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围观群众再度发出一阵欢呼，几个黑人歌手在旁边跟着“哟哟哟”地伴唱，胡子邋遢的流浪汉带着傻乎乎的笑容蹲在角落看着乐队演奏，小混混也应景地在墙上喷涂出麦当娜在这首歌里的经典婚纱造型……
  隧道里原本因为寒冷而僵硬的气氛全都因为梁小妙这首歌而鲜活起来。
  舒茗炀算是看明白了，敢情不是他听人唱歌，而是给人家当演唱会道具来了！他无奈地笑着揉揉眉心，接下来没有再拒绝，主动配合梁小妙的歌声与动作，他看到她眼底闪过一抹惊喜的光芒，不知为何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她的歌声太好听了吧。
  这首歌结束之时，群众们的口哨声已经沸腾到顶点，众人纷纷喊着：“kitty！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舒茗炀笑着看向面前的姑娘，“原来你叫kitty，很适合你。”
  刚刚他还在想这姑娘到底像什么，现在总算有了答案——
  她就像一只傲娇的猫咪。
  “那只是大家随便叫的，我真名才不叫这个呢，说了不告诉你的！” 梁小妙给他一个白眼，“走右边那条岔道，别记错啦，好走不送！”
  说完，她忽然抬手抽走了他的领带，一边在手中绕圈，一边朝自己的乐队成员跑去。
  “kitty，不唱了吗？”旁边有人可惜地问道。
  小妙重新躺回安异怀里，指着舒茗炀说：“他只给了一首歌的钱呀。”
  舒茗炀低低笑了，他从钱包里又掏出几张钞票，走过去塞到梁小妙手中，看着她身上只到大腿的黑皮裙解释道：“我还赶着回家，歌你就不用唱了。这些钱你留着给自己买几件衣服吧，不要再穿裙子了，我看你的腿都冻红了。”
  梁小妙稍稍把她白皙纤长的小腿朝裙摆里收了收，嘴上却不饶人，瞪他，“关你什么事呀，我就喜欢这么穿。”
  “好好，算我多管闲事。”舒茗炀摊了摊手，起身朝隧道深处走去，“再见，kitty。”
  小妙盯着他挺拔的背影看了几秒，忽然勾唇一笑，起身猛地窜过去，趁舒茗炀还没回过神时揪住他的衣领，然后把嘴唇贴在了他的薄唇上。
  周围顿时又响起一阵口哨声。
  小妙像是贪吃的猫咪，用力在他的嘴唇上狠狠啃咬了几口，这才满足地放开了他，她在舒茗炀的惊愕当中对他吐吐舌头，“看什么看，我亲你也不关你的事啊，快走啦！”
  说着，就抬起膝盖踹了他一脚。
  舒茗炀差点因此摔个狗啃泥，他趔趄了几步，勉强才稳住身形，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不可思议的愕然表情——刚刚发生了什么，这个陌生的街头歌手竟然吻了自己，然后还踹了他一脚？
  他是谁？他在哪儿？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世界有点不真实？
  舒茗炀哭笑不得地擦了擦嘴唇，又回头看了眼那个姑娘，发现她已经像没事儿人一样跑回去和乐队里的人聊天了。他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独自走向了隧道深处。
  而隧道这边，玛琪和派恩已经兴奋不已地将小妙围住了，“那个帅哥土豪给了多少钱啊kitty？”
  小妙数着手里的百元钞票，加上舒茗炀一开始给的那张，一共十六张，小妙咧嘴一笑，看着其他人说：“喂，我提前请你们吃圣诞大餐好不好？”
  “好啊好啊！”玛琪立刻兴奋大叫。
  派恩更是激动地直接跳起来，“咱们去bforest吧！我好想念那里的小羊排啊！哎哟玛琪你干嘛打我！”
  小妙眼睛微微一暗，顿了顿才点头道：“好啊，没问题。那就出发吧！”
  玛琪和派恩立刻像跟屁虫一样凑上去，唯有安异卧在角落里没动静。小妙回头看了他一眼，走过去踢踢他，“你不去吃吗？今天大丰收哎！”
  安异抽着烟不吭声。
  小妙没好气地拍掉他手上的烟，“装什么酷啊，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们走了！”
  安异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忽然抬头用凌厉的视线看向梁小妙，冷声道：“你刚刚亲那个男人是什么意思？看上他了？”
  “看上他怎么了，和你又没关系。”小妙低头玩着指甲说。
  安异冷哼一声，“梁小妙，你换男人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点？上一段结束才多久，这就又有新猎物了？你就不怕纵/欲/过/度把自己玩死？”
  “我乐意，再说一遍，和你没关系。”
  “没关系……”安异喃喃道，忽然提高了语调，暴怒道，“没关系你每次失恋了就他妈过来睡我？！我他妈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玩具？你想玩就玩不想玩就扔了？”
  小妙一脸理所当然，“不然呢，你顶多算个炮/友，还以为自己等级有多高哦？”
  “梁小妙你他妈——”
  “哎好了好了，你们不要用中文吵架啊，我们都听不懂，有什么话好好说！”玛琪挡在两人中间，试图缓和气氛。
  她的劝解没有奏效，安异站起来就朝外走去，冷冷撂下一句话，“过几天下雪的时候，你他妈别再来求我！”
  梁小妙猛地攥紧了拳头，咬牙道：“你放心，这回我就是死也不来求你！”
  气氛僵持，四周没人敢吱声，连几个总是闹哄哄的黑人歌手都面面相觑，紧张地看着小妙这边的动静。
  过了许久，派恩才颤声问了一句，“那个……我们还去吃小羊排吗？”
  小妙回头踢了他一脚，“就知道吃！你这个吃货！”
  说是这么说，然而她还是拿着那些钞票快步朝外走去，派恩眼睛一亮，连忙拉着玛琪追了上去。
  二十分钟后，n市三星米其林餐厅bforest门口。（注释1）
  圣诞节将近，这家在全球都享有盛名的餐厅自然是早早就坐满了宾客，优雅的大厅内落座的尽是些颇有名气的大富豪。餐厅的预约更是早早就排到了半年之后，当然，想要插队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家产丰厚或者有足够的社会影响力，餐厅经理自然愿意立刻为客人从满座的大厅内寻找出空座位来。
  但这种特权，显然不是留给三个身穿破烂黑皮衣，一脸朋克风妆容的街头歌手的。
  餐厅经理布莱特保持着他高雅而疏离的面容对站在面前的玛琪说：“对不起女士，我们这里已经客满了，并且来我们餐厅用餐的客人必须仪容整洁，否则会破坏我们餐厅树立起的形象，也会影响其他客人用餐的心情。如果你们急着用餐，我建议你们去斜对面不远处的汉堡王试试。”
  对这种高傲而暗含讽刺的逐客令，派恩立刻就爆了，想冲上去骂人，站在稍远处的小妙却走过来拦住他，不紧不慢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卡，慢悠悠放在了经理面前。
  布莱特看清卡上的签名之后一愣，再抬头一看小妙，神色顿时变得很苍白，却又不得不使劲儿逼着自己挤出笑容，“梁小姐！万分抱歉，我刚刚没有注意到您。请进，快请进！”
  小妙抬着下巴朝进走，经理布莱特紧张地跟在身后，听到她问：“刚刚不是说客满了吗？”
  “怎、怎么会。对别人自然是客满，可是布朗先生特意叮嘱过餐厅，一直给您留着位置的。”
  “哦……那我打扮成这样，影响了其他客人的心情怎么办呀？”
  布莱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当然不会，您的打扮非常……别具一格，我相信会成为接下来的流行趋势……”
  梁小妙噗的笑出来，在餐厅里最好的靠窗位置坐下，经理还在滔滔不绝地夸赞她，小妙听得不耐烦，挥手道：“好啦别吹啦！我们三个都饿了要吃东西！”
  “好、好好，这是上周才更新过的菜单，我极力推荐……”
  点完餐后，经理却还是不肯走，凑到旁边小声说道：“梁小姐，最近都没看见您和布朗先生一起来，你们——”
  “他不来我就不能吃了吗？”小妙反问道。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经理连忙道，“我的意思是，布朗先生对您其实一直……”
  小妙把桌上花瓶里的粉色玫瑰花瓣一瓣一瓣揪下来，慢悠悠道：“你再多话，我就走了。”
  经理连忙识趣地后退两步，“那我不打扰了。”
  小妙伸了个懒腰，趴在桌子上嘟囔道：“真讨厌，多管闲事。”
  派恩吃着经理赠送的焗蜗牛和香煎鹅肝，没心没肺地说：“其实那个经理也是为你好啊，kitty，布朗对你那么好，星星都快摘下来送给你了，你为什么要跟他分——哎哟！”
  玛琪在桌下用力踩了他一脚，“你吃你的，少多嘴行不行！”
  小妙却因为两人的小动作笑了，盯着瓶子里的粉色玫瑰轻声说：“不为什么。我想分就分了呗，谁让我是个天生的渣女呢。对男人……我永远无法长久。”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餐厅名字是我编的，不用查了23333。
  《like a virgin》这首歌很好听的，歌词写得也很诗意，性感的诗意~大家可以搜来听听~
  ps：今天这章也送红包哦~
  另外，男主就是舒茗炀呀2333，人设是温柔中带着腹黑~
  ☆、第4章 雪夜
  饱餐一顿后，乐队三人组摸着吃得滚圆的肚皮，慢悠悠顺着街道朝前走。
  圣诞节的气氛越来越浓郁，和他们擦肩而过的行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拿着一些圣诞装饰品，每家店都播放着圣诞歌曲，甚至还有夫妻俩费劲儿将圣诞树拖上车。
  玛琪望着这一切，忍不住感叹道：“圣诞要到啦，好想回家看看啊。”
  小妙听到之后回头看向她，“那就回去吧。”
  玛琪一愣，连忙紧张地摆手，“不不我随意说的，我不是要原谅他们的意思，kitty你别误会。”
  小妙却挠了挠她刺猬一样的黑色短发，笑道：“我没有误会，我是说真的，半年了，你该回去看看了，他们毕竟是你的家人。”
  玛琪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真的吗？派恩要去孤儿院看望小朋友，如果我也走了，你怎么办？”
  “我无所谓呀，你们的节日我本来就是凑个热闹，我们中国人的传统是过年。”小妙看似轻松地说道，“所以你回去看看吧，不过记住我说的话，如果他们连圣诞节都不让你好好过，那就立刻离开那里。”
  玛琪感激地用力点头，“我会的！”
  派恩在旁边出主意，“kitty，让安异陪你过圣诞不就好了？”
  小妙翻他一个白眼，“你是吃大餐把自己的智商也吃没了吗？我刚和那家伙吵完架，谁要去找他求和啊！不就是圣诞嘛，我在隧道随便凑合一夜就行啦，之前一直这样的嘛。你们不用担心我啦。”
  派恩挠挠头，“好、好吧，我想去给小朋友们买礼物，kitty你要什么吗？”
  “我也想去！咱们一起给kitty买礼物吧！”玛琪道。
  尽管小妙一再强调她不要什么圣诞礼物，然而陷入节日氛围中的两人还是兴奋地商量了起来，后来索性直接跑去超市买礼物了。
  小妙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剩下的所有钱都给了他们，和两人在超市门口分别，然后独自走回了她的大本营——那个幽暗的隧道口。
  虽说是底层人士聚集的场所，环境也不怎么样，然而就这么小小一片区域，还是区分出了不同的“势/力舒围”。
  隧道口最前方容易淋雨的地方，聚集着无所事事的流浪汉；再稍微往里一些，是黑人歌手的聚集地；这些黑人对面长期驻扎着一群翘课的小混混，还有一些偷/渡来的墨西哥人；而隧道口最温暖干燥舒适的一片地方，则是梁小妙他们的。
  小妙他们的乐器还摆放在原地，可她平时休息的地方却有两个黑人歌手缩在那里。
  小妙眯着眼睛走到那俩个大块头面前，冷冷道：“忘了之前的教训了？”
  两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大汉顿时吓得“呲溜”一声站起来就要逃跑，小妙却叫住他们，“站住。”
  “……我们不是故意的kitty，就是借你们的乐器玩了一下。”一个壮汉缩着脑袋，惊恐万状地说，“别、别用你的中国功夫揍我啊！”
  “是、是啊！那个什么螳螂拳、什么白鹤亮翅，好恐怖的！我们知道错了！”
  小妙强忍着笑，朝他们伸出手，“那还不快点把好东西交出来？”
  两个黑人对视一眼，委屈地掏出一盒没开封的香烟，“就这一盒了，超贵的！我们都舍不得抽……”
  小妙二话不说把烟拿了过来，取出两根之后扔回他们手里，两人连忙抓着香烟跑远了，躲在角落之后还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她。
  小妙叼着香烟，惬意地躺在她用破旧大衣搭成的小窝上，听着旁边各型各色的人发出窸窸窣窣和圣诞有关的谈话，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隧道口那一块天幕。
  一颗星星都看不见，看来明天是肯定要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