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陈媛便壮着胆子赴约,反正爸爸也不会知道,只会当她是出去玩了。
  打开包间门,舍友大叫“生日快乐!”拧动手中的小型礼炮,彩纸纷纷腾空升起,然后展开身子飘飘然地落到陈媛身上。
  陈媛高兴得眼眶湿润,她扑到舍友的怀抱里,不断说着谢谢,谢谢。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陈媛生日快乐~”包间门再次被打开,舍长推着插了蜡烛的蛋糕进来,把蛋糕附赠的纸皇冠戴在陈媛头上,催促着她快许愿,否则十二点了生日要过了。
  她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双手合十许愿道:“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一口气吹灭蜡烛,她举起塑料刀切蛋糕。
  就在此时包间门又被打开,一串钥匙直飞过来,准确无误地落在精致的蛋糕上,整个蛋糕瞬间被毁掉。
  陈媛怒气冲冲地抬头,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坏她生日派对,双眼看见那个人的身影时立刻慌忙害怕起来。
  “爸爸……”陈媛顿时就焉了,只是她不懂,明明在执行任务的父亲怎么会知道她办生日?
  “跟我走!”陈爸是刑警,即便他尽量忍住怒气不发泄出来,他的话语还是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
  陈媛不敢不从,提起手腕包连忙跟上陈爸的步伐。
  陈爸开着保姆车带她回到家里,锁上家门拉着她的手腕给扔到沙发上。
  宋佳微和两位警察已经在卧室等候多时,原本在床上坐着的那位殉职的警察家属听见声响,连忙跑到卧室门边侧耳倾听。
  家丑不可外扬,宋佳微断定陈爸会把陈媛带回家里教训,所以才带着警察在这里蹲点,只希望陈爸能自己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说出来。
  如果陈媛办生日足够令他生气的话,那么宋佳微的计划便万无一失。
  客厅传来陈爸十分生气的话语,刑警嗓门大,在卧室里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陈爸说:“陈媛!你竟然敢不听我的话,背着我办生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吗!”
  “啪。”扇耳光清脆的声音。
  接着是陈媛委屈的哭腔:“爸,我、我不是故意的,这么多年了你不陪我过生日,我半点怨言也没有,现在同学说要给我过生日,我是女生,我也像普通女生一样希望生日可以办得热热闹闹,可以让所有人陪我一起庆祝!”
  “怨言?普通女生?陈媛,五年前的事你已经不是普通女生了,这件事还要我提醒你吗?你知不知道这五年里每夜我只要入睡,都会梦见同事浑身是血地来找我报仇!你还敢庆祝?你就不怕他的鬼混来找我让我不得安生吗!”
  “爸!世上没有鬼!是你自己心虚害怕才会梦见他!何况当初是你自己的问题,不是我害死他的,不关我事!凭什么不让我办生日,这么多年了,也该够了!”
  陈媛叫嚣着反抗,这么多年她看着朋友办生日、看着她们收获一大堆的祝福,天知道她有多羡慕?
  而她?每年生日陈爸就会对她动粗,怨她害他失职。
  “不关你事?”陈爸暴怒,客厅传出什么被撕烂的声音,然后又是一巴掌耳光扇在陈媛脸上的清脆声。
  两位警察听见陈爸再次施虐,忍不住起身要开门出去阻拦,宋佳微眼疾手快挡住了门把,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用着唇语说:“再等等。”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陈爸很快就会如数供出。
  陈媛哭得更厉害了,她的声音颤抖起来,但嘴上仍是顽抗地说:“是你失职!不是我的错!当年我还小我什么都不懂!”
  “唰!”
  又是什么被撕烂的声音。
  陈爸完全暴走了,那些个日日夜夜被同事鬼魂缠绕的噩梦,让他几乎崩溃,陈媛还敢如此理直气壮地说跟她没关系?
  “如果当年不是你非缠着我要我留下来陪你过生日,我怎么会不在不守岗位害死同事?陈媛,我同事的死,都是你害的!他不应该来缠着我,而是应该找你索命!”
  “啪啪……”撞击的声音。
  “啊!爸!爸!疼!”陈媛的语气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哭腔也从声嘶变得带了些……妩媚。
  陈爸已经把罪状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早已安装在客厅的针孔摄像记录了客厅里的所有动静,警察见时机成熟,提着枪打开卧室门冲了出去。
  殉职警官的亲属是年过六十的老妇女,她跟在警察后面跑了出去,看见客厅里的情景忙捂住眼喊道:“哎哟夭寿咯!你们两个做这档子事可会遭天谴的!两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宋佳微也跟着出去,只见陈媛躺在客厅沙发上,陈爸压在她的身上,陈媛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的,双腿高举夹在半空中,两人的下身均是空无一物,不可描述的部位交融在了一起。
  此刻陈爸手臂上的一道伤疤显得格外扭曲,如同他扭曲变态的心理一样。
  这是他当年失职后由于分神出了场严重的车祸,才留下的一道疤。
  “啊!”陈媛惊呼,急忙拉过挂在沙发背上的空调被遮在身上,鼻子一酸眼泪拼命往下掉。
  陈爸的裤子挂在膝盖处,见卧室忽然冲出这么多人,忙离开陈媛的身体站起来提上裤子。
  陈爸离开后,陈媛抱着双腿把脸埋在膝盖里,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和自己养父做出这种事被当众拆穿,她再无颜面活下去。
  宋佳微本是想利用陈爸的暴怒把当年殉职警官的死因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没想到他们两做那种事早就做惯了,打骂着还要行事发泄怒意,还真是意外收获。
  发生这样的事,陈媛就算没有想不开,也在易城待不下去了。
  “别动!陈警官,我们现在以渎职罪逮捕你,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警察高举手枪,专注着陈爸的一举一动,如果他敢反抗,立刻开枪。
  陈爸见事情败露,连忙举起双手投降。
  老妇人张开眼冲上去,一拳一拳重重地捶在陈爸的胸膛上,乱甩双手扇了他几个耳光。
  “你这样的人渣还当刑警?该工作的时候你和这种女人干苟且之事,还要不要脸了?如果不是你们下流龌蹉,我儿子就不用死!我可怜的儿子,被你们这种狗男女害死!他死得冤枉!死得冤枉!还我儿子!你个恶心的家伙!”
  警察迅速上前控制住陈爸,把他的双手拷在身后,替他套上纸袋钳制住他的肩膀带出陈家。
  另一位警官扶住老妇人的双肩,不断安慰她,离开前回头跟宋佳微说:“宋小姐,感谢你提供线索和配合我们的工作,下星期请你来警局领奖。”
  然后警察带人坐上警车离开,陈家又恢复安静,空气中只漂浮着陈媛不断啜泣的声音。
  宋佳微的心里总算舒坦些,虽然陈媛如今的下场远远抵不上宋立民和姜离两条命,但终归是女生,和养父发生关系,名誉全毁,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宋佳微,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对不对!”陈媛猛然抬头,红肿的眼充满怨毒地看着宋佳微。
  宋佳微早就被她的这种眼神瞪惯了,她十分自然地蹲在陈媛面前,眼底少不了是怜悯。
  她说:“陈媛,在你设计害人的时候,你就该算到今天的下场,坏事做尽,会遭报应的。”
  陈媛咧嘴轻笑:“报应?宋佳微,那姜离死了,是你的什么报应?害我名誉扫地,你又会遭什么报应?”
  宋佳微微不可察地捏了捏拳,宋立民和姜离都是为她而死,这将成为她心中永远的一根刺。
  “这是你罪有应得。”她说。
  “罪有应得?呵呵,宋佳微,揭发了我爸,警局给你的光环少不了吧?你尽管得意,早晚有一天你会栽一个狠狠的跟头!即便我不在易城,也总会别人害你!”陈媛拿起被扔在地上的衣物穿上,凌乱的长发在地板形成张牙舞爪的影子。
  “光环?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再容忍你在我背后做小动作,就算会栽跟头,我也爬得起来。”宋佳微撂下话,起身打开陈家大门准备离开。
  “宋佳微!因果循环!迟早你会万劫不复的!”陈媛怨毒地诅咒她,凛厉幽怨的目光盯着缓缓关上的大门。
  后来陈爸被判渎职罪,裁定七年有期徒刑并赔偿殉职警官家属一笔钱。
  至于陈媛,也不知道是谁传出的谣言,说陈媛不知感恩勾搭养父乱伦,还被贴上了陈媛的私密照,一时间这件事在整个易城闹得沸沸扬扬,陈媛被所在的大学勒令退学,从此易城再没人见过她。
  “宋小姐,谢谢你的爆料,这是一千爆料奖金。”一易城娱乐报刊编辑把装了钱的信封放在玻璃桌上,然后埋单离开。
  宋琳琳掏出信封里的钱数了数,一张不少,收入包包中起身离开。
  照片是她无意间在宋佳微房里找到的,陈媛和陈警官各种cos的私密照,是她爆给记者的。
  妈妈,琳儿替你报仇了。
  正文 第69章 孑然一身
  姜离走后宋家两姐妹很快就搬离了贫民窟,搬到离佳信总公司更近的地方,宋琳琳打算开个小型超市,目前正在筹划当中,已经找好铺位,只等各供货商的货品发齐。
  年十二是宋立民的丧礼。
  这天一大早就下起了倾盆大雨,直到九点多的天空仍是漆黑一片,大朵大朵的乌云漂浮在易城空中,似是随时又会下起瓢泼大雨来。
  因为受到了沈连华的特别邀约,宋佳微没有打电话给赵逸让他带她参加丧礼,而赵逸大概是贵人事忙忘了这茬,居然没有主动联系她。
  宋佳微浑身穿着黑色踏入灵堂,宋立民还未火化,躺在灵堂中央的棺材里,身上覆了一层白布,将他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
  沈连华跪在棺材前的一旁,披麻戴孝地啜泣着,一群记者开着闪光灯咔擦咔擦地拍照,被他的秘书拦住:“各位麻烦把闪光灯关一下,死者为大,让死者走好这最后一程,谢谢合作!”
  楚馨儿还在坐月子,所以没能参加葬礼,这也给了他一个借口不让楚馨儿出席,否则以楚馨儿的脾性绝对会闹出事来,他不允许任何人毁掉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孝子形象。
  看着灵柜上摆放的黑白照,宋佳微的鼻子发酸,双眼发胀,但她只能强行忍住崩堤的泪水。
  在别人眼里,她和宋立民是萍水相逢的过客,顶多算是朋友和恩人,她一哭,倒是显得奇怪了。
  她即便再难过,也不能哭。
  跪在蒲垫上,她取了一把香点燃,口中说道:“宋老先生,谢谢你舍命相救,佳微来送你一程,希望你在黄泉路上不要迷了路,早日投胎,开始新一世的生活。”
  爸,一路走好,沈连华就由我来教训,你安息吧。
  本来她是不信鬼佛不信来世的,重生以后她才开始渐渐相信了投胎轮回这一说法,如果真有来生,她还想当宋立民的女儿,只是再也不要出生于富贵家庭,平平淡淡过一生就好。
  三鞠躬,把香插在香炉上,宋佳微拿起一叠纸钱举到蜡烛上点燃,然后放进火炉里。
  一叠纸钱烧完,她对沈连华“关怀问切道”:“沈先生,节哀顺变。”
  又来了。
  那种奇怪的异样感又来了,宋佳微明明是关心他的,但他确确切切地感受到了强烈的恨意。
  可对上宋佳微清澈见底的瞳眸时,他又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低头看向她的颈间,沈连华的脸色变得煞白,那朵白莲玉佩似是活了一样,冷不防地一直折射着灵堂幽冷的清光,好像前妻瞪着幽怨的眼看着他。
  在宋立民葬礼的今天,他格外背脊发凉,好似亡妻就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直盯着他。
  打了个寒颤,沈连华有些不自然地说:“谢谢。”
  在今天,他莫名不想理会宋佳微,大概是因为相同的三个字,令他极为害怕。
  虽然宋立民不是他害死的,但他也脱不了干系,如果他没有把宋立民丢到山庄去,宋立民就不会死,所以他心里也发毛,只希望世上无鬼神,宋佳微不要找他索命。
  宋佳微起身坐在一旁的亲友席上,来参加丧礼的人不多,大抵都是沈连华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还有言旗的一些大股东,而宋立民生前围着他转的一些些个“朋友”,此刻也仅来了三三两两。
  人走茶凉,大抵如此。
  宋佳微之后也仅来了三两个和沈连华有生意来往的人,最后来的一位宾客是权先生。
  权先生不是为沈连华而来,是为了宋佳微,他听说宋佳微出事,特意来看看宋佳微有没有事,他们可是要长期合作的,也顺便看看英勇挡刀救下宋佳微的,是怎样的一位英雄。
  但他答应宋佳微在先,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认识,只看了眼坐在亲友席上出神的宋佳微,见她完完整整地坐在那,他也就放心了,继而转头安慰沈连华。
  两个虚伪的人,在比谁更能演。
  沈连华明明恨他恨到骨子里,却只能表现出大度,与他握手感谢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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