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陆思渺想着刚才耽误了时间,所以加快步伐。
徐哲行跟的不近,稍微落后她半步的样子,但始终在左右。
路走到一半,徐哲行忽然道,“刚才……我替我学生给你说声抱歉,你别往心里去。”
陆思渺愣了下“啊?”扭头男人带着歉意的神情,才回过神,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没往心里去。”
少女笑着说话,眼神清澈如水,神情坦荡,没有半点羞愧自卑。
徐哲行蹙起的眉心骤然展开,“他们也是太闲了。所以我告诉他们这次期中考试是我出题,想必接下来都会忙着通宵复习,没那么多闲心了。”
陆思渺转眼想到他做了什么,忍俊不禁,没想到看上去“正人君子”的徐哲行,还能有这般促狭的时候。
她抬眸望去,正撞入对方微笑凝视的目光里,便迅速移开了视线。
心中波澜微起,徐哲行这是在维护她吗。
心跳不受控制地跃动了下,她很快把胡思乱想丢到脑后,和徐哲行并肩走出南门,挥手道别。
陆思渺在东哥、小樱的运动训练下,气血活络,身子骨比以前外强中干好了很多,不过有的老毛病还是每月都会拜访。
陆思渺捂着肚子坐在马桶上,脸色煞白,“嘶、好痛。”
“好痛嘤,我受不了了,你好好休息。”经常出来的小樱第一时间感受到了痛楚,知晓了厉害,冒了个头慰问了下就溜之大吉。
陆思渺咬牙切齿,“给我站住,说好的同甘共苦呢!”
小樱假哭,“其他的痛我可以陪你一起扛,可这、我也受不了啊!”余音袅袅,一溜烟下线了。
陆思渺哭笑不得,只能自力更生,收拾了一番,一步步艰难挪到床上,一瘫下去就起不来了,目光僵滞望着天花板,“还好今天休假。”
“思渺?”阿泽出现,声音含着关切和心疼,“痛的厉害?药吃了吗。”
陆思渺捂着肚子□□,“吃了。”
阿泽控制右手,号了下脉沉吟片刻,“体质寒凉,宫寒,血气郁结。你以前都没注意保养?”
陆思渺摇头,“我小时候在远方亲戚家长大,没有人教导过该注意的事项,那时不懂事,即使来大姨妈也照常喝冷水,摸着冷水洗衣服,结果落下了病根。”
阿泽抬手摸摸她苍白的脸,“辛苦你了。”
虽然女孩说的轻描淡写,也能让人想得出在寄人篱下的日子,必定十分艰难。
“阿泽……”陆思渺微楞,自己的手当然熟悉触感,可是抚摸在脸上带来的感觉却又完全不一样。
轻柔地触碰如同春风拂过脸颊,指尖停留在肌肤上,也能让人感觉到,似有若无的怜惜。
她蓦地咬住嘴唇,不知为何眼睛有点发酸。
阿泽道,“你去好好休息吧,把身体交给我。”
陆思渺错愕,“可是你会痛的?!”
不控制身体,仅仅只是在意识里出现,就已经能感受到身体受到的痛楚;更何况出来以后……
阿泽温柔道,“就算我出来的时间很短,短到只有两三个小时,我也想代替你承受痛苦。”
“好好休息。”对方的声音低沉恍若呢喃,陆思渺的意识忽然被一股力量温柔而坚决地推开,沉入黑暗之中,“可是……”
她还想挣扎,“睡吧。”耳边是谁轻柔的耳语,像极了年幼时母亲抱她入怀温声哄慰,陆思渺顿住,闭上湿润的眼,放任自己享受久违的温情。
少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小腹,目不转睛望着天花板,神情仿佛一下成熟了很多,露出年长者的沉稳镇定,只是语气中颇多复杂情绪,“……原来,大姨妈是这种感受。”
从医多年,他能够说清楚女生痛经的原理和表现,但还是第一次切身实际体会到,令最坚强的女生也能面无人色的痛经,到底是怎样的痛苦。
僵硬着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稍微挪一下,就感觉一股热流流下,档下一阵濡湿。
少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会是漏了吧?”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要去换卫生巾,可……
女生脸上浮现犹豫,脸颊绯红。过了会儿到底捱不住了,扶着床艰难地站起来,一动又是热流,连忙下意识夹紧腿。
磨磨蹭蹭挨到厕所,“小樱?”在意识里呼唤也没人应,又不想打扰刚沉睡的陆思渺。
少女一手拿着卫生棉,伫立在厕所前,内心是从未有过的挣扎。
“阿泽,怎么了?”关键时刻,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阿泽松了口气,匆匆道,“思渺痛经的厉害,我就让她去休息……结果好像有点漏了。你帮个忙,完了再叫我。”
话音刚落,逃也似的下线了。
大姨反应过来,摇着头失笑,“你对她可真好。”
一个大老爷们来代替女生感受痛经,这也是没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现实中的病例里,本身副人格存在就是出于主人格的意愿,为了代替主人格承受她无法以及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我也想有人代替来大姨妈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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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大姨熟练地换好卫生棉, 捂着肚子慢慢挪回床上, 皱着眉头,“好痛, 比我年轻时候还难受。思渺怎么会这样。”
阿泽出现, 语气怜悯中带着一丝懊恼,“以前住亲戚家的时候条件不好,自己也不懂就没注意, 结果落下病根了。”
大姨让位, 退回到意识里,语气肃然, “阿泽,你对她这么好,是愧疚于那时候袖手旁观,现在想要弥补的心理;还是说你对她……”
未尽的话语含着无限深意, 阿泽沉默。
作为过来人的大姨则是从中读出了意味,“明白了。我也不想当棒打鸳鸯的那根棒子,只是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 你们,你和思渺是不可能--”
阿泽声音冷凝打断她, “我知道分寸。”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 大姨叹气,很快下线了。
阿泽躺回床上, 小腹一阵阵抽痛,他像是没感觉一样一动不动, 盯着天花板神情沉凝。良久后抬起右手,展开举到眼前,而左手食指指尖则是顺着掌纹一寸寸抚过。
掌纹和医学也有关系,他之前也查过。陆思渺的生命线非常不好。起段分叉,代表幼年青年时期不幸;还有短横线经过,代表多遭遇事故或重病。
而感情戏则是呈链状,代表容易被烂桃花干扰,会有桃色事件发生,感情经营很难。
……
少女放下手掩在唇上,触到温热的掌心,仿佛蜻蜓落到水面一点即离。
一双黑眸隐有暗流涌动,藏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陆思渺的命是幸也好不幸也罢,以后他都会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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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陆思渺神清气爽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以往痛得她死去活来的大姨妈,竟然缓解了很多。
一看桌子上放着一大堆的中药,还有一张写满了注意事项的纸条,笔锋凌厉隽秀,写着经期不能沾凉水、多喝红糖……
陆思渺舔了舔嘴巴,还留有一股甜味,想必是阿泽在操控身体的时候,把该吃的该喝的都吃了,所以她现在出来,感觉好了很多。
像是有股热流传递到四肢百骸,连心都暖了起来。陆思渺低低喃语,“阿泽,如果是普通人就好了。”
话语一出,自己都失笑了,“怎么可能。”
如果他们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她的人格,那这简直比她是个八重人格的精神病,还要让人无法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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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一周,是陆思渺经历过的最不辛苦的大姨妈期。
中药是阿泽出来看着熬的,喝的时候也是他代替她喝药,她不小心碰凉水他会从旁提醒,痛的厉害的时候他义无反顾的出来代替承受。
陆思渺感动的差点想嫁了。
而阿泽摸摸她的脑袋,温柔道,“我想替你承受痛苦,你只要开心就好。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闻言,陆思渺顿了顿,然后双手慢慢环抱住肩膀,像是给予某个无形的人紧紧的拥抱,“谢谢你,阿泽。”
大姨妈过去,陆思渺恢复活蹦乱跳。这天她上完白班,回家吃了晚饭,在小樱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中洗完碗--别指望小樱洗碗,自从她打碎了两个碗一个盘子以后,陆思渺就再也不想偷懒了。
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下,衣服洗了晾了,已经是华灯初上。小樱出来把瑜伽毯铺在阳台上,伴随着悠扬的音乐做了一次瑜伽。
“你还是挺有可造之材的,”热身开始,小樱一边劈叉,点评着,“才拉了大半个月就能下到这个程度,不错。”
陆思渺忍着痛,额上青筋直跳,“我谢谢你了!”下到最下面,胯部离地只有一点距离,腿筋崩到极致,浑身止不住地颤,堪堪维持了几秒就崩塌了,毫无形象吧唧一声扑倒在瑜伽垫上。
严酷的樱麽麽毫不怜悯把人拉起来,“别偷懒,继续。”
陆思渺翻了个白眼,手上的动作倒是维持的很好。
还好小樱到底考虑到她的身体柔韧性不佳,只做了一套比较简单的瑜伽动作,“记住了吗?”
“记住了。”陆思渺现在正是金鸡独立的姿势--单腿站立,右腿朝后伸展,一手向前延展,一手抓住右脚跟,勉力维持平衡。
少女的身体舒展开来,纤长而匀称。室内的灯光投影到阳台上,给她伫立的身姿染上一层暖色。
她挺胸抬头遥望着远方,目光平和神情宁静,高挺的鼻梁到微翘的下巴,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徐哲行站在自家阳台上,习惯性向下望去,就看到这一幕。
陆思渺察觉到凝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抬头望去,发现斜上方阳台上有人观望,夜色中对方五官看不真切,但她感觉身材很是熟悉,试探地唤了声,“徐老师?”
徐哲行被抓个正着也不觉尴尬,自然地往栏杆上一靠,笑着道,“晚上好。你在做瑜伽?”
陆思渺收回动作,走到阳台边学他的样子靠着护栏,仰头不好意思地道,“嗯,做的比较奇怪,见笑了。”
徐哲行赞扬,“挺好的。”
陆思渺眨巴下眼,对方居高临下,“原来徐老师住在这,这两间屋子离得还挺近的。”
徐哲行说,“你住的那间是我好友的,当年教师分房子,我俩特意选了离得近的,方便窜门,”顿了顿,语气带笑,“也方便聊天。”
陆思渺想象那个画面,两个大男人半夜睡不着隔着阳台聊天……噗嗤一笑,揶揄道,“邻居们没有投诉你们扰民啊?”
徐哲行双手搭在护栏上,弯腰向下望着她,月光落到他眼里泛着点点星光,“都是学校的老师,还是很有同事爱的。”
陆思渺忍俊不禁,“那我们现在这样聊天,会不会打扰到他们啊。”
徐哲行指了指隔着两人的中间两间屋子,一本正经,“陆老师和韩老师,晚上回来都晚,打扰不到他们。所以我们还可以再聊一会儿。”
陆思渺笑的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