:“六嫂六嫂六嫂六嫂。”连喊了四五声后:“还是六嫂好听。”
  赵浅予白了他一眼,真是幼稚,她才不跟他计较。
  向太后招手,把赵梣喊了回去:“你呀,日后有的叫你六嫂呢。不急。”
  怎么不急?赵栩眉头还是挑了两下,笑意更浓:“今日几位相公议定了,明年的年号元煦元年,历法也准备妥当了。契丹、大理、吐蕃、西夏和高丽等国均已上表乞历法。”
  九娘大喜:“恭喜六哥,贺喜六哥。”大理和吐蕃历来沿用大赵历法,如今契丹、西夏和高丽上表乞历法,想来是重兵之下都有了称臣之意,倒是前所未有。
  向太后双手合十喊了声祖宗保佑,禁不住落了泪,哽咽道:“先帝有灵,必然高兴得很。”
  不等赵栩开口安慰她,向太后又笑了起来:“看我,这么好的事。对了,元煦这个年号倒是好,是哪位相公提的?”
  赵栩接过赵浅予剥出来的橘子,掰成两半,递给身旁的九娘一半:“张子厚提的,诸相公都说好。”
  九娘接过橘子,两人手指轻触,那橘子便停在半空停了一瞬。
  “煦而为阳春,散而为霖雨。”九娘避开赵栩的灼灼目光,柔声道:“虽有雷霆变法,终将皇恩浩荡普照大地。”
  赵栩站了起来:“冬至过后京中便要随洛阳之变法而行,他们还在后阁等着。我先过去了。阿妧——你们也早些安置,别累着了。”
  向太后道:“六郎你也要留意着些,哪有理得完的政事?勿要太过操劳了。回来这几日都只睡了一个时辰,可要不得。别仗着年少耗,日后可就苦了。”
  赵栩行了一礼:“多谢娘娘体贴儿子。六郎记住了。”
  “阿予,来看看晚上这膳食单子可要增减什么,你今晚就留在慈宁殿吃饭罢。”向太后拿起案上的单子,不经意地道:“阿妧去送一送六郎罢。”
  九娘福了一福,跟在赵栩身后,往殿外而行。
  殿内传来赵梣和赵浅予格格的笑声。
  赵栩回过头来,笑声戛然而止。
  九娘忍住笑,却不妨被赵栩伸手拉了上前,两人宽袖交叠,手已经被紧紧握住。
  “一起。”赵栩柔声道,携了九娘的手,缓步并肩而行。
  慈宁殿新修的门槛比原先还高了三分。赵栩捏了捏九娘的软嫩小手,低声嘱咐:“这门槛比原来高了三分三,还镶了铜边,仔细裙子。”
  九娘心头一颤,原先想要挣脱开他的手,身不由己地紧紧握住那温暖带着薄茧的手掌。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何以利吾家。出自《孟子-梁惠王章句上》。
  2、香水行:公共洗浴行业。这个是南宋才出现的。但公共浴室是北宋就有了。《东京梦华录》里记载甜水巷的浴室院名满京城。
  第358章
  第三百五十八章
  跨过慈宁殿的门槛, 一团团的飞絮迎面扑进廊下随风飞舞, 大部分来不及献媚就化成了水汽无影无踪,有些许大朵的沾在人面上衣衫上, 缠绵着不肯消失。
  赵栩接过惜兰手上的大披风:“陪我走几步。”
  “好。”
  九娘柔声应了, 舒展双臂,由着赵栩替她将大披风穿上。廊下一溜的人均躬身垂首敛目,只有高处的立灯在半空团着一圈柔和光晕,雾蒙蒙中看着这对小儿女, 一伸一拢间,情意绵绵。
  因来的时候就落雪, 九娘出门就穿了鹿皮靴子,倒无需再换鞋。她见成墨手中捧着石青色的大披风, 便伸手取了过来投桃报李:“六哥也加件衣裳。”
  赵栩素来不畏寒, 又嫌肩舆慢,是一路快走过来的, 成墨捧着的大披风也就是个样子从来没上过身。但见到九娘眼里的关切, 立刻张开手臂从善如流地穿了。九娘矮了他一个头, 刚要踮起脚替他理衣襟,赵栩已微微弯下了身子, 双眼发亮, 毫不掩饰一脸的笑意。
  被赵栩口鼻呼出的热气熏在脸颊上, 想到廊下还站着那许多人,脸颊上刚刚消下去不久的红霞又腾然而起。九娘手指尖发烫,眼睛只盯着面前的对襟, 将他颈后的衣领顺了顺,再拢好衣襟。
  “这衣裳难道比我好看么?”只可耳闻的声音带了一丝揶揄和三分撒娇。
  九娘低低回了他一句:“衣裳上有花。”
  这件大披风对襟上绣着葵花暗纹。
  赵栩见她耳廓都红了,闷着笑了两声,站直了身子。他脸上也有花,心花。
  小黄门刚要开口唱,被成墨瞪了一眼,立刻又闭上了嘴,低下头去。
  宫灯高举,盖伞微斜。赵栩牵着九娘的手,步入漫天飞雪中。成墨带着众人自两侧轻轻跟上,生怕惊扰了他们。
  大内还是这个大内,宫城还是这个宫城,冬雪亦同往年,可身边终于多了一个阿妧。一脚下去,未及扫清的半透明薄雪微微凹陷下去,靴子四周就镶了一道松软的银边。
  两人身后,延展开的足迹一对一对的煞是整齐,只是大小深浅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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