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现实与坚守
车子启动，向着东风大厦的方向而去。
孙亚琳担心这男人将车子突然拐进路边哪个废弃工厂，那真的只能由得他糟蹋了。所以她警惕地将挎包放在双膝上，这个挎包的底角比较硬，若是情况不对，那只能是豁出去了，太不了一起车毁人亡。
叶无尽的心情显得不错，还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握着方向盘慢悠悠地开着车子。车速确定不快，落在后面的那辆桑塔纳很快就越过他，然后又扬长而去。
这混蛋！
孙亚琳看到那车子并不是吴老板，知道这人刚才是撒谎骗她上车，那吴老板并没有追过来。看到前面是一座废弃的钢铁厂，她的心旋即就提了起来，右手不由得紧紧地攥住包，暗自计算着离钢铁门口的距离。
她心里已经盘算好，只要这男人敢突然拐弯进钢铁厂，她就用挎包下面的硬角砸他太阳穴。在快到门口时，车速竟然真的慢了下来，她的心提到了嗓门，手上的包随时砸过去。
“姐，你是不是很内急？”
叶无尽将车速放了下来，侧过头望着她关切地问道。
内急？
孙亚琳将挎包已经抡起，不过反应也很快，算是威胁地大声道：“你……你才内急，快开车，不然我砸你！”
“好，好，憋的又不是我！”叶无尽耸了耸肩，继续开着车子。
其实难怪他有这般猜测，虽然眼睛一直注意着路况，但是也同时观察孙亚琳，发现她双手攥着包，在到这荒废的钢铁厂就一直打量那里，似乎是想找地方解决，他经常就是这么做。
车子从那钢铁厂门前经过，向着市里而去。
孙亚琳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眨眼就进入了松江道，拐入了繁华的地段。看着渐渐多起的车辆，她知道自己是安全了，眼睛偷偷地望向旁边的小混蛋。
都说人不可貌相，这话确实是不假。这人的侧脸看起来很是英俊，而身上竟然还有一股淡淡的儒雅，说他趁机占自己的便宜，现在说出去自己都不相信了。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孙亚琳突然发现这小男人是她喜欢的类型，若是认真追求她，给她天天送花什么的，恐怕她还真的无法抗拒他的追求。不要说被他摸摸大腿了，就算到酒店开房，也不是什么不可以想象的事。
“那个张老板一看就不是好应付的人，他就算下星期选择在你那开户，但是以后都你的骚扰肯定不断，我建议你还是放弃这个客户吧！”叶无尽在红灯前停车，突然冲着她劝道。
“你没资格说人家？”孙亚琳没料到这人会聊这话题，当即就呛了一句。
叶无尽笑了笑，没有说话。
今天也是鬼使神差地做了荒唐事，本来也只是对那丝袜大腿产生点兴趣，结果还真的将手放到上面，最后还忍不住摸了几把。如今被扣上一个色狼的帽子，他也只能是认了。
沉默了一会，孙亚琳大概是知道叶无尽是出于关心她才说那些话，语气缓和地又是说道：“我也猜到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这么大的客户总不能白白地丢掉，在守住底线的情况下，能争取还是要尽量争取的。”
叶无尽心里微微轻叹，他知道社会上有太多的迫于无奈，不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这女人虽然穿着得体，但是从她要坐公交车就可以知道，她的经济条件不能让她随意任性。
眼看着要到东风大厦，他又将车速放慢下来，又是开口道：“问个问题，如果是100万的账户，你们营业部现在收多少手续费？”
“万四！”孙亚琳报了一个数。
“这么低？”叶无尽大感意外。
“现在全国一百多间证券公司，都是靠着经纪业务吃饭，所以竞争得很厉害！”孙亚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也不只是证券业，其实现在几乎所有行业都面临着激烈的竞争。
“有没有兴趣拉我这个大客户？”叶无尽的眉毛一挑，朝她望去。
孙亚琳不吭声，上下打量着他，叶无尽知道她所想，“你别不信，我真的有！而且我跟那些半年都不操作的大客户不同，我换手率很高，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优质的大客户。”
“你就吹吧！”孙亚琳继续带着怀疑。
叶无尽将车子停在东风大厦前，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快速地登上他的股票账户，然后将手机递了过去。
孙亚琳将信将疑地接过手机，毕竟这年轻人看起来就二十岁的样子，就算是家里再有钱，恐怕也舍不得给100万他胡来。要知道，这些年股市行情很不好，投钱进入都是有去无回。
她的眼睛扫过手机蓝屏，又是伸手点了几下，抬头讶异地望叶叶无尽。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事竟然是真的，这个年轻人真是一个大客户，账户里面竟然有135万。
135万！
她知道一些富二代很受宠，像一个大客户光给他儿子大学生活费就是2万，比她们营业部总经理的工资还要高。只是没有想到，跟眼前这人相比，那个富二代足足要差上一大截。
“这不会是你家里人的吧？”孙亚琳仍然带着一丝怀疑，毕竟事情超过了她的认知。
“看看!”叶无尽看着她不信，从钱包拿出身份证递过去。
孙亚琳接过身份证，头像虽然很青涩，但确是本人无疑，又跟账户的人名对照，结果两者真是同一个名字。虽然全国有很多同名者，但是能同时拥有这两样东西的，绝对不是什么巧合而已。
“你跟谁学的，怎么这么小就不学好！”孙亚琳将身份证递还回去，同时上下打量着叶无尽，上面的出生日期和住宅地址她都已经看到，这年纪小得让她太感意外。
“这不用学，我是无师自通！”叶无尽接过身份证，得意地自吹，然后又是调笑道：“现在信了吧！姐，我的要求不高，再给我摸一把，我马上就将账户转到你的名下，如何？”
“咔咔……开门！”
孙亚琳的脸色突然黑了下来，猛地拉门，看着门锁着回头吼道。
叶无尽本来想解释，只是看着她态度很是强烈，最后还是让她下车。她“砰”地关门，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东风大厦，很显然这话触碰到了她的底线，确实是生气了。
哎！
叶无尽望着离开的身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恨不得掌自己的嘴。他这张嘴也是肆无忌惮惯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并不是真打算以此要挟做交易。
犹豫了一会，他并没有下车追进去道歉，而是启动车子选择离开。
东风大厦的楼梯拐角处有个深色的玻璃墙，孙亚琳站在那里看着车子离开，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很深的失落感。吴老板是如此，这个年轻人也是如此，似乎只有牺牲肉体才能换取这种合作。
只是这种交易，有悖于她一直以来的原则。虽然她不打算就此妥协，但是有一股疲倦感仿佛钻进了她的骨髓里面，这时只想快点完成手里的工作，然后好好去回去睡上一觉。
上到两楼，她收拾了一下出现裂缝的心情，迈步走过了大堂，强露微笑地跟着在拍苍蝇的大堂经理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经过空荡荡的中户大厅，走回市场部。
她供职的券商叫宁州证券，单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一间小券商。跟着很多国企一样，每年宁州证券的领导会议都会勾勒出一幅雄图大略，但最后都是虎头蛇尾，干活的人多吃饭的人少，人浮于事。
市场部现在只剩下十个人，四个组长都是通过关系进来的，每季节总公司的业绩考核的压力都会自动转移到他们六个人头上，六人考核不通过都要离开。
说到公平，这里绝对不是公平的场所。
由于今天下午要开例会，所以大部分人都在，几个组长又在那里拉家常。
她的组长也是个女的，还跟她同姓，叫孙春梅，这时又抹着她那昂贵的指甲油，谈兴还很浓。正得意地炫耀她在某小区拿房便宜得很，还问谁要买房，折扣之后一点都不贵。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话不能当真。人家开发商是看在她公爹是城建局的官员，所以才给的超低优惠，但是自己这些人买房，还是要拿出足额去认购。
看着她进来，问题又如同以往般抛给了她，孙春梅停止抹指甲油的动作，期待着买不起之类的话来彰显优越感。
“受贿还能这么大肆宣扬，也不怕你公爹进里面!”
只是今天她忍不住爆发了，她知道这社会的官场远没有想象中的清廉，但是明明做了龌龊的错事，为何还能沾沾自喜，自己又何必对这种现象委言讨好？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
她看到了孙春梅那双凌厉的眼睛，知道这个女人小肚子鸡肠，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是话说出之后，心里痛快不少，回到座位上坐下，仿若无事一般。
总经理卢松江从外面回来，不明所以地进来交待了一点事情，让到冲突没有发生。
其他人不再聚在一起聊天，都是纷纷回到座位上，假意盯着股市。
砰！
一声摔东西的响声传来，整个办公室的人都一起抬头，只见孙春梅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了出去。
冲突虽然还是没有爆发，但是这个仇怨算是结下了。
她没有去看那女人摔了什么东西，也不理会其他同事投来同情的目光，继续看着盘。
本周股市已经接近尾声，在一声叹息中收场。
她从抽屉拿出一个本子，开始按部就班地总结今天的工作心得，以及整理一下股市行情。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所以她一直比较注重用笔去记录，并不全然依赖于网络。
只是心绪有些不宁，而且办公室又争闹起来，她从抽屉拿了耳塞，用手机听歌。
“理想总是飞来飞去虚无缥缈；现实还是实实在在无法躲藏。
心里充满欲望，身体没有力量，不想感到悲伤，只好装得游荡。
飞来飞去，我飞来飞去，满怀希望。
我像一只小鸟！”
……
熟悉的歌声与歌词，这时给她心头染上了一种情绪。本打算听歌静心，但是却让她的思绪跟着歌声起伏，笔头慢慢地放去，过去往往一幕幕浮上心头。
听到“我像一只小鸟”，她的鼻子一酸，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