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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医者(下)

  从表面上看来,两个昏迷的直升机驾驶员身上的伤口大多数是被钝器殴打后留下的淤伤,还有一部分则是在丛林中拼命奔跑时被那些挡路的树枝划伤的伤口,除了双脚在奔跑中严重损伤,恐怕最让他们痛苦的就是豹子那突如其来的全力一击了!
  好不容易矫正了那两个直升机驾驶员被豹子砸得错位的颈椎,再用剩下的一些药物为他们治疗了一下受伤最重的脚部,文思顿。琼斯叹息着用一些干净的旧窗帘包裹着两个直升机驾驶员那已经完全磨烂了的腿脚,朝着在站在一旁的鬼龙低声说道:“这两个人,即使是马上送到医疗设备齐全的医院里,由最好的医生为他们治疗,恐怕也不能挽回他们下半生坐轮椅的命运了。光着脚在丛林中的奔跑,那些横生的荆棘和那些带有腐烂枯枝毒素的尖利石块已经彻底摧毁了他们脚底上的神经和肌肉,甚至伤到了他们的骨骼!再加上那些看守他们的人,似乎是很懂得人体构造的刑讯专家,那些用钝器打击造成的内脏和骨骼的伤害会逐渐在今后的几周到一年之内慢慢地发作!到时候,即使是狮子般强壮的人,也不得不像一条没了骨头的癞皮狗一般!不过,我很奇怪,那些土著人,似乎并不会知道这种阴毒的伤人方式啊?”
  站在一旁的鬼龙微微一愣,列宾丝尔手下的人中间,竟然会有人懂得用这样的刑讯方式?自己不过是要求列宾丝尔能够替自己暂时看守那几个倒霉的俘虏,如果说那些在作战时有亲人丧生的土著猎手寻机报复殴打,那的确是很有可能的,但根本就没有必要对几个所知不多的直升机驾驶员刑讯吧?
  百思不得其解,鬼龙只好吩咐豹子将那两个直升机驾驶员捆绑在一张大床丄,在那两个直升机驾驶员清醒之后再进行询问,而自己则是拉着精疲力竭的列宾丝尔回到了楼上的房间里,安排这个好心的外科医生尽早休息。
  文思顿。琼斯的房间是旅馆中最靠近丛林的一间,从窗外传来的各种野生动物的啼叫嘶鸣声远远地传来,为重新安静下来的丛林旅馆增添了几分静逸的气氛,更烘托出了那种山野之中,路静人稀的氛围。
  看着那张巨大而又柔软的大床,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丝力气的文思顿。琼斯再也顾不上绅士的派头,随手扒下了身上的那件喷溅上了血迹的白色亚麻西装扔在了门口的落地衣架上,也不管身边的鬼龙还没有离开自己的房间,一头扎到了床丄舒坦地呻吟起来:“上帝啊,我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竟然会对一张柔软的大床如此钟情!”
  疲倦地靠在文思顿。琼斯房间的门口,鬼龙勉强支撑着疲惫的身体,带着浓厚的倦意替文思顿。琼斯关闭了房间里的那盏昏黄的电灯:“晚安!希望您能好好的休息,如果明天您有兴趣,我会兑现我对您的诺言,好好的向您描述一下那个古文化遗迹的详细情形。”
  轻轻的关上了文思顿。琼斯的房门,鬼龙顺手将一张放在走廊上的椅子顶在了房间的门口,再朝着坐在楼梯口的豹子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可以不必管这个可爱的老医生了,啤酒里、还有那些冒险者的食物中掺和的那些东西足够让他们睡到明天清晨。反倒是那些土著猎手,交代所有的兄弟小心一些,我总觉得列宾丝尔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尤其是在看了那两个直升机驾驶员身上的伤势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的明显!”
  只要进了丛林中,豹子浑身上下就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上结实的肌肉,豹子轻轻的点点头:“已经交代了我们的兄弟。头儿,我也觉得有些不对!那些土著猎手被摧毁的基地中那两挺前苏联产的四联装高射机枪是怎么来的?班沙。克力维尔早已经封锁了所有的军火集团为列宾丝尔提供武器的通道,而那些堪称古董的四联装高射机枪和与之配套的弹药也不是一般的军火贩子可以运到丛林中的,这一点我怎么也想不通!”
  坐到了豹子的身边,鬼龙顺手从豹子的口袋中掏出了仅剩的一点点用来替代烟草的干树叶,慢慢地做成一支粗大的卷烟。说来奇怪,即使是在丛林中急速奔跑、或是在枪林弹雨中潜行反击的时候,豹子总是保持着一个丛林猎手的习惯,不时地从身边的树枝或枯干的树干上扒拉下来一些不知名的树皮或树叶顺手塞到自己的口袋里。而在闲暇的时候,那些看起来稀奇古怪的树皮和树叶经过了豹子分门别类的整理和炮制之后,竟然会变成一些能抵御蚊虫或毒蛇袭击的草药,或者是一些能充当烟草和调味品的古怪玩意。就像鬼龙手中的这些黄褐色的树叶,尽管点燃之后的味道并不能像是烟叶一般醇和,但那种略带辛辣和刺激的感觉却更能让人提神醒脑。
  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中那粗大的烟卷,鬼龙半闭上眼睛,靠在木质楼梯的扶手上,静静地享受着那种辛辣刺激的感觉顺着自己的气管慢慢地渗透到了自己的肺里,然后再像是潮水一般地扩散到全身。一旁的豹子似乎也体谅到了鬼龙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深深的疲惫,一声不吭的摸索着自己的口袋,寻找着剩下的一点可以作为烟草代用品的树叶残渣。
  在这片刻的宁静和舒适中,鬼龙的脑子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思索。豹子提出的疑点只是众多疑点中比较明显的一个而已,还有那些不为人注意的细节,在激烈的战斗中或随后的谈判中被自己不小心忽略,但在冷静下来的时间里,那些大大小小的疑点却不止一次地在鬼龙的脑海中浮现出来,让鬼龙暗自心惊!
  列宾丝尔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没有被剿灭,也许是依靠着那些土著部落的支持,还有对丛林地形的熟悉,但他是怎么去让那些土著部落为自己拼死作战的?真的只是靠用一些粮食和药品来援助那些落后的部落么?
  在沼泽边的简短交谈,还有与自己在另一个充当基地的部落中谈判的时候,列宾丝尔并没有对那个刚刚被摧毁的基地表示一丝的惋惜,更没有对那些战死的土著猎手表示出哪怕一丝的尊敬和惋惜!似乎在他的手中,总是会有用不完的人力,总是会有破坏不了的基地?
  可是,在拥有这么强大的人力之后,为什么不干脆在丛林中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来割据称王、以此来寻求那些喜欢培养反政府武装的美国人的援助,反倒只是艰难地和班沙。克力维尔在丛林中相互攻杀的唱唱对台戏?
  还有那种古怪的刑讯手法,总觉得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至少是听说过……
  手中的烟卷已经飞快地燃烧到了尽头,如果不是豹子的提醒,陷入了沉思状态的鬼龙几乎让那滚烫的烟头烧到了自己的手指。朝着豹子笑了笑,鬼龙将手中的烟头用力在地板上按灭,伸出双手用力地在自己的脸上磨挲几下,讪讪地说道:“几天没好好睡觉了,人都快麻木了!我去通讯室和卞和联系之后睡几个小时,你在安排好了哨位之后也去休息一会。我们到底不是铁打的,也是大活人啊……”
  勉强用剩下的树叶搓了支细细的烟卷,豹子倒是满不在乎地摇摇头:“头儿,你就放心好了!我在放哨的时候从来都是在睡觉的,你们总觉得我一进林子就好像精力特别好,其实我就一个秘诀——比你们睡的时间长!”
  已经站了起来的鬼龙差点重新坐到了楼梯的台阶上:“你……居然在放哨的时候睡觉?”
  看着鬼龙那吃惊的表情,豹子反倒是不好意思的憨笑起来:“嘿嘿!头儿,说来奇怪,只要是一进林子,我总是比其他人能快一点感觉到危险,尤其是在睡觉的时候,只要有危险接近,我身上就有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可一出了林子我的感觉就不灵了!我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就因为在林子里站哨的时候睡觉,没少挨收拾。到了后来,大家发现了我的这个毛病,而且在试验了很多次都没发现纰漏之后,也就不管我了。都说我是怪物,在林子里睡着了比清醒的时候强……”
  看着豹子那带着几分自得的憨笑,鬼龙无奈地笑笑,站起来朝着通讯室走去。能够从国内的退役人员中重新被征召,总会有那么一两处与众不同的绝招的,这一点早在修筑沙漠中的那个巨大的地下基地时就已经初现端倪。不是有那么两个精于防御设施设置的家伙,连一把尺子都没用,就靠着一双手画出了一张精密的基地布防图?还有好几个看起来蔫乎乎的家伙,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可设置在基地外围的那些用最简单的材料设置的陷阱和预警装置却连自己都无法在隐蔽状态下摸进去么?
  华夏大地,卧虎藏龙!
  通讯器中传来的卞和的声音显得很疲惫,或许是因为担心鬼龙等人安危的缘故,卞和在接到了鬼龙的第一次通讯之后就好像没有离开过基地的通讯室。只要到了联络时间,卞和的声音总是在第一声呼叫的时候响起,只是,越来越沙哑了!
  从并不灵敏的通讯电台中,卞和那刻意压抑着的喘息声随着电流干扰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听起来竟然像是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在与鬼龙通话:“头儿,救援小队携带的通讯器在进入了离你五十公里的范围后会与你联络,这样即使是被其他人诊测到了新的无线电发送位置,想来堵你们也来不及了!这次的救援小队可是下了血本的,我们甚至花钱从哥伦比亚政府军中找到了几个人,利用演习的借口弄出来了一架直升机搭载所有的救援小队的人马!再过十几个小时,你就能在基地中和我们一起吃晚餐了!”
  与卞和同样疲惫的鬼龙稍微思索了片刻,轻轻的按下了通讯电台上的通话键:“卞和,我需要你帮我做个评估。如果我们重新返回丛林中,而且需要一支八十人左右的携带攻坚重型武器的突击中队,你觉得多久能让所有的人员和装备到位?”
  电台那边的卞和显然是愣了,差不多隔了一分钟才开口回应:“头儿,你……还要回去?任务的目标不是达成了么?基地中的兄弟都等着你们回来,基地中……需要你!”
  鬼龙再次按下了通讯器上的通话键:“我感觉这次的任务并没有完成,在我离开列宾丝尔之后,我总是觉得在那家伙身后还应该隐藏着什么东西?阿震和我们自己的情报收集人员并不能直观的和列宾丝尔见面,也就无从得到列宾丝尔更多的详细情报。按照我看到的情况判断,我们和列宾丝尔之间,应该不存在长期合作的可能。有的事情,也许我们想的过于单纯,敌人的敌人,有时候并不一定就是我们的朋友啊!”
  卞和静默的时间更长了一些,显然是已经开始按照鬼龙的命令开始了战术和战略评估,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通讯器中才传来了卞和的声音:“八十人携带的攻坚重型装备并不是难事,难的的我们的人怎么渗透到哥伦比亚境内。按照你的构思,我们要打的是一场大规模的突击攻坚战、或者是清剿战,动作一定要快,行动的保密性也一定要强!可我们手里并没有大型的运输工具,也还没来得及建立一条在哥伦比亚境内的隐秘通道,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肯定会弄得天下皆知。我们的参谋人员已经开始制订计划,但我们需要时间来想办法……”
  鬼龙猛地按下了通话键,打断了卞和的声音:“找阿震!阿震手中应该有一个人能帮助我们,希望那老家伙还活着!”
  通讯时间比往常延长了几十分钟,直到所有的问题都已经交代清楚,鬼龙这才关闭了通讯器,疲惫地躺在了通讯室中的那张硬木的长椅上。
  疲劳如同骤然在天边亮起的启明星一般,几乎是在瞬间让疲惫到了极点的鬼龙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通讯器上的那盏小小的绿色电源灯,像是一条丛林中的巨蟒的眼睛,诡异地盯着呼吸平稳的鬼龙,似乎在寻找着攻击的机会一般,不停地闪烁着……
  直到日上三竿,河流中的水汽在太阳的作用下缓缓地蒸腾起来的时候,鬼龙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通讯室的那扇狭小的窗户并没有透进多少光亮,这让趴在通讯器前憋着嗓子与卞和进行联络的豹子看起来真有点像是南美丛林中趴在树干上的大形肉食动物,险些让鬼龙抓起了放置在胸前的手枪。
  看到鬼龙醒来,豹子不好意思地笑笑,顺手关闭了面前的通讯器:“嘿嘿,头儿,你可是睡得真够死的!我已经进来了好几次,外带着通讯的时候说话都没把你吵醒。刚才和卞和通话,两个小时之后,我们的救援队就要到达了。卞和还真是有那么点鬼门道,居然能从哥伦比亚得那些破破烂烂的军队中找到一架原装的支努干直升机!我还以为我们得和来时一样,徒步跑到什么机场之类的地方才能撤离呢!”
  稍微舒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筋骨,鬼龙慢慢地从那张硬梆梆的长椅子上站了起来。连续几天的鏖战之后,哪怕是片刻的小憩都能让一条结实的大汉感觉到浑身酸痛,更何况是已经精疲力竭的鬼龙?
  接过豹子递过来的茶杯,鬼龙勉强用茶杯中的那种粗陋的红茶水漱了漱口,再稍微喝了几口泛着酸味的茶水润喉:“文思顿。琼斯呢?他醒来了没有?”
  豹子点点头:“已经醒来了,那老人家还不错,刚刚醒来就一头钻到了晁锋的房间里去看伤员们的伤势去了!还有那两个直升机驾驶员,今天清早醒来的时候看见我,吓得差点就来了个咬舌自尽。看来,昨天晚上的那两下子让他们印象深刻啊……”
  看着豹子的脸上还残留着作为伪装用的一些水藻,鬼龙忍不住指着豹子脸上的水藻笑道:“那是!就你那浑身满脸的水草树皮,再加上冷不防地从水里面冒出来,谁都会以为撞上了什么妖精来吃人了,哪里还能想到那是个人?”
  豹子顺手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水藻,嘿嘿地憨笑起来:“这些伪装的技术,一部分是家传的狩猎技巧,但大多数还是军队中的那些老侦察兵传下来的功夫啊!美国人不是老喜欢吹他们的兵心里素质过硬么?再说,那些随军牧师,不也是一天到晚吆喝着‘上帝保佑勇敢的士兵’?那他们怎么还信这世上有鬼啊?”
  笑闹了片刻,鬼龙先是去看了看晁锋和另外一个兄弟的伤势,和文思顿。琼斯打了个招呼之后,直接走到了关押两个直升机驾驶员的房间里。
  在一个荷枪实弹的战士的看守下,两个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直升机驾驶员被豹子用结束的绳索死死地绑在了床丄,看到鬼龙大步走进房间,两个直升机驾驶员惊恐地晃动了一下身体,异口同声地朝着鬼龙喊叫起来:“你们不能这样做!我宁愿被当场枪毙,可你们不能把我仍给那些可怕的野蛮人处置!他们是疯子啊……”
  惊恐的喊叫声中,两个直升机驾驶员奋力扭动着身体,丝毫不顾身上的那些伤口重新绽裂开来。
  看着两个直升机驾驶员那歇斯底里的神态,鬼龙大步走上前去,伸出自己的双手用力按在了两个直升机驾驶员的胸口上。一股浑厚而又沉稳的力量从鬼龙的双手上猛地透了出来,让两个大喊大叫着的直升机驾驶员骤然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压力和窒息的感觉,虽然肋骨上兵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但大口的呼吸和喊叫却成为了极其困难的事情。
  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两个直升机驾驶员只能尽力保持着呼吸,浑身上下却怎么也用不上一点力气了!
  看着两个直升机驾驶员那狼狈的模样,鬼龙慢慢地放开了自己的双手,慢条斯理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不要大声喊叫!在你们的伤势没有痊愈之前,大声喊叫对你们自己造成的伤害是很严重的!作为一个被俘的战斗人员,你们应该很清楚你们现在的处境!美国军方是绝对不会承认你们的存在的,除非你们能够自己逃离哥伦比亚回到美军的基地中。否则,即使你们在丛林中活活地腐烂,你们的家中也只会收到一份意外死亡的通知书!回答我所有的问题,我让你们有机会活着看到自己的家人,否则,我不介意那些土著部落的晚宴上多出一两道新鲜的菜肴!”
  示意看守在一旁的战士分别给两个直升机驾驶员喂了几口水,鬼龙顺手拉过了一张椅子,在两个直升机驾驶员身边坐了下来:“你们被俘之后,是什么人对你们进行的刑讯?究竟问了你们一些什么问题?”
  面对着鬼龙那次裸裸的威胁,两个直升机驾驶员都显得相当的紧张,但对于鬼龙的问题则是明显的有些意外:“那些对我们刑讯的人不是和你们一起的么?你们刚刚离开,那些家伙就到了!他们不停地殴打我们,我们的另外两个同伴就是被他们活活打死的!他们是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啊!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们说了什么,他们只是需要拿我们取乐!”
  挥手制止了两个直升机驾驶眼那语无伦次的话语,鬼龙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弄明白两个直升机驾驶员想要表达的意思。从鬼龙等人坐着木筏离开之后不久,一些同样坐着木筏的东欧人携带着一批武器弹药来到了列宾丝尔的基地中,当那些东欧人看见了几个关押在木笼中的美国人之后,一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家伙用俄语和列宾丝尔交谈了几句,然后就是无休止的刑讯。在看到从几个无关紧要的俘虏身上实在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况之后,那个看起来像是首领的东欧人开始用一根软绵绵的橡胶棒不断地抽打几个俘虏,直到其中的两个人被活活的打得浑身抽搐,这才在列宾丝尔的劝说下泱泱的走开。
  入夜之后,在看到两个同伴慢慢痉挛着断气的情形之下,两个直升机驾驶员不得不冒险逃命。也算他们的运气不错,在勒死了木笼旁边的看守之后,两个逃离了虎口的家伙直到一个多小时之后,才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枪声……
  从两个直升机驾驶员说出的情况看来,列宾丝尔与其他的武装势力、或者至少是军火贩子有接触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可军火贩子之类的人物,何必对几个俘虏这么关心?
  综合了所有已经了解到的情况看来,列宾丝尔的确有相当多的隐秘之处,值得自己再次回到丛林中探个究竟了!
  走出了关押两个俘虏的房间,迎面而来的就是文思顿。琼斯的那张微笑的面孔。也许是因为晁锋等人的伤势已经有了好转,文思顿。琼斯的情绪显得额外的高涨,连嘴里的瓷烟斗中都多添了一些烟丝。
  看着鬼龙从关押两个俘虏的房间里出来,文思顿。琼斯似乎有些不忍地摇摇头:“看来我们之间虽然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总还是有分歧的!我花了好几个小时治疗的病人,你用几分钟就让我的治疗成了白费功夫,这可不是一个绅士应该做的事情!”
  看着文思顿。琼斯那带着调侃的神情,鬼龙毫不客气地从文思顿。琼斯手中抓过了那个皮质烟口袋,再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半张卷烟纸,一边卷烟一边说道:“可是我们之间的共同点可以做成很多的事情,这一点您是不应该否认的吧?”
  略为思索了片刻,文思顿。琼斯挥舞着手中的瓷烟斗爽朗地笑了起来:“我喜欢东方人话语中的含蓄和深奥的比喻!这也就是为什么说思考让人长寿的原因了吧?看得出来,你们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小小的丛林旅馆,在你们离开之前,我希望你们能放过那些无辜的冒险者和那个已经吓傻了的旅馆老板,尽管他做的饭极其难吃,可还不至于让我有开枪杀人的念头。”
  鬼龙一怔:“我说过要对这些冒险者做什么么?”
  文思顿。琼斯不以为然的挥挥手中的烟斗:“您和您手下的来历、还有您来丛林中的目的,在我看来一目了然!你们应该是来寻找这片丛林中的那个靠掳掠统治了几乎所有土著部落的家伙的,可以看得出来,你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合作意向,否则是不可能有那些丛林中的土著猎手来为你们当向导的。而这样的事情自然不适合公诸于众,灭口就成了一个最合适的方法了!对于我来说,能够埋葬在丛林中,这本来就是我回到丛林中的目的,但对于那些年轻的冒险者来说,活着更加美好!”
  看着满不在乎的谈论着自己生死的文思顿。琼斯,鬼龙几乎忘了手中还在卷着一支香烟,只是静静的看着满头银发的文思顿。琼斯,任凭手中那金黄色的烟丝洒在了旅馆的木质地板上。
  如此睿智的老人,洒脱的看待着自己的生死,可是又如此热心地关心着其他人的生命,这难道就是一个医者的心么?
  就像是一个被大人抓到的偷吃食物的孩子,鬼龙的声音中明显地透露出了一丝愧疚:“那么……您早就知道了这个结局?那您为什么还要为我们的同伴治伤?甚至还要与一个即将对您开枪的家伙谈论人生的道理?”
  伸手从鬼龙的手中拿回了那个皮质烟口袋,文思顿。琼斯小心地在门框上磕了磕自己的瓷烟斗,重新为自己装上了慢慢一烟斗的烟丝,再朝着鬼龙晃了晃手中的烟斗:“知道抽烟斗的诀窍么?即使是一个吸了一辈子烟斗的人,也不能保证自己烟斗中的烟丝每一次都能完美的燃烧到最后,可是每一个习惯了烟斗的人都不会改抽方便得多的香烟。烟丝不能装的太紧,可是也不能太松,点火的时候,第一口不能吸的太过用力,可是也不能太柔和。如果是另一个人为我装的烟斗,恐怕每抽一口都要很小心,免得烟斗会在点燃后猛地熄灭!
  人生,不也就是一个别人为你装好了烟丝的烟斗么?我只能小心地吸我的烟斗,眼睛看着烟丝燃烧的情况,并以此判断下一口该用多大的力量才能让烟丝燃烧得更加完美,让我的肺里感觉到更醇和的滋味。但当我已经完全掌握了烟丝燃烧时应该用多少力量时,烟丝已经烧到了尽头!
  人生之中,我们只能像是抽烟斗一样,尽力做你眼中看到的、心中想到的那些该做的事情!至于事情的发展和结果,那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使劲地抽了两口烟,文思顿。琼斯朝着鬼龙晃了晃手中的烟斗:“您瞧,即使是自己装的烟斗,也会有熄灭的时候。所以,我尽力去装好每一次烟丝,至于能不能那些烟丝能不能完美的燃烧,那是上帝的事情了!再次请求您,放过那些无辜者,好么?”
  无言地从文思顿。琼斯的手中拿过了那个散发着温热的瓷烟斗和那个已经空了许多的皮质烟口袋,鬼龙学着文思顿。琼斯的样子,轻轻地磕掉了瓷烟斗中没有燃尽的烟丝,重新装上了一些烟丝后递给了文思顿。琼斯:“有时候,您口中的比喻,也和东方人的含蓄有着异曲同工的地方!再过一会,也许我们就该说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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