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读书人 炮手
宁远城头的火炮建功，一下子就把女真人打得手忙脚乱。进攻中的汉军旗和女真甲兵都不明就里，纷纷退了下来。
努尔哈赤见到大好的局面下没有打下宁远不由得大发雷霆，亲手用马鞭把退下来的将领抽的死去活来。
接下来的进攻女真人似乎发了狠，一波波的汉军旗和女真甲兵攻上了城头。宁远东城被发狠的女真人打的手忙脚乱，就连连祖大寿都亲自上阵带着家丁冲杀在城头，解决那些悍勇的女真甲兵。
宁远东城墙的马道上，金启倧嘶哑的嗓音不停的响起。“箭矢！快点搬运箭矢，城头没有箭矢被女真人攻进来谁都活不了。滚木呢？你们能不能快点！再磨磨蹭蹭就把你们当成滚木丢下城去。……”
金启倧此刻的样子狼狈极了，除了城头战斗中的明军就属他最为忙碌。城头的战斗中每时每刻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物资，能够顶住女真人疯狂的进攻完全实在用物资砸。
一根粗大的滚木要运上城头需要三四个人一起花费不小的时间才行，可士兵要用的时候只需要瞬间就可以丢下城头。
这样就需要大量的青壮向城头运送守城物资，而指挥这些青壮的金启倧就更加的忙碌。原本的斯文读书人已经不了，蓬头垢面的他要是不穿一身的官服就跟普通的青壮没有什么区别。
仅仅两天的时间金启倧就感觉到疲累，他的嗓子疼的厉害，每说一句话都会疼的皱眉。但他还得坚持下去，不停的指挥青壮奔波与城头之上。
好不容易等到女真人退了下去，金启倧一屁股坐在地下。刚才那阵忙碌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接过随从递过来的水囊再也顾不得斯文，仰头一阵的猛灌。
这时有几名炮手在他身边议论起来，只听见其中一个人说道：“三哥！今个儿你可是立功了，那可是老奴、奴酋努尔哈赤。若是那一炮真的把他打死了，还不得直接封爵啊！”
黑脸的三哥摆摆手道：“哪里！哪里！那一炮打的准还有各位的功劳，若是朝廷封赏下来少不了各位的好处。再说大家也不是没有功劳啊？连升三级是跑不了的！”
“那也比不上三哥你啊！三哥，苟富贵勿相忘啊！”一个小个炮手挤眉弄眼的说道。
“你小子别瞎说！这些话也是我等可以说的？晚上庆辉楼我请客总行了吧！老子这也算是熬出头了，比起十年寒窗的秀才也不遑多让！哈哈哈！！！”三哥咧嘴一阵的大笑，样子得意极了。
其他几个炮手也围在炮手身边不停的恭维，听得金启倧一阵的厌烦。他在心里不由得骂了一句：粗鄙的军汉也敢妄言读书人的事，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可随后金启倧就是一阵酸意涌上心头，这几个家伙的运气实在太好了。自己苦读了十四年书才中了举人，又被派到关外苦寒之地熬了十年才做了一个通判。
可几个粗鄙的武夫就是站在火炮后面一点火，泼天的大功立刻到手。若真的一炮击毙老奴，那么封爵也不是不可能。
那可是爵位啊！那时开国和靖难时才大规模的封赏过，其次的都是追封才能得到的爵位。最近的一次封爵也就是长生岛那个家伙，而且还是接连两次。
为什么武夫会爬到他们头上，难道世道真的变了吗？大明不是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吗？区区武夫怎么敢如此的猖狂，尤其右屯卫的周守廉丢了那么多的粮食，自己不参他一本心中真的出不了这口气。
他正在琢磨战后怎么参奏周守廉时，女真人的进攻再次打响了。他连忙从地下爬了起来，就在他忙碌着指挥青壮时，一个人出现在金启倧的身侧。
“金大人！卑职周守廉见过大人！”一个武将出现在金启倧的身侧，对着金启倧一躬到地说道。
金启倧扭头一看竟然是他在心里琢磨参奏的周守廉，他没有说话只是在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周守廉并不生气，他不但没有离去反而在金启倧身侧自顾自的说起来：“金大人真是劳苦功高，宁远城能打退建奴的一次又一次的进攻，金大人当属首功！”
听了周守廉的话，金启倧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这是他听到最贴心的话语，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两日他又多么忙碌。
当下也开口道：“周将军客气了！本官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
“好一个尽力而为！若是我大明所有文官武将都能像大人这样尽力而为，何愁建奴不灭啊！”周守廉在金启倧身前一挑大拇指，大声的说道。
金启倧让周守廉夸的有些脸红，当即谦虚了几句道：“使不得！使不得！金某之上还有宁远道袁大人，大人运筹帷幄才是首功。另外城头将士用命杀敌也功不可没，本官些许功劳周大人就不必再提了！”
他对周守廉的态度大为改观，甚至在考虑是不是放周守廉一马。毕竟当时情况危急，忘记焚烧粮草也算是有情可原。
周守廉对着城头上督战的袁崇焕一拱手说道：“袁大人乃我辈楷模，首功当之无愧。至于区区士兵杀敌乃是他们的本分，何功之有？尤其是几个炮手，远离建奴只是点火而已就拿到大功，苍天何至于如此的不公！”
金启倧对周守廉的话有同感，但还是谦虚了几句：“炮手打死奴酋，也是有些许的功劳，嗯！还是有一些的！”
周守廉看见几个炮手正在忙碌，当即拉着金启倧向一门火炮走了过去。这门火炮格外的粗大，看上去就是威势不凡的样子。
正在忙碌的炮手见到周守廉和金启倧连忙跪倒见礼，周守廉一点不客气抬脚踢倒领头的炮手道：“看见老奴的帅旗了吗？老子要你轰碎他！做不到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小的这就瞄准，将军您就放心吧！我可是宁远城最好的炮手，肯定能一炮轰碎老奴的帅旗！”一个干瘦的炮手连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