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案首
在考试结束的第三天上午，即四月十六公布第二场考试的入选名单。
昨天不知是谁放出风声，说陈家跟知府交好，陈林已经被内定为本届府试案首。这个传闻似乎产生了一些作用，第一场位居第一的陈林降为第三，叶无尽则上升第二，而范山拿到了第一。
其实，这不一定是知府对这个传闻的妥协，毕竟这第一场和第二场的排序都不是很重要，关键是最后榜单的公布。案首将会花落谁家，只有赵知府才能知晓。
本届府试一共二千余人参加，第一场正试录取50人，而这第二场招覆又录取30人。而剩下的最后一场招覆只剩下最后的20个名额，虽然乙榜的100人来争夺。
进则成为童生，拥有参加接下来的院试的资格，极可能就此鱼跃龙门，在今年就拿到秀才的头衔。退则会前功尽弃，每年的努力都化成泡影，只能待明年从头再来。
同样是发案公布的第二天，最后一场考试开始。
由于是最后一场，而叶无尽在上一场又是位居第二，所以被安排在第一排，抬头就可以看到知府大人。知府姓赵名玄德，大概四十多岁，脸白无须，声带微尖，若不是那身官服，叶无尽还错以为他是太监。
坐在他旁边的是范山和陈林，陈林倒是不掩饰心里的不痛快，一进门就阴着那张脸，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两一般。范山虽然表现得谦和有加，但是叶无尽还是看到藏在他眼眸深处的得意，想必前天的传闻有他的一份力。
最后一场考的是策论，考点是政见时务。跟着现化公务员考试的申论很相似，策论是指议论当前政治问题、向朝廷献策的文章。
具体而言，所谓“策”是在时事中挑一个问题，让你出一个主意，例如题目是“肃清匪患”，你就条陈几个办法，并且详述利弊，显出你有经邦济世的本领。所谓“论”就是议论是非长短，或是评衡人物刘邦和项羽究竟哪一个高明，或是判断史事，孙权究竟该不该笼络曹操。做这几类文章，你都要说理，所说的尽管是歪理，像是藩金莲该嫁西门庆，只要能自圆其说，歪也无妨。
当然，这听起来似乎颇具时代气息，给人一种“博取广收，取精用弘”的错觉。只是实质一点屁用都没有，不说上面不会理会你小小童生的想法，这考试的重点还是放在写作规范了，不会太在意你给了什么意见。
流程一样，熟悉的衙差，熟悉的木板，不一样的题目。
不过这一次，叶无尽遇到了一个小难题，有些题目却在网上搜索不到，最终求助到了姐妹股票群的“原来我是玩偶”身上。据说这一位是西南大学中文系的讲师，问题终于得到了迎刃而解，不过签订下周必给她好股的不平等条约。
跟着前二次不同，这次考试提供了吃食。
叶无尽仍然是那般的潇洒，第一个交卷，他还清楚地看到陈林和范山眼中的讶异。只是不知他们是以为自己主动放弃案首争夺，还是惊讶于自己做题的速度。
此举引起了赵知府的注意，让人取来叶无尽的试卷，先是扫了上面的字迹，不由得捏了捏下巴，很欣赏这一手行云流水的好字。待看过整篇文章之后，再望着坐在下面的范山和陈林，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他这次出的题目涉及面极广，时政、农事、民风三方面都有涉及。而这份答案虽然偏于女风，但是却算是无可挑剔，不仅格式完美，这有些建议让人有眼前一亮之感。
“当为第二！”赵知府将卷子放下，目光从下面的范山和陈林扫过。
其实他对叶无尽的文章很是欣赏，特别是听到那几首诗，更是明白这个书生极有才华。只是身处官场之中，需要考虑的东西要更多一些，作为陈府的表亲，这个小小的府试案首还是要给的。
事情变得有趣，陈林一心以为跟案首无缘，在考试中明显就带着一些情绪，几番怨恨地望向范山。而范山则是以为案首是囊中之物，那策论写得妙笔生花，连降个雨都能扯到天子恩泽。
日子过得很平静，眨眼间又到了放榜的日子。
府学宫门前人山人海，这次不仅仅是书生，一些人爱凑热闹的人也挤了进来。叶无尽被拥在人群中，其实他不想这么早过来的，只是恰好在客栈食堂给人遇到，也就被拉扯过来了。
陈林和范山被众书生簇拥着站到了最前面，显得风度翩翩，衙差出来驱赶了一下人群，然后将那红榜贴到了墙上。
“怎么这样？”
站在前面的书生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仿佛都静止在那里。
“让让！给我们看看！”
后面的人拼命地往里面挤，而叶无尽顺着人流向着榜单而去，很快被挤到了前面。陈林和范山等书生都是愣愣地望着叶无尽，仿佛是给什么抽了一巴掌。
在那张红榜上，字体显得是那般的苍劲有力。
“第一名：叶无尽！”
“第二名：范山！”
“第三名：陈林！”
……
陈林仿佛是被抛弃的妇人，眼睛充满着幽怨，而范山也没了一直以来的风度翩翩，脸上呆滞地望着他。这二人一直谁都不服谁，选在同一年参加童子试，就是来一番较量，卯着劲要争案首。
只是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在他们打得鼻青眼肿的时候，案首却是落在一位名不经传的无名之辈向身上。这人横空出世，在诗才压着他们一头，如今在科举之路同样是领先了一步。
要知道，取得案首基本上是订了一个秀才的名额，这是科举的一项潜规则。
很快，有一个传言从知府的府邸中流传出来。
赵知府本欲将叶无尽列为第二，只是陆学正却是站出来反对，认为叶无尽的文章高于其他二人，并列举了上次烟雨诗会秦老曾说过：“满堂书生，仅此子可成材也！”
赵知府作为五品大员，本不用理会一个被摘掉官职的人，只是最近京城有风声传出，皇帝对国库空虚加上西北农民屡次作乱极为不满，有意启用秦老主持税制改革。
当然，这事必然会受到了内阁的阻力，权利阶层并不希望进行这场损害已身的税制改革。但是赵知府同样不敢冒这个风险，若是秦老真的成功复出，那就是一个可以决定他乌纱帽去留的大人物。
叶无尽对这个传闻的真假不是很关心，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宁文街，在这些往来的人群中，多是一些读书人和富商。街口两边，有几个人将一二个老物件摆在面前，正蹲在那里待售，在不远处就是那几间书铺和古董店，这隐隐是现代古玩市场的雏形。
“嘟！朱朝黑陶，价值2两！”
“嘟！汉代古玉，价值3两！”
“嘟！紫檀雕像，价值5两。”
……
在榜单公布的时候，叶无尽的主线任务完成，而奖励的“商机指引系统”已经开启。现在他走在摆着物件的小摊前，一个个提示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守在摊着的这些人，一看就带着浓浓的泥土气息，似乎这人就能证明着地上摆的物件是从古墓挖出来一般。
只是这完全打动不了叶无尽，倒不是对这些物件不上心，而是价值实在是太低了。他千辛万苦跑来参加这个考试，怎么可能被几两银子就打发掉，自己又不是叫花子。
顺着人流，慢悠悠地从这几个人身边经过，最终来到了一间古董店铺前。柜台里面二个穿着短衫的伙记在帮忙取着物件，那老板正在招呼着一个极具富状的员外。
似乎对那个员外很是重视，二个伙记并没有急着招呼大堂的其他人。
“嘟！前朝青瓷，价值20两！”
“嘟！宋仿清明上河图，价值30两！”
“嘟！汉代铜器，价值50两。”
……
叶无尽的眼睛从货架上的物件一一扫过，这些东西的价值确是上了一个层次，只是仍然无法打动他。转了一圈之后，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心知《渔夫和金鱼的故事》，贪婪的最后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将那香炉给我看看！”他指着架上的铜器，决定问下价再作决定。
这是一个机灵的伙记，从货架上面取下铜器之后，马上就夸叶无尽有眼光，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这精美的铜器来。只不过，他对这铜器的来历判断不准，而且他显然也不认识上面的铭文。
“周员外，这东西我也是刚刚入手，要不我将这银翼蝙蝠的眼睛镶好，再给你掌掌眼？”掌柜看着那只蝙蝠少了一双眼睛确是影响不小，当即就小声地提议道。
“这样也好！”周员外犹豫了一下，将那个瞎眼蝙蝠放下。
咦？
叶无尽的视线刚从香炉上移开时，看到那只蝙蝠愣了一下，脑海闪过一个机械声。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蝙蝠制品，一双银翼微微展开，浑身的线条很是匀称，只是少了那双眼睛的点缀，确是影响了美观。
掌柜正想将东西收好，等一会找店里的师傅做这一点修补工作，结果一个声音传来：“等等！那瞎眼蝙蝠给我包起来，本少爷要了！”
“想必你也镶不了什么好东西，别白忙乎了！”叶无尽的公子派头说来就来，打开扇子嚣张地说道。
“好！好！我马上给你包起来！”掌柜心里也很是高兴，这东西是刚刚花20两收上来的，最大的价值就在这双银翼，如今不需要任何投入就赚30两，这绝对是难得的买卖。
付过钱，叶无尽提着东西就往外走，在走下门口的台阶时，堵在心口的大石终于是落下。若不是怕人家将他当神经病，他真想冲着大街喊几声，好宣泄一下捡到漏的心情。
将蝙蝠又放在手掌上掂了掂，他越发确定“商机指引系统”没有错。这不是周员外口中的瞎眼蝙蝠，也不是古董店老板口中的银翼蝙蝠，而是金身蝙蝠。
烧制这只蝙蝠的主人大概是不想露财，故意将蝙蝠的金身烧黑，至于眼睛为什么被挖。叶无尽猜测，这眼睛估计是镶了什么宝石，结果给人挖去卖钱了。
说来也是缘份，叶无尽正愁该怎样处置这金身银翼蝙蝠时，看着刚才停在古董店门前的桥子，这时停在了一间酒楼边上。
周员外本名叫周全通，又称周半城，是做布料生意的大商人，平时对古玩颇为喜欢。现在他到的酒楼是他名下的产业，这次过来就是要查查账目，了解下府试期间的生意状况。
得益于叶无尽的三寸不烂之舌，最终周员外以500两的高价买得了那个金身蝙蝠。