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第七十五章
  吕萌回到学校的时候, 教室里都是人, 兴高采烈的讨论着今年运动会的事情, 女生这边, 自然少不了阳明湛。
  真是, 各种在说阳明湛。
  吕萌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骄傲, 理智压都压不下去。
  就是这么优秀, 没办法！以后还会成绩很好！
  吕萌跟室长打了招呼，然后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那种骄傲退去了以后，吕萌就开始思索另外一个事情了。
  往年, 这种晚上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今年，她心里还在想着阳明湛的事情。
  阳明湛提到过, 他家分家了。
  实际上, 吕萌已经听章大爷说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跟他爷爷一起, 把他爸分出去了, 他爸就得了一个老宅, 公司的东西一点都没沾到。
  他爷爷回到了郊区生活, 公司那边请了职业经理人。
  所以，吕萌一直以为, 他家里没什么大问题了。
  现在，吕萌, 就不敢保证了。
  就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 体育委员和几个大男生提着一大麻袋零食就进来了。
  对于每年他们都用麻袋装零食这个事情，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其他袋子都比较贵，没必要浪费钱。
  洪良跟往年一样，先把大家都有的临时发下去，饼干啊，薯片呀，还有一毛钱一个的辣条。
  然后又给比赛项目中获得过第一名的同学们把专属奖励。
  吕萌特别淡定，把自己的接过了以后顺带去把阳明湛的给领了。
  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
  领了零食以后，吕萌看着威化饼干，忍住不吃。
  她平时有钱，但是从来没有去买过零食，大概是因为觉得零食是要这样吃才好吃。
  然后，就发现，汤琳也没来。
  汤琳投的稿子过的最多，所以，她也有额外的奖励。
  吕萌很自然的也帮她领了。
  只不过，有点奇怪，她怎么没来？
  吕萌皱了皱眉头，下午去体育馆的时候，就只有室长她们三个人和她，汤琳并没有去，但是当时她并没有在意，因为她知道汤琳很讨厌跟男生接触，所以，这种情况不去也很正常，所以她就没有问。
  但晚上怎么会不来？
  吕萌有点奇怪，下课的时候，吕萌便问了室长她们三个人。
  李娟忙着吃零食，室长没印象了。
  桂淼是个细心的姑娘，“本来是我跟她俩一起去游泳馆那边占位子的，在路上的时候遇到了她的老同学，说了两句话，她就跟对方走了。”
  桂淼挤眉弄眼地，“咱们等她介绍男朋友吧。”
  老同学……
  “你认识那个男生吗？”吕萌问道。
  “不认识。听他的语气应该是她的初中同学。”桂淼说道。
  吕萌把两袋零食都留给了室长，“先放寝室一下，我有事出去了。”
  吕萌手机里有汤琳妈妈的电话。
  吕萌出了教室就赶紧打了过去。
  汤琳妈妈也着急，“她回来，就一直哭，是不是有学校出了什么事情了？”
  “你们现在在家里吗？”
  得到了肯定答案以后，就打车过去了。
  到家的时候，就看到汤琳妈妈眼睛也是肿肿的。
  吕萌过去敲了敲卧室的门，就听到里面的声音，“妈妈，我没事，你先睡觉嘛。”
  吕萌说道，“是我。能开一下门吗？我给你送零食过来了。”
  汤琳很快就打开了门，然后就看到了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的汤琳，脸也是肿肿的。
  吕萌拉着她出来，让汤琳妈妈煮了两个鸡蛋。
  吕萌也没问她出了什么事情，就是拿纱布把鸡蛋包起来，然后给她敷一下，“肿成这个样子，明天早上起来肯定眼睛都睁不开。”
  汤琳轻声说道，“其实我心里没有特别难过，但是就是忍不住流眼泪，我也不想哭……就是忍不住……”
  吕萌看着她，她其实也能理解这种情绪。
  偶尔她也会这样。
  “那就继续哭出来，不是说眼泪是最好的发泄吗？”吕萌声音温柔，手上的动作更加温柔，“我以前的时候，也是这样。”
  汤琳已经不想哭了，开始问吕萌，“你有没有很喜欢过一个人？”
  吕萌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有。”
  “那如果有一天，他专门跑来告诉你，他看错你了，你要怎么办……”汤琳说着说着，就哭了，“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吕萌想了想，想象不出来阳明湛跟她说这种话。
  但是，还是回道，“那我就不喜欢他了，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眼光不好的人。”
  汤琳愣了一下，“他这个人很好，是我不好。”
  吕萌不需要知道太多都能大概了解整个过程了。
  “你很好。”吕萌看着汤琳的眼睛说道，“他专门跑来说这么一句话，才是不好，就算是不喜欢对方了，也没有必要专程去刺对方一刀，留下伤口。无非就是他心里难受，所以，要把这种难受转嫁给你。”
  吕萌没有真正谈过恋爱，但是已经初尝情滋味了。
  她想，就算有一天他们俩分道扬镳，多看对方一眼都觉得心烦，她依旧做不出来伤害他的事情，因为呀，那样做的话，她会觉得，对不起现在的自己，对不起现在的大少爷。
  吕萌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阳明湛，想到了他的目光，想到了他的声音。
  汤琳心里依旧觉得不好受，“可是，做错了的人是我。”
  吕萌摸了摸她的头，“傻姑娘，说一句特别熊的话，你现在才十几岁，能做错什么事情？这个世界上，只一种事情算是错事，那就是伤害了别人的利益，再说了，对方有什么资格责怪你？”
  “他……他以前喜欢过我？”汤琳低下头。
  “那就更不关你的事情了，你长得好看，以后喜欢你的人，肯定会更多，你总不能每一个都负责吧？”吕萌说道，“青春期的感情，不用太当真。”
  鸡蛋冷了以后，吕萌又换了另一个鸡蛋，一边在她脸上滚，一边说道，“这种人，就是自我意识膨胀，到你这里找存在感，别管他。”
  汤琳是很相信吕萌的，或者是她以前做过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她曾经在学校大会上发表过的言论，那些言论，现在微博上还有人在提，她就像是权威。
  吕萌这样说了以后，汤琳心里莫名地舒坦了不少。
  吕萌见她应该是想开了，也松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同龄人的看法非常重要，虽然不知道那个男生说了什么，但必然是很伤人的。
  “今天不回去了吧，就在我家里歇一晚上。”汤琳说道。
  这个时候，吕萌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阳明湛。
  吕萌愣了一下，然后接了起来。
  “你还在学校吗？”那边的人问道，“还是去寝室了？”
  这个问题……很明显，他回家了。
  吕萌以为他今天不会回来的。
  “我现在在琳琳家里，你回家了吗？”吕萌说道。
  “嗯。回来了。”
  吕萌猜到他应该是临时赶回来的，因为一开始说他回来不了。
  “要不要回来睡？如果回来的话我来接你吧？”阳明湛又问道。
  吕萌感觉到他声音有点沙哑，而且，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但是又有点说不上来。
  “不用来接我。”吕萌说道。
  现在也才九点，不算晚。
  吕萌挂了电话以后，摸了摸汤琳的头，“我得回去一下，家里的人有点事情。”
  说到家里人的时候，吕萌无可救药地觉得这个形容不错哎。
  汤琳听她这么说也就没挽留。
  汤琳妈妈原本在厨房里做吃的，见吕萌要走，赶紧出来拉住了吕萌，“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妈，萌萌家里有事。”汤琳说道。
  汤琳妈妈说道，“那等我一下，要不了多长时间了，我打个包你带回去吃吧。这么晚了，麻烦你专门跑了一趟，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的。”
  吕萌摸了摸鼻子，汤琳妈妈太热情了，她有点不好意思。
  然后，汤琳妈妈特别速度，很快就打包了出来，然后又给了一个袋子，“今天才织好的，本来说让琳琳明天带给你，恰好你今天来了。”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我自己打的那个鞋子。”汤琳妈妈笑得特别慈祥，“你在家的时候，可以穿一下。就是有点比不得外面买的……”
  吕萌也没有推辞，接了过来，“比外面买的好太多了，这种纯手工的，外面买都买不到。”
  于是，来的时候，因为太匆忙了就带了一点零食，还是汤琳自己的。走的时候带了一碗夜宵，还带了一双毛线鞋子。
  吕萌心里同样也暖呼呼的，汤琳有这样真诚热情的妈妈，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吕萌打车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因为接电话的时候觉得阳明湛的状态不太对劲。
  所以，怕他现在已经睡着了，也就没有按门铃，而是直接用钥匙打开了门。
  吕萌打开门，就发现，没开灯。
  吕萌愣了一下，打开了灯。
  然后就看到趴在沙发上的大少爷。
  穿着西装，侧着身子，西装外套松松垮垮的，露出了里面的白衬衫。
  吕萌走了过去，先把夜宵拿了出来，是一大碗肉丸子。
  现在已经有点冷了，吕萌放到了微波炉里。
  然后这才出来，走到了沙发旁。
  刚走近，大少爷就翻了一个身，露出了红红的脸。
  吕萌紧接着就闻到了淡淡的酒味，难怪他打电话的时候感觉声音有点不对。
  吕萌倒没生气，只是蹲了下来，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刚说完这句话，人就睁开了眼睛。
  看着她，眼睛水灵灵的，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在确定是不是真的，然后突然就笑了，眼神温柔，声音依旧是带着男人的沙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莫名地有种委屈感，“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吕萌心里，遭受到了暴击。
  完了，她居然被这个样子的大少爷萌化了，想把他举高高。
  克制克制，举不起来的。
  吕萌看着一个劲看着她，毫不掩饰的人，人喝醉了以后，是这个样子吗？
  俊朗的面容，大概是酒精的缘故，有点轻微泛红，有种说不出来的少年感。人高马大的少年。
  吕萌手有点忍不住，摸上了他的头，要知道平时因为他太高了，压根摸不到头，反而是她，永远在被摸头。
  阳明湛的发质很好，乌黑浓密的，摸起来也很舒服，吕萌理解了，为什么阳明湛总喜欢摸她的头了。
  大少爷特别认真地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乖乖地让她摸头，甚至还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心。
  吕萌简直是被融化了。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吕萌故意问他。
  大少爷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你是萌萌，我要跟你世界最最要好了。”
  这个回答，这个声音，可以说是非常一本正经了
  说着，就抱住了她的腰，倒在她身上。
  开始絮絮叨叨地说道，“奶奶去世了，他们要来接我回去……我不想回去……”
  吕萌记得，他奶奶去世，是他小时候的事情，他以前提到过。
  “不回去不回去，”吕萌安抚地摸他的背，顺着他的话说道。
  他突然特别少年地放开了吕萌，近距离看着吕萌的眼睛，然后像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萌萌，我们去流浪好不好？以后我给你买馒头吃……不能买馒头，馒头没有营养，给你买肉吃，挣钱给你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吕萌反应过来，他现在潜意识应该还是小时候的事情，但是又夹杂着她在里面，记忆乱糟糟的。
  吕萌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抓一样，然后摸了摸他的头，“我也跟你最最要好。”
  这个时候，厨房微波炉叮了一下，她的夜宵好了。
  吕萌去把肉丸子端了出来，想着两个人分着吃了。
  然而……阳明湛死活不吃……
  看着她，一个劲地说，特别温柔地说道，“萌萌，我不饿，你多吃点，我以后会挣很多很多钱给你买肉。”
  吕萌捂住了眼睛，这人脑海里的画面，都到了哪儿了？活生生地，让她觉得，他们穷得只剩下这碗肉丸子了。
  好端端的一碗肉丸子，他愣是一口都没吃，一个劲地让她吃，还拿了个勺子，一勺子一勺子地喂她……
  时不时拿旁边的纸巾给她擦脸。
  吕萌发现，事情开始朝着很奇怪的方向发展了，按照正常的逻辑，不应该是她这样照顾醉酒了的人吗？
  紧接着，阳明湛就闹着要给她洗脸。
  吕萌还能怎样？只能像个天线宝宝一样，让他洗脸。
  洗了脸以后，又要给她擦宝宝霜。
  吕萌还能怎样，生无可恋地让他擦。
  然后就要抱着她睡觉……
  吕萌还……
  这一次，她还没说什么，他就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萌萌是女孩子，萌萌睡床上，我睡地上。”
  说着，抱起了吕萌，放在了床上，特别认真得盖好了被子。
  然后他很认真地躺在了地上，对她露出了一个笑，“晚安。”
  吕萌服了，铁服！她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操作！
  地上的人，睡姿非常规矩。
  吕萌等了一会儿。
  等他睡着了，这才下了床。
  吕萌是想把他抱到床上去睡的，因为地上连个被子都没有。
  然而，她低估了一个一米八七，爱好跑步，擅长游泳的汉子重量，试了两次，尴尬了，抱不起来……
  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把被子拿了下来，盖在他身上。
  “明天醒过来的时候，你要是还记得现在的事情，你应该不会杀我灭口吧……看在咱们最最要好的份儿上……”
  吕萌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阳明湛穿着西装，这么正式，还喝了酒，吕萌想了想，上网查了查，原来是公司那边的年会。
  吕萌想，明天好好跟他聊聊。
  毕竟，以后是要一起在这个世界流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