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兰子卿弯了弯唇,蜻蜓点水般在他柔软的唇上落下一吻,然后,起身来到茶桌旁,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
一连喝尽了三盏冷茶,方消下满腹欲望。
顺手熄灭油灯,接着月光重回床上,见他欲言又止,一副愧疚的模样,便勾了勾唇,柔声道:“今晚便留下来陪臣吧。”
夙丹宸哪里还能拒绝,连连点了几下头,搂着他躺下,手脚并用,将人搂紧。
“睡吧。”
边说边掖了掖他的被角。
夙丹宸大概是被他折腾的累了,很快便已入眠。
兰子卿握紧他的手,闭上眼睛。
唇边弯弯勾起。
第40章 秋闱
第二天一早,兰子卿便进宫回禀张浦一案去了。
夙丹宸起来后,贴身小厮阿欢打来了一桶水,伺候他梳洗。
“殿下,兰相临走前交代,让您早些时辰去相府。”
“知道了。”
阿欢一面侍奉他更衣,一面又道:“殿下是吃过早饭再去,还是现在就去?”
夙丹宸整了整衣领,转身在阿欢头上轻轻敲了一记,笑道:“本王都不急,你急什么。”
阿欢摸着头,吐了吐舌头,“是奴才多嘴了,奴才这就去准备殿下的早膳。”
说着,转身往外走去。
“等等。”
阿欢回过头。
“殿下有什么吩咐?”
“应大人可起来了?本王同他一起吃。”
“应大夫已经离开王府了。”
夙丹宸怔了怔。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阿欢想了想,回道:“听守门的人说,今早天刚亮的时候,应大夫便离开了。”
夙丹宸心中一阵不解,招了招手,示意他退下。
早膳很快便备下。
他草草吃过几口后,着人牵来马,上马便往相府而去。
开门的阿三经过这几日,瞧出这位三皇子与自家主子之间关系“非比寻常”,当下换上一副笑脸,恭敬地将人迎进门。
夙丹宸抬脚跨入内,转向阿三,唇边挂上一抹笑,打趣道:“你以前对本王可没有这样殷勤。”
阿三脸一红,道:“丞相在书房中。”
夙丹宸听了,便也不再停留,往书房走去。
他如今长跑相府,相府里的规格布置已是熟得不能再熟,不一会儿,便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书房前。
兰子卿正在坐在案前,手握一杆青玉笔,沙沙地写些什么,两侧堆满了高高的书卷。
他神情过于认真,目光过于专注,以至于连夙丹宸走到跟前也尚未察觉。
“子卿,你在写什么?”
兰子卿一惊,见是他,目光柔和下来,搁下笔,不动声色地将写满黑字的白纸往前一推,藏入古蓝色的书底下。
起身为他倒了一杯茶,“没什么,不过是圣上要追封张浦,命臣起草一份诏书罢了。”
夙丹宸接过茶杯,狐疑地看着他。
自己分明看见了“天下城”的字眼。
子卿为什么要说谎。
浅浅啜了一口茶水,在书堆旁放下茶盏,终究是咽下疑问,一脸关怀道:“子卿近来可是公务繁忙?从前也不见你案头堆这样多的书。”
兰子卿勾了勾唇,笑道:“后日便是秋闱,臣身为主考官,不免有许多繁锁之事需要料理。”
夙丹宸在他说话时,被那堆书卷吸引去了目光,随手拿起一本,不待细看,一双修长的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兰子卿望着面前一脸不解的人,菱唇浅浅抿了抿,勾出一个温柔的弧度,柔声道:“殿下可用过早膳?可否陪臣一道用膳?”
“子卿还不曾用膳?”
夙丹宸微惊。
“臣早早便入宫觐见圣上,回府后又忙于公务,实在抽不出空闲来用膳。”顿了顿,放开手,无奈地笑道:“如今饥肠辘辘,方知自己也是肉身凡胎,离不得这五谷杂粮。”
夙丹宸一阵心疼,板着脸“教训”了他一顿后,牵着他的手便往粥铺走去。
那一堆如山般的书卷却是再也顾不得。
兰子卿由着他牵着自己往前走,听着他一路地絮絮叨叨,唇边透出一抹轻暖的笑意。
余光扫过身后案上的一堆书卷,眉目一凛,淡淡松了口气。
过桥时,忽然听得“咕咕”一声,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飞旋而下,停留在桥柱上。
鸽子腿角处绑了一个灰色的小筒。
是只信鸽。
夙丹宸转过头,望向兰子卿,奇道:“子卿,你府上怎么会落下一只信鸽?”
据他所知,子卿并无亲故,应当不会有亲友飞鸽传书。
兰子卿一双墨眸沉了沉,脸上却是云淡风轻,开口道:“这并非臣的信鸽,想来是它落错了宅院。”
信鸽归巢如老马识途,岂有落错一说?
夙丹宸英眉微皱,想起他先前的遮掩,心中不免疑窦丛生。
难道子卿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兰子卿见了,唇边笑意淡去,以袖掩唇轻轻咳了几声。
“子卿,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夙丹宸听他微咳,再顾不得心里的疑惑。
兰子卿望着那一双充满关怀的桃花眼,心中一阵柔情,轻轻摇头。
“殿下不必担心,臣无碍。”
夙丹宸还要再问,忽听得一阵“咕咕”的叫声,那只停留的白鸽突然动了动,扑腾着翅膀在上空盘旋了两圈后,径直往前飞去。
夙丹宸望着远去的鸽影,呆了呆,脱口道:“原来真的是落错了地方,我还以为……”
“殿下以为是臣有心欺满。”
兰子卿淡淡接过话。
夙丹宸被他猜中心思,俊脸一红,愧疚
道:“子卿……是我不好……”
兰子卿低低笑了一声,捏了捏他的脸颊,柔声道:“殿下不是说要带臣去浔阳最有名的粥铺。”
“没错!我们快点走吧。”
夙丹宸用力地点点头,桃花眼晶晶发亮,紧紧牵过他的手往外走去。
先前的那点怀疑早已消失无踪。
阿三侍立在府门,望着马车远去,一边笑着摇头一边转身回府。
看来这位心思单纯的三皇子注定是要被丞相吃死了。
兰子卿回相府时,天色已晚。
阿三见他辰时出府,戌时方归,心里疑惑不已。
“丞相这一顿早膳,未免用得太久了些。”
他一边跟着兰子卿往府内走,一边忍不住打趣道。
兰子卿眸底划过一抹笑意,“今日秋景正好,本相一时兴起,游舟泛湖去了。”
闻言,阿三吐了吐舌头,只怕“一时兴起”的是那位主子,丞相如今对他千依百顺,哪里还会拒绝。
跟着走了几步,阿三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丞相陪三殿下出游,那您的公务怎么办?”
兰子卿唇边笑意不减,语气却无波澜:“无妨,不过是些细枝末节。”
阿三听了,便也不再出言,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行至梅院时,兰子卿有意打发走了阿
三,只身一人进了书房。
房门推开时,月色探入,照亮室内一案高叠的书卷。
他顿了顿,神色淡去,径直走到紫檀案旁,抽出藏在古蓝色书卷下的一张薄纸。
借着月光看过一遍,将白纸藏入袖口内,来到院落。
夜色如墨。
四下阒无人声,唯洒落一地清寒的月光。
兰子卿立在梅树下,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掌大的排箫,放到唇边,轻轻吹动。
一连串清脆悦耳的音符在夜色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