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陆远被逗笑,看一眼宁时修,继续和秦浅说话:“那浅浅知不知道你的爸爸和我一样笨?”
秦浅转动着眼睛,将视线落在宁时修的身上:
“爸爸,你也曾经把妈妈弄丢了吗?”
宁时修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别听你uncle乱说。”
秦浅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最终选择了沉默,似乎对于大人世界的乱七八糟并不感兴趣,可就在两个男人准备开始他们自己的话题时,秦浅却突然语出惊人:
“爸爸,你千万不要觉得我是相信你哦,我只是在给你留面子。”
闻言,宁时修哭笑不得,已经两岁的秦浅活脱脱的是个古怪精灵,常常把自己和林一一搞到怀疑自己生了一个小怪物,可是他现在生活中大多数的快乐和幸福都是来自于她,所以,宁时修很幸福,也很满足。
陆远也忍俊不禁:
“怎么带女儿来接我?”
宁时修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后座的女儿,整个人都透漏着一种柔软,完全不似之前外界传言的那般铁血,他说:
“现在她不适合跟一一待在一起。”
很平常的一句话,但陆远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
“什么意思?”
“你做好心理准备,盛夏可能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模样。”
宁时修的话让陆远滋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可是即便他再有心理准备,也想象不到自己时隔三年再见盛夏会是现在的这幅模样。
整个房间都是乱七八糟的,椅子,桌子,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散落在各处,林一一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洁白的衬衫上血迹斑斑,宁时修当即就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任何的事情直接跑到林一一的面前:
“你怎么样?不是让你避开吗?为什么还是受伤了?”
林一一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事,就是简单的擦伤,你和陆远快去看看盛夏,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卧室里,我担心她会出现什么意外。”
陆远闻言就立刻前去卧室的方向,轻轻的叩响了门,宁时修在确定林一一没什么大碍的时候走过来,直接开口道:
“你敲门没用,她现在没有半点理智可言。”
说完便动手打开门,可盛夏却将里面的锁反锁了,宁时修也丝毫的没有犹豫,当即就一脚踹开了那扇门。
卧室里的光线很昏暗,根本看不清任何的事物,宁时修摸到旁边的开关打开了灯,才发现卧室里跟外面的客厅里根本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片狼藉,而盛夏呢?她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毫无规律的面对着墙壁在撞击着自己的头部,陆远微微眯了眯眼睛,疾步走过去制止了她的动作,可是她的额头还是因为长时间的碰撞而流血了,几乎血肉模糊。
那鲜红的血,狠狠刺痛了陆远的眼睛,他不知道盛夏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无从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只是心痛到快要不能呼吸,遗憾自己没有好好的照顾和保护她,以至于让她在外面受这样的伤痛。
他想要去触碰她的脸,可盛夏看着陆远的目光却是蔓延的戒备,似乎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陆远看着她:
“盛夏,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陆远,你的丈夫。”
盛夏的目光有片刻的呆滞,随即恢复清明,她缓缓的摇了摇头:
“陆远死了。”
“没有。”陆远轻声说:“我还活着,只是沉睡了很久很久,所以到现在才来找你,你在怪我对不对?”
盛夏的目光一直盯在陆远的脸上,闻言也没有丝毫的动容,她只是缓缓的抬起了自己脏兮兮的手,想要去碰触陆远的脸来确定他是真的,可是当她看到自己的那双手上黑漆漆的沾满了很多赃物,甚至已经看不清自己肌肤的颜色,她有卑微的垂下了视线,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陆远就是在这个时候捕捉到了她的手,她吓了一跳,极力的想要挣脱,可陆远的力气哪里是她可以抵得过的,挣扎许久也还是被他牢牢的握在掌心,她看着两人颜色相差甚多的手,轻声一句:
“脏……”
陆远却宛若没有听到一样,带着她的手缓缓的覆上了自己的脸:
“摸到了吗?是温热的,现在你可以确定我是活生生的了吗?盛夏,我来了,我来带你回家。”
盛夏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出声。
宁时修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突然的觉得心酸,林一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视线落在两人身上的那一刻,心微微放下来,扯了扯宁时修的衣袖,示意他离开,宁时修微微一笑,跟着林一一离开,并顺手关上了门。
“我去叫医生,不管是你还是盛夏,都需要处理。”
林一一拦下他:
“我这边的医生倒还好,只是盛夏那边的,最好找个信得过的,她目前的状况如果被发现,似乎对她不利。”
宁时修捏了捏她的脸,微微一笑:
“我知道。”
陆远看着盛夏额头不断渗出的血急于想要给她医治,可是他能看得出盛夏不想动,她似乎累极了,这片刻的安稳或许就是她一直所期待的。
彼此之间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任由时间静静的流逝了很久很久,或许是额头上的伤口让盛夏渐渐感觉到了疲惫,又或许是她真的累了,以至于她的眼皮开始渐渐的沉下去,最后倒在了陆远的怀抱中。
陆远小心翼翼的将盛夏抱在怀里,打开卧室的门要带她去医院,却不想在开门的那一刻,林一一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她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盛夏,轻声开口:
“你是要带盛夏去医院吗?”
陆远点头:
“是,她全身上下都是伤,我必须带她去医治,你最好也去看一下,谢谢你今天对盛夏的照顾,还有,抱歉。”
林一一说:
“我不介意,但,我不建议你去医院。”
第283章
陆远微微眯眼,看着林一一: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林一一看一眼盛夏,神色有些犹豫,却知道这件事情对于陆远而言,终究是瞒不住的,于是开口:
“我们怀疑盛夏在吸毒。”
一句话,让整个房间都陷入在了一片死寂之中,陆远久久的回不过神来,让他反应过来的人是宁时修,他带着医生推门进来,在看到林一一和陆远僵持的状态之后已经大概明白了什么,走过来:
“先把盛夏放回房间吧,让医生先看看。”
陆远眨了眨眼睛,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房。
林一一身上的伤口确实只是简单的擦伤,只是看起来有些吓人而已,医生在处理那些伤口的时候宁时修一直紧紧的握住林一一的手,宛若此时此刻在承受疼痛的人是他自己一样,林一一不由的觉得有些可笑,看着他:
“你把我手抓痛了。”
宁时修如梦初醒,放松了自己的力道,又忍不住的责怪她:
“我不是告诉你让你离她远一些吗?怎么还是不听话。”
“盛夏那个状况,我如果不靠近她会更加拼命的伤害自己,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又怎么能做到呢?不过我也没事不是吗?休息几天就好了。”
宁时修无奈的叹息一声,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浅浅呢?”
“我交给秦律了,现在大概已经睡了。”
“嗯,那就好,等下我过去看看她。”
——
盛夏的检查结果不如人意,比预想中的还要糟糕许多,除去因为失控而造成的外伤,她身体的各项指标都不正常,贫血,营养不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她有常年的吸毒史。
对于这个结果,宁时修和林一一都不意外,而是陆远一直没有任何的反应,想必是刚才林一一提前给他的预告并没有让他接受,他大概从来没有想象过这种可能,为什么一个那么好的女孩,会走上这条路。
宁时修和林一一都没有开口,毕竟盛夏是陆远的妻子,所有的决定都应该由他来做。
许久之后,陆远缓缓开口:
“知道是哪种毒品吗?”
“这个我需要拿到研究所去做全面的检查,不过任何毒品都还是戒掉的好。”
陆远点点头:
“我会的。”
“陆太太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戒毒,还需要等她的身体稍稍恢复之后再开始,毕竟戒毒这条路不是谁都能坚持的过去的。陆先生还是要提早做好准备。”
陆远许久没有出声,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却坚定的开口:
“她一定会戒掉的,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不是盛夏想要的。”
盛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昨天的失控已经释放掉了她体内些许的毒瘾,但此时此刻清醒着,却还是难以掩饰自己体内的那种冲动,她掀被下床想要七月找根烟来抽,却不料开门的那一刻迎面撞上了陆远,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于盛夏而言,昨天的她是极度不清醒的,虽然还有迷迷糊糊的印象,但更像是深度睡眠里的一场梦,她以为再见陆远是梦,却不想是真的,他真的来了,如此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对自己淡淡微笑:
“醒了?”
盛夏的手开始有些颤抖,她不知道自己继续隐忍下去还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没有理睬陆远的话,直接开口:
“有烟吗?”
陆远看着她片刻,点点头:
“有。”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正准备打开的时候盛夏却突然的抢了过去,含在嘴里,那味道似是罂粟,让她的表情有片刻的迷幻,却因为没有火而稍纵即逝,她近乎急切的看着陆远,对他伸出了自己颤抖的手:
“火,给我火。”
陆远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她手中的烟。
看着她娴熟的抽烟模样,陆远知道,曾经的那个盛夏真的不存在了,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个人犹如一个披着盛夏外表的魔鬼。
烟只能暂时的,极短暂的压制盛夏体内的躁动,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抽到那种让人飘飘欲仙,可以忘却一切烦恼和忧愁的香烟了,她该死的想念那种味道,想要即刻拥有,但清醒的时候她也是知道的,那是不好的,所以她会竭尽全力的去压抑自己,直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盛夏是不愿意面对陆远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此时狼狈的模样,烟快抽完的时候,盛夏转头看向陆远:
“你有话和我说?”
“如果可以。”
盛夏点点头:
“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