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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3章 托孤之重

  当初太宗皇帝驾崩之前,杜睿和褚遂良共领托孤之重,如今仅仅过去了十年的时间,这样的角色在此落在了杜睿的头上。
  如果可以的话,杜睿并不想拥有这等在旁人看来万份荣耀的托孤之恩,做这个顾命大臣,因为纵观历史,但凡是坐上了这个位子的,大多都不会有好下场。
  “顾命大臣”一般是由先皇亲自挑选的老成持重、才德超卓的大臣,以辅佐继位的小皇帝。顾命大臣代替皇帝执掌朝政,在朝中权高势大、说一不二,甚而能决定皇帝的废立。然而,“无限风光在险峰”,风光与风险往往是相伴相生的。透过顾命大臣的表面风光,不难看到,这其实是个险活儿,甚至是个玩命的活儿。
  顾命一词来自《尚书•顾命》篇。《尚书•周书》是一篇周初重要文献,记载周成王病重召见几位大臣,顾命他们辅佐其儿子康王嗣位。
  顾命大臣,是皇帝死后,继承皇位的皇帝年幼不足以听政,故在先皇临死前,托付给心腹大臣来辅佐下一位皇帝。因皇帝年幼若仅托付于一人,又恐其扰乱朝纲,为所欲为。一般都有多个顾命大臣来辅佐,借以相互监督。
  按照周礼,年幼的皇帝在18岁前是不可直接理政的,后宫女人在理论上也是被排除在政权范围内的,这时需要有几位成年男性来处理政务,人选一般是由前朝皇帝生前指定,取得权利上的合法性,职责是理政,当然名誉上是帮助年幼皇帝理政,等到皇帝18岁后就要还政,又称为归政。
  在君主世袭的社会下,国君早逝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可从来没有国君愿意将自己的天下传给外人,而是义无反顾的送给了自己的儿子,无论这小孩有多小。
  看看东汉的情况吧,从汉明帝刘庄以后,就没有那个即位的君主是成年的了,甚至是刚出生才一个月就稀里糊涂的登上了别人追求一世都还没有得到的龙椅,于是东汉十个未成年的皇帝拱手让大汉的江山送给了外戚和宦官。
  为避免这种情况,君王往往在弥留之际设下所谓的顾命大臣来辅政。在君王理想条件下,由可信任的大臣来处理朝政、教导幼君,远比外戚要可靠的多,更别说是为人不齿的宦官了,原因有很多。
  首先,大臣是有能力的,这点无需赘言;其次,大臣是自己亲手选定的,往往世受皇恩,而现在正是他们报答的时候;再者,辅政大臣不像外戚,有后宫的支持,也不像宦官整日与君主相处,以至监视。
  有如是三点,辅政大臣的人选不难确定,举几个有名的例子即可以说明了:周成王的周公,刘裕的檀道济、徐羡之、傅亮、谢晦,顺治的索尼、鳌拜、苏克萨哈、额必隆,等等。
  可是凡是往往事与愿违,辅政大臣真的可以做到君王的设想吗?
  答案是否定的。
  受命辅政,辅臣可谓大权独揽,难免趾高气昂。于是,他们很容易使幼主不满、群臣忌恨,自己的处境便显得岌岌可危。
  试想一下,像周公这样的圣人,都曾经遭到过弹劾、诬陷,他人可以避免吗?
  更可怕的是如果辅臣有自立为君的野心,那岂不是得到的就是一场政变?
  譬如曹魏之顾命大臣司马懿扶植自己的两个儿子,攫取了最高权力,改朝换代。
  像康熙时的鳌拜这样专政的也就没有了好下场了,鳌拜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老死狱中。
  刘宋的四大辅臣情况稍复杂些,他们是忠臣,但他们废了刘裕托付给他们的少帝,改立文帝,他们绝不会是奸臣,否则他们改立的会是一个年级更小的皇帝,而不是仅比少帝小一岁的文帝。
  按理说文帝应该感激四大辅臣的恩德,然而文帝看到更多的是四人的权倾朝野,皇帝说废就废,说立就立,自己稍有不当,有朝一日,也会被废。
  于是四辅臣在政变中三人被杀,最后的檀道济也是枉死,可悲可叹!
  辅臣的相权和皇权之间的矛盾是始终存在的,难以调和。忠心的辅臣兢兢业业,严厉要求教导幼主,也就在幼主心中埋下了不满的种子,张居正忙活半生,得到的是死后凄惨的结局,历史上的长孙无忌、褚遂良也是大忠臣啊,可高宗为了武则天这个新宠,也就顾不上那些老臣的命运了。
  更可悲的是咸丰皇帝的八大顾命大臣,没享受几天好日子就给野心勃勃的慈禧和鬼子六给收拾了。
  想必那些辅臣在先皇临终时接受顾命大臣的任命之时,一定会痛哭流涕、跪在那里齐声喊着:“臣等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可他们喊着这句话的时候可曾想到了日后真的身首异处、被杀万次?
  在中国的历史上,第一位称得上是顾命大臣的就是被后世无限称颂的圣人周公了,周公旦,周文王之四子,周武王之弟,西周初期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和思想家,被尊为“元圣”,儒学先驱。
  周公从小就孝敬父母,诚实忠厚,多才多艺,聪明伶俐,深得文王的喜爱。文王在世的时候,周公和他的哥哥姬发常在他的左右,帮助处理政务。
  周武王继位后,周公成为武王的助手。他在周灭商之战中,“常左翼武王,用事居多。”这时候,周公的地位和老臣姜太公相当,都是武王左右最得力的大臣。
  武王临终前愿意把王位传给有德有才的姬旦,并且说这事不须占卜,可以当面决定。姬旦涕泣不止,不肯接受。周武王于是把年幼的儿子姬诵和军国大事托付了周公;“我子即你子,希望你辅佐他治理天下。”
  成王即位时年仅十三岁,年幼的成王需要在周公的背负下接受诸候和大臣的朝见。
  然而受封在东方监视武庚的管叔和蔡叔,对周公摄政很不满意。按照兄弟间排行,管叔行三,周公排四,管叔是兄,周公是弟,不论是继位,还是摄政,管叔都比周公有优先权。所以管叔不服。蔡叔虽然行五,但他的态度支持管叔。他们散布谣言,说周公“将不利于孺子”,想谋害成王,篡夺他的王位。
  灭商后的第三年,管叔、蔡叔鼓动商朝旧势力的代表、封于豳的武庚禄父一同起来反对周公,发动叛乱。响应的有东方的徐、奄、淮夷等几十个原来同殷商关系密切的大小方国。周公临危不乱。
  他首先稳定内部,保持团结,说服太公望和召公。他说:“我之所以不回避困难形势而主持政务,是担心天下背叛周朝。否则我无颜回报太王、季王、文王。三王忧劳天下已经很久了,而今才有所成就。武王过早地离开了我们,成王又如此年幼,我是为了成就周王朝才这么做的。”
  周公统一了内部意见之后。第二年举行东征。结果周公东征平定三叔之乱,灭五十国,奠定东南,武庚、管叔被杀,蔡叔被流放。
  周公摄政七年后,成王已经长大成人,于是周公归政于成王,自己回到大臣的位子。后来,有人在成王面前进谗言,周公害怕了,就逃到楚地躲避,而不是逃到其子秉政的鲁国。不久,成王翻阅库府中收藏的文书,发现在自己生病时周公的祷辞,为周公忠心为国的品质感动得流下眼泪,立即派人将周公迎回来。
  作为顾命大臣,就连周公这样的贤德之人都不免要被流言攻击,不过好在作为顾命大臣这一派系的开展鼻祖,周公最终得了善终,而且他的后辈儿孙也并没有因为他的缘故,受到伤害,但是后来者,可就没有他那么幸运了。
  汉武帝驾崩前也为他的游子刘弗陵留下了阵容强大的顾命团队,大将军霍光、车骑将军金日磾、左将军上官桀、御史大夫桑弘羊及丞相田千秋。
  首席顾命大臣霍光是西汉著名将领霍去病的同父异母之弟。霍去病去世后,霍光做了汉武帝的奉车都尉,享受光禄大夫待遇,负责保卫汉武帝的安全,所谓“出则奉车,入侍左右”。在跟随汉武帝时期,他谨慎小心,受到汉武帝的极大信任。霍光应该是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顾命大臣。
  金日磾,匈奴人,是驻牧武威的匈奴休屠王太子,在河西的匈奴休屠、昆邪二王及部属四万余人降汉,后休屠王被杀,年仅十四岁的金日磾及其家人沦为官奴,被送到黄门署养马,得到汉武帝赏识。
  汉武帝因获休屠王祭天金人故赐其姓为金,后升迁为侍中、驸马都尉、光禄大夫。由于金日磾孝敬母亲,做事小心谨慎,从不越轨行事,深受武帝信任,成为皇帝的亲近侍臣。金日磾两子,武帝很喜爱,时常留在身边嬉戏,由于长子放.荡不羁,和宫女嬉戏,被日磾亲手所杀,武帝对日磾敬重有加。
  上官桀,少为羽林期门郎。上官桀起初因为力大而得汉武帝的赏识,被任命为未央厩令。汉武帝有一次身体不适,等痊愈后,发现马匹大多瘦弱,于是汉武帝大怒说:“厩令认为我再也看不到这些马了吗!”便要将上官桀下狱。
  上官桀叩头说:“我听说皇上圣体欠安,日夜担心,实在没心思照料马啊。”话未说完,已流下眼泪。汉武帝于是认为上官桀关心自己,因此与他亲近起来,任命他为侍中,逐渐升到太仆。以左将军受遣诏辅政。
  桑弘羊,历史上著名的理财专家,十三岁时“以心计”入赀为侍中,因能“言利事,析秋毫”,深得汉武帝赏识,被委以重任,历任大农丞、大农令、搜粟都尉兼大司农等要职,统管中央财政近40年之久。
  在桑弘羊的参与和主持下,先后实行了盐、铁、酒官营,均输、平准、算缗、告缗,统一铸币等经济政策。终武帝一代,桑弘羊忠心耿耿,聚敛资财以增强国力,为武帝屡败匈奴,多次出巡耀武扬威,打通西域,开发西南等奠立了雄厚的物质基础。其理财之功连对之十分不满的司马迁也不得不击节赞扬,称弘羊时代“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以御史大夫受遗诏辅政。
  田千秋,其先齐诸田徙长陵。千秋为高寝郎。汉武末年,太子刘据被江充诬陷败亡之后,他上书武帝替太子鸣怨道:“儿子调动父亲的军队,顶多是挨顿鞭子的小罪罢了;天子的儿子有了过错误杀了人,又算的了什么呢?”
  他上书的时候,太子案已经过了一段日子,武帝已经很明白当初是太子由于惶恐不能自保才捕杀江充的,在看了他的上书后马上召见了他。见田千秋身长八尺有余,容貌伟岸奕丽,就更高兴了,道:“父子之间的事情,外人是很难发表意见的,却惟独你能向我阐明太子的心迹,这一定是高祖皇帝的神灵让你来教导我,你该做我的辅政大臣。”
  于是田千秋以百官之首丞相之尊受遗诏,却排在末尾,在官职次于自己的御史大夫桑弘羊之下。
  武帝在甘泉宫让人画了一张周公背成王朝见大臣的图,并赐给奉车都尉霍光,于是左右大臣知晓武帝预立少子刘弗陵为太子。
  后元二年春,武帝在弥留之际立刘弗陵为太子,拜奉车都尉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汉武帝临死前传位给他的小儿子刘弗陵,刘弗陵才八岁,汉武帝指派霍光和车骑将军金日磾、左将军上官桀、御史大夫桑弘羊及丞相田千秋辅佐刘弗陵,掌权的是霍光。
  霍光辅政以来,首先和同时辅政的上官桀、桑弘羊以及汉武帝之子、燕王刘旦,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斗争。早年,霍光和上官桀为亲家。霍光有时休息日不在宫内时,上官桀就替光处理政务。霍光的女儿是上官桀之子上官安的妻子,其女五岁时,上官安想通过霍光送女儿入宫被拒,最后通过汉昭帝姐姐长公主的门客丁外人联系上长公主才成功。其女封为婕妤、后封皇后。上官桀父子感激长公主,想替她为其宠人丁外人求封侯、光禄大夫等,均被霍光拒绝,由此,长公主及上官桀父子对霍光日益不满。
  早在武帝时期,上官桀已位列九卿,父子均为将军,地位高于霍光,如今皇后又是上官安的亲女儿,而霍光只是皇后的外祖父,却反而把持朝政,因此上官安父子与霍光争权。
  而燕王刘旦,则因长于昭帝而不得嗣立,心怀不满;另一位辅政大臣、御史大夫桑弘羊认为在汉武帝时期制定过盐铁专营的政策,使国家富强起来,功劳莫与之比,不甘居于霍光之下,遂产生了推翻现政权,由他与上官桀来主政的欲念,与燕王刘旦勾结起来。
  这就形成以长公主和燕王刘旦为首的两股政治势力。他们估计到依靠各自的势力还不足以推翻汉昭帝,只好暂时联合。按照上官桀的计划,要先利用燕王刘旦的身份,发动政变,在政变成功之后,再除去燕王旦,由他来掌握朝政。这个暂时联合起来的政治集团,自然要把矛头首先指向阻碍他们夺取政权的霍光。
  昭帝始元六年,上官桀、燕王旦等人加紧了政变的准备工作。燕王刘旦将夺取帝位的赌注压在上官桀身上,前后派遣十多人,带了大批金银珠宝,贿赂长公主、上官桀、桑弘羊等人,以求支持他夺取帝位。
  当然某犯小集团的计划失败了,上官桀、桑弘羊等主谋政变的大臣统统逮捕,诛灭了他们的家族。长公主、燕王刘旦自知不得赦免,遂先后自杀身亡。这场由上官桀发动的政变最后被霍光粉碎了。九岁的上官皇后因为年纪幼小,又是霍光的外孙女,所以未被废黜。此后,不但霍光权倾朝野,其儿子、女婿、弟弟也纷纷担任要职,霍氏势力达到高峰。
  昭帝死,宣帝继位,宣帝深知霍光家族在朝中的势力尊盛日久,内不能善,所以在其继位之初,当霍光表示归政时,宣帝谦让不受。霍光遂继续把持朝政,群臣凡事先请示霍光,然后再向宣帝报告。霍光每次入朝拜见时,宣帝内严惮之,若有芒刺在背表面上却作出虚己敛容,礼下之已甚的姿态。即便如此,仍无可避免地与霍氏家族发生了冲突。
  霍光夫人意欲将其小女立为皇后,以进一步控制皇帝。群臣阿附霍光,也建议宣帝纳霍女为后。宣帝不忘旧义,坚持立许氏为皇后,这便引起了霍氏家族的不满。
  而霍光的夫人为让自己的小女儿成君做皇后,竟然找机会谋害了许皇后。霍光随即对宣帝施加压力,将其女立为皇后。宣帝对许后之死虽然心怀疑虑,但迫于形势,对霍皇后也只好作出宠爱的样子。
  地节二年,霍光去世,宣帝开始亲政。有人向宣帝上书,说霍光专制擅权,主弱臣强,现在其子孙用事,愈发骄恣,长此下去,恐危宗庙,建议宣帝采取措施。
  为削夺霍氏权力,宣帝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首先,亲自处理朝政,五日一听事,并下令凡吏民奏事不通过尚书,直接向皇帝报告。其次,封太子的外祖父许广汉为平恩侯,许广汉的两个弟弟,一封为博望侯,一封为乐成侯;又令与霍氏有隙的御史大夫魏相给事中。最后,将迁霍禹为大司马,无印绶,罢其右将军屯兵官署,其他霍氏亲族也被调离实权位置。霍氏家族诸将从前统领的胡越骑、羽林及两宫卫将屯兵,全部改由宣帝亲信的许、史两家子弟统领。
  霍氏不甘心权势被削,遂密谋借机杀平恩侯许广汉和丞相等人,再以太后名义下诏废掉宣帝而立霍禹。地节四年,阴谋败露,霍云、霍山自杀,霍禹等人皆腰斩、弃市,霍皇后被废处昭台宫,与霍氏相连坐诛灭者数千家。
  霍光治家不严、教子无方,真是人生一大败笔。也许他日夜为国操劳,无暇兼及;然他未禀国政之时,为什么不管教、约束?终酿灭族大祸,如地下有知,当作何想?
  霍光执掌朝政近20年,功远大于过。因他执政期间曾行皇帝废立之事,并能保持臣节,故后世大臣欲行废立,皆曰:缘霍光之故事,由是名震历代。
  在其后比较著名的就是三国时期顾命大臣了,蜀汉的诸葛亮,东吴的诸葛恪,曹魏的司马懿。
  曹操的孙子曹叡托孤于司马懿,可称之为最煽情的托孤,如果说托孤是演场戏给旁人看,曹睿和司马懿的这个段子绝对够让他们二人荣获三国百年最佳演技奖。
  曹睿这个人,如果论能力,其实是在他老爸曹丕之上的,象司马懿这样的人物,在他手下也服服贴贴,魏国上下,自然都紧密团结在第三代核心的周围,让以诸葛亮为首的内外颠覆分子无机可乘,胜利地捍卫了魏武开创的伟大的革命事业。但可惜的就是曹睿太短命。诸葛亮死,他以为自己可以高枕,生活开始奢侈放纵,脾气也长了,连贤惠的原配老婆也给杀了。不想才36岁却忽然接到了阎王爷的调令,要安排自己的身后事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曹家才三代,本族里竟然连个看摊的人都找不到了,选来选去选了个曹爽,可里里外外谁都知道那小子不是那块料啊。
  所以,曹睿只好对司马懿动之以情了:“朕惟恐不得见卿;今日得见,死无恨矣”。
  司马懿什么人物,自然能把这个对手戏演得珠联璧合“臣在途中,闻陛下圣体不安,恨不肋生两翼,飞至阙下”,多么得体呀,但不知为什么,仲达在说接下来的一句的时候,思想有点走神了,“今日得睹龙颜,臣之幸也”,显得太平淡,没能进一步煽上去,反尔有点显冷了。
  不过好在曹睿也顾不了这些了,自己时间不多了,赶紧切入正题,先提了诸葛亮这个榜样“昔刘玄德在白帝城病危,以幼子刘禅托孤于诸葛孔明,孔明因此竭尽忠诚,至死方休”,然后对曹芳一句“仲达与朕一体,尔宜敬礼之”,把剧情的走势再次推高。
  接着,小配角曹芳真情演绎,老子曹睿因势利导推波助澜:‘芳抱懿颈不放。睿曰:“太尉勿忘幼子今日相恋之情!”
  言讫,潸然泪下,懿顿首流涕。魏主昏沉,口不能言,只以手指太子,须臾而卒,父子俩合力把这段剧情推向了最高潮,力压白帝,成就了三国最煽情的托孤。
  最成功的托孤,自然是白帝托孤了。但很多人往往忽略的一个细节是,刘禅其实当时并不在场,所以感情的色彩实际上并不那么浓厚,至少没有了去抱诸葛亮脖子的角色,而刘备在托孤现场的言行就完全是针对诸葛亮和李严赵云等人的,充满了政治上的诡诈。
  “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邦定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则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为成都之主。”
  好家伙,竟然把诸葛亮和曹丕相提并论,短短几句,直接给所有在场之人提出并且确定了诸葛亮日后的政治地位问题。
  这一番话可真是非同小可,‘孔明听毕,汗流遍体,手足失措,泣拜于地曰:“臣安敢不竭股肱之力,尽忠贞之节,继之以死乎!”
  言讫,叩头流血。看看,刘备作为厚黑鼻祖刘邦的传人,掌握手下的能力比起黄口小儿曹睿来,胜过何止百倍。曹睿的煽情,实乃技穷之举,这样的大事,谁会为感情所累。所以,刘备托孤,绝对不是动之以情,不是靠眼泪,而是晓之以政治上的利害。
  最失败的托孤就是孙权托孤于诸葛恪。《三国演义》中也就寥寥几句“权因此受惊成病。至次年四月内,病势沉重,乃召太傅诸葛恪、大司马吕岱至榻前,嘱以后事。嘱讫而薨。”
  也许是刘备托孤诸葛亮太成功了,后来的多少都想沾点光。曹睿想用诸葛亮这个光辉榜样来教诲司马懿,孙权恐怕则是奉了“龙叔无犬侄”的信条。
  可是诸葛恪实在没有诸葛亮的能耐,对外军事失利,对内威震其主又没有结成可靠的政治联盟,结果被孙峻干掉,连族都给灭了。倒是他老爸诸葛谨看得准,说诸葛恪:“此子非保家之主也!”可惜孙权没听这句。
  曹操当初赞孙权“生儿当如孙仲谋”,可孙权选起托孤大臣来怎么就这么差劲呢?
  可见这孤不是好托的,这托孤之臣也不是好做的,不单单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更要与自己斗。
  要时时刻刻堤防着自己的队友,又要时时刻刻堤防着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更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控制自己的欲望,不能让野心滋长,否则的话,可是贻害无穷。
  杜睿不想做这个托孤之臣,可是眼下这情形,显然他是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不是杜睿贪权,而是他根本无法推辞。
  同样的,李承乾何尝不是出于无奈,不是他不想像当初太宗皇帝一样,给继位之君留下一个顾命大臣团队,而是朝中实在是没有人可用了。
  想当初贞观朝的时候,朝中人才济济,但是大唐在经历了十年永徽朝之后,朝中可用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可以说,这十年的时间,虽然将大唐盛世推向了一个高.潮,可是却也将贞观朝为大唐积攒下来的才气全都耗尽了。
  至于宗室之中,就更是无人可用了,当年的李道宗,李孝恭等人早已物故,李承乾这一辈当中,近枝的皇族,就剩下一个还在倭州反省自身的李治,外戚就更不用说了,经过这么一场动乱,武家的人估计被杀的也差不多了。
  李承乾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相信杜睿,相信杜睿的忠诚,相信杜睿不会危及李氏皇朝。
  李承乾将手搭在了杜睿的手上,艰难道:“承明!你我相交多年,引为挚友,如今朕行将就木,将太子托付于你,望你勿负朕心!”
  杜睿闻言,心头除了感动之外,也是阵阵的无奈,原本只是想做一个富贵闲人,可是凡尘之中,诸事羁绊,让他不得不出来,多番劳心劳力。
  正了正身子,杜睿对着李承乾一拜,道:“圣上重托,臣岂敢旦夕懈怠,请圣上放心,臣在此立誓,定将鞠躬尽瘁,辅佐太子殿下,成就一番大业!”
  李承乾闻言,也放下心来,他知道杜睿这人最重然诺,当初杜睿对太宗皇帝保证会辅佐于他,结果即使被李承乾猜忌,罢黜,可是一旦朝中有事的时候,杜睿因为当初的承诺,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站出来,征伐大食,平定澳洲,杜睿从来都不曾违背过他的誓言。
  接着李承乾又看向了武京娘,道:“京娘!你且过来!”
  武京娘含着泪上前,攥住了李承乾伸出来的手。
  李承乾道:“京娘!太子以后就要由你看顾了!”
  武京娘声音哽咽,已经不能成言。
  李承乾道:“承明!皇后虽然有过,然望你看在朕的面上,不要难为于她,况且京娘悬崖勒马,尚未铸成大错,今后当安居后宫,母仪天下,你可否答应朕!”
  杜睿知道李承乾这是要给武京娘找一张护身符了,他虽然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倒是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去求杜睿了,因为一旦他不在了,李弘年少,朝中的大权必然会掌控在杜睿的手中,到时候,杜睿如果要对付武京娘,秋后算账的话,谁也无法阻止他了。
  杜睿点头道:“圣上放心!皇后娘娘乃是君,臣如何敢难为皇后娘娘!”
  李承乾闻言,这下彻底放心了,道:“这就好!这就好!”
  李承乾说着,环顾四周,道:“太子为何还不到!?”
  杜睿闻言也是一愣,他这才发现,李弘居然不在此处,如今李承乾眼看着就要龙驭归天了,李弘身为大唐王朝的继承人,居然不在这里。
  一旁的恒连忙道:“启禀圣上,太子尚在东宫!”
  杜睿闻言,急道:“还不快快派人将太子殿下请来麟德殿!”
  李承乾的面色也露出焦急的神色,可是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抬头看向了汝南公主,此前他预先留下的遗诏就在汝南公主那里。
  汝南公主连忙取出,这等重要的东西,这些天以来,她都是贴身放着,上前递给了李承乾。
  李承乾想要说什么,但是气息微弱,已经说不出来了,只得用手点了点那份遗诏,而后递到了杜睿的面前。
  杜睿连忙双手接过,道:“圣上放心,臣杜睿奉召!”
  李承乾点了点头,眼眶泛红,流下了热泪,紧接着一阵急促的喘息之后,病逝于麟德殿,享年四十一岁!
  杜睿见状,不由得大惊失色:“圣上!圣上!”
  见李承乾全无反映,知道他这位好友已经走完了他的人生路,不禁悲从中来,痛哭失声。
  殿内众人见状,也是一起哭拜于地,声动天地。
  李承乾生于盛世,生性仁善宽厚,少年之时便被立为太子,中年继位,在位短短十年的光景,便撒手人寰,不得不说可悲可叹。
  大唐的两代君王,皆是被人下毒而亡,壮年离世,岂能不让人唏嘘。
  杜睿哭了一阵,便站起身来,他现在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当初太宗皇帝驾崩,好歹还有他和褚遂良两人相互帮衬着,一起度过大唐权利交接的过程,但是现在却只有他一个人了,而且他所面临的局面更加复杂。
  刚刚经历了一场叛乱,很多人和事都要处理,尤其是那个天草四郎,当然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尽快确定太子李弘继承大统。
  “恒连!”
  恒连跟随李承乾的时间,比杜睿还要长,李承乾几岁的时候,他就充当着李承乾的护卫,算起来,也有三十五年了,如今中道相别,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也不禁老泪纵横。
  听到杜睿招唤,连忙道:“末将在!”
  杜睿稳定了一下心神,道:“加派人手,护卫圣上神主,另外撞响景阳钟,召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前来麟德殿致祭,统治宗正府,安排圣上的后事,还有,立刻去寻那侯义!”
  李承乾中毒,一开始杜睿怀疑的自然也是武京娘,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不是武京娘了,那么有机会接近李承乾,又有机会下毒的,就只剩下了侯义这个阉宦。
  恒连闻言,当即应命,下去准备了。
  杜睿接着到了武京娘的跟前,道:“皇后娘娘!还请节哀,圣上龙驭归天,如今太子年幼,朝中尚需娘娘坐镇,万万不可忧伤过度,伤了身子!”
  武京娘此刻也是心灰意冷,原本的野心,早就随着李承乾的驾崩烟消云撒了,闻言道:“宋国公!本宫现在已经是六神无主,朝中大小事宜,都交由宋国公做主吧!”
  不要说武京娘此刻的心已经淡了,就算她不甘心,此刻她身处嫌疑之地,也不可能与杜睿争权,既然如此,她还不如显得大方一些,将权利都交给杜睿算了。
  杜睿方才也不过是走个行事,见武京娘倒也识趣,便道:“既然如此,还请皇后娘娘往立政殿安歇!涑儿,兕子!送皇后回宫,再将媚娘喊来,陪着皇后!”
  武京娘被安康公主和晋阳公主搀扶着起身,刚走到大殿门口,突然回头道:“宋国公!姐夫!如今我们孤儿寡母无所依托,还望姐夫不要辜负了先帝的重托!”
  说起来,武京娘一开始揽权,不过就是为了保住他们母子的地位罢了,排挤杜睿,也是担心杜睿尾大不掉,危及李弘的地位,如今李承乾驾崩,朝中诸事,杜睿大权独揽,要是杜睿当真有野心的话,他们母子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容不得她不担心。
  武京娘在想些什么,杜睿心知肚明,对着武京娘点点头道:“皇后娘娘放心,杜睿只想做周公,绝不做霍光,司马懿!”
  杜睿当即表明了态度,他不做霍光,是告诉武京娘,他不会大权独揽,不会做那种无所顾忌,欺凌主上的权臣,不做司马懿,是告诉武京娘,大唐的江山社稷,永远都是李家的,他纵然是做了顾命大臣,也不会做那谋逆之事,不单单是他,他的后辈儿孙也是如此。
  武京娘闻言,心中不禁羞赧,她知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对着杜睿微微躬身一拜,便跟随安康公主,晋阳公主一同出去了。
  杜睿和汝南公主留在了麟德殿内,两人也是相对无言,一旁就是李承乾的遗体,这里自然离不开人。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将众臣宗室全都招过来,当面宣读李承乾的遗诏,让李弘继位,完成第一步权利过度。
  历朝历代以来,这个都是关键,否则一旦迁延时日,难免就要出现变故,到时候危及的可就是大唐的江山社稷了。
  不知道因为什么,杜睿突然感觉到一阵阵的心烦意乱,总觉得还有大事要发生,可是却也找不到头绪,只盼着今夜能够平安的度过。
  汝南公主也看出了杜睿心神不宁,道:“睿郎!可是有心事!?”
  杜睿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摇了摇头,道:“派去请太子的人怎的还不回来!”
  汝南公主忙道:“已经派了两拨人过去,想来也快要回来了,睿郎且放宽心,乱党皆已伏诛,定然无事的!”
  杜睿点了点头,也只能强自让心安定下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还是心神不宁的。
  正在此时,恒连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进殿便哭喊道:“宋国公!祸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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