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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寒酸

  这日拂晓,军营门口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自报大名冯广林,哨兵早得了吩咐,不敢怠慢,忙向内通禀。
  韩百航已经起床,正在屋子里踱步活动筋骨,军医虽叮嘱说三五日才能下床,但他自觉身体壮实,第二日就下床行走了,有时候还会到外面视察部队。听到哨兵的报告,他眼睛里精光一闪,道:“请他到会客厅,给我换衣服!”
  换上了戎装,韩百航慢慢挪步到了会客厅,只见会客厅里一个黄脸汉子背着手看墙上的标语,这些标语都是他截取的中外军事家的名言,黄脸汉子正看的是古罗马统帅安东尼的名言:作战时,坚强刚毅;失败时,顽强不屈;胜利时,宽容敦厚;和平时,友好亲善。
  听到脚步声,黄脸汉子倏忽回过头,看到了韩百航时愣了一下,目光向他身后扫了一眼。
  “冯大当家,久仰大名了,我就是韩百航!”韩百航抱拳笑道,他暗里打量着这位声名远扬的匪首,没觉得他有传闻中那么凶残,反倒有几分豪气,令他顿生好感。
  冯广林同时也在打量着韩百航,难掩脸上的吃惊,他一直以为韩百航是个老谋深算的中年军官,万万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后生仔,心里不禁叹了一声,原来自己就是栽在一个毛没长全的后生手里,他抱拳还礼,口不应心道:“没想到韩百航这么年轻,失敬失敬!”
  韩百航请冯广林入座,坐下后笑道:“有志不在年高,听说冯大当家二十九岁就坐上了大当家的位置,实在令人钦佩。”
  冯广林笑道:“瞧韩连长的年纪,也只有二十出头吧,你这个年纪的官军连长,我可是头一回见。”他多少有些自得,能当上黑风寨的大当家全靠真本事,想他那个时候与争者比拳脚、比枪法、比骑术、比暗器、比胆量,最终从二十几个人里面脱颖而出。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番,谁也没被对方灌了迷魂汤,冯广林把脸色一正,起身向韩百航抱拳道:“韩连长,你对我寨子有两次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这次你叫我下山,想必有事情要我做,还请直说吧。”
  韩百航笑着摆手道:“冯大当家请坐,以前的恩怨先放一边,这次咱们只谈买卖。”
  “什么买卖?”冯广林眯着眼睛问。
  韩百航一字一顿道:“我要你截取丁作鹏和徐望堂两家的鸦片!”
  冯广林脸色凝重下来,半响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道:“这是虎口拔牙,韩连长能给我什么?”
  韩百航含笑道:“那就看冯大当家想要什么了?”
  “鸦片如黄金,兄弟从中分一杯羹如何?”冯广林竖起一根指头:“我要一成的鸦片!”
  “可以!”韩百航爽快点头,但接下来的话却杀气腾腾:“不过官兵下一个剿的就是你!”
  此话一出,冯广林脸色陡变,从座位上霍然站了起来:“韩连长,你当真?”
  “当真!”
  韩百航稳坐不动,目光犀利的看着他:“我这人喜欢吃独食,绝不许人从中分一杯羹,冯大当家还是换个条件,比如一批军火如何,能够让你的山寨恢复以前的实力,再也不惧朱春子!”
  冯广林沉着脸不说话,对他而言军火的吸引力远胜于鸦片,毕竟土匪很难买到枪械,但他绝不敢相信韩百航肯给他军火,毕竟他们的身份是对立的官匪。
  “冯大当家可是不信我?”
  韩百航看出了冯广林的顾虑,笑了笑道:“你若不信我,那我只能去找朱春子了。”
  “你是在威胁我?”冯广林目光不善的看着韩百航,浑身匪气迸发。
  门外的护兵窜了进来,握紧了手枪虎视眈眈的瞪着冯广林。
  韩百航缓缓站起来,俾睨道:“我就是在威胁你,但是我可以保证所说每一句话的信誉,我若要剿你,则不需要救你两次,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就是要扶植你做我的鹰犬。”
  “那你就找错人了!”
  冯广林阴沉着脸,咬牙道:“我冯广林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绝不会受人摆布,今天来了你这里,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韩百航哈哈一笑道:“冯大当家,你未免小瞧韩某了,我以军人的人格保证,请你来没有摆鸿门宴,外面也没有埋伏刀斧手,你来去自由,绝对保证安全。”
  冯广林冷哼一声道:“便是龙潭虎穴我也敢闯,就是鸿门宴也没啥可怕的。”
  韩百航笑了笑,对护兵摆手:“都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进来!”
  待护兵走后,韩百航正色道:“我敬冯大当家是条好汉,刚才的话是我失言了,我向你赔礼道歉。不过既然我们谈的是买卖,可以漫天要价,也可以坐地还价,冯大当家不如再想一个其他要求。”
  冯广林沉吟了一下,看着韩百航的眼睛道:“我的要求只有一个,要先见到军火,才能动手。”
  韩百航没有丝毫迟疑道:“没问题,两百杆毛瑟步枪,每杆枪配弹一百发子弹,如何?”
  “成交!”
  冯广林生怕韩百航反悔,敲定了这次买卖,其实他心里也没底韩百航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他现在没得选择,遭遇了朱春子的多次围攻,黑风寨此刻从只剩下百余人的匪众,缺衣少弹严重,如果没有韩百航明里暗里的帮助,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一切谈妥后,两人又是一团和气,韩百航笑问道:“冯大当家,你来的这么早想必还没有吃早饭,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一起吃吧。”
  冯广林没有客气,摸着肚子笑道:“我可是专门空着肚子下山来的,有好酒好肉最好,没有好酒好肉,白菜豆腐油水管够也行!”
  韩百航深深地看了冯广林一眼,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可也能看出冯广林的处境很艰难,他把勤务兵唤进来,吩咐道:“让炊事班拿出招待新郎官的手艺来,按照接待长官的标准定量,酒就不要上了,弄点冰镇的荷兰水来!”
  “吃个饭还需要定标准定量吗?”冯广林疑惑道。
  韩百航笑着解释道:“我订下的规矩,在军中从我至下,官兵三餐一律平等,吃的全都是大锅饭,只有会客时候,才做私人小灶!”
  冯广林忍不住问道:“那长官的标准定量是多少?”
  韩百航豪爽笑道:“四菜一汤,米饭管饱!”
  冯广林目瞪口呆道:“这比我们山寨还寒酸!”
  韩百航肃然道:“军队最不能要的就是骄奢淫逸,寒酸点没什么不好的。”
  冯广林听了深以为然,他看了看墙壁上贴的标语,由衷赞道:“韩连长治军严谨,难怪能在永城以弱击强,打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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