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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0、破埋伏,血手党留名

  汴梁城太大了,在没有汽车的年代,真的太大了。
  因为时间的关系,李宪仅仅看了汴梁城内城的南面和东部区域,这也是靖康之耻爆发剧烈战斗的部位。
  对于其他地方,李宪暂时没有时间去详细琢磨,所以他采用了一个变通措施。
  安九娘、张廷飙这批少年,都是在汴梁城长大的。他们处于社会最底层,反而对大街小巷最熟悉。
  组建血手党,就是因为李宪知道在汴梁城这个池子里,什么乌龟王八都会有,必须以毒攻毒才能自保。
  历史都是美化出来的,大宋历史很好看,实际上是底层百姓灾难最深重的朝代之一,民不聊生、卖儿卖女属于正常现象,所以大宋朝的百姓是最好鼓动的,那才是真正的一呼百应,前仆后继。两宋三百年,造反起义一百多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李宪给安九娘、张廷飙等人以希望,同时给他们传授最基本的活动技巧,最重要的是活动经费支持,作用很快就体现出来了。
  安九娘的双刀,是张廷飙几个小孩子偷偷摸摸打造出来的,实际上就是模样像刀的薄铁片,而且还是生铁。杀鸡屠狗当然不错,真刀真枪上战场一碰就断。
  李宪从蔡攸府邸物色的一对雌雄宝剑,乃是百炼精钢打造,绝对出自名家之手,属于价值连城的绝世凶器,当天就送给了安九娘,让那个小丫头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本李宪还想把那把来历极为古怪的圆月弯刀送给张廷飙,可惜张廷飙、董十五、曹保义、孔三槐都没有系统练过武,手中就是铁匠铺的大铁锤,根本不会刀法。
  少年人都崇拜英雄,李宪一个人独闯蔡攸府邸,还能够大摇大摆出来,让安九娘、张廷飙等人敬若神明,自然是言听计从。
  裴鸾娇出身大世家,不仅个人武功厉害,关键是精通各种系统的练功方法,这是安九娘、张廷飙等人最欠缺的东西。
  李宪让裴鸾娇执掌血手党,而且现场传授“六遁法诀”,让她心理上产生了巨大触动,走马上任就针对每个人的特长,解说了一番练功要领,从而奠定了亦师亦友的崇高地位。
  裴鸾娇知道江湖套路,安九娘和张廷飙等人熟悉环境,也算是相得益彰,李宪决定带姑娘们出去游玩的时候,暗中给裴鸾娇下达了行动指令。
  李宪仅仅是知道历史的大体走向,并没有先知先觉的神通,不可能知道暗中的敌人会采取什么手段,只不过出于预防措施,让血手党成员化妆之后混入人群之中,希望能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连续出现针对自己设计的陷阱,李宪始终没有发现裴鸾娇传递消息,就已经开始有所怀疑。
  后来接到包国雄的暗中传信,终于让担心变成了现实:暗中的敌人果然不甘寂寞,今晚要趁乱动手。
  血手党是临时冒出的念头,所有成员都还没有训练过,李宪本来没有报什么希望。
  但现在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他只能寄希望于外围有所动静,给自己大部队冲出去创造机会。
  其实,李宪在保康门附近进退维谷的同时,裴鸾娇更是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之中。
  原来,萧芸娘和牟长霞带领三十多个服务员走在前面,裴鸾娇就利用人群掩护慢慢拖到后面消失了,然后利用特定的联络手势,把安九娘和张廷飙等人集中到一个黑暗之处,分成两组对旧宋门东大街全程巡视。
  裴鸾娇和安九娘都是打扮一新,头上戴着李宪让牟长霞发下来的头饰,那都属于阁院寺地宫里面的宝物,显示出高贵不凡的身份。一路上有人侧目,但没有人敢随便搭讪。
  无巧不成书,两个小姐妹手拉手逛到旧曹门附近的时候,竟然被裴鸾娇和安九娘看见了一出好戏。
  蔡京的一个长随,也就是蔡京的轿夫班头蔡银,带着两个家丁,抱着两个大盒子从内城出来,然后在一棵大树底下的黑暗角落,和三个大夏国人嘀嘀咕咕。
  安九娘冒死毁掉自己大哥刻下的元佑党籍碑,就是因为蔡京老贼才弄出这单事情,所以她对蔡京身边的人员跟踪过很多次,自然一眼就认出来。
  “裴姊姊,蔡银是蔡京老贼最贴心的长随,平时到哪里都带着,已经跟随蔡京二十年,简直就是蔡京肚子里的蛔虫。他突然鬼鬼祟祟出现在这里,肯定就没好事。”
  经过安九娘一指认,裴鸾娇一想自己反正也没什么事情,那就跟着吧。
  没想到蔡银让两个家丁把东西交给三个党项人之后,甩手就离开了,看样子要从旧曹门返回内城。
  裴鸾娇利用大树黑影的掩护,一个闪身扑上去,在三个家伙的后脑勺分别劈了一掌,然后全部拖到黑暗之处。
  来汴梁之前,裴鸾娇还跟着大哥当女土匪,心眼很多,那脾气绝对不小。
  敲醒蔡银之后,裴鸾娇憋着嗓子问了一句:“你们所有的谋划我都已经知晓,但我们洛风寨的好汉就图钱财,对其它的都没兴趣。现在就问一句: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什么洛风寨,这都是没影的事情,纯粹是张嘴胡说八道。这是土匪惯用的语言讹诈,专门用来对付大户人家的下人。越是大户人家的人就越怕死,这是一定之规。
  蔡银跟着蔡京二十多年,当然也见过风浪:“这位女侠,小老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裴鸾娇贴身短剑就绑在大腿外面,刚好被鹤氅罩住。只听哐啷一声,短剑已经给拔了出来:“蔡银,我知道你就行了,你知不知道都没关系。我时间有限,今天就取你一条腿,剩下的东西改天再来拿。”
  说到这里,裴鸾娇刷的一声就把短剑高高扬了起来,那架势就是要砍断蔡银一条腿。
  蔡银一看大事不好,顿时尖着嗓子叫道:“女侠息怒,让小老儿好好想想。”
  裴鸾娇摇摇头:“我没时间,等我走了你回家慢慢想。”哧溜,短剑已经落了下来,蔡银的左小腿裤脚被划开。
  蔡银拼命压低嗓子:“女侠饶命,小老儿想起来了,刚才三个党项人都是大夏国使者团的卫士,老相公让他们针对清风楼赌一样东西。”
  “真喜欢废话,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还用你说吗?”裴鸾娇口中说话,并不影响右手的动作,嗤——短剑已经刺入左小腿半寸深,一股血箭飙了出来。
  蔡银终于坚持不住了:“女侠饶命!女侠饶命!老相公因为李长生欺压小蔡相公,心里很是不忿。所以今晚在蔡河上的太平桥和粜麦桥设下两道埋伏,一定要把李长生的人头留下。我知道的全说了,女侠饶命!”
  “一定要吃些苦头才说实话,真是贱骨头,早说不就完了!”
  裴鸾娇右手一闪,剑柄已经敲在蔡银的耳根处,然后抓住蔡银的右手在左小腿剑伤处抹了一把血迹,随即使劲按在旁边的树杆上,汴梁城终于出现了第一个真正的血手印。
  把三个昏迷的家伙堆在一堆,裴鸾娇和安九娘这才闪身出来,很快换了一个地方。
  安九娘吃惊的问道:“裴姊姊,你如何知道他们的计划?”
  “我和你在一起,能知道什么?”裴鸾娇低声问道:“整个逼问过程,你都看清楚没有?今后你单独行动,这一套逼问手法有用的。”
  安九娘佩服得差点儿五体投地:“原来裴姊姊就是诈他啊?果然高明。”
  裴鸾娇点点头:“你记住,在江湖上行走,始终不要暴露自己知道什么,更不能暴露你不知道什么。只要刚开始随便问一个相关的问题,然后一句话都不问,让敌人莫测高深才不敢胡说。”
  安九娘伸手摸了摸鹤氅里面的剑柄,神情焦急起来:“蔡京老贼弄出那么多套套,目的就是一定要得到公子的脑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裴鸾娇摇摇头:“什么赌博啊,什么明打啊,这都不是问题。公子算无遗策,肯定能够应付。最要命的就是两处埋伏地点,我不怎么熟悉。”
  “埋伏地点我知道啊,太熟悉了!”安九娘低声说道:“从高俅的府邸就在平安桥头,平安桥往南两里就是粜麦桥,顺着蔡河往南三里就是第一桥。这是公子他们车队返回清风楼的必经之路,否则就要顺着御道往南走宜男桥才能回家了。但是御道不允许平民百姓行车,所以此路不通。”
  裴鸾娇一摆手:“事不宜迟,赶紧找到张廷飙他们赶到最后面的第一桥,绕过去击溃敌人埋伏在粜麦桥的一路人马,然后和公子他们南北夹击,干掉平安桥上面的伏兵。”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没有马,没有汽车,要在遍地桥梁的城内迂回到第一桥和粜麦桥,裴鸾娇他们在城内七弯八拐,起码跑了不下六十里,安九娘、张廷飙等人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江湖。
  李宪被困在保康门东南侧的时候,裴鸾娇他们都还没有迂回到位,所以只能干着急。
  眼看着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时间已经到了四更天的模样,再不走就有图谋不轨的嫌疑,要受到皇城骑卫队的盘查。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南方夜空突然咻的一声传来啸叫,夜空随即炸开一团烟火,李宪设计的冲天炮终于派上了用场。这就是后世最普通的冲天炮,小孩子春节玩的那种。
  李宪低喝一声:“卜辙带领铁卫队打头阵,车队冲过高桥之后尽快通过御道向西全速前进,随后顺着府门大街直扑高俅府邸门口的太平桥,前面有人接应,冲过粜麦桥赶到西大街就是胜利,走!”
  萧芸娘有些担心:“高俅是殿帅,他的家丁会不会阻拦我们?”
  李宪摇摇头:“高俅的家丁不会阻拦我们,但要当心内城西南角的蔡攸府邸,他们两家之间就隔一个城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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