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抬起头眼神真挚：“昨晚茜茜拍到很晚实在是太累了，特别是昨晚可能某些情节让她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情，她坚持不住，就崩溃了。”
乔茜茜感觉自己的鼻孔在往外冒气，她不知道如果不是口里还有咖啡，会不会指着阿洲鼻子跟他互怼。
气氛前所未有的尴尬，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连阿洲也在小口喝咖啡，整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乔茜茜心里嚎啕大哭得像个孩子，王川洲这是找了什么鬼理由！就不该相信他！怎么办，好想在地上找条缝钻出去！怎么办，陆珵会不会觉得他们两个是骗子……
就在这时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雪白的纸巾，还是那只熟悉的手，因为这只手昨天给她递过水。乔茜茜不敢去接，她不敢去面对陆珵，她希望此刻自己能够幻影移形！
纸巾再一次向她这边伸来，这次直接伸到了她的嘴边，擦掉了嘴角的咖啡渍，纸巾柔软的触感和上面的清香让乔茜茜半天没有回神，她不由自主地咽下了口里的咖啡，抬起了头。
陆珵的眼底看不出情绪，他看着乔茜茜，平静又镇定。
只见他放下纸巾，薄唇轻启，缓缓开阖，吐出了几个字。
“我会负责的。”
噗——
乔茜茜真庆幸刚才把咖啡喝了下去，不然对面的陆珵估计会被自己喷一身，她双手捂住脸趴在了桌子上，双肩不时颤抖，半天都没有抬起头来。
她也抬不起头来了，因为全部的力量都被用在了控制笑声上。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陆珵探出手想要抚摸一下眼前的脑袋，像是想到什么他还是忍住了，手攥成了拳头然后端起了服务生送来的红茶。他没有不信，反而非常相信，既然有他这个已经下了诊断的先例，乔茜茜怎么不能也留下点心理阴影？而且她这种问题看起来才比较常见吧。
经过昨晚那一出，陆珵没有觉得她是在作假，她缩成一团哭泣的样子，哀求他停手的语气，都让他有些揪心。见到一般女孩如此惊恐，陆珵尚且都无法心静如水，更别提乔茜茜这位他熟悉的合作演员了。他是有些担心她的。
昨晚晕倒之后，她的经纪人王川洲马上就到了，接她接走一声也没吭。所以即使今天见到乔茜茜能正常拍戏，他心中的疑问也越来越大。
如今听到答案，倒是放心了。
“叮——”他收到条信息，陆珵打开手机，上面是身旁叶秦发来的消息。
“怎么办？一起治吧。”
陆珵放下红茶茶杯，终于伸出手拍了拍眼前这颗脑袋。
怎么办，嗯，只能一起治了。
*
乔茜茜跟陆珵是同时回到剧组的，大家仿佛已经默认了他们之间有什么，没人投来奇怪的视线，按部就班地做好了拍摄前的准备。
陆珵却在拍摄前来到了导演的面前：“朱导，麻烦通知统筹明天往后按正常进度排戏，时间延后我可以推掉节目。”
朱导一脸惊喜，陆珵这么说的意思不就是……拍戏时间不紧张了？即使他拍摄的时间延期，也可以继续拍摄，因为后面通告也可以推掉？这才是大牌！妥妥的大牌！那些节目能约到陆珵本身就了不得了，他耍大牌取消，他们也不敢说不行啊，艺人统筹只能好生商量着往后推。
他的个天，自己是有多大的脸让陆珵能为这部戏做到这样！
当即跟陆珵激动地握手。
“陆哥实在太给力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真的，剧组大家都得感谢你！”
“没什么，这样大家太辛苦，开拍吧。”
“好好，咱们开始，场记到位！”坐下的朱导看着陆珵向乔茜茜走去心里嘀咕，还大家太辛苦，是怕某个人太辛苦吧？
陆珵刚走近乔茜茜，就见到她身边坐着一个熟悉的小伙子，正是自己不久前在电竞大赛上遇到的队友joe，当时自己全副武装他没有发现。
正想着那人回过头一眼看到了他，当即两只眼睛睁大，一下子站起了身。
被发现了？陆珵站住脚步。
但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因为这个小伙子眼睛里杀出了一道仇恨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 陆珵os：对于这对姐弟俩，我也很绝望啊……
☆、私聊
青年站起来，一本正经地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乔楚，茜茜一直以来的护花保镖，听说就是你一直欺负她唔……”
后面的话就被乔茜茜用手堵住了。
“别瞎说，你陆哥平时对我很照顾，乖，玩去吧。”乔茜茜对陆珵笑眯眯的，把捂住嘴的乔楚推往一边，怎么看这笑都有点尴尬。
能不尴尬吗，影帝大人从来没被人这么怼过，乔楚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不知道多少人得对陆珵点头哈腰呢。
陆珵看向一旁不服气的乔楚点点头：“他跟你有些像。”
“对对，是我弟弟，这次假期我让他进了道具组，之前在a组，一直吵着要过来，导演坐在机器前了，我们快就绪吧。”
陆珵站回餐桌前抬手拿起了菜刀，窗外光源被用厚重的窗帘死死遮住，没有一丝光渗入，房间内只有一盏灯吊在自己头顶上，营造出了一种夜晚的效果。
陆珵看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乔茜茜，心底更复杂了，原来她的心理疾病家里人都知道，她弟弟还因此这么记恨他。
跟乔楚初次相遇，陆珵就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这个男生年龄不大但游戏技术很好，性格也直爽仗义，跟他不管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中都很合得来，但有了乔茜茜这件事，陆珵觉得现在不适合摊开身份了。
“第72场1镜6次。”场记喊完，“咔”打了一声板。
陆珵收回心思看向菜板上的鱼，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这鱼……怎么这么活？
胖头鱼的眼珠死死盯着他，仿佛被doge狗附身了一样，让人觉得这个眼神意味深长，与此同时，它张着如同惨叫鸡一样的鱼唇大口呼吸着，鱼鳃一开一合。
但是全剧组的人都在等着他，机子已经开拍。
陆珵只得硬着头皮下刀，刀刚落在鱼的身上，胖头鱼就翻了个身，一甩尾从餐桌上跳了下来。
全剧组都愣住，朱导在里屋大喊：“咔咔咔！鱼呢？”
陆珵缓缓睁开眼睛，他的脸上被甩了一层水珠，还夹带着点泥。
而他脚下，胖头鱼正一跳跳的，一蹿能蹦三尺高。
“愣着干吗，快捉鱼啊！”
几个一旁站着的工作人员反应过来，纷纷钻到餐桌下捉鱼，一时间房间里乱作一团。趁此功夫，化妆师连忙上前拿化妆棉帮陆珵擦掉脸上的水珠和泥，就在陆珵侧头之际眼神扫到了一旁幸灾乐祸的乔楚。再一看乔茜茜，正看着他，努力忍着笑，那神情跟之前在金德轩四楼听到他病时的反应，简直一模一样。
陆珵：……
现在不是摊开身份一起打游戏的问题了，重点在他如何获取队友joe小朋友好感上。
最终鱼还是回到了案板上，被人拿菜刀拍了几下头，脑震荡了这才乖乖的。
等这一组镜头拍完，朱导很满意，便开始针对刚才鱼的问题碎碎念：“道具组怎么回事，鱼要活得但不能这么活啊！以后注意点啊！”
“好的好的，今天去买鱼时，鱼都挺活的。”乔楚连连点头应下，态度好得没法说。
陆珵也没有追究的意思，他将手清洗干净，拧开了一瓶水递给乔茜茜，顺便从一旁助理小宋的包里取出了带包装的塑料习惯，剥开放进了矿泉水瓶里，手指没有蹭到吸管身体，很是讲究。
乔茜茜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心中生出一种愧疚感，陆珵到底是为了炒作，还是因为之前阿洲那个借口才对她这么好？
可是……她缓缓把瓶水推回去，眼神带着歉意：“我肚子不太舒服。”
不沾染红尘的陆大师歪了歪头：“需要ppa吗？”
什么ppa，她又不是拉肚子！乔茜茜把话说得更明白些：“我只能喝热水。”
陆珵停了停，像是在慎重思考这个问题：“记下了。”
他是记下了什么？是她的例假日期还是她只喝热水的习惯，乔茜茜觉得跟陆大师的沟通很耗费脑细胞，不等她再说什么，被导演训完的乔楚已经一步冲了回来，拦在她跟陆珵中间，将两人交流的视线断开，一股护犊老母鸡的架势。
陆珵看到这种情况，心情更加郁闷，原来乔楚生这么怕他靠近乔茜茜，估计怕她姐再受到二次伤害，可是不靠近就没有办法治病，这可怎么办？
他拿着这瓶开了的水找了个沙发坐下，看几名制景人员去把背景布好，有些出神。杨医生告诉他，既然饰演月绫的乔茜茜是他心理疾病的根源，那他应该多跟她接触。如果乔茜茜他都能接受了，那面对其他跟他表白的女人，就不再会有强烈的抵触心理。
所以他跟叶秦商量后，决定两个人炒作，让他开始渐渐习惯与乔茜茜接触。但今天听了王川洲的话，陆珵自我代入了一下，按杨医生那个法子，倘若乔茜茜都能够接受自己了，也就能面对其他男人了，这样说不定就能化解掉她对男性的恐惧，改变这种男性会对她施加暴力的固有观念。
但是现在，横在两个人面前的，是一号打不得骂不得的人物。打吧，乔茜茜不让，骂吧，他也不愿伤害队友。
坐在一旁沙发的乔茜茜看他神色不对，犹豫了一下，扯了扯一旁的乔楚小声道：“刚才你耽误拍摄进度了，不止我，也给其他工作人员添了麻烦，快跟陆哥道个歉。”
“我不！”
乔茜茜顺时针180°拧了他的大腿肉。
“好的！”乔楚一下探直身子，“陆哥，抱歉，刚才我偷笑你。”
乔茜茜反方向又来了180°。
“啊！陆哥实在对不起，那鱼是我选得不好，都是我的错，希望您看在我初次进道具组工作，原谅我。”
“没关系。”陆珵拧上瓶盖，“继续拍吧。”
说继续吧的陆珵没想到，自己身经百战的演技在关键时刻出了差错。
下面要演的就是徐坤兴致高昂地将做好的鱼汤端了出来，献宝一样给刘璐品尝。从菜的外观看上去是非常鲜美，但刘璐一尝就察觉到味道有问题，她怪异难以下咽的神情触碰到了男人敏感的心理创伤，当场将鱼汤泼在地上回房间了。
这是一场两个人之间有较大冲突的戏。
“第23场1镜1次！”“咔！”
两个人坐在餐桌上，乔茜茜摩擦着手掌：“师父，闻起来好香啊！别看你做了这么一大盆，交给我，今晚上肯定给你舔干净碗底！都不用洗碗的那种！”
“哼，你这丫头，是没见过我做满汉全席。”陆珵弯起嘴角慢慢悠悠地讲道，顺便将盛好的小碗鱼汤放在乔茜茜的面前。
“呼——”吹了吹气，用唇试探了下感觉到凉了，乔茜茜将汤喝进了嘴里，但嘴边的笑容却缓缓收起，不知道实情的她疑惑地皱起眉头，表情挤在了一起，最后砸了砸嘴巴吐出舌头。
陆珵脸上的的表情褪去。
“不好喝？”
“也不是，就是味道有点怪怪的……”乔茜茜声音低下去，“没有没有，味道挺新鲜的。”
“说——实——话——”
陆珵拖长音腔。
他这副不耐烦的表情有些吓人，让他的小徒弟不敢再开口讲话。
“我让你说实话……”
“停！”朱导在里屋喊道，“陆哥，你这太温柔了，再激烈一点，要很生气那种，而且还想要借助生气来掩盖内心的慌张。”
陆珵酝酿了一下，点点头示意开机。
“第23场1镜2次。”“咔！”
然而当陆珵看着乔茜茜那张有些害怕的小连，本该吼出来的声音就这样堵在了喉咙里。
他要是骂了人，表现得这么愤怒，万一乔茜茜病情更严重怎么办？如果她再回忆起之前米横打她的情景，会不会又跟昨晚一样那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