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盛林野的声线依旧很低,“喜欢弹吗?”
“挺喜欢的。”
她没什么兴趣爱好,那时候弹琴是她唯一擅长的,最开始因为是陶父眼看她越来越野,所以逼着她去学钢琴,她有这方面的天赋,当时琴行里的学生中,她学得最好,后来弹着弹着,不知不觉中就喜欢上了。
盛林野微侧过头,将她脸颊边的碎发拨到她耳后,又问:“想开一间琴行吗?”
今晚他的问题都有些莫名,陶奚时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阿时。”盛林野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看着她的目光浸满了温柔,能腻死人,他说:“我希望你能在有限的生命里,肆意妄为地做自己喜欢的事。”
过去他总觉得人生无趣至极,直到遇见她,就好像找到了生命的意义,每一刻的光阴都不愿意虚度,想要将这不完美人生过得有意义一点,再有意义一点。
更想让她过得开心自由,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做任何事都不要有所顾忌,随心所欲就好。
……
陶奚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想花钱让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弯着嘴角笑了笑,很清浅的笑,语气倒是认真,“可是,我现在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一直陪着你。”
每一个字都像抹了蜜一样甜,结合起来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谁听了能不动容?
她笑得很好看,熠熠生辉,“你能回来真的太好了,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再也不会有比这更让我感动的事了。”
“你刚走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呢,但是啊,我做错了事,你这样惩罚我也是应该的,我甚至做好了你一辈子不会回来的打算。”
“幸好你回来了,还愿意不计前嫌地继续包容我,对我这么好,其实有时候看你,觉得你变了很多,这三年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有点重,某些方面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可是你对我,却是一如既往的好。”
陶奚时觉得自己讲的语无伦次,抓不到重点,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她想说的很多,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盛林野,你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第71章 打算
宋沉已经整整三年没见过心情这么好的盛林野了, 从他第无数次离家出走,大清早溜到盛林野的别墅里开始,就觉得盛林野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上的笑容,极其的刺眼。
他甚至觉得就连盛林野嘴角和眼角弯起来的弧度都在嘲讽着他这只被家里赶出去的单身狗, 他的春风得意衬得他分外可怜兮兮无依无靠。
昨晚宋沉又在外面熬了个通宵, 一大早满身烟酒气地回到家,直接被他爹赶出家门,为了证明自己的骨气, 他倔强地把钱包摔在家门口,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打车到盛林野的别墅的小区外, 车费是盛林野出来给的。
那时候恰好盛林野送陶奚时去上班, 顺手替他付了车费, 再把钥匙扔给他, 宋沉想, 如果不是因为顺路的话, 盛林野可能不会出来。
毕竟他就是这样一个极度重色轻友的家伙,人设永不崩。
这会儿宋沉悠闲自得地躺在盛林野家中的沙发上,盛林野在书房处理工作的事, 他则捣鼓着手机,浏览着最近娱乐圈的料。
刷着刷着,一下坐直了身子, 看着这条娱乐新闻, 心里想着盛林野现在简直就跟流量小生似的, 这三年被同个女星拉出来倒贴炒作数次,偏偏慕容毓还惯着那边。
他直接到书房,盛林野坐在书桌前打电话,另一只手握着鼠标,视线挺专注地盯着电脑,宋沉进来时他只抬眸瞥一眼。
等了十几分钟等到盛林野打完电话,宋沉把手机递给他,“我说野哥,你也太心大了吧?还真不管了?再这样纵容下去,你马上就被结婚了。”
盛林野第一次被江粟的团队拉出来炒作时,慕容毓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撇去那边有个她的熟人不说,她觉得一个女孩子在娱乐圈打拼挺不容易的,在不影响到盛林野的前提下,制造些话题是在容忍范围内。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有了新的打算,就不能让这些流言蜚语缠身,否则只会委屈陶奚时。
“我找人处理了。”他刚才打电话就在处理这件事。
宋沉在真皮沙发上坐下,转了圈手机,“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盛林野给的答案可以说是言简意赅,吓得宋沉差点从沙发上跌下来。
他慢条斯理地说:“我打算结婚。”
简直是一记惊雷砸了过来,宋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想好了?”
盛林野点头,宋沉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他面前,语速稍快,“结婚这可是一辈子的事,阿野你可别因为一时冲动就定下来了,你这决定也太仓促了吧?就非得是陶奚时?”
“不仓促,我想了三年。”盛林野低笑,“不然还能是谁?”
宋沉很不理解,“可是她……”
“宋沉,我不是傻子,陶奚时什么样我比你清楚,不管你对她有什么误会,以后不准对她有任何意见。”
“退一万步说,无论日后什么结果,是我心甘情愿的,她没有逼我,更没拿刀架在我脖子上说 ‘你必须喜欢我 ’。”
“行行行。”宋沉知道,一旦提起这个人,他和盛林野是完全无法正常沟通,但他认为有件事还是有必要说,“你和陶奚时分开之前,有一回我无意听到她和她朋友的对话,她亲口承认接近你是别有目的。”
盛林野平静地发问:“那么你觉得,她从我这里得到了什么?”
宋沉反问:“她从你这里,未来得到的还会少吗?”
“在物质上我给过她的,至今为止只有那两千万,我和她分开的三年,那笔钱她一分没动过。”讲到这里,盛林野特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有些危险地移到宋沉脸上,笑得凉凉的,“一直到最近,她把那两千万全给你,只为了买我一个号码。”
说到这笔钱,宋沉莫名有些心虚,“……她告诉你了?”
“这种事她不会向我说,她有任何难处也不会主动告诉我。我和她分开的时间比在一起的时间久,但我足够了解她,她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人。这次和好我能感觉出来她的不安,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影响到她。”
盛林野很少掏心掏肺似的跟宋沉说这么多,尽管一番话说得客客气气平平静静,但宋沉能听出盛林野警告的意思,他沉吟半分钟,最终妥协似的开口:“我明白你的意思。”
“对了。”盛林野想起了什么,“我给你订了酒店,你想住多久都行。”
宋沉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干什么?你赶我了?感情淡了吗?”
“嗯,你别留在这里打扰我们。”
宋沉在心底默默吐槽,他就说吧,盛林野这人设永不崩,现在在他心里,朋友?不存在的。
……
中午的午休时间,陶奚时某个同事请她和另两个同事喝咖啡,说是增进同事间的友谊,地点选在公司附近新开的一家咖啡馆。
几人落座后,那三个同事很快就聊了起来,从公司刚接的某个大单子,到公司那位年轻副总的感情经历,这些八卦让她们的感情迅速升温,聊得停不下来。
陶奚时全程没怎么参与,听得比较多,只有在她们发问的时候,她点点头或摇头,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同事也了解她的脾气,就是个性子挺冷,挺难接近的人,所以也很少把话题引到她身上。
中途她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时在咖啡店里某个转角处和身穿工作服的服务员撞上,短发女人托盘里剩余的咖啡洒到了她的上衣,一声轻微的惊呼后,女人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没看见你,不好意思……”
“没事。”陶奚时顺手从旁边的桌上抽出几张纸巾,擦拭着衣服上的水渍。
那人抬起头,“陶奚时?”
她侧目,眼前的短发女人,和记忆里某个渐渐模糊的脸重合,她不太确定地眯了眯眼,目光疑惑。
……
两人在最角落的桌前坐下,舒缓的音乐缓慢地流淌在空气中,这一方的气氛有点压抑。
许漫昭看着陶奚时,她这一身轻熟风的打扮,一看就是在大公司里上班,明明曾经是平等的同学,而她如今只能在这样的咖啡店打工。
她自嘲地笑笑。
“其实,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当年的事,确实是我年轻不懂事,差点害了你。”
陶奚时没说话,因为她说不出没关系,许漫昭说的没错,当年如果没有盛林野的及时赶到,她确实会害了她。
“你一定没法原谅我吧?但是我也受到了惩罚,大学不能上,中途被学校退学,好工作不能找,只能干服务这一类,所有理想抱负全烂在肚子里,只能这样苟延残喘地过完余生。”
面前化着恰到好处淡妆的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许漫昭轻叹一声,随即听到她问:“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当年你是怎么知道我妹妹的事?”
许漫昭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陶奚时说的是什么事,她思绪飘远,似乎在回忆,“我在川大那阵子,在酒吧认识了一个叫汤苑的女生,后来她无意知道我和你是室友,所以把你的事告诉了我。”
汤苑。
再听到这个名字,似乎很陌生了。
过往记忆里的那群朋友,似乎都很陌生了。
许漫昭还在说,“你应该有所发觉吧?不止我,你曾经的一些朋友也在你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确实,尽管她刻意地在疏远,但是从那之后,他们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是你男朋友。”许漫昭轻声说,“当年他收拾的不止我一个人,到现在我都很羡慕你,有那样一个人,替你撑起整个世界,所有有可能伤害到你的人和事,他全解决掉。”
“是啊。”陶奚时清冷的神色柔下来,这才接茬,“他是很好。”
“我没想过要得到你的原谅,但是我欠你一句道歉,说完了心里也好过一点,可能你不信,这些年我真的挺愧疚的,幸好当年没有发生,也幸好我的自私得到了惩罚。”
要不然,那样毁掉一个女孩子,她大概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陶奚时的视线,若有所思地落在了别处。
……
晚上七点整,陶奚时准时下班。
盛林野的车停在公司门口,她一边走近,一边低头整理着包里的东西,把耳机和数据线一股脑塞进去,再抬头时,盛林野接起了电话。
她没留意盛林野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因为刚好那时候,她的同事们也结伴走出来了,笑着跟她打招呼,可女人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车身前身段挺拔的清俊男人,再看向陶奚时,目光难免带着羡慕。
等同事们依依不舍地离开后,盛林野这通电话也讲完了,他收线的同时,沉着嗓子问她,“最近工作忙么?”
“还好吧,也说不准。”
“阿时,你抽两天时间,我带你去一趟英国。”
他替陶奚时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陶奚时疑惑道:“去英国?”
“嗯。”盛林野挑起半边唇角笑,“我爸要见你。”
☆、第72章 隐藏
今夜的月光格外皎洁亮白, 树影婆娑,风影摇曳。朦胧的月色穿透繁密的枝桠, 斑驳地洒落在青石板路面。
一群身穿高中校服的少年蹲在树底下抽烟, 吞云吐雾间,从暗处缓步走出来一个身影轮廓清冷的少年。
他的指间也夹着烟, 但他没抽,只因刚点燃时,他的视线便被对面那幢办公楼底下的两道身影吸引。
那是两道很般配的身影,尽管他非常不想承认,但的确,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过去,他们站在一起的场景,能令整个世界黯然失色。
在车前聊了一会儿天,很快他们驱车离开了这里。
“苏渐,你看什么呢?”
蹲在地上的同学抬手扯了扯他的校服,仰着头语气抱怨道:“怎么挑了个这种地方啊,隔一条街就是闹市区,也太不隐蔽了吧?”
苏渐一言不发,垂眸盯着指间猩红的烟头,神色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